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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柔能克刚-第5章

小说: 柔能克刚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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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怔。 

  “我没有……”回得有点委屈。 

  老人笑得更开一些。“有所坚持很好,但是不要把自己的幸福都‘坚持’不见了。” 

  她似懂非懂地听着,无法体会。 

  “好了,你走吧。”老人摆了摆手,又沉沉闭上双眼。 

  他要对她说的,只有这几句话?恕仪不解地退开来。 

  她会很倔强吗?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公认的软心肠与好脾气呢! 

  老人又昏睡过去,伍先生再也忍耐不住,握着老父的手开始掉泪,伍夫人靠在丈夫肩头,陪他啜泣着。只有伍长峰失去任何表情,僵在原地动也不动。 

  这段时光应该属于伍家人,而她,并不是。 

  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她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 

  庭园虽然湿冷,却少了内室那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氛围。 

  她不知在小园香径徘徊多久,屋里突然响起阵阵号泣。 

  天上冷月,仍然无声,一任冬风吹来沙尘,预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  *  * 

  由于身分敏感,她匆匆参加了老爷子的家祭。 

  即使一些远亲对这位身怀六甲的不明女子感到好奇,她也未曾停下来招呼。上完香,红着眼,反身离去。 

  至于隆重肃穆的公祭,她是由电视新闻上观知,一些高官将相、富商巨贾全部出席了,场面备极哀荣。 

  出殡那天,鼓乐声伴着长串的车队,一路驶向位于山区的家族墓园。 

  有几度,伍长峰的脸从镜头前晃过。 

  他嘴角的线条更深刻了,眼下有一片抹不去的暗影,表情显得冷厉严苛。这一刻,他仿佛变成一个陌生人,再也看不到那豪爽霸道的阳光笑容。 

  从老先生过世之后,他便在伍家主宅住下,一手包办所有丧葬事宜,因此她一直没有再见过他。 

  看完最后一则出殡的新闻,已经晚上十一点。 

  她返回卧室里,试着入睡。 

  说不出来有没有睡着,总之神智模糊了一阵子,突然听见客厅里有声响。 

  她忐忑不安地下了床,拉开一道缝隙。 

  客厅里仍然沉寂无声,连一丝光线也没有。 

  “我听错了吗?” 

  她最近常常会这样,脑子里胡思乱想的,老觉得他仍然睡在这间公寓里。或许是因为怀了身孕,睡不安稳的缘故。 

  转身正要回床上,客厅又响起一阵低抑的、隐忍的怪声。 

  没错,真的有人!他回来了? 

  恕仪迟疑了一下,开门走出去。 

  正值轻寒轻暖的漏永时分,浓云掩盖了月色,只有玄关半昏的灯光散洒。柔光侵入了夜的地盘,照出沙发上低颓的剪影。伍长峰身形前倾,脸埋进大掌中。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扰他,或许他宁愿独处…… 

  一声压抑的鼻音传入耳里,突地,她再也顾不了许多。 

  现在没有任何恩恩怨怨、爱恨情仇,只有一个悲伤的男人,和一个心痛的女人。 

  她走到低泣的男人身前,将他的脑袋拥进怀中。 

  他的肩臂先是一僵,整个人立刻放松下来。 

  大掌环抱住她的腰,隐忍的声音终于失去自制,沙哑的奔泄出来。 

  她并未试图说空泛的安慰,只是静静地,一下一下摸着他的黑发,如同一位慈母,抚慰受了伤的孩子。 

  这阵子他必须故作坚强,对内要负责安慰险些病发的父亲、惶惶不安的母亲、害怕的弟弟,以及许多亲戚朋友,对外则要力保公司平定,一切都在轨道上运行。 

  忽然间,他成了人人仰赖的家族之首,却没有人注意到,他其实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有想放声大哭的权利。 

  此刻,他痛快地哭着,近乎声嘶力竭,全身激烈发抖。 

  他的痛传进了她的心里,她想起那位面恶心善的老人家,临终前犹对她的殷殷关注。 

  珠泪再也无法留住,她埋进他的发间,陪他一起哭了出来。 

  月娘从浓云中找到出路,俯望着两人。银色的光臂探进窗格,抚上相拥而泣的形影,无声劝着:莫再悲伤,莫再悲伤…… 

  一阵手机铃声穿透黑夜。 

  他仍然埋在她怀里,从外套口袋摸出机子。 

  “峰,是我。我……” 

  他停都不停,直接关机,反手扔到房间的另一头。 

  她顺着那个抛物线望过去,无语。 

  两人不知相拥多久,他的下巴突然被人重重一踢。 

  他愕然地退后,踢打来自于她圆胀的小腹。 

  “宝宝也在安慰你呢!”她轻柔微笑。 

  他怔怔地盯住这颗大圆球。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如现在这样清楚地让他知觉到——这里面,有一个生命。 

  他迟疑了一下,举手轻贴上她的肚腹。宝宝隔着肚皮踢了踢他的大掌。 

  一端是生,一端是死。就在一天之内,他同时体会到了生与死的滋味。 

  心中的感觉复杂万分。 

  曾经,他是如此的怨恨她和手下的小生命,认定是他们打坏了他的人生计画,剥夺了他婚姻的自主权。 

  有多少个夜晚,他向上天祈祷,那一夜如果没有遇上她该有多好。 

  然而,当他站在生命中最痛苦艰难的关卡时,陪伴在他身旁的人,竟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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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柔能克刚 』 作者:凌淑芬 

  三载悠悠过 

  六朝旧事如流水,水色的光阴在宛转低回中流去。 

  早上那场大雨已经停了,一月末的寒风盘桓在每个街角,将整个台北城飙卷在冬日的湿冷中。骑楼下,一只猫儿瞧了瞧成排机车,轻悄跃上其中一辆,蜷缩成一团,梦周公去了。 

  清脆的风铃声响,“秋声园花艺班”的玻璃门被拉开,一名正要进门的学员,与正要出来的老师正好迎面相望。 

  “李小姐,你要走了?” 

  “对,我今天有点事,提早下班。”门内的年轻女子倩笑。 

  “我带了上一堂课做的拼画要给你看呢!”学员有些失望。 

  “对不起,我现在赶时间,明天再看好不好?”女子歉然道。 

  “好,明天见。”学员进了教室。 

  萧瑟的冬风甚是折磨人,女子捧着一束百合,巡视有没有鲜黄色的计程车经过。眼光一回,对街有个男人朝她挥挥手,她唇角的笑加深了。 

  “嗨!我是来接你的,准备走了吗?”伍长峰大步跨过马路而来。 

  经过三年的洗礼,他眉眼间的跳脱已经淡去,神态依然豪爽健朗,却多了几分沉笃的气质。 

  “你也要跟我一起去吗?你不是还要上班?” 

  “我请个半天假,公司又不会倒。走吧!”他把她怀中的花束接过来。 

  她轻轻一笑,素颜与淡雅的服色,犹如一幅柔美的画。 

  BMW驶出灰沉沉的市区,转上郊区山路。两旁的建筑物渐渐稀少,阴间人栖身的方城渐渐多了起来,再两三转,伍家墓园已然在望。 

  她先抱着花束下来,让他去停车。 

  园区里有几座大型石碑,刻上伍家先人的名字和简略事迹。 

  她把带来的百合花分成大小两束,较大那一束插放在伍老爷子的墓碑前,较小的那一束…… 

  她轻步纤移,来到一方小小的石碑前。 

  伍莲灯。 

  三年前的今天,是墓中人的生日,而她的祭辰又比生日早了些时候。 

  是的,她逝于尚未来得及出世的时候。 

  事情发生得那样突然,李恕仪只知道自己在怀孕第八个月时,小孩忽然失去了心跳。 

  “胎死腹中的原因很多,母体和胚胎方面的因素都有,但是更多的情况是同你这样——原因不明。”她犹记当时医生略带同情的解说。 

  “原因不明”,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催毁了一切。她已经做好心理建议,期待当一名二十一岁的小妈妈了呀。 

  有一段时间,她陷入极度的狂乱和痛楚,无法相信仍在腹内朝夕共处的那个小胚胎,已经失去了生命。 

  然后,他强悍地介入,不许她沉沦入悲伤里。 

  在他强烈要求下,医生提早做了剖腹产,取出她腹中那个僵硬的小身体。 

  那是一个好小、好瘦弱的女孩儿,还来不及进入人间,看她的父母一眼…… 

  女孩被母亲取名为“莲灯”,祈愿她小小的灵魂随着一盏莲灯,往生极乐。父亲则将她葬入伍家祠堂,睡在曾爷爷旁边。有老人家的照护,这小小芳魂,想来不至于迷失…… 

  几乎经过永恒的时间,她的胸口才回复暖意,眼中看出去的世界渐渐退去冰封。 

  短短十个月内,她伴他走过祖父之丧,他伴她走过失女之痛。两个人相互扶持,行出死亡的幽谷。 

  “你不用急着搬出去。”三年前,当他发现她开始整理行囊时,急促地说。 

  “我已经找好房子了,就在我们学校附近。既然这个学期要复学了,住在那里比较方便。”她的声音仍然轻虚,意志却极为坚定。 

  没说出口的话是——他们的离婚协议已经生效,于情于理,她都没有住下来的藉口。 

  他烦躁地爬梳了下头发。“学校的事情不急,你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我的毕业时间如果延太久,家里那边不好交代。”她淡淡地说。 

  一句话便堵住了他。 

  她的家人从来不知道她在台湾发生了什么事,一直以为她仍顺遂地念著书。将来她顶多只能以学分被当为由,多拖个一年,所以尽早复学尽早好。 

  再者,她的生命,需要一个新的目标。 

  两年的学业很快就过去了。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当初为了打发时间而学的压花,竟然改变了她的人生计画。 

  她对这门技术,是真的学出兴趣来了,除了大学时期继续参加相关的社团,私下也拜了名师继续学。大四那年,她的技艺已足以与名家合办压花展,大学一毕业就被“秋声园”聘请为花艺班老师。 

  长辈们听说她毕了业不回国,要留在台湾工作,刚开始都非常反对。可是一听说工作性质和艺术有关,又是一名老师,多少也算家学渊源,也就默许了。 

  伍长峰大步踏进来。“花瓶里需不需要加点水?” 

  “好。” 

  他从一旁的洗手枱舀了几杓清水,将大小两束百合充分滋润。 

  一切处理完毕,两个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肩并着肩,望着那方小巧的墓碑。 

  他们两个人居然真的变成朋友,这八成是过去三年里最让人意外的变化。想起结婚之初,两人是打定主意将来要老死不相往来的…… 

  一开始他担心她一个人独居,如果突然想不开会做出什么傻事,便有事没事开车到她公寓里晃晃。晃久了之后,俨然变成一种习惯,每个礼拜都会到她家里吃吃晚饭,聊聊天;如果那阵子他遇到什么鸟事,往她家跑的举动就会勤,叽哩咕噜同她倒心情垃圾。 

  滴铃铃——手机铃声打破沉默。 

  “失陪一下。”他掏出手机,走到墓区外侧。“喂……嗯,我知道……现在?我在忙!我有事……没错,我赶不回去……有事就是有事,我骗你干什么?好了、好了,等我回去再说……你……奇怪……我……” 

  彼端的人似乎动了气,频频打断他的话。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反正等我回去再说,就这样了。”他的语气超级不耐,用力按下切话键。 

  “你如果有事就先走吧!我可以自己走出去叫车,墓区管理中心就有叫车的服务了:”看他满睑阴晦的走过来,她主动说。 

  “不用了。”他一脸受不了地问她:“为何女人总是认为男人应该二十四小时有空,随传随到?” 

  “那是因为她喜爱你,希望随时可以看见你。”看这情势,来电的八成是他历时最长的现任女友,赵媺帷。 

  “如果我真的做个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的男人,她很快就不会那么爱我了。” 

  “你又想跟她分手了?这回是第几次?第五,还是第六?”他和赵家小姐,过去三年来分分合合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 

  “我考虑把这一次的决定落实。”他拿过墙角的竹枝扫把,扫掉地上的枝叶。 

  “真的?”她吓了一跳,收拾环境的动作缓了下来。 

  “我累了。五年前我还有心思陪她玩,三年前还懂得花前月下找乐子,可是现在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如果她期待我的生命以她为第一优先,我们永远不会成功。” 

  “还说人家,你自己不也是如此?”她带笑嘲弄他。“你们两个,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天之骄女,从小都被人宠惯了,只要两个人都学不会迁就,就注定了要这样吵吵闹闹过下去。” 

  “那我更应该叫停了。”他浑不当一回事。 

  “赵小姐会答应吗?”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少了一方的意愿,她想继续舞下去也没有用。”他的态度强硬。 

  喔哦!会这么说,可见积怨已深,赵家小姐可得小心了。这些年他的手腕虽然圆融不少,骄傲霸道的那一面倒没怎么收敛。 

  “那就祝你一切顺利。” 

  “走,我载你回去,你还要进花艺班吗?” 

  “我下午已经请好假了,你载我回市区就好。”收拾好环境,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墓园外。 

  “既然我们两个都翘班了,干脆一起去看电影吧。”他提议。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 

  “好不好?”他回头再问一次。 

  这次,他清楚看见她颊畔浮上一缕晕红。 

  “我另外跟人相约了,下一次吧。” 

  奇异的神情让他脑中一动。“你和谁有约?” 

  “只是跟朋友吃个饭而已。”她含含糊糊地说,率先绕到车子的另一侧,等他按开遥控锁。 

  她以前不会这么不干脆的。心口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我也认识的朋友吗?陈美琪,汪冬青?”他随口举了两个她大学时期的好友。 

  “不是,你不认识。”她回避的态度实在太明显了。 

  “那是谁?” 

  恕仪叹了口气。看来不说明白,他的牛脾气是不会放过她的。 

  “是一位和我们花艺班合作的花材商!” 

  伍长峰脑袋里有个声音“咚”地一响。 

  “他要追你?”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啦!八字都还没一撇。”她脸红红地轻啐。“人家只是先约我吃饭而已。” 

  “哦。”他愣在原地半晌。 

  又顿了一顿,才上了车。 

  BMW再度蜿蜒而下山路。 

  来到半山腰间,他突然问:“那家伙混哪里的?” 

  “什么混不混的?人家只是个单纯的花材商,又不是道上的兄弟。”她白他一眼。 

  “你的个性单纯,我担心你被人骗了。”他咕哝。  

  “我已经二十四岁,不是小孩子了。” 

  伍长峰瞄一眼她曲线玲珑、风姿端秀的模样,就因为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他才担心啊! 

  外头的饿狼何其多,她性情温暖可亲,长得又娇柔秀丽,一副模范妻子的模样,那些旷男不把她生吞活剥才怪。 

  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他已经很习惯有她在身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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