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露霜前冷-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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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木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躺在床上的人。除去她的呼吸,完全就是一个木偶。
“盟主她怎么了?”“不知道。”心月狐也担忧地看着床上的晴岚。她昏倒在雪地里,是自己带她回帐的。
“肯定是他告诉盟主,赵将军的死,才让盟主伤心的。”房日兔没好气的说。
“木公子不说,盟主也迟早会知道。”瞪了房日兔一眼,井木犴转向心月狐。“他真的很不好。被炎天寒暗算,掉入冰河中。你多少是我们这唯一通医理的人。”“他的军医呢?他可是皇上。”
井木犴摇摇头,“你不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出宫的。“井木犴的语气不大好。“木公……”
“木哥哥怎么了?”一字一顿,空洞而嘶哑,干涩的如同落叶簌簌。
“他很不好。”井木犴顺口答道。
话音才落,原本躺在床上的木偶人突然惊叫地跳下床来。抓住自己耳边的长发,紧紧捂住耳朵,睁大了眼睛,站在井木犴面前,恐惧地看着他。“木哥哥死了,木哥哥被岚儿害死了!”声音在颤抖。
“他没有死,盟主。”晴岚突然失控的行为,令井木犴愕然,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一旁忧虑的心月狐和房日兔。
“岚儿害死了木哥哥。岚儿害死了爹娘还害死了木哥哥!妖怪!妖怪!”她用力摇头,从嘴中发出呜呜身,就像小兽离开母亲的哭声。她突然又笑了,伸手掐上自己的脖子,“妖怪,杀妖怪!”这样反差的举动,她脸上始终是呆滞木然的,就连那笑,也没有表情,只有笑声。
“盟主!”井木犴大惊,上前要拉下她紧掐脖子的手。晴岚又是一声尖叫,向后一退,倒在床上。她惊恐地向床角靠去,一手还放在脖子上,一手向前伸出,向着面前的人摇手,口中说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和妖怪在一起会死的。”说罢又把手放在脖颈间,“杀妖怪,我要杀妖怪。”
“盟主!清醒点!你不是妖怪。”房日兔早已沉不住气,也不理会晴岚拼命躲闪的挣扎,跳上了床,就要去抓下她掐着脖子的手。
“走开!快走开!”她掐着脖子,努力向后退,躲过房日兔伸来的手。
直到无路可退时,她尖叫一声,头猛地向左侧的墙撞去,就要撞上时,她一声轻呼,倒在床上。
心月狐收起放在晴岚玉枕穴上的手,转身对井木犴道,“走吧。去看看木公子”若木弦真有个三长两短,晴岚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 ****
心月狐一进木弦的大帐,心下感叹,流了这样多的血,人还活着吗?
从大帐入口一直到床边,一路的血迹。
大床上,银白色的狐毛已成红色,浓艳的红,比心月狐身上的红衣还要红。心月狐走到床前。
“滴答”的声响,让她低下了头,水珠,血红色的血族滴落在地,渐在大红裙裳上。
他的身上,盖着一件玄色大氅,一条锦被。河水将他重新裂开的伤口的血,带下,一滴,一滴溅落。
冻得青紫的脸上,有一层薄薄的冰覆在脸颊与额头上,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他那清癯的脸是杰出的冰雕作品。泛紫的唇紧紧抿在一起,他的眉头锁在一起,可以想象他失去知觉前的疼痛,但脸上没有痛苦,看起来只是昏睡过去了。
当心月狐搭上他的脉后,就知道,他绝对没有外表看起来那样好。
“他中过乌命绝。”心月狐皱眉,笃定的语气。井木犴点点头。
“而且没有解,现在在他体内开始慢慢复发。之前他靠什么竟然没有死?”心月狐转头看向井木犴,有些惊讶。
井木犴摇摇头,略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向怀中摸了摸,脸顿时沉了下去,竟然带上了慌乱的神情。
“怎么?”“我出来时,释义师傅还再三叮嘱过,公子打娘胎出来,因早产缘故,身子比常人虚。加上乌命绝之毒未解,只要有什么不好,就给公子喂半颗药丸,可以勉强撑过,而且要立刻告诉他,他会赶来。药我都是贴身带的,现在不见了。想必是刚才遗落在河里了。”
“无用。只要不是乌命绝的解药,毒性复发,吃什么也无用。”心月狐淡淡说道,又转回头,弯腰,伸手拿掉盖在木弦身上的锦被和大氅,露出了血色的狐裘。
解下他沾满血污的狐裘,露出里面米白色的长袍,瞥了一眼红透的半边肩膀,直起身来。
“伤口开裂,浸过水,很有可能化脓发炎。”又探了探他的额头,额头上的薄冰已经滑成水了。“高烧。”
“那……”井木犴刚一开口就被心月狐接过话去,“现在最棘手的就是乌命绝,没有解药,就只能费了他的内力。但,效果我也不好说。以他的身子,就算完全好起来,身子定是大不如从前。”边说,手指已经移到木弦穴位上,井木犴惊得一把拉住,低声喝道,“你疯了。”这一指下去,就真是散去木弦全身内力了。
“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就看着他死吧。”心月狐挣开被抓住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倚着案台站立。目光落在井木犴身上。
“没有其他法子吗?你不是施毒的,对毒药应该很了解,你一定解的了。”井木犴走到她面前。
“乌命绝不行。”
沉默,良久的沉默。
井木犴开始不安的跺着步子。“再不做决定,他就没救了。”心月狐凉凉道。眼睛看着床上的人。他的血,已经开始变了颜色。
“以毒攻毒!”井木犴突然说道。
心月狐扭头看向他,惊愕地重复了一遍,“以毒攻毒?”
井木犴已经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点点头,“对,以毒攻毒。我们可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新学期的第一个星期过完了;难得星期六不用上课;多美好啊^^
赤草乌命克
“我没有把握。”以毒攻毒之法她曾在书上瞧过,但毕竟风险很大。
“试一试,总好过现在这个样子。”井木犴转头看向床上。紫红的血,从他唇边溢出。
闻言,心月狐点点头。试一试,总好过在这里看着他死。心月狐迈步走到床边,点了木弦几处大穴,确定他伤口裂开的肩膀不会再冒血,往他口中塞入一颗补血的丹药,在他后背轻轻一拍,却不见喉处有动,只得俯身,往木弦口中渡了几口气,见他咽下了药,才思索起可以用的毒药。比起他体内复发的乌命绝,什么伤都是小事情了。此时,她的口中还留着木弦身上血的腥味。
井木犴一旁焦急,眼见木弦鼻中也开始流出了紫红的血,顿时慌张起来。见床边心月狐仍是无动静,只好出声道,“快些,你想好了吗?”
心月狐犹豫了一下,才从袖中掏出一狭长的木质管,解开上面的软木塞子,取出一小株细细的如草根一样的东西,但是,它是赤红的。
“给我一碗水。”
井木犴忙倒满一碗水,递给心月狐。心月狐将那株赤红草根放入水中,原本纯净的水霎时染成了和那赤红草根一个颜色。心月狐用方帕擦了擦那赤红草根,重新收回木质管中。“你拿去,喂他喝下,然后在他后心,运功击上一掌。”
井木犴才迈开的步子,顿住了。回头不确定的望着心月狐,“一掌,他受得住吗?”“受不得也得受。”心月狐凉凉的开口。“还不快?”
井木犴只得上前,左手绕过木弦腰间,用力托起他的身子,让他在自己肩头靠稳后,才端起右手中的碗凑到他嘴边。碗微微一倾,赤红的药顺着木弦的口边流了出来,和他流出的血混在一起。
“我帮你。”心月狐上前接过碗,让井木犴扶起木弦坐直,自己则伸手捏住木弦的下巴,让他的嘴张开,强硬的让药汁进入木弦口中,勉强喝下了半碗。“井木犴。”心月狐出声提醒井木犴,别忘记那一掌。
井木犴一狠心,运力于掌,一掌击在木弦后心。木弦本就昏着,被这一掌击得向前扑倒,井木犴连忙扣住他的肩膀,扶起他,让他躺下。很奇怪,这一掌击下去,什么也没有改变。
井木犴站起身,疑惑着看着心月狐。
心月狐也是疑惑,伸手摸了摸下巴,低声道,“那道,我的想法错了?”
“什么?”井木犴看了看与刚才没有变化的木弦,又转向心月狐。
“毒分热毒与寒毒。若是要以毒攻毒,自然是要以热攻冷,以冷攻热。但是,乌命绝的毒既不是热毒,也非寒毒。我喂他喝下的毒药是赤红草。赤红草偏热。他掉入冰河中,体内寒气积郁,若用寒毒,铁定受不得。赤红草偏热,但并不是十分强烈的热毒。”
“那你让我击他后心为何?”“赤红草之毒只有在收到内力所伤时才会毒发。中毒之人,完全没有感觉,只要没有受内力所伤,会一生平安。只要稍一受内伤,立时毙命。赤红草见血封喉,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井木犴不信。“立时毙命的毒药,要解药何用?”心月狐瞟了他一眼。“那,那公子现在怎么没有反应?是怎么了?”
心月狐摇摇头,“我本来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按道理两毒相克会有强烈的反应才对。”“那现在怎么办?”“等。如果,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不是死在乌命绝,就是死在赤红草。”心月狐狸说罢,放下抵在下颌上的手,在桌上坐了下来。她一脸平静,心下却是忐忑不安,她不是没有杀过人,但是,如果木弦是死在自己手上,很难想象以盟主此时的情绪,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一声难耐的呻吟声,打断了心月狐的思虑。抬头向床上望去。
木弦的身子向内紧紧的缩卷起来,露给心月狐和井木犴看得到的脊背,绷得如同蓄势待发的弓一般,他的身子开始颤抖,他的双手交叠胸前,紧扣着自己的双臂,从他背后可以看见指节泛白的手狠狠抓着一只臂膀,如同要捏碎一般。又是一声低低的,不是呻吟,而是低吼,木弦转过了身子,仍旧维持刚才的动作。他的头发已经完全散开了,遮蔽着他大半的脸,血沾青丝。隐约的,青丝后是紧结的双眉,因为流血而鲜红的双唇,被他咬得发白。而脸,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呼吸是凌乱而沉重的。
浑身一个痉挛,木弦猛然坐起身,身子就要向墙上撞去。
原本看着木弦反应呆愣的两个人大惊,“抓住他,别让他伤了自己。”井木犴已经将木弦牢牢压回床上。
噬人的疼,想以其他的方式减轻疼痛,却会先伤了自己。心月狐快步上前,拨开木弦脸上的头发,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塞入木弦口中。怕他因为疼痛伤了自己。
“现在怎么办?”木弦被井木犴双手牢牢压着手臂,不让他动掸,但是他依旧在因为疼痛而费力的想要挣开井木犴的控制。左右摆动着自己的身体“他身上有伤,这样会伤到伤口的。”井木犴接着担忧的说道。
“我不知道怎么办。现在只能看他的造化了。”心月狐也紧张了起来。
木弦的挣扎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无力,但心月狐却看到了希望,因为原来从他鼻中流出的血已经止住了,看来是有效的。看着木弦仍旧发青的脸,愣了愣,忙伸手取出方帕。帕子已经被他咬破了,上面是紫红的血。
木弦不再挣扎,但是却开始呕血,呕出鲜红的血。呕出的鲜血,仿佛就是在呕出他体内的生命,因为,不曾松手的井木犴已经感觉到他逐渐弱下的气息,他的胸膛已经不再有明显的起伏了。仿佛他剩下的力气,就是要呕干自己的血。
心月狐站在床边,突然觉得很无力。血迹斑斑的床,血迹满身的人。她杀人,用毒杀人,不是没有见过血,但是为什么此时血的颜色,竟然让她觉得眩晕。
时间,仿佛停止了。井木犴的手有些颤抖的从木弦的手臂上,移到他的手腕上,搭上他的脉搏,如同电击一般,飞快拿开手。神情僵硬地转向心月狐,“他……”他没有摸到脉象。
心月狐慢慢走到床头,用那方帕擦拭木弦的唇与下颌,血被擦净了,没有再呕血了,但是……
心月狐伸出一根指头,缓缓放到木弦鼻前。淡淡的轻轻的,稍不注意就无法感觉到的热气碰到心月狐的指间。她长长吁出一口气,“克住了。”
“他没事了?”井木犴也松了一口气,放开钳住木弦的手,站起身来。
“暂时。他还有肩上的伤。”
心月狐又掏出一颗补血丹药,放入木弦口中,这次在他后背轻轻一拍,那药就咽下了。
“处理伤口,你比我行。”心月狐退到一边,那眼瞧着他。
井木犴苦笑,他顶多就算得上是个赤脚大夫。
作者有话要说:默^什么奇怪的题目;大家无视
泪;筝是文盲……小影帮人家搞了个封面,咋整上来都不知道……泪,好辛苦哦……
为小影鼓掌,小影辛苦了……谢谢……
万恶啊……太充实的假期了……作业可以让我都不用吃饭了……!
叹气……爬……筝好可怜啊……
大家中秋节快乐哦!
化险难为夷
米白色长袍只微微松开一点,井木犴就不知如何做了。
因为衣服被水浸湿的缘故,因为大量失血的缘故,这个时候衣袍已经与肌肤沾在一起了,若是硬撕,怕会加重伤。
一柄银亮的薄薄的短刀递到井木犴面前。井木犴抬眼看了看心月狐,接过短刀。头一次,握刀的手,竟然在抖。
“再差的情况,也不过如此了。井木犴,速度要快。”
井木犴心下一横,提刀轻轻小心地划破木弦的衣裳。也亏的那刀刃锋利,稍稍一划,就已破了那衣袍。
心月狐在旁侧看着,轻声低呼,井木犴也是怔住了。
那原本被一剑贯穿的肩头,本就伤口极其深,如今在水中浸过之后,直看见白骨。伤口是周边的肉已是暗色,沾过水的伤口显然发炎了,还化脓了。
井木犴求救地看向心月狐。心月狐只是摇摇头,随手拿过一壶食水,“先洗净一下伤口吧。”
“怕是伤口旁的肉已经烂了,要割去。”洗净伤处,井木犴看了眼手中的短刀,走到桌旁,刀刃放在火焰上左右转动,看着火舔着刀刃,而后又重新走回床边。
井木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动作快一些,以减轻木弦的痛苦。刀刃划过坏死的肉,他可以感觉到木弦的颤抖。
心月狐在一旁始终盯着木弦,当刀刃划过他的肌肤时,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就再没有动静。目光扫过他紧闭的双眼,紧锁的英眉,已被他咬破的唇上渗出的血。最后看了一眼那落在他身上的短刀,目光一转,再不忍心看下去。他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吧?任人摆弄。
“心月狐,药。”
听到井木犴的声音,心月狐连忙起桌上上好的金疮药,上前接过沾着血的短刀,把药递给他。“还有这个草药。”心月狐从怀中拿出一个扁平的小木匣,打开盖子取出五六片绿色的如叶大小的药。“这也是消炎的一种良药,而且,他的伤口不能再感染了。”
井木犴点点头,先将金疮药散上伤口。心月狐将药捣碎后,为木弦敷上。而后再用纱布小心地包扎好。
直起身来,稍稍松了一口气,看了眼一旁的井木犴始终沉着的脸,再看看床上的木弦,心下叹息。木弦此时看上去,与死人没什么差别了,只是,他还有一小口气在。
“他基本算是包住命了。”
井木犴点点头,走到桌旁,挥笔急书了几个字,“你照看公子,我去给释义师傅传信,让他过来。”说罢已经迈步走了出去。
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