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露霜前冷-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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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女儿没有见过皇上,他为什么封女儿为后?”“那还用问,当然是他喜欢你。”裕亲王要打消女儿所有的顾虑。
璇夕脸上薄红。“皇上他,真的是这样的吗?皇上,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们结成夫妻不就知道了?不过,以皇上的才貌,小夕嫁给他,定是不会委屈了你的。”裕亲王大笑。若是亲家一结,他在朝中的权位必然上升。
“你好好在家中准备着。爹爹还有事,先走了。”裕亲王又拍了拍女儿的肩,转身走了。
“女儿恭送爹爹。”
裕亲王才走出几步,就听有人道,“圣旨到,璇夕郡主接旨!”
“快,快来接旨。”裕亲王大喜,拉上女儿到外面。璇夕抿唇淡笑,面上薄红。
“璇夕接旨。”
宣旨的公公对璇夕点点头,又对裕亲王行了礼,才道,“裕亲王之女,璇夕郡主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贵而不恃,谦而益光。四德粲其兼备,宜令所司,择日册命为后。因国丧期间,大婚一律从简,中途不得奏乐。望璇夕郡主日后掌管后宫,母仪天下,为朕分忧。”
“璇夕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喜王爷,恭喜郡主了。”又是一阵寒喧,宣旨的公公才离开。
定十二月二十九日,律熙帝大婚。
清冷雪红妆
十二月二十九日,都城飘雪。
纷纷扬扬如柳絮般落在主街未阳大道,落在十六人抬着的黄缎子盘金绣凤大礼舆上。迎亲的队伍缓缓在前,拥导着皇后的卤簿、册宝,一路旌旗飞扬,只有队伍移动的声音,没有奏乐。
不知是不是因为下雪的缘故,未阳大道上感觉比平日要冷清,天气冷,出来看热闹的百姓也少了许多。
黄缎子盘金绣凤大礼舆由大威门中门入皇宫。文武百官早身着朝服,分两排侍立在恒天门外迎候。
当黄缎子盘金绣凤大礼舆进入皇宫,停在佑哲大殿殿门。设在殿外广场的钟鼓并没有鸣响,卤簿在广场依次站好。
大婚正、副使以节授司礼监秉笔沈世傲,沈世傲接节,高声命捧册宝官捧皇后册宝。册宝先行,往后伞扇、仪仗、女乐宫女簇拥着皇后彩舆,由朝天门入内庭。
至朝天门,捧册宝监官以册宝授内宫女官,彩舆停在坤倾宫下的玉阶,皇后下舆,沿西阶上台,皇帝早已站在东阶,降迎皇后。
璇夕隔着珠帘,瞧不清他的模样。雪花落在他的四周,清清冷冷的,如同一副画。璇夕有些紧张,垂眼盯着脚下玉阶。但她与皇帝所站位子还差一个玉阶时,她看到一双匀称修长的手,先自己伸来。璇夕心中一喜,脸又有些热了起来,好在隔着珠帘,没人看的见。她把手小心地放入那双好看的手中。感到的是一片冰冷。转而一想,他是在雪中站久了吧。
瑞宁宫的洞房中点满了红烛,在这样的雪天里,分外耀眼。
皇帝揖皇后同入洞房。韭菹、擩醢、黍、稷、粱等五谷早就在正堂的香案中放好,内侍女官引导帝后行祭祀礼。
祭礼结束,司饰恭敬的捧上手巾,帝后擦净了双手,尚食跪伏进献食物,亲身先尝,以示无毒,然后再将黍、胰脊递上。
三饭过后,尚食女官奉上盥手的盥爵。洗过手,尚食女官再献上两份美酒,再行一遍祭礼。祭礼后行合卺礼,以示合二姓之好,上事宗庙,下继后世。
诸礼毕,皇帝要以玉钩挑开遮在皇后脸前的珍珠。
璇夕的心蓦然紧张起来,双手悄悄捏住衣角,低着头,连呼吸都尽量的轻。她听到陆续退出房间的脚步声。
“皇后先休息,朕还有公务在身,晚些再来。”声音是清越的,这样的声音本该是想象中的柔和,可是为什么她听起来,有些冷意。
而后璇夕听到他的脚步身离开了房间。
原本紧张的心情转为失落与委屈。她本来想要开口叫住他的,可是,自小的礼仪约束,让她恪守为妻的本分,她放弃了开口。
他说晚些再来,那就等他吧。
全喜站在瑞宁宫门口,看到木弦从宫内快步走出,吃了一惊,忙上前,“皇上。”“回去。回坤倾宫。”
“皇上……皇……”全喜无奈地摇摇头。忙跟了上去。“皇上,乘銮驾吧。”“走回去。”
全喜大惊。这下雪的天气,怎么走回去?他抬头看了看天,这雪是越下越大。
雪落在木弦大红的喜服上,坠满了他的肩头。红色映衬着他的脸有些发白。发上,眉上,就连睫毛上都凝着细小的雪花。眼前除了纷纷坠下的雪,什么也看不见。
他突然有些怨恨雪夜。他的生命中经历过的雪夜似乎没有一次是好的。宫中十年他已不想去忆,而结束这痛苦的十年,又是那一场雪夜中奶娘离去的背影,那一别,便是天人相隔。而今日的雪夜……
木弦停下脚步,伸出双手接过飘下的片片雪花。猛地收紧双手,雪融化在他掌中,顺着手掌流下。
“皇上,小心龙体。”一件大氅披在木弦肩头。木弦点点头,拉紧身上的大氅。身上的雪一暖,就化了。湿了喜服,冰冷刺肤。
裕亲王,皇叔。你会为你的试探付出代价。
全喜看到他眉峰的冷峻,心中打了个颤。
木弦回到坤倾宫,众人都是奇怪。全喜一一告诫他们不可乱嚼舌根后,才跟着木弦进了暖阁。木弦已经换下喜服,穿上平日的便服。
释义尾随而入。笑道,“怎么就回来了?把人家新娘一个人扔在那里?”
“她不是。”木弦淡淡的说道。伸手拿过一本奏折。
释义皱眉,走近他。“释尘,她也是无辜的。你对她还是好些。”“我们都是无辜的。只有裕亲王不是。我会与她相敬如宾。”提到裕亲王,木弦的眼中燃起怒火。
“赵孟阳求见!”门外小太监向内传话。
全喜瞧了瞧木弦,“皇上,奴才让他先回去如何?”
“宣他进来。”木弦放下手中奏折,起身道。
赵孟阳显然也是冒雪前来。满面焦急,一见木弦就屈膝跪下了。“皇上,小女失踪了。”
“岚儿失踪了?”木弦几步上前,拉起赵孟阳,“什么时候的事情?”赵孟阳对上他焦急又有些惊慌的双眼,心下长叹。他是找对人了,皇上对岚儿真的很上心,只是……
“是不是她已经知道大婚的事情?”她现在身边应该随时都有‘七宿’保护着,如果不是她自己走的,是不可能没有消息。
“不会。她一直待在王府,臣也未同她说过。”赵孟阳摇摇头,“臣已经派人全城找了二天了,但是没有消息。”
“两天!她不见了两天,你为什么没有来报?”木弦后退一步,盯着赵孟阳。
“臣原以为她只是自己出去了。可是……臣也没有办法了,才冒然进宫的。”赵孟阳垂下头。
木弦背过身去,缓缓来回走动着,眉头紧蹙。“她失踪前,有没什么异样?”“没有。下人只说看着她上了马车出去了。那驾车的人他们也不知道是谁。”
“那么,她的房间,你去看过了吗?碧叶碧荷有没有说什么?”
赵孟阳回想了片刻,“画。拙荆的画像。”
“岚儿娘亲的画像?她说,是一个朋友送的。我没有多问。”木弦停下脚步,这时,跟送画的人有关。
赵孟阳脸色大变。
“赵王爷,如今不要隐瞒了。岚儿的失踪,与她娘亲有关系吧?”木弦坐下,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赵孟阳。
赵孟阳叹出一口气。一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岚儿的娘亲是炎国人。她嫁给我后,我从未有过她的画像。这画像必定是炎国的。若是岚儿被他们带走了,怕是凶多吉少。”
“为何?”
“当年炎国与韶国曾有过一段数十天的交战。我担任主帅。那场战是韶国获胜。但是毕竟我们人数少,在撤回时,遭到了袭击。我负伤昏厥。醒来后,发现在炎国的大帐中,照顾我的是一个女子。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炎国的长公主。因她医术高超,这次才随军而来,照顾炎国皇帝。她并没有把我交出去。十天后,我离开。到了韶国境内,竟然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她。她说,她要同我回韶凌,做我的妻子。我们成婚后,她却开始郁郁寡欢。在我的逼问下,她才说出来。”赵孟阳说道这里,停下来,已经全失了镇定。声音开始颤抖起来,“炎国皇室不得与外人通婚,若有违者,其后代抓回炎国,处死。”
“你是说,岚儿是被炎国的人抓回去的?”木弦面色也凝重起来。
“有可能。”
木弦手指轻轻叩击桌面。炎国,能与炎国有关,帮的上忙的人……
“赵王爷,你先回去。”
赵孟阳一愣,皇上竟然在笑。淡淡笑,令人安心的笑。“皇上。”
“你先回去吧。”木弦又重复了一遍,站起身来。
“臣告退。”赵孟阳的心稍稍安下了。
等到赵孟阳退下,木弦也屏退了全喜。
释义这才开口,“你知道是谁了吗?”
木弦摇摇头,“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帮上很大的忙。”
“谁?”
木弦没有回答,而是唤道,“井木犴”
“木公子。”玄色人影出现在木弦面前。“盟主失踪之事你可有消息了?”“是属下等保护不周。房日兔和心月狐已经追查出带走盟主的确实是炎国人。而且,是炎国二皇子,炎天寒。”
木弦点点头,“她们还在追吗?”“不,她们也是在盟主失踪后一天才明白的。盟主那日说有人来找她,她要出去,叫属下不要跟随。所以,她们只是查到了线索,而没有追上。”
“我知道了。”
井木犴一抱拳,又消失在暖阁中。
“释尘,你说的人是谁?”“师兄也认识的。”木弦微微一笑。
他,不知道好不好?炎国之地,怕也只有他能有所触及。
红烛独自明
“皇后娘娘。”侍女小琼满脸欢喜地走进自家小姐的瑞宁宫。可是一踏入内室,脸上的笑立刻化得无影无踪。
一切还是昨日大婚的布置,只是红烛已残。自家小姐一身大红嫁衣,坐在床头,斜斜倚着床柱,脸上珠帘也还未挑开。显然,皇上昨夜并不在瑞宁宫。
璇夕听见有人叫唤,睁开眼,坐起身子,挑开面前的珠帘。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嫁衣,又回头看了看绣着龙凤的喜被,被子还是整齐的。他,没有回来。
小琼知道自家小姐昨夜是独守了一夜空房。小心翼翼地上前到,“娘娘,小琼给您换洗梳妆吧。”
璇夕点点头,抬头对小琼温莞一笑,“陛下昨日政务甚多,也不知处理到什么时候。”璇夕乌黑大眼却满是失落与委屈。
“是啊,皇上勤政。娘娘先梳洗了,小琼再去帮您打听打听,我们等皇上下朝后,去坤倾宫看看如何?”
璇夕点点头。起身梳妆。
“娘娘,听坤倾宫的小太监说,皇上昨日回宫受寒了。今日没有上朝。”小琼为急急忙忙跑进来。璇夕一惊,从梳妆台前站起来,回头问道,“怎么受寒了?”
小琼摇摇头,“只是听说皇上身子一向不大好。娘娘,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刚给娘娘梳好头,就被娘娘赶去坤倾宫打探消息,这下消息来了,却是个坏消息。
“起驾坤倾宫。”璇夕点点头,走出内室。
守在坤倾宫宫门外的全喜远远就看见皇后的凤舆向这里移来,忙掉头跑进去,“释义师傅,皇后来了,怎么办?”“来就来了。她又不会吃了你。你先挡着,如果挡不住了,再叫我。”释义的话明显还带着怒气。释尘这家伙,简直找死。
全喜只得硬着头皮又回到宫门口。皇后已经从凤舆上下来了。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全喜急忙上前磕头。
“公公请起。您是?”璇夕虚扶了他一下。全喜起身道,“奴才乐全喜。”“原来是乐公公。”璇夕微微抿嘴一笑,笑不露齿。
“乐公公。”“叫奴才全喜就行。”
璇夕点点头,“全喜,本宫听说皇上昨日受寒,今日并未上朝,想来是极厉害了。特来探望皇上。”
“回娘娘,释义师傅说了,不让任何人探视,怕受了传染。皇上需要静养。皇上也下了旨意,若是有公务,送入坤倾宫,其余事,或有旁人来见一概不允入内。”
“公公,这可是皇后娘娘,不是旁人!”小琼抢话道。“不得无礼。”璇夕回头轻斥道。而后又回头头,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本宫也就不打扰了。有劳公公费心照料了。本宫听闻皇上身子一向不大好,不知是真是假?”
“也并不是不大好。只是,要多多注意留心。”
璇夕点点头,“那还请公公代本宫向皇上问好。”说罢转身上了凤舆。
“奴才恭送皇后娘娘!”全喜注视着凤舆远去,才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在这皇后娘娘是个性格温和的人,果然是大家闺秀。
全喜摇摇头,叹道,“这样好的姑娘,皇上怎么就不喜欢呢?”
璇夕失望至极,自己竟然连丈夫长什么样子都未曾见过,昨日又是白白空守一夜洞房。出嫁前的一切少女对于婚姻幸福的幻想在这样短短的时间内就化为空想。
小琼打小与璇夕一块长大,一眼就能明了自己主子在想些什么。忙在一旁笑眯眯地说道,“娘娘,那释义师傅怕是医术极其高超吧?要不皇上怎么不召御医,只留他在身边?皇上要是有这位师傅照顾着,很快就会好了,娘娘也不用担心了。”
璇夕微微一愣,也明白过小琼的意思。心下也稍稍好过了些。他只是忙着公务,又身体不好,染了风寒,这才无意间冷落了自己。面上也露出了浅笑。
“小琼,你去告诉全喜一声,皇上一好,就来告诉我。”一边说一边走进瑞宁宫。小琼正要答应下来,就见一个身穿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高挽飞云斜髻,头插金步摇,丰容靓饰,浮翠流丹。开口是令人酥软的话语,“皇后娘娘,一大早的去哪儿?可让哀家好等。”
璇夕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年轻的女子,还在猜测她是谁。忽听她自称哀家,连忙行礼,“璇夕见过兰太妃。让太妃久等,是璇夕的过失。”
“皇后娘娘不用自责,哀家也是顺道过来看看的。”璇夕自觉一股暗香袭人,直起身子,见兰太妃正笑吟吟地站在自己面前。璇夕不禁心下暗暗赞叹,她确实长的足以妩媚任何男人的眼睛,纤腰亭亭,笑起来,更是娇媚无限。“唉,就几个月前,别人都还称哀家为兰贵妃,如今已成兰太妃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璇夕所想的哀伤,依旧一脸明艳。
“听说皇上今日没有上朝?皇后娘娘,可知道为何?”
“璇夕正是去皇上那里才回来。全喜说皇上病了,不让任何人探望。”璇夕的脸上带着担忧。
“又病了?他一向身子就不好。先皇当时还派御医专门为他调养。怕是这几日又不注意着了。他回宫哀家也许久未见了。”兰太妃微微蹙了下眉。
“等到皇上好些了,璇夕陪太妃一同去探望,如何?”
兰太妃点点头,微微一笑,“皇后娘娘能嫁给皇上,实在好福气。他那样的俊秀男子,世间再找不出几个了。”
璇夕一愣,心下微微一酸。她连他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
“不过。”兰太妃一个优雅地转身,坐回椅上。“皇上昨日似乎没有留宿瑞宁宫?”此刻她脸上的笑,却是有些得意。“皇后娘娘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