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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一笑饮砒霜[东南亚神话]-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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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凝望着它自己的无穷蔚蓝,而且做着梦,云彩是它的幻想。
  繁星在永恒的皇冠上闪耀,打响手中的铃鼓,投射欢笑的闪光。
  巨大的城墙上,篆刻着垂之久远的历史,而我们,则是用铅笔写的,片刻之后就被时光擦掉了。
  我们无法向时光要求报酬,那把我们吹成云彩的风,在我们得到命名之前,又把我们吹走了……
  没有来得及迎接新一代的阿修罗王,有着月亮一般名字的波罗娑陀宫殿紧紧关上了它的大门。我和菊驾乘圣兽'蔷薇',赶往地狱道,'第七层'镬汤地狱的都城…昆仑。娑竭罗龙王…流魄率纳迦龙族去往碱海,与云音妙幢龙王…伯利以及金翅鸟王…迦楼罗汇合。
  太阳跃出山峦,一缕光,穿过青色的菩提树林,拂过湖中心的月亮石雕像,射进寂静的波罗娑陀宫殿,懒懒的,洒在空旷的房间里,及地的软床裙脚上……
  在那张洁白的软床上,有一张华贵的请柬,舞会的日期是昨晚。
  旁边,朴素的木盒里,陈放着一只素净的昙花。
  我们没能把握过去,我们没有珍惜现在,在我们还在的将来,或许是我递上一只邀约的鲜花,或许是你牵着我的手领我去看阎魔转动六道之轮的石像。
  无论怎样,让我们重新开始。
  …
  一阵沉闷的雷声紧接着刚才那道耀眼的闪电,撞上昆仑城第二道防卫工事的高墙。
  轰——
  长满尖刺的巨大投石撞上魔法盾墙,激荡出的声波朝四周震散开去,投石被反弹了回去,砸在第三道工事和第四道工事中间的壕沟中,溅起高高的泥尘,霹哩叭啦,落下的还有残破的兵器、盔甲、尸体……
  我大呲呲地坐在地上,靠着大殿的石柱,专心给护手肘关节部位上油,焰摩夹着护盔走进来,一边走,一边不忘掏出洁白的帕子,拭去鬓角的汗水。
  这家伙有一半的时间用在臭美上面,哪怕上次我单枪匹马杀入前阵,把被插得像个箭猪一样半死不活的他拖回来,菊为他守了三天三夜没合眼,结果人家睁眼的第一句话是——亲爱的,我又没毁容,你哭什么~?要不是有兰宝在场,我估计菊一早把他掐死了。
  “兰宝呢?” 焰摩跨过侧殿,又跨了回来。
  我没抬头,道 “去瞭望台了。”
  卸下披风,焰摩倚坐在光秃秃的大木桌上,他说 “用得着去瞭望台么,这里难道还看不清楚?”
  昆仑城最后方,最中心,视角最好的正殿,在十五年的战火中,仅剩门柱和墙壁。
  谁也没有想到,寒冰地狱的魔王可以顽抗KALI MA的军队十五年。战火硝烟中,那些奢华的装饰早已没了踪影,跟随此次起义的地狱部族全部撤离到了'第一层'泥梨地狱,纳迦的船队竭尽全力将他们转移到其他各道。焰摩的军队也在逐步撤退,这里不是最后的战场,在这里全军覆没不是他的初衷。
  离开珠玉之树时,兰宝死活不肯跟流魄走,没有办法,只好让他跟着我。回到昆仑后,我并没有马上加入战斗,一是我并非焰摩军中的将领,没有安排的事,我不好随意行动;二是我担心KALI MA的先前部队中有夜叉部族,我不想伤害夜璃和菊的族人,踏上战场便顾不了那么多了。
  来这以后的第一次冲锋陷阵,是为了救眼前的这位自恋狂魔王。就是他被长枪插得像头箭猪的那次,KALI MA是个比伽刺更加阴险的对手,首先,她是一个女人,她懂得如何激怒尚算年轻的魔王,焰摩并不幼稚,但他缺乏和自己人战斗的经验。死亡之师VS大魔罗,至少差半个重量级别。
  说真的,那次战斗让我恐惧了一段时间,不是因为盔甲被砍个稀烂,也不是我的整个右臂差点被人削掉。恐惧,源于自身。并不陌生的杀戮,鲜血和肢体在眼前横飞,下脚的每一步都有可能塌陷在尸体里,紧张,更多的是一种兴奋。就像伽刺说的那样,就像过去我曾感受的那样,呼吸在腥臭的空气中,嗜血的狂潮随着每一次砍杀而飞扬,逐渐将'我'吞灭……
  又是一记重击被反弹了回去,铺天盖地的投石接踵而至,天空比以往这个时候更加阴暗了些。
  “你找他有事?” 我侧身往墙外探了探,没有兰宝的身影。
  焰摩摆摆手 “没事~”
  我回头看他 “受伤了?”
  兰宝打架不怎么地道,但很会治伤,他用的是纯法术,这点很是令焰摩他们惊叹。只有业力修为极其高深的人才有这个本事,就像代表过去的佛陀…燃灯,他是第一个无需借主物质能直接支配元素施法的人。
  兰宝用以施展咒法的语言,似乎比KALI MA祭坛上的那些文字更加古老,只有简单的音节,短促的发音,没有人能听懂。施法的时间较长,但治愈的效果却是让焰摩御用的医师望尘莫及的。
  焰摩把右手撑在身后,一副慵懒自若的样子 “……就算是吧~”
  我站起身,朝他走过去。看样子是伤着腰了,小样,全身就嘴最硬。
  “翻过去……” 敲敲桌面,我示意他放松腰部 “趴着,别逞强了,这里没你的部下。”
  三分钟后,焰摩转过脸,挑眉道 “你能治~?”
  侧腰的暗扣已经扭曲变形,湿热的黑色液体从缝隙里渗出来,我撬开其中一块护甲,血就像开闸的洪水汩汩的往外冒,看不见伤口,我抓过他手中的帕子,伸手探进去用力摁住冒血的地方。
  “我就操了!” 我有点儿生气,怒道 “不是说了去挑衅一下吗,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回来?!”
  焰摩疼得倒吸一口气 “你以为被挑衅的人会轻易的让你走吗!”
  我说 “你傻啊,居然背对对手!”
  焰摩说 “回头让KALI MA站你后面试试~”
  “KALI MA动的手……?” 话说到一半,兰宝从左边侧殿进来了,抱着一铜壶。
  KALI MA一直没有亲自动手,与我们交锋的,永远是那些以吨计算的重型碾肉机战士。昆仑城外,延绵百里一共六层防御,打了十五年,现在推进到第二层,素来耐心的KALI MA似乎看到了全力一击的时机,想在近期一举攻破昆仑。不然,她不会冒然对焰摩下手。
  兰宝查看完焰摩的伤,说了句,她想你死来着。
  焰摩详装懊恼 “哦,那真是遗憾,又让老太婆失望了~”
  菊在一旁又气又好笑,懒得说他,忙着和我一起修补盔甲。整座城里只剩下不到五十人,其中包括我们四个,国王、王后、医生、神秘前锋。
  那次焰摩差点挂了,菊说如果他醒过来,就嫁给他,然后焰摩真的醒了,一句亲爱的,让菊泪流满面。他俩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在KALI MA的诅咒中,在千万敌军炮火点燃的星空下,我是证婚人,已经十八岁的兰宝做花童……空荡荡的大殿里,焰摩揭下菊头上盖着的破窗帘,一个漫长的舌吻,一句承载于生命的承诺。
  治疗花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在兰宝发光的掌心中黑色的血液分为上下两层,沉淀在掌中的那层凝结成一截断掉的玄蛇躯体,几秒钟的时间里,它不断的分化,分化成细小的幼蛇……兰宝双手合什,念动咒语,遂将沉睡的幼蛇放入腰间的囊袋。
  兰宝说,这种毒物他降服不了,太过强大的邪恶无穷无尽的繁衍,除了使之短暂的沉睡,无法断绝。
  晚上轮到兰宝守夜,而我去执行挑衅工作,菊留下来照看焰摩,那家伙借口中毒想要来个短暂的二人世界。十人一组的士兵小队奔忙于上上下下的防御工事中,修修补补,没日没夜。
  不知道还要在这守多久,按目前留守的人数来看,几乎随时等着对方来一次全力冲击,意思一下,然后交接地盘。十几天前撤走了最后一批物质,一旦我们收到他们抵达碱海后发来的消息,弃城只是分秒间的事情。
  为了不让对方看出我们到底还有多少兵力,不成规律的挑衅工作一直在进行着,一般是我和焰摩冲出去大砍一番,为了保存体力,差不多就回来换人。
  其实敌我双方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挠痒一般的小打小闹,如果不是地藏将遍布整个地狱道的传送祭坛破坏殆尽,如果不是伽刺的死令侍僧维修祭坛的进度暂缓,KALI MA的军队,阵线不会像现在这样拉得太长。十几年的时间,从十八层行进到第七层,对于那些绞肉机胖子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速度了。
  套上护手,望了一眼远处的营地,寂静,不是因为没有声音,而是声音太过统一。撕扯、吞咽、唾液贴着牙缝和腐尸的边缘飞溅……死亡之师统一进食,像一排排正在充电的机器,何其壮观。兵者,凶器也。拥有这样的军队,KALI MA怎会把其他部族放在眼里……
  握住刀,正待翻出墙去,却被兰宝拉住。
  “师傅,别去……” 兰宝拧着眉,这是他第一次拦住我。
  兰宝长大了,不再是七岁的孩童,成了二十出头的青年。多年没有打理,昔日的光头现在是及腰的长发,因为嫌麻烦,割过几次,但长得很快,现在干脆用布条系起来,再不去管它。一蓝一金的双瞳,和头发一样,记载着他的身世,他是释迦牟尼和地藏的孩子。混血的孩子,一半是父亲的爱,一半是母亲的。还好模样没有被分成两半,不然一边长得像地藏,一边像释迦牟尼,那可真是怪异至极……
  我伸手拂去兰宝额发上的灰,长长的刘海垂在眼睛上,凸显出笔挺的鼻子和丰润的唇,微翘的下巴正中有一条汇聚福气的小沟,他的头发是自然的大卷,鬓角贴在脸侧,有欧洲人的古典韵味。俊美的小孩,集合了双亲的优点,连性格都是好得出奇。
  兰宝看着我,带点撒娇的意味 “师傅……”
  我说 “你觉得师傅打不过KALI MA?”
  兰宝说 “……不是的……”
  我说 “那,你是觉得师傅跑过不KALI MA?”
  兰宝说 “当然不是!”
  我歪歪头 “你想去?”
  兰宝说 “……嗯。”
  我削他的头 “嗯?!你还嗯!师傅还没入土呢,你就想出师了?救人都还没到起死回生的境界呢,就想着研究怎么杀人了~?”
  兰宝一动也不动,任我削了一通。
  我知道兰宝的担心,KALI MA会对焰摩动手,指不定现在正在外面等着我。我不怕她,但是匹夫之勇不适合现在这个情况。弃城是迟早的事,流魄那边随时会来消息,焰摩已经重伤,如果我再出事,万一明天就走,带两个病号怎么走得快……可是不去敌军前沿折腾一番,就如同说明了我们人数寥寥无几,对方有可能马上就进行总攻。
  还有一个事情,是我今晚忍不住想出去一趟的原因。在今天到达的后方军队里,我看到了夜叉部族的旌旗。
  削累了,我翻出墙。几个纵跃,隐没在黑漆漆的建筑工事的阴影中。走近一些,从左翼杀进去,或许能看到他来迎战……我想见他……
  有时候,我不禁怀疑,那天在尼尼城里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他真的醒了,活过来了?如今我站在这里,九翼、菊、兰宝,都因为他的搭救而好好的活着……看着敌人的阵地上火红的旌旗,只有萤火虫般大小,像那天盛开在寒冰地狱冷风中的凤凰花的花蕊……一万年的光阴,对于我们来说,是漫长还是短暂?时间并不重要,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包子哥。
  '注:把昨天晚上没写完的那段补上。收工'
  脑子里仍旧嗡嗡地响着忙碌的一天所操心的事情,我坐在一幢倾倒的建筑的地基里,黄昏,已深化为黑夜。
  离此不到五百码的营地里,夜叉部族被安置在几个纵队中间,捂得严严实实,仿佛一只被囚禁的笼中之鸟。这不禁让我想起地藏与KALI MA在盖山地狱的谈话……
  掌中的纸条早已被汗渍浸透,唯有那行用魔法写就的文字,依旧清晰。
  ‘吾与鬼木,二者选一’
  二者选一,如何选一?……包子哥,你好狠的心,竟让我完成契约后再拆开纸条。
  杀掉名单上最后一人,我将获得鬼木所拥有无上业力,同时,KALI MA也会获得一个完整的夜璃。我必须得到鬼木,用它去掉金铃上的字。而为了阻止未来佛弥勒的诞生,KALI MA要想获得完整的金身,必食其子!
  这是一个中式英雄主义的结局。它如此沉重,令人手足无措,我仿佛置身于悬崖上空的平衡板中心,不管努力与否,幸福,与我无关。我做不到像父亲那样以世人的幸福为自我幸福的全部,我做不到,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私心……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你,包子哥……哪怕六道涅槃飞升兜率净土,我也不会快乐。
  突然,有一道光,穿过幽暗,仿佛用手指碰了我一下。
  猛然,警觉地回头。
  什么也没有,安静,只剩风的呼啸,还有指间纸张细碎的轻摆……
  或许是心累了,或许是肢体僵了,本该执行夜袭任务,我却在离目标百米之遥的地方呆坐了几个小时。
  没有哪一刻,令我感到如此的疲惫。我想见他,想让他跟我走,和一万年前不一样,我不会微笑着询问,只要我能见到他,我一定会带他走。看着银度受伤,我已感受过锥心之痛,我不能眼睁睁的放弃你,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解开这个死结。只要你活着,大家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
  雷声在翻滚的云里低鸣,无边的黑暗仿佛已将大地吞没,愈加狂肆的风夹带着腐臭再次席卷而来。摇摇欲坠的建筑呜呜悲鸣着,被狂风卷起的沙土砸在石墙上。
  我抬起胳膊,不想让那些污浊的东西脏了手中的纸条,不料,狡黠的风还是抢先一步。
  被风鼓动的纸片,轻巧的脱离了金属护手的钳制,由下往上,旋转、翻飞着。
  漆黑的世界里,透过这一片微弱的洁白,我仿佛看到十一株海棠在盛夏绽放出的那片莹莹雪白……我伸出手,想在风离去时接住它。吾与鬼木,二者选一,如果真的可以选择,那这条荆棘的万年之路,或许是场不算坏的美梦。
  风小了,可它还停留在那儿,在空中,落在另一个人的手中。
  “没有遵守约定的家伙,该受到怎样的惩罚?”
  一双比火焰还浓烈的红瞳,在夜色中弯成了月亮。
  我呆在原地,连护身的刀都忘了是放在左手还是右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包子哥在波斯湾是不是住在油灯里,人们叫他……阿拉丁?
  我想我的眉毛一定拧成了相当难看的形状,因为他蹲下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揉开它们。
  任由那修长的手指一次次抚过唇角,我只是紧紧盯着他的脸庞,和第一次见到时一样,生气的、坏笑的脸庞,如同似火的骄阳,绚烂得令仰望它的人睁不开眼。
  我像个白痴一般,问道 “你……为什么在这儿?”
  “因为你在这。” 他说。
  “你怎么会知道……?” 我明明洒了兰宝配制的药剂,如果有一个魔族能闻出来,也只会是KALI MA那个老妖婆。
  “我看到了” 他的头挨得更近了,低沉的声音滑过我的耳垂 “你在连门板都没有的宫殿里对焰摩动手动脚,在挖得不够深的壕沟里和一个小屁孩打情骂俏~”
  “你……” 我惊叹得恨不能一脚踹过去。
  “我还看到…” 他滚烫的唇,贴在我的眼角,仿佛这样便能吸干世间所有的悲伤 “你对着我写的第一封情书,泪流满面。”
  我猛地抬头 “你胡说。”
  他揉着被撞到的下巴,嘴角微勾 “唔,现在这个表情好多了。”
  “你……真的是夜璃?” 我还是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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