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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秘书长 作者:洪放-第16章

小说: 秘书长 作者:洪放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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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不断地在工作中加以改正。下面,还是请浩月部长给我们作指示,大家欢迎!”说着任怀航自己带头鼓起了掌。
    大家也都鼓掌,秋浩月环视了一下,然后清清嗓子,才说道:“看来今天的调研很有成效,不仅仅看到了青树村的典型,还引发了我们关于基层组织建设的思考。这说明调研有必要,也出了成效。基层组织建设涵盖面广,情况复杂,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得好的。这里面,就需要大家进一步团结,众志成城,才能扎实地解决问题。任何形式的不团结,和片面地强调民主,或者片面地强化集中,都是有害的,也是要不得的。我希望南州市委在这方面要好好研究,深入研究!”
    秋浩月说完了,任怀航嘴上说谢谢部长的指示,心里却在不断地鼓噪。王士达却像没事一样,夹起包就往下走,程一路朝他看看,他也没理。一行人很快上了车,正要开动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老人来。程一路立马感到可能出事了,马上下了车。小鲁支书也跑了过来,拉着老人就要走。
    老人却嚷开了,“我要告状!……”
    常振兴也下了车,跟程一路一块过来,示意小鲁支书快一点将老人带走。可是这老人不仅不动,嚷声更大了,“什么村委会?老百姓一分钱好处得不到。上面一年给的钱,都落到干部腰包里了。你拉我,你个鲁天柱,你得了多少好处?吃了多少老百姓的扶贫钱?你说啊,你说啊!刚才看的那小楼就是他自己家的,那贫困户也是临时找人替代的。欺骗啊!欺骗!”
    小鲁支书脸通红的拉着老人,任怀航坐在车里皱着眉头。
    老人还是被拉走了,小鲁支书和方良华跑到任怀航的车子边,红着脸解释。任怀航说解释什么,要解释给秋部长解释去。秋浩月当然不会听什么解释,车子仿佛约好了似的,一齐轰轰地发动,缓缓地开走了。
    程一路的心里很有些生气,但又不好明说,只是叹了口气。任怀航却在前面车上打电话过来了,问程一路怎么搞的?语气很生硬。程一路只好说:“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没有想到。”任怀航声音提高了:“为什么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就是失职。”
    “妈的个鲁天柱!”程一路一生气,在部队时骂人的口头禅就出来了。
    陈阳说:“其实怎么能怪我们?他要跑出来,脚长在他身上,谁也拦不住。”
    中餐时,大家好像都忘记了在青树村的事,匆匆地吃了工作餐。在往南州赶时,秋浩月部长请王士达坐到了她的车上。程一路瞟了一眼任怀航,任怀航脸上没有表情,正用手摸着头发。
    秋浩月部长在南州呆了两天,一天到桐山调研,另外一天,准确地说是一下午和一晚上,主要是找南州几大班子的主要负责人谈话。谈话是分别进行的,谈到副书记为止。程一路一直呆在湖海山庄,成了任怀航书记和秋浩月部长之间的联系人。阎丽丽不断地进来陪他说话,程一路看得出来,阎丽丽好像老了一些,脸上的皱纹深了。阎丽丽问:“张晓玉在澳洲习惯不?”程一路说:“还好,反正整天在家,跟国内没个什么区别。要说区别,就是看到的人多了,不同肤色,不同语言,也很有意思。”
    “当然有意思。不行下一步,我也到澳洲得了。”阎丽丽说。
    “你去干什么?放着南州大好的事业不做,跑澳洲当富姐啊?不像晓玉,她是去照看儿子的,是身负历史使命的。”
    “这倒也是。”阎丽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啊,最近跟张省长联系过没有啊?秘书长。”
    “没有,平时我们就不太联系。晓玉在家的时候,也是她与伯母联系。张省长忙啦。”
    “官当到这个份上,也是苦事。秘书长,我斗胆问一句,你们男人当官,累不累啊?”
    “嗬哈,你说累不累?不就像你们女人经商一样,都是苦事。”
    平时,程一路一般情况下,根本不大与人谈到张敏钊。别人谈时,他也尽量回避。但是,与阎丽丽谈张敏钊又是另外一回事。张敏钊与阎丽丽的关系,虽然保密得很好,但像程一路这样领导层的人,还是很清楚的。只是大家都不说,以前,张敏钊经常一个人到南州来,接待工作都是阎丽丽做的,但每回,都有人向他报告张省长来了,说在路上看见了张省长的车子,或者在湖海山庄看到了张省长在散步。程一路听了也不说,连张晓玉也不告诉。领导干部这方面的事,是个敏感话题,一旦传了,后果就难以收拾。
    阎丽丽走后,程一路想看来前几天张敏钊来南州,连阎丽丽都没告诉。他走后,当天晚上被找去的人,也没有向程一路反馈什么。他所要办的事情,也许真的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了。
    16
    秋浩月部长离开南州后,任怀航的心情好像好些了。至于青树村所出的问题,也没人点破,任怀航也就没有再找程一路的麻烦。方良华倒是为这事,专门给程一路一再解释,说那老人本来就有精神病,看也看不住的。在电话里,方良华的语气甚至有些沉痛。程一路说:“算了算了,这事已经过去了,不过下次不能再出现。那个小鲁支书,倒是要多多注意。如果有问题,一定要及时处理,看来群众对他还是很有意见的。”方良华支吾着,程一路也就不多说了。
    南州的空气,每天都似乎要出什么大事。特别是官场,总是弄得神秘兮兮的。
    冯军打了几次电话,询问秋浩月部长来南州后,有关人事安排的动向。程一路笑着:“没有动向,秋部长来主要是调研。”
    “不是吧?我听说都谈了话。士达市长说他推荐了我,但怀航同志不太同意。”
    “你不是清楚得狠嘛,比我还清楚。还听说什么了,也说给我听听。”
    “没有了。团长,你别调侃我。你在核心。我在外围。我知道的是皮毛,你知道的可都是精髓啊。”
    “哈哈,别问了,管好你的矿山。”
    “不问了,问了你也不说。吴兰兰过几天要来,告诉你了吧?”
    “啊,这……她说过。但具体时间没说。”
    “就这两天,来了我就告诉你。”冯军接着补充道,“你看,你看,我都糊涂了。哪还用我告诉你?”
    程一路骂了一声,冯军就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自从上次吴兰兰到了南州后,程一路莫名地感到,自己心目中的一些多年固守的美好,渐渐消失了。也许,在他的心中,所存活的永远都是二十多岁时的吴兰兰,而不可能接纳现在这个四十多岁一身商人气息的吴兰兰。以前,他经常在梦里梦到吴兰兰,她总在前面跑,而他在后面追。不论他跑得多快,吴兰兰总是追不着。有时眼看着就追上了,她又奇怪地跳到了更远的前面……
    而现在,吴兰兰竟然再也没有在他的梦里出现过。他也很少想到她,身在官场,一天到晚,忙忙碌碌,很难让人能够真正地静下来,好好地想些什么。
    张晓玉到澳洲快两个月了,程一路也渐渐适应了没有张晓玉的生活。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吃饭,家中已经很长时间不开伙了。他感到头疼的是洗衣服,天气越来越暖,衣服换得就勤。以前在部队时,他最怕的就是洗衣。要说他当官谋过什么私,那就是洗衣之私。他的衣服大多是由小兵们洗的,回来后,有张晓玉,现在却只有自己了。好在他用了最简单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大量使用洗衣粉。先用热水泡好,然后放到洗衣机里,一直到烘干再出来。为了增加衣服的清洁度,他每天基本上都要换一次衬衣。张晓玉走前一口气给他卖了十件衬衫和三十双袜子,连卫生纸都卖了一大捆,程一路笑张晓玉是提前包办。张晓玉说:“不提前行吗?你不就像个孩子!”
    张晓玉一走,程一路的时间观念也有了改变。以前不管在哪里,总想着要回家。现在是回家与在外都一样,所以也不急了。有时也被鲁胡生他们拉着去唱唱歌。唯一不变的是晚上总是不断的有人来找。他在外,打电话找;他刚一到家,来人就像算准了似的,接着就按门铃。找他的大事也有,更多的是小事。有些事按他的看法,根本不需要找到他这样一个市委秘书长的头上。可是现在中国就是这么一个风气。凡事都找人,好像不找人,什么事都办不成。找了人,就有保险了。既是来找他,少不得要带点烟酒,有的甚至直接送卡。一开始他也不断地拒绝,甚至生气。可是来找的人好像铁定了要把东西送出去才安心,即便是拼了命似的推,最后还是只好放下。烟和酒已经在书房里堆成了一个小堆。以前,处理这些烟酒都是张晓玉负责,她一走,程一路只好任它放着。卡放在抽屉里,也有一小摞了。
    有一天晚上,又来了几个人,说完事,放下烟酒就走了。程一路看着烟酒,不知如何是好。正好张晓玉打电话来了,程一路便将这事说了,问怎么办?张晓玉说:这事是难办,不收又不行,收了也不能浪费掉。不行这样,让以前老是收咱们家烟酒的老板直接去拿。程一路说这不好吧,张晓玉说那还有别的什么好办法呢?程一路这时就想到了二扣子。虽然他同二扣子也只见过两面,但他看得出来这个老家的远房侄子,精明,也还厚道,不是那种贼坏的人。他跟张晓玉一说,张晓玉说也只好这样了,就找他吧。
    第二天一上班,程一路就找到二扣子的电话,告诉他请他什么时候来南州一趟,叔找他有事。二扣子激动得话都差点说不出来,一个劲地说:我就去,就去。程一路笑道:不要就来,没这么急。我也还有事,这样,你晚上到我家吧。
    放下电话,程一路又笑了一下。桌上放着马洪涛刚送来的关于民营企业调查的报告初稿。程一路翻了翻,二十多页,怕也有一两万字。他也知道搞材料是个辛苦的事,马洪涛的脸最近看得出来瘦了,好几个调研报告都压在政研室的笔杆子们头上,用他们自嘲的话,叫“十万大山”。中国革命打倒了三座大山,获得了中国人民的解放。而这十万大山,却是一年年地打不倒,打不倒又还不见成效。倘若用物理学的名词来形容,就叫“做无用功”。
    程一路刚刚看了两页,王传珠进来了。
    王传珠瞅了一眼桌上的材料:“唉,搞不完的文字啊!有个事,我向你汇报一下。有个别同志反映,我们的个别司机经常晚上开私车,出入一些娱乐场所。我觉得,这件事恐怕影响不好,损坏市委的形象。你看,要不好好处理一下?还是……”
    “有这种事?具体是哪个司机,清楚吗?”
    “的确有这种事。我也看到过,只是以为是领导在用车,才没有问。至于司机,可能是指怀航书记的司机小刘。”
    “啊。”程一路望了望王传珠,心想这事不太好办了。
    “你看,需不需要给怀航书记说一声?”
    “暂时不要。这样吧,我有空找小刘谈谈。”
    王传珠说那也好。其实这事程一路也听叶开说过,但是说得含糊,他也没有细问。现在既然有人反映上来了,就一定得处理。领导干部的司机,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领导干部的形象。司机不好,往往老百姓怪罪的就是领导。但是,程一路也知道,领导干部的司机轻易也动不得。既然跟了领导干部,就成了领导干部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动司机就更得注意。动得不好,领导干部不满意,事情就会办砸了。
    程一路打电话让马洪涛过来。马洪涛很快过来了,程一路将稿子递给他,说:“我基本上看了,觉得不错。大概都是体现了怀航同志的意思。个别地方我改了一下,打印后先请相关部门和个别县的同志来座谈座谈,集思广益。最后成稿后,再送怀航书记。”
    马洪涛点点头,故作神秘地说:“听说有人把黄川告到省里去了……”
    程一路没有做声,这事他也还是第一次听说。
    马洪涛接着道:“财政局的几个老干部联名给省里叶正明书记写信,叶书记批转省纪委,要求认真查处。如果属实,一定要严肃处理。”
    “什么时候的事?”程一路问。
    “我也是刚刚接到省里一个同学的电话,可能最近省里就要来人。”
    “啊,好的。不要外传。材料要抓紧。”
    马洪涛拿着材料出去了,程一路站起身来,轻轻地掩上门。省里要来查黄川,这个消息对于程一路来说,是一点先兆都没有。黄川是任怀航到南州后,从省财政厅要来的。当时,任怀航的理由有三条,一是财政局长不能由本地人担任;二是从省厅要人来关系熟,有利于工作;三是黄川办事能力强,有创新意识。当然更重要的一条,任怀航没有说,那就是黄川到南州来任财政局长,是加强了他作为市委书记对财政的掌控能力。
    黄川年龄很轻,正是意气奋发的时候,平时,程一路与黄川也不是太打交道。财政局是政府组阁单位,按理他应该更多地与政府走到一块,特别是与市长和分管财政的常务副市长走得近才合理。但是,在南州,所有官场的人都知道,黄川与任怀航走得最近。他们经常一个车子回省城,任怀航到外地考察,黄川必定在名单之中。在政府,分管财政的徐硕峰是任怀航的人,加上黄川,任怀航对南州的财政基本上是算控制住了。王士达作为一市之长,却在很多财政问题上,施展不开手脚。
    老干部来告黄川,不知道是财政局本身的老干部,还是指其他的老干部。一般情况下,老干部是指一些已经退下去的原来的领导,至少是副处以上的,才能算得上老干部。老干部退下来后,往往对社会上特别是对官场上很多的行为看不惯,有时甚至生气,义愤得不得了,心急得不得了。他们虽然人是离开了官场,可是官场的消息还是一件不少地打听,然后议论,然后评价。有一些老干部,更是隔三差五地跑到市委市政府来,反映问题,抨击时弊……
    程一路就经常接待这样的老干部,老干部是一股不可低估的势力。在位时,他们自己被别人议论。退下后,他们的议论很有力度,也很有影响力。老百姓相信他们,而且,他们从官场一路走来,对官场的规则是知根知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联合起来要告一个人,就不是单纯的告了,而是当成了一件事业来做。如今,黄川不知有什么落到他们手里了,居然被告到了省里,而且引起了叶正明书记的重视。可以想象,告状信所涉及的内容一定事关重大,不然一个省委书记是不可能轻易去对某一件告状信,作专门的批示的。
    那么,他们到底告黄川什么了呢?程一路反复地想想,也想不出头绪来。
    中午,程一路到人事局去吃饭。省人事厅的一个调研组正在南州,专门调研公务员法实施情况。下午调研就要结束了,本来是请常振兴副书记陪着吃餐饭的,但常书记另有安排,程一路只好出面陪了。秘书长这个角色,很有些意思。比如吃饭,如果其他书记因为临时有事,秘书长就经常代替他们去出面应酬。各个部门是不管这事的,不管是副书记,还是秘书长,在他们眼里,都是领导。领导出了面,就给足了部门的面子。部门在上级领导眼里就很风光。这也是中国官员为什么饭局多的一个原因。其实,身在局中,有时候程一路也感到一些无奈。但无奈归无奈,出面还是要出面的。
    省人事厅带队的是个处长,姓莫。官场上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莫处长来自省厅,但毕竟只是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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