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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06宋书-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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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节三世,常欲投躯帝庭,以报所荷。况亲被征命,而可宴然者乎!如其颠沛,此乃命也。”弘文母既年老,见弘文舆疾就路,不忍分别,相与俱行。到广州,遂卒。临死,遣弟弘猷诣京,朝廷甚哀之。  
  徐豁,字万同,东莞姑幕人也,中散大夫广兄子。父邈,晋太子左卫率。豁晋安帝隆安末为太学博士。桓玄辅政,为中外都督,豁议:“致敬唯内外武官,太宰、司徒,并非军职,则琅邪王不应加敬。”玄讽中丞免豁官。玄败,以为秘书郎,尚书仓部郎,右军何无忌功曹,仍为镇南参军;又祠部,永世令,建武司马,中军参军,尚书左丞。永初初,为徐羡之镇军司马,尚书左丞,山阴令。历二丞三邑,精练明理,为一世所推。  
  元嘉初,为始兴太守。三年,遣大使巡行四方,并使郡县各言损益。豁因此表陈三事,其一曰:“郡大田,武吏年满十六,便课米六十斛,十五以下至十三,皆课米三十斛,一户内随丁多少,悉皆输米。且十三岁兒,未堪田作,或是单迥,无相兼通,年及应输,便自逃逸,既遏接蛮、俚,去就益易。或乃断截支体,产子不养,户口岁减,实此之由。谓宜更量课限,使得存立。今若减其米课,虽有交损,考之将来,理有深益。”其二曰:“郡领银民三百余户,凿坑采砂,皆二三丈。功役既苦,不顾崩压,一岁之中,每有死者。官司检切,犹致逋违,老少相随,永绝农业;千有余口,皆资他食,岂唯一夫不耕,或受其饥而已。所以岁有不稔,便致甚困。寻台邸用米,不异于银,谓宜准银课米,即事为便。”其三曰:“中宿县俚民课银,一子丁输南称半两。寻此县自不出银,又俚民皆巢居鸟语,不闲货易之宜,每至买银,为损已甚。又称两受入,易生奸巧,山俚愚怯,不辨自申,官所课甚轻,民以所输为剧。今若听计丁课米,公私兼利。”  
  在郡著绩,太祖嘉之。下诏曰:“始兴太守豁,洁己退食,恪居在官,政事修理,惠泽沾被。近岭南荒弊,郡境尤甚,拯恤有方,济厥饥馑,虽古之良守,蔑以尚焉。宜蒙褒贲,以旌清绩,可赐绢二百匹,谷千斛。”五年,以为持节、督广交二州诸军事、宁还将军、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未拜,卒,时年五十一。太祖又下诏曰:“豁廉清勤恪,著称所司,故擢授南服,申其才志。不幸丧殒,朕甚悼之。可赐钱十万,布百匹,以营葬事。”  
  陆徽,字休猷,吴郡吴人也。郡辟命主簿,仍除卫军、车骑二府参军,扬州主簿,王弘卫将军主簿,除尚书都官郎,出补建康令。清平无私,为太祖所善,迁司徒左西掾。元嘉十四年,为始兴太守。明年,仍除使持节、交广二州诸军事、绥远将军、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清名亚王镇之,为士民所爱咏。上表荐士曰:“臣闻陵雪褒颍,贞柯必振;尊风赏流,清原斯挹。是以衣囊挥誉于西京,折辕延高于东帝。伏见广州别驾从事史硃万嗣,年五十三,字少豫,理业冲夷,秉操纯白,行称私庭,能著官政。虽氏非世禄,宦无通资,而随牒南服,位极僚首,九综州纲,三端府职,频掌蕃机,屡绩符守。年暨知命,廉尚愈高,冰心与贪流争激,霜情与晚节弥茂。历宰金山,家无宝镂之饰;连组珠海,室靡珰珥之珍。确然守志,不求闻达,实足以澄革污吏,洗镜贪氓。臣谬忝司牧,任专万里,虽情祗慎擢,才阙豪露,敢罄愚陋,举其所知。如得提名礼闱,抗迹朝省,抟岭表之清风,负冰宇之洁望,则恩融一臣,而施光万物。敢缘天泽云行,时德雨施,每甄外州,荣加远国。是以献其瞽言,希垂听览。”  
  二十一年,征以为南平王铄冠军司马、长沙内史,行湘州府事。母忧去职。张寻、赵广为乱于益州,兵寇之余,政荒民扰。二十三年,乃追徽为持节、督益宁二州诸军事、宁朔将军、益州刺史。隐恤有方,威惠兼著,寇盗静息,民物殷阜,蜀土安说,至今称之。二十九年,卒,时年六十二。身亡之日,家无余财。太祖甚痛惜之,诏曰:“徽厉志廉洁,历任恪勤,奉公尽诚,克己无倦。褒荣未申,不幸夙殒,言念在怀,以为伤恨。可赠辅国将军,本官如故。”赐钱十万,米二百斛。谥曰简子。子睿,正员外郎。弟展,臧质车骑长史、寻阳太守,质败,从诛。  
  阮长之,字茂景,陈留尉氏人也。祖思旷,金紫光禄大夫。父普,骠骑谘议参军。长之年十五丧父,有孝性,哀感傍人。服除,蔬食者犹积载。闲居笃学,未尝有惰容。初为诸府参军,除员外散骑侍郎。母老,求补襄垣令,督邮无礼,鞭之,去职。寻补庐陵王义真车骑行正参军,平越长史,东莞太守。入为尚书殿中郎,出为武昌太守。时王弘为江州,雅相知重,引为车骑从事中郎。入为太子中舍人,中书侍郎,以母老,固辞朝直,补彭城王义康平北谘议参军。元嘉九年,迁临川内史,以南土卑湿,母年老,非所宜,辞不就。十一年,复除临海太守。至郡少时而母亡,葬毕,不胜忧,十四年,卒,时年五十九。  
  时郡县田禄,芒种为断,此前去官者,则一年秩禄皆入前人;此后去官者,则一年秩禄皆入后人。始以元嘉末改此科,计月分禄。长之去武昌郡,代人未至,以芒种前一日解印绶。初发京师,亲故或以器物赠别,得便缄录,后归,悉以还之。在中书省直,夜往邻省,误著履出阁,依事自列门下;门下以暗夜人不知,不受列。长之固遣送之,曰:“一生不侮暗室。”前后所莅官,皆有风政,为后人所思。宋世言善治者,咸称之。子师门,原乡令。  
  江秉之,字玄叔,济阳考城人也。祖逌,晋太常。父纂,给事中。秉之少孤,弟妹七人,并皆幼稚,抚育姻娶,罄其心力。初为刘穆之丹阳前军府参军。高祖督徐州,转主簿,仍为世子中军参军。宋受禅,随例为员外散骑侍郎,补太子詹事丞。少帝即位,入为尚书都官郎,出为永世、乌程令,以善政著名东土。征建康令,为治严察,京邑肃然。殷景仁为领军,请为司马。复出为山阴令,民户三万,政事烦扰,讼诉殷积,阶庭常数百人,秉之御繁以简,常得无事。宋世唯顾觊之亦以省务著绩,其余虽复刑政修理,而未能简事。以在县有能,迁补新安太守。  
  元嘉十二年,转在临海,并以简约见称。所得禄秩,悉散之亲故,妻子常饥寒。人有劝其营田者,秉之正色曰:“食禄之家,岂可与农人竞利!”在郡作书案一枚,及去官,留以付库。十七年,卒,时年六十。  
  子徽,尚书都官郎,吴令。元凶杀徐湛之,徽以党与见诛。子谧,升明末为尚书吏部郎。元嘉初,太祖遣大使巡行四方,兼散骑常侍孔默之、王歆之等上言:“宣威将军、陈南顿二郡太守李元德,清勤均平,奸盗止息。彭城内史魏恭子,廉恪修慎,在公忘私,安约守俭,久而弥固。前宋县令成浦,治政宽济,遗咏在民。前鲖阳令李熙国,在事有方,民思其政。山桑令何道,自少清廉,白首弥厉。应加褒赍,以劝于后。”乃进元德号宁朔将军,恭子赐绢五十匹,谷五百斛;浦、熙国、道各赐绢三十匹,谷二百斛。  
  王歆之,字叔道,河东人也。曾祖愆期,有名晋世,官至南蛮校尉。祖寻之,光禄大夫。父肇之,豫章公相。歆之被遇于太祖,历显官左民尚书,光禄大夫,卒官。元嘉九年,豫州刺史长沙王义欣上言:“所统威远将军、北谯梁二郡太守关中侯申季历,自奉职邦畿,于兹五年,信惠并宣,威化兼著,外清奸暴,内辑民黎,役赋均平,闾井齐肃,绥穆初附,招携荒远,郊境之外,仰泽怀风,爵赏之授,绩能是显,宜升阶秩,以崇奖劝。”进号宁朔将军。  
  其后晋寿太守郭启玄亦有清节,卒官。元嘉二十八年,诏曰:“故绥远将军、晋寿太守郭启玄往衔命虏庭,秉意不屈,受任白水,尽勤靡懈,公奉私饩,纤毫弗纳,布衣蔬食,饬躬惟俭。故超授显邦,以甄廉绩。而介诚苦节,终始匪贰,身死之日,妻子冻馁,志操殊俗,良可哀悼。可赐其家谷五百斛。”  
  时有北地傅僧祐、颍川陈珉、高平张祐,并以吏才见知。僧祐事在《臧焘传》。珉为吴令,善发奸伏,境内以为神明。祐祖父湛,晋孝武世,以才学为中书侍郎,光禄勋。祐历临安、武康、钱塘令,并著能名,宋世言长吏者,以三人为首。元嘉中,高平太守潘词,有清节。子亮为昌虑令,亦著廉名,大明中,为徐州刺史刘道隆所表。世祖世,吴郡陆法真历官有清节,尝为刘秀之安北录事参军。泰山羊希与安北谘议参军孙诜书曰:“足下同僚似有陆录事者,此生东南名地,又张玄外孙,持身至清,雅有志节。年高官下,秉操不衰,计当日夕相与申意。”太宗初,为南海太守,卒官。  
  太宗世,琅邪王悦,亦莅官清正见知。悦字少明,晋右将军羲之曾孙也。父靖之,官至司徒左长史。靖之为刘穆之所厚,就穆之求侍中,如此非一。穆之曰:“卿若不求,久自得也。”遂不果。悦泰始中,为黄门郎,御史中丞。上以其廉介,赐良田五顷。迁尚书吏部郎,侍中,在门下,尽其心力。五年,卒官,追赠太常。初,悦为侍中,检校御府、太官、太医诸署,得奸巧甚多。及悦死,众咸谓诸署詋诅之,上乃收典掌者十余人,桎梏云送淮阴,密令渡瓜步江,投之中流。  
  史臣曰:夫善政之于民,犹良工之于埴也,用功寡而成器多。汉世户口殷盛,刑务简阔,郡县治民,无所横扰,劝赏威刑,事多专断,尺一诏书,希经邦邑,龚、黄之化,易以有成。降及晚代,情伪繁起,民减昔时,务多前世,立绩垂风,艰易百倍。若以上古之化,治此世之民,今吏之良,抚前代之俗,则武城弦歌,将有未暇;淮阳卧治,如或可勉。未必今才陋古,盖化有淳薄也。  
  ********列传第五十三 隐逸  
  《易》曰:“天地闭,贤人隐。”又曰:“遁世无闷。”又曰:“高尚其事。”又曰:“幽人贞吉。”《论语》“作者七人”,表以逸民之称。又曰:“子路遇荷丈人,孔子曰:隐者也。”又曰:“贤者避地,其次避言。”又曰:“虞仲,夷逸,隐居放言。”品目参差,称谓非一,请试言之:夫隐之为言,迹不外见,道不可知之谓也。若夫千载寂寥,圣人不出,则大贤自晦,降夷凡品。止于全身远害,非必穴处岩栖,虽藏往得二,邻亚宗极,而举世莫窥,万物不睹。若此人者,岂肯洗耳颍滨,皦皦然显出俗之志乎!遁世避言,即贤人也。夫何适非世,而有避世之因,固知义惟晦道,非曰藏身。至于巢父之名,即是见称之号,号曰裘公,由有可传之迹。此盖荷之隐,而非贤人之隐也。贤人之隐,义深于自晦,荷之隐,事止于违人。论迹既殊,原心亦异也。身与运闭,无可知之情,鸡黍宿宾,示高世之美。运闭故隐,为隐之迹不见;违人故隐,用致隐者之目。身隐故称隐者,道隐故曰贤人。或曰:“隐者之异乎隐,既闻其说,贤者之同于贤,未知所异?”应之曰:“隐身之于晦道,名同而义殊,贤人之于贤者,事穷于亚圣,以此为言,如或可辨。若乃高尚之与作者,三避之与幽人,及逸民隐居,皆独往之称,虽复汉阴之氏不传,河上之名不显,莫不激贪厉俗,秉自异之姿,犹负揭日月,鸣建鼓而趋也。”陈郡袁淑集古来无名高士,以为《真隐传》,格以斯谈,去真远矣。贤人在世,事不可诬,今为《隐逸篇》,虚置贤隐之位,其余夷心俗表者,盖逸而非隐云。  
  戴颙,字仲若,谯郡铚人也。父逵,兄勃,并隐遁有高名。颙年十六,遭父忧,几于毁灭,因此长抱羸患。以父不仕,复修其业。父善琴书,颙并传之,凡诸音律,皆能挥手。会稽剡县多名山,故世居剡下。颙及兄勃,并受琴于父。父没,所传之声,不忍复奏,各造新弄,勃五部,颙十五部。颙又制长弄一部,并传于世。中书令王绥常携宾客造之,勃等方进豆粥,绥曰:“闻卿善琴,试欲一听。”不答,绥恨而去。  
  桐庐县又多名山,兄弟复共游之,因留居止。勃疾患,医药不给。颙谓勃曰:“颙随兄得闲,非有心于默语。兄今疾笃,无可营疗,颙当干禄以自济耳。”乃告时求海虞令,事垂行而勃卒,乃止。桐庐僻远,难以养疾,乃出居吴下。吴下士人共为筑室,聚石引水,植林开涧,少时繁密,有若自然。乃述庄周大旨,著《逍遥论》,注《礼记·中庸》篇。三吴将守及郡内衣冠要其同游野泽,堪行便往,不为矫介,众论以此多之。  
  高祖命为太尉行参军,琅邪王司马属,并不就。宋国初建,令曰:“前太尉参军戴颙、辟士韦玄,秉操幽遁,守志不渝,宜加旌引,以弘止退。并可散骑侍郎,在通直。”不起。太祖元嘉二年,诏曰:“新除通直散骑侍郎戴颙、太子舍人宗炳,并志托丘园,自求衡荜,恬静之操,久而不渝。颙可国子博士,炳可通直散骑侍郎。”东宫初建,又征太子中庶子。十五年,征散骑常侍,并不就。  
  衡阳王义季镇京口,长史张邵与颙姻通,迎来止黄鹄山。山北有竹林精舍,林涧甚美。颙憩于此涧,义季亟从之游,颙服其野服,不改常度。为义季鼓琴,并新声变曲,其三调《游弦》、《广陵》、《止息》之流,皆与世异。太祖每欲见之,尝谓黄门侍郎张敷曰:“吾东巡之日,当晏戴公山也。”以其好音,长给正声伎一部。颙合《何尝》、《白鹄》二声,以为一调,号为清旷。自汉世始有佛像,形制未工,逵特善其事,颙亦参焉。宋世子铸丈六铜像于瓦官寺,既成,面恨瘦,工人不能治,乃迎颙看之。颙曰:“非面瘦,乃臂胛肥耳。”既错减臂胛,瘦患即除,无不叹服焉。  
  十八年,卒,时年六十四。无子。景阳山成,颙已亡矣。上叹曰:“恨不得使戴颙观之。”  
  宗炳,字少文,南阳涅阳人也。祖承,宜都太守。父繇之,湘乡令。母同郡师氏,聪辩有学义,教授诸子。炳居丧过礼,为乡闾所称。刺史殷仲堪、桓玄并辟主簿,举秀才,不就。高祖诛刘毅,领荆州,问毅府咨议参军申永曰:“今日何施而可?”永曰:“除其宿衅,倍其惠泽,贯叙门次,显擢才能,如此而已。”高祖纳之,辟炳为主簿,不起。问其故,答曰:“栖丘饮谷,三十余年。”高祖善其对。妙善琴书,精于言理,每游山水,往辄忘归。征西长史王敬弘每从之,未尝不弥日也。乃下入庐山,就释慧远考寻文义。兄臧为南平太守,逼与俱还,乃于江陵三湖立宅,闲居无事。高祖召为太尉参军,不就。二兄蚤卒,孤累甚多,家贫无以相赡,颇营稼穑。高祖数致饩赉,其后子弟从禄,乃悉不复受。  
  高祖开府辟召,下书曰:“吾忝大宠,思延贤彦,而《兔置》潜处,《考盘》未臻,侧席丘园,良增虚伫。南阳宗炳、雁门周续之,并植操幽栖,无闷巾褐,可下辟召,以礼屈之。”于是并辟太尉掾,皆不起。宋受禅,征为太子舍人;元嘉初,又征通直郎;东宫建,征为太子中舍人,庶子,并不应。妻罗氏,亦有高情,与炳协趣。罗氏没,炳哀之过甚,既而辍哭寻理,悲情顿释。谓沙门释慧坚曰:“死生不分,未易可达,三复至教,方能遣哀。”衡阳王义季在荆州,亲至炳室,与之欢宴,命为咨议参军,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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