荷露霜前冷-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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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明白。可是,皇上如此聪慧,又如何看不出裕亲王是在试探。纵然理由如何充分,说服的是其他人,不是裕亲王。裕亲王要看的是皇上答应。”“这些,等你见到皇上的时候,同他说吧。现在先回去吧。”
“释义师傅!”沈世傲突然眼中一亮,“你劝皇上一定能行。”
释义苦笑摇头,“从来就没劝成功过。何况,我为他好,也不想劝他。他对赵郡主……”
“既然如此,那就不烦劳了!”沈世傲甩开释义的搀扶,自己转身大踏步离开。
释义在后直摇头,这一对君臣还真是一样的脾气性格。看来,这场僵持会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千杯买一醉
木弦烦乱地把手中的奏折扔到一边。都是,几乎每本都是上奏大婚!看来裕亲王在朝中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木弦扔了手中御笔,把头埋进交叠的双臂中。
帝王之爱是卑微的,只能看着,无法相守,无法守护
真的吗?真的只能如此吗?他俯着的肩头开始颤抖,他不允许,他不允许这个结果的出现。他说过的,他承诺过的,他要守护他的岚儿,他要同她在一起。
“释尘。”
“师兄,已经几天了?”木弦的头埋在手臂中,闷闷的。
释义知道他问的是沈世傲。“已经四天了。”“他还跪在门外?”“没有。我说是你的圣旨。”释义说到这里笑了笑。木弦的心还是软的,不忍心让沈世傲一把老骨头了还天天在门外跪着,让他要跪就跪在坤倾宫内。
“我累了。让全喜来吧。”木弦抬起头,站起身子。
“你还是不见他?”“不见。”
“好吧。你好好歇着。”释义轻叹,看着木弦疲乏的神色,也再多说什么。想着还是去叫门口那个老家伙回去。
第五日,木弦回到坤倾宫,身后跟着的竟然是沈世傲。释义用惊讶的目光探寻地看着跟着进来的全喜,全喜也是摇摇头。
“沈老,说吧。”两人同进了暖阁中。木弦手指一旁木椅,让沈世傲坐下。自己也坐回宝座上。五日了,没想到,最终妥协的人会是自己。“不过,朕可以先告诉你,朕不会改变初衷。就算要大婚,那个人也不会是裕亲王之女。”木弦双手手指交叉放在桌上。
“臣说过之后,皇上就会改变主意的。”
木弦没有说话,交叉的手猛然紧了紧,目光只是漠然的扫过沈世傲胸有成竹的表情的脸上。
“皇上聪慧,如何会不知裕亲王此举意在试探?皇上拒绝的原因是因为赵郡主。”
“是。”他承认了。“既然沈老知道,就应该明白你的劝说会无效的。”
“臣不这样认为。因为臣明白皇上不单是个儿女情长的人。”
“你很了解朕吗?”木弦冷漠地回问。“不,臣了解的是一个好皇帝的所作所为。皇上是个识大体的人。会以大局为重。”
“沈世傲,那朕就告诉你。”木弦缓缓站起身,走到沈世傲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我会回宫是因为岚儿。岚儿就是我的大局。现在你还以为我会改变吗?”他的声音轻轻的,冷淡的。垂下的眼帘下,望着沈世傲的一双眼睛,深邃而又是沈世傲从未见过的冷郁。
沈世傲呆愣了半响,“皇上。”突然起身跪下。“裕亲王此时正处在将信将疑的状态。他不是很确定皇上之前对他的恭敬有礼与迁就是真的想要拉拢他,还是只是迷惑他。他此次提出大婚,重在试探皇上。若皇上答应了,他疑心消减。哪怕没有,至少他的女儿在宫中,多少是亲家,也是可以强制住裕亲王的。”
木弦背过身去。沈世傲说的,他都明白,只是不愿。“朕的理由很充分。他没有理由强迫。”
“皇上的理由确实充分。对百官都能交待,独独是裕亲王。他奏请前定是已经想到皇上会用什么法子推迟。要不不会在这个时候冒然上奏大婚。纵然皇上有十万分的理由,在裕亲王看来,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没有答应。结果就是裕亲王会加快他的行动。”
“沈世傲,你在威胁朕!”木弦走到桌前。他始终是背对着沈世傲,因为他知道,若是去看他,自己说不定会动摇,而他眼中的犹豫也会被沈世傲看出来。
“臣不敢。”沈世傲俯下身。
良久,没有声音。沈世傲再次抬起身子,“皇上,臣上奏皇上大婚。”
“出去。”木弦喝道。
“皇上,臣奏请皇上大婚。”
“出去!朕说了你出去。”木弦随手拿过桌上茶盏,砸在了地上。
听到声响,全喜和释义都跑了进来。
“皇上,臣奏请皇上大婚。”沈世傲依旧毫不退缩。“沈老,请你……先出去。”木弦的声音竟然在发颤,紧握的双手,指节泛白。
释义心下咯噔一响,木弦他犹豫了。连忙快步上前扶起沈世傲。轻声在他耳畔道,“你不要再逼他。他已经犹豫了。先走吧。”
沈世傲盯着木弦的背影片刻,点点头。“臣告退。”
听到二人离去的脚步声,木弦颓然坐回椅上。右手撑着额头,闭上了眼睛。“全喜,你也下去吧。”“是。”“等等,去拿些酒来。”
全喜惊讶之余,仍是去吩咐下人取了酒来。
岚儿,我的坚持是对是错?对我们,我是对的,那对于韶国,对于朝廷,我是不是错了?手指一曲,捏住镀金杯,一饮而下。
岚儿,我的诺言不变,那么,是否我能做的就只有守护,而不是相守?指尖轻轻滑过杯口,左手抓过第五个酒罐,这次他不再倒入杯中,而是直接灌入口中。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酒,只知道它是呛人的,是苦涩的,是辣的,是麻的。无论是什么味道,只要是酒,就可以让人醉。
酒从他口中溢出,湿了他大半的衣裳。他没有想过要停下来,哪怕他努力压抑着呛人的咳嗽,努力压抑着胃部痉挛般的疼痛,努力不去理会胸口冷酒积郁的闷。
我要牵手的人是你,岚儿。
我要并肩站立的人是你,岚儿。
我要相伴红尘的人是你,岚儿。
我要为你掀喜帕,
我要为你簪花,
我要为你描眉。
不可以是另一个人,不可以。
酒罐空了。木弦俯在桌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头晕刺痛。突然,胃部一阵抽痛,胃中一阵排山倒海,喝下的酒又全部吐出。他没有用膳,胃中空腹,又饮下这么多酒,浑身不住的颤栗。酒吐了出来,又呕出了酸水,而后,是丝丝红色夹杂呕了出来。
终于,终于停止了。木弦直起身子,双眼发黑,右手摸索着又抓过一个酒罐,仰头就喝,才三口,又是尽数呕出。
苦笑爬上他的嘴角。
岚儿,我立过誓言的,我要活着,为你活着,也为韶国活着。可是我突然发现我错了,当你与韶国并放让我选择时,我如何选,如何取?不知是否是酒,又或是因为呕吐而逼出的泪,在下颌滴落下来。
活着,果然艰难的远远大于死。
可是,我要活着。一定要活着。因为艰难,因为痛,所以才感觉活着。
再一次仰头灌酒。酒罐突然被人抢去了。
木弦慢慢垂下头,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师……兄……咳咳……咳咳”
“释尘!你不要命了吗?居然让全喜骗我,说你在于大臣相商要事,没有你的命令不得入内。这那道就是你相商的事情吗?”释义怒火中烧,将酒罐狠狠砸在地上。碎片的声音,分外刺耳。
木弦慢慢抬起他已经面白如纸的脸,看了释义一眼,抬手抹去嘴角残留的酒迹与血丝,而后站起身来。
“释尘!你不明白吗?我们谁也不知道乌命绝的毒什么时候复发,你这样做很危险。”释义焦急道,伸手去扶他。
木弦避开了释义伸来的手,“明白。我……咳咳咳咳……只求……一醉。”木弦摇晃地向床走去。脚下虚浮,险些摔倒,幸而释义在旁侧扶住他。“你醉了。”
“不,没有……咳咳……”若是醉了,他应该不会这样疼。木弦抬手按住心口。若是醉了,他就不会做下决定。
释义扶着他躺倒床上,为他除去鞋袜,替他盖好被子。叹道,“你先歇着吧。”
“师兄。若是沈老再来门外跪着……咳咳……让他……进来。”
释义一愣,“你决定了。”他盯着木弦。与他从小一同长大,他从未见过他这番失态过。他或许,真的决定舍去的是晴岚。
“我的身边或许会被迫……咳咳……再出现许多女人……但是……咳咳……她们永远在……我的……咳咳……身外……心里……唯有一人。”
岚儿,你永远是心里的那个。我能做的,只有把心,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题目……
我招了,我不是筝,我是笛子……筝有事外出,稿子在我手上,我来代发的……
那个,标题问题,一则不好乱捣鼓,二则笛子的脑细胞最近阵亡太多,实在不够用了!这些烂摊子就留给那个跑到外面逍遥快活的筝某人回来收拾吧!哈哈哈
无缘相执手
第二日,释义原想着让木弦多休息,推迟上朝的时间。可他进了暖阁才发现婢女正在为他穿戴。
“怎么就醒了?我还想让你推迟上朝的时间。”
“多谢师兄了。我没事的。”木弦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昨天一番折腾,让他还未完全恢复过来,眉眼略待倦色,面色也不是很好。
“那喝了这醒酒的茶。”释义递上茶杯。木弦点点头,接过一饮而尽。“我去上朝了。”
注视着木弦走出暖阁,释义轻叹。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昨日,怕真是定了决定后心下难过,才如此失态的。不是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吗?为什么他们就不行?释义摇摇头,“阿弥陀佛。”
下朝后,木弦才回到坤倾宫,就有人报赵孟阳和沈世傲在外求见。
“让他们等等,朕……朕一会就去。”木弦深吸一口气。“你们都下去吧。”屏退了下人,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真的,就这样决定了吗?木弦自嘲的摇摇头,沈世傲果然说对了,他说过之后,自己就无法再任由自己坚持下去。
木弦缓缓向一旁的紫檀木架,上面摆放着的正是那把青冥剑。
“弦儿,你的血液流着朕的血,你是朕的血脉。朕的孩儿,为何不叫……不叫……不叫朕一声……父皇呢?”
“帝王之爱是卑微的,只能……看着,无法……相……守,无法……守……护。”
那叹息一般的声音从未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木弦的脸上是凄然与迷惘。
帝王,就真的注定如此吗?
只因为自己是皇室血脉,只因为自己身上流淌着的是帝王之血,他就无法逃脱?如果,如果他没有流淌着帝王之血……
右手缓缓握上剑柄,向外慢慢抽出,青冥剑清幽的光落在他无神的双目中。左手缓缓地靠上剑刃,轻轻的向下划动,手腕上顿时渗出了血珠,一滴,两滴,三滴,汇成细细的一股血丝顺着手腕滑下,落在青冥剑刃上。那青釉的光,更是闪亮。
帝王之血,流尽了,是不是就可以改变了?
把剑重新插回剑鞘,慢慢抬起滴血的左手。木弦神色凄然,流尽了又何用?无法改变。他从袖中抽出方帕,包好手腕,然后用袖子遮住。
当他走出暖阁时,依旧是那样云淡风轻,温润如玉的少年天子。但是,他的眼睛,一向是寥若寒星的黑眸,却是无神。
“皇上。”赵孟阳与沈世傲见到木弦走出来,连忙上前行礼。
“皇上,你面色不大好。”释义一看他走出来就觉得有些不对。脸上的血色似乎有些不正常。
“朕无妨。赵王爷和沈老今日来,要说什么就说吧。”木弦瞟了释义一眼,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赵孟阳和沈世傲对看了一眼,还是沈世傲先说话,“臣想知道,皇上最后如何定夺?”
“沈老。”木弦的目光却是落在赵孟阳身上。“大婚之事你负责监察,一切交于礼部处理。因在国丧期间,一切从简,沿路不得奏乐。”
沈世傲心下大喜,果然他没有看错人。但是,转而又是心下长叹,只是,怕是苦了两个人了。“臣尊命。”
“赵王爷前来,是做什么?”
赵孟阳看了眼沈世傲,不知如何回答。沈世傲告诉他,皇上不愿大婚,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让他跟来,可以说服皇帝。可是如今皇帝答应了,他又有什么好说的?
“赵王爷,你知道吗?朕之所以回宫,是为了岚儿。为了能有一个身份,同岚儿在一起。”木弦的声音很沉,却是淡淡的,听不出任何起伏。
赵孟阳心中咯噔一下,他没有想到,皇上对岚儿之情如此深。
“赵王爷,朕要你说实话。若是朕不是皇上,赵王爷会允许岚儿同朕在一起吗?”
“只要是您,无论是不是皇上,只要岚儿也喜欢您。我不会反对。”岚儿跟他在一起,哪怕他是布衣,自己也相信他会好好对待爱护自己的女儿。
木弦突然胸口一闷,重重的咳嗽起来,满面悲戚,转而只剩自嘲的笑。他笑出声来,夹杂着咳嗽笑出声来,令赵孟阳和沈世傲皆是心下也哀痛起来,甚是不忍。
“若是……知道……咳咳……如此,朕当初就……不该回来……。”他的声音也是无限的悲凉。回来与不回来,是对是错?当初回来是对,如今回来是错。结果,是什么也没有改变。又是一次与他所想,所望背道而驰。
“赵王爷,请你不要把我大婚的消息告诉岚儿。朕想……自己……告诉她。”
“小女极少出门,臣会留意的。”
“你们,下去吧。”木弦疲惫地先后靠上椅背。
“臣等告退。”
等到赵孟阳和沈世傲出去,释义才上前。“你真的决定了?”“师兄也听到了。”他,不想再说第二次。
“你要如何同晴岚说?”释义皱眉。
“不知道。”如何说?说他娶了别的女子?但是心中只有她一个?还是……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木弦站起身,“我要去看奏章了。”
“等等。”释义的目光落在木弦的椅子上,扶手上有血。目光向上移,停在他的左手袖口处,一把抓过他的手,就看到已经染红了的方帕。“你做什么了!”释义又惊又急。
“不小心划伤的。被青冥剑。你帮我包扎一下就好了。我还要看奏章。”木弦淡淡一笑,刚才神情又全然不见了,看不见悲凉。
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斜插在涵烟芙蓉髻中,一身牡丹纹浣花锦衫,脸上薄施脂粉,眉弯秋月,画黛弯长,樱桃红唇。生得倒是清秀可人,一副大家小姐的模样。此时她正倚在格子木窗前,望着外面纷纷落下的白雪。雪,是今早开始下的。
“小夕!”
少女回头,见来人是自己父亲,连忙上前走去,略向下屈膝,“璇夕见过爹爹。”
“我的宝贝女儿,快起来。你马上就要是皇后了,倒是可是要爹爹对你行礼才对。”那人,正是裕亲王。此时他看着自己的女儿,满心欢喜。庆幸当初生下的是个女儿。
“皇后?爹爹说什么?女儿不明白。”璇夕疑惑地看着裕亲王。
“小夕!这是你的福气啊!宫里带来话了,皇上很快就要下旨封你为后,择日大婚。”裕亲王爱怜地拍抚着女儿的肩膀。
“可是,女儿没有见过皇上,他为什么封女儿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