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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北国飞云_派派小说-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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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耶律晋他太过分了…您怎么可以…”

耶律弘炎一笑道:

“皇叔少安毋躁!来…来…继续下棋!”一边说一边拽着耶律隆的腕又坐回了椅上。


君命不可违,耶律隆只得又坐回去,执起棋子重新考虑起棋局来。


才落了一子,忽听皇帝道:

“皇叔可知我们大辽现今兵力多少?”

耶律隆不明所以,一侧头,想了想答道:


“两帐,十二宫一府,五京有兵六十四万二千余。”

耶律弘炎淡淡一笑,又问:


“那皇叔可知耶律晋他所掌兵力几何?”

“他是殿前都点检,掌上京左近四宫一府,共计一十二万兵马。现在他还是平南大将军,论理南京道十一个提辖司,平州九个提辖司的兵力他都有权节制。”


耶律弘炎听了,从棋盒中拈了一枚白子,轻敲着棋秤道:


“皇叔再往西想想!”

耶律隆沉思了下答道:


“西京道军都指挥使韩得源与他交好,一直以来互为支护,这部分兵力,他怕也可以调动。”


耶律弘炎在棋秤上落下一子,抬起头来,长叹一声:

“是啊!大辽的兵力有三分之一他可以调动!”

耶律隆面色一怔,随即道:


“他现在为了那汉女已经昏了头,刚刚他自己也愿意交出所有兵权的!皇上何不趁此机会…”


“为了什么削他兵权?就为了他要娶个汉女?不说燕云十六州,辽汉混居之地,就是在上京,民间辽汉也早已通婚,贵胄之家虽不婚娶但哪家没几个汉族小妾?”耶律弘炎说着微微带笑地望着耶律隆道:“皇叔府里那能歌善舞的汉女如意,不正是皇叔的心头肉吗?”


耶律隆一听,老脸一红,讪讪道:

“这…这…”

耶律弘炎面色微沉看着他道:


“现在天气回暖,再过半月又是该南下用兵的时候了。耶律晋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这几年东征西讨也屡见战功,况且他御下也有一套,赏罚有度,很得军心。现在阵前无故易帅,军心定然不稳。

何况大辽实行汉化多年,通婚是迟早的事,就由他来开这个先例,卖个人情与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耶律隆一听,手上的棋子一松,滚落到了棋秤之上。生生堵了自己的一个气眼,毁了自己原本大好的形势。


“那就看着他不断坐大?万一…万一他心怀不轨…”

“要削他的兵权,也必定要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名,才能使他手下的兵将都寒了心,不致生出事端来。”耶律弘炎又落了一子,微微一笑道:

“这事么…还要慢慢谋划!”


耶律隆见皇帝已拿了主意,也就不便多说什么,踌躇了下道:

“只是爱齐她…”

耶律弘炎并不接口只是催促道:


“皇叔该你下了…”

耶律隆只得应了声“是”回神思量棋局。

却听耶律弘炎道:


“皇叔看合卓这孩子怎么样?”

萧合卓,当今皇后萧氏的胞弟,现正任南院侍郎,品貌才学具是一等一的,很得皇帝的宠信,况且萧家家势显贵,历来与耶律一族荣辱与共,自比单是武夫的耶律晋要强得多。


耶律隆如何听不出皇帝之意,心头一喜赞道:


“年少有为啊!”

“呵呵”皇帝抚掌笑道:“朕看着他和爱齐到甚是登对,明儿朕就下旨赐婚,皇叔意下如何?”

耶律隆大喜,连忙叩头谢恩。


“皇叔快快请起!”耶律弘炎一边扶起他一边笑道:“这棋还没下完呢,接着下,接着下。”


夕阳的余辉从窗棂之间透了进来,映着皇帝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这局棋的确还没下完,不过无论怎么下,他都会是最后的赢家。


却说凌云自打晋走了后,就一直悬着心,坐在桌边发怔。忽听廊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便赶忙迎了出去。


才到门口,见晋一脸喜色地快步而来,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觉腰上一紧,整个人居然被他举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直转得她头晕目眩,站到地上后,还觉四周依旧飞转不停,立足难稳,只能靠在晋的怀里。


眼前尚在发晕,耳边却听到晋兴奋的声音:

“丫头…皇上准了我们的婚事了!皇上准了我们的婚事了!”


“什么…”

晋一把搬过她的脸,吻直罩下来,那霸道的舌尖掠过她口中的每一寸每一分,直吻到她透不过气来,晋才抬起头来,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顿地道:

“皇。上。准。了。我。们。的。婚。事。了!”


两朵红霞忽显在凌云的颊上,心头却只剩下满满的欢喜。那欢喜仿佛象是要溢出心间,直溢满整个世间一般。

第二日,晋便迫不及待地筹备起婚事来。先请人来相看吉时,又找人打造礼器用具,还请了京城一等一的裁缝师傅来量身量,裁喜服。


凌云面薄,躲在房里不肯见人。晋便拿了几款料子来给她瞧。


龙凤呈祥的,吉庆如意的,双福万字纹的,皆是一色的红,红得喜气,红得耀人眼目。

看得久了,那些深的红,浅的朱,却在眼前蒙昧成一种殷红,血一般的殷红。


凌云只觉胸臆之间一阵莫名的慌乱,心跳急速地加剧,不由攒起了眉,坐倒在床沿之上。


晋见了,弃了锦锻,揽住她道:

“丫头,怎么了?”

“没什么!”骤然的心悸平复之后,凌云斜斜地靠在晋的胸膛上,轻轻答道。

晋不放心,拽住她的手,神情紧张地盯着她瞧。


凌云心头一甜,展开一个柔柔的微笑道:

“没事的,不要那么紧张…”

“还说没事!瞧你的手冰凉冰凉的。”晋敛了眉头嗔怪道。说着捧起那双柔荑,在自己掌中反复摩挲起来。


他掌上温热的温度,逐渐温暖了她的手,再缓缓蔓延,直到了她的心,心头象被蜜填满了,流淌出来的都是甜意,沿着血脉,蔓遍全身。


甜到了极处却不知为什么居然觉得有点涩,心头流过一丝不安,凌云轻声问:


“你会永远都对我这么好吗?”

“丫头,你难道还不信我吗?”晋有些气恼。


“你有那么多表姐表妹,还有什么公主,郡主的…说不定有一天…”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晋却已摄住了她的口舌,狠狠吮肿了她的唇。

“丫头!昨天之事,我已让人查过了,是格雅教唆爱齐她来为难你的,今早我已打发人送她回族里去了。至于爱齐,今日朝上,皇上也已下旨赐婚给萧合卓了!你难道还不放心吗?”


凌云听他如此一说,心里到有点后悔言语莽撞了,忙道:


“我不过随便说说,你看你筋都暴起来了,还一头的汗…”说着微红着脸抬手去抹他额上的汗。


微凉的指间触到晋的额头,晋一颤,直盯着凌云,眼光炙热地道:


“丫头,我们一定会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除非我死了!不!哪怕我粉身碎骨了,我也会化作云,化为风,永远陪着你的。”

凌云心头一紧,连忙截住道:


“好好的,说这么不吉的话,做什么!”

晋搂定她笑道:


“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了!”

凌云在他怀里轻轻一颤,小声道:


“那无论你去什么地方,我都会永远随着你…”


淡淡一句话却使晋的眼眸缓缓凝成一种深褐色,他俯身将凌云压倒在床榻之上,舌尖在那白腻的颈项间来回流连,呓道:


“丫头…”

凌云在他身下,微红着双颊,却极是温柔地一笑。


他的眼眸中骤然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一伸手挑开床前的帘勾,两幅云纹织锦帷幕直垂而落…




我对辽国的官职极不熟悉,以上提到的官职名称及军力情况都是今天临时抱佛脚,根据《辽史》百官志及兵卫志揣度的,可能不是很正确,若有熟悉辽史的大大,希望能不吝赐教。

另:本来这章最后想写点H的,不过虐文看多了,这种甜美的H,实在下不了笔,见谅见谅。



二十五
到了进宫赴宴那日,吃过午饭,青鹄青鸾就着急地为凌云装扮起来


衣衫都是晋选的,藕荷色的湘绣云纹上襦,妃色繁华织锦长裙,腰间系的银缎如意双绦,脚登蹑足丝履,全身上下都是一色的汉装,晋是要向世人昭告他娶的是个汉女。

换了装,淡淡上了点脂粉,这还是凌云北来之后,第一次上装打扮。


装成,青鹄便嚷嚷道:

“小姐,您好美啊!您一定是全上京最美的美人了!”

凌云微微一笑,轻叱道:


“贫嘴!”


青鹄见凌云开颜一笑,越发怔住了,半晌才道:

“小姐,您真该多笑笑,您笑起来可真好看!就象草原上的花都开了!”


凌云听她说的纯朴,不觉又笑了笑道:

“还贫?”


青鹄还没来得及回话,晋却大步踏进来笑着道:

“谁说她贫嘴了?我看啊,不仅是整个上京,就是全大辽也找不到比你美的女人了!”


凌云双颊红,转过头去,嗔道:

“你也取笑我?”

那含羞带怯、轻嗔薄怒的神色,仿若春日百花烂漫而开,带者醉人的香气。


晋眼神一深,走近凌云背后,双手按着她的肩,直视那镜中的容颜道:


“丫头!你美得我都不舍得让其他人见到你了,怎么办?”

凌云一听,正中心思:


“那我就不去了,好不?”

晋失笑:


“皇上特意要见你,怎么可以不去?这样吧!你要是累了,咱们就早点回来。”

凌云轻“恩”了一声,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心头有一丝淡淡的不安,虽不强烈却紧紧萦在心头,挥之不去。


到达皇宫是在一片雨晴风晚的漠漠夕照之中,归巢的倦鸟啁啾而鸣,满院被风雨吹落的残花,虽然颓败了,却依然在这烟润的空气中散着淡淡的香气。


他们到得晚了些,虽然皇帝尚未到,但其余赴宴的臣子差不多都到齐了。


晋携着凌云的手缓步迈入大厅,原本喧闹的大厅在他们踏入后骤然安静,片刻的沉寂之后,随即却是唏嘘之声四下响起。

“好漂亮啊…”


“果是个美人…”


“我愿用两百头羊换这个女人…”


声音不大,却刚够他们听见,有些是善意的赞美,有些是调侃,有些微带诚意,还有些却很不入耳。


凌云听了微红了脸,想低下头去,晋却暗中拍了拍她的手,她会意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露出一种淡淡的温婉笑容。美目流盼过四周,刹时艳惊全场,一时间寂静无声。

忽然金钟乍响,内侍特有的尖锐声调响起:


“皇上驾到…”

这声音惊破了徒自发怔的众人,众人急忙整衣下跪,三呼万岁。


耶律弘炎步入厅来,居中而坐,含笑对众人道:

“众爱卿,快快平身!”

众人谢恩而起,他的眼光落到凌云的身上,刹时一亮,对晋道:

“爱卿,这就是你要娶的汉女?”


晋携着凌云跨前一步,禀道:

“正是!”

“来!抬起头来,让朕看看!”z


凌云微一迟疑,缓缓抬起头来,对上的却是辽帝刹那失神的眼眸。


转瞬之后,辽帝大笑着对晋道:

“果是个倾国倾城的佳人。般配!般配!”


当面得到了辽帝的首肯,晋大喜,连忙谢恩。

辽帝看来心情甚好,命众人归坐入席。一时鼓乐齐鸣,宫娥仆婢捧着杯盘果肴上前一一罗列。


辽人嗜酒,刚一开席便四下觥筹交错起来,不大一会,许多桌子就弃了酒盏,换了海碗来饮。


凌云本不想饮酒,但辽帝亲自举爵而敬,也不能驳了面子,便轻轻抿了一小口。辽国的酒烈,才饮了一小口,凌云就觉颊上升起了两团火,已有微醺之意,好在辽帝也不相强,转而和晋谈笑去了。


酒至半酣,君臣间的谈笑越发随意了。他们多用辽语,语速快了,凌云听不很明白,也就懒得去听。

闲极无聊,四下望了望,眼光落在末座的两个汉官身上,心头猛地一怔,霎时间只觉眼前一黑,仿佛天塌地陷了一般。


晋察觉了,侧身揽住她不住颤抖的身子,小声问:


“丫头,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脸色这么难看?”

凌云轻身道:


“我不舒服,能不能回去?”

晋瞧着那惨白的容颜,心头一疼,赶忙向辽帝告罪辞行。辽帝见了凌云的脸色也不强留,于是两人匆匆辞了出来。

晋一路将凌云抱回房内,安顿在床上,看着那惨白的脸色,急道:


“丫头!你快躺下,我找人去寻大夫来!”


“不…”凌云拽住晋的手:“不…别去…留下来陪我好吗?”

晋见凌云神色凄楚,眉宇之间也不似往日模样,心下一凛坐在床沿之上,将凌云连同裹着的锦衾一同拥入了怀中,问:

“丫头,你究竟怎么了?”


凌云往他怀里缩了缩,轻声道:

“你从来没问过我,北来之前的事情,你真的不想知道?”


晋忽听凌云如此一说,缓了缓答道:

“丫头,你以前在宋国的时候,好似不是很快乐,能忘了不是很好吗?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想知道。”


“那我今天想让你知道呢?”凌云抬眸望着他道。


晋看着凌云的神色,不由皱了皱眉,心中隐约有些不祥,道:

“你想说,就说吧!”


凌云看了他一会,目中神色复杂,复又垂了睫羽,低声道:


“我的父母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成为夫妻,也感情甚笃。我出生后不久,父亲从了军,一次战场上机缘巧合,救了领军的元帅德王爷。


德王爷感念父亲的救命之恩,也很赏识父亲的才能有意提携,父亲短短几年中,在军中平步青云,官至三品。自己在京中有了府邸,将我们一家大小都接上了京去。

原想着一家人以后日子平安和美,但没想到因父亲经常出入德王府,德王的小女儿宝郡主相中了父亲,硬是要嫁与父亲为妻。


德王拗不过女儿,示意父亲停妻再娶,父亲却一再表示糟糠之妻不可弃,坚决不允。


眼见事情越来越糟,父亲再不答应娶宝郡主,不但大好的前程被毁就连合家性命都有隐忧。后来在母亲的力劝下,父亲答应娶宝郡主,条件是不休母亲。

后来宝郡主入了门,母亲便由妻成妾,从上房挪了出来,带同我一起住到了后院小楼。


宝郡主初入门的几年,她闺阁之气不脱,行事尚算收敛,我们母女的日子也不算太难。


过了几年,她为父亲添了两子,便越发跋扈起来。父亲在家之日尚算好些,若是父亲离家,她不仅克扣我们母女的衣食用度,还经常拿些错处来打骂责罚,但母亲却一再隐忍,还反复叮咛不让我告诉父亲。


北方战事越来越频繁,父亲离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多。去年七月里,母亲终因多年抑郁成疾一病不起,宝郡主居然不许延医诊治,我在她门外跪了两日两夜,她却依然铁石心肠。


终于母亲在缠绵病榻十数日后撒手人寰,宝郡主…宝郡主她既不谴人向父亲报丧,也不停灵开丧,还说母亲只是侍妾,没有资格葬入祖坟,要在京郊择一块空地草草葬了母亲。


当时我怒极,对她说待父亲回转后,我要将她以往的劣行全都告诉父亲,她又怒又急,便命人将我锁在柴房之中不给吃喝,欲图将我饿死…”凌云的声音渐小,神色越显凄楚。

晋明知她后来不会有事,心头却依然抽紧了,收紧了双手问:

“后来呢?”


凌云轻轻甩了甩头,接着道:

“恰好正逢文皓哥哥回京请粮…”


听见汪文皓的名字晋的心又抽搐了下,凌云心头若有所触,低低道:

“文皓哥哥的父亲是我父亲的知交也同是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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