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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中国古代十大手抄本合集195-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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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其语写于药包上,时常带在身边。今适侄儿说着了,即以此药付我,拿来医表妹的病。”
  老夫人顿开喜颜道:“不信我梦得如此奇验!若医好了,当以百金谢他。”彦霄道:“这个人不要银子的。”老夫人道:“他是何等人物,不要银子?”彦霄道:“就是向年侄儿与他做媒的人儿,如今已中过进士了。他说若医好了,要求表妹为配。”
  老夫人听了这话,乃惊骇道:“你说这个卫生不见了,如何忽然又得中进士?”彦霄遂将他遇仙渡去之说,述了一遍,又道:“更有一桩奇怪情由在内。我道今日吃了这丹,必然就能开口。”老夫人道:“又是恁般奇怪情由?”彦霄遂将所解诗中暗谜,述与老夫人听了;即于袖中取出这丹,付与姑娘。
  老夫人欢天喜地的接了,乃道:“依侄儿如此说来,这样凑巧,暗合仙机,必竟是天缘了。若得痊愈了,当依允便罢。”说毕,同彦霄到内室中教他坐下,一面吩咐收拾点心;一面慌慌忙忙的将那丸药进房去,叫春桃化与素琼吃。老夫人立在床边,看了一回,不见动静,对春桃道:“你替小姐盖好了,伴在那边,待他睡一觉儿看。我到外边去支值吉老爷吃了点心,就来看也。”径自走出房去了。正是:
  金丹投却娇儿口,指望能言快霍然。
  却说那春桃听了吩咐,替小姐盖好了,立在床边,作伴呆看。但见素琼真个□□的睡去了。此时春桃在那里暗想道:“我自从小姐得了此疾,三年不言,倒害得我寂寞难过。今日那吉家老爷,与卫生传递仙丹到来。若他们两个三生有幸,真个灵验,使小姐好了,完就姻缘之事,或者连我也挚带挚带,可不是一桩极快畅的美事?但恐怕好事多艰,苍天怎肯把一个现成夫人,唾手付与我家小姐?”
  正想间,只见床上番个身儿醒来,忽然作声长叹。春桃觉得诧异,乃悄悄走近床去,叫一声:“小姐。”素琼竟是慢慢的发言道:“春桃,我口渴得紧,快快取茶来吃。”春桃听见他开口说话,一时倒欢喜得遍身麻木了,不及答应,拍手拍脚的笑到外边去。
  那老夫人陪彦霄在书房里饮酒,听见了,忙唤春桃进去,问他为何如此欢笑。春桃道:“小姐竟开口说话了。”老夫人与吉彦霄听了,齐声道:“有这样奇事,如此灵验?真个是仙丹了!”彦霄乃对老夫人道:“姑娘,你进去看来。”老夫人遂唤春桃,拿了一壶好茶,口里连连念佛,走进房去,乃道:“我儿,你好了么?”
  素琼懒垂垂的道:“母亲,不知因甚缘故,方才睡去,梦见一白须老翁向女儿说道:‘若不是我取你司言之官去,几乎凤入鸡群了。如今是你成就之时,原还了你罢。’说完,竟将一个舌头推入我口中,把头来一拍,飘然而去了。醒转来,觉得身体轻松,舌根气软,渐渐能言。但有些口渴,故叫春桃出来取茶吃。”
  老夫人此时见他痊愈如故,欣欣然的接春桃的茶来,筛一杯儿,与素琼饮毕,乃道:“你患了此症三年,倒害得做娘的几乎愁死。如今喜得苍天眷佑,暗遣吉家表兄为你觅得一丸仙丹到来,方才我化与你服过,得以如此。不然,怎能够脱体?”素琼乃惊讶道:“吉家表兄何处觅来的,灵验若此?”老夫人道:“你的病才好得,说起来甚是话长,恐伤了你神思,又弄出事来。停二日儿对你讲罢。”
  素琼道:“母亲不妨,须说向女儿知道了,也晓得表兄救我之恩。”老夫人道:“若是你耐烦得,待我述与你听。”乃道:“我自从你得了病后,不知费了许多烦恼!日夜焦心劳思,寝食不安。今年正月间夜里睡去,梦一道人,念诗四句,教我写来贴于门首,自有人来医验。我依了他,贴在外边。又是念与吉家表兄听了,他便牢记在心;回去时,恰好那了凡的弟子漂流在外,中了进士,荣归相会时,无意中谈起。你道好不古怪!这卫生于三年前曾有太白星托梦,教他寻仙,指示姻缘。果得遇仙,授与金丹一粒,隐谜四句,写在包内,时刻佩带在身边的。见你表兄念我梦中之句,他听了,道是与他仙人这四句不差一字的,乃欣然出诸衣带中,慨付与他。今日亲自持来的,现今还在外边。”
  素琼道:“原来这个缘故。但方才母亲说梦中这四句诗,可记得了?”老夫人道:“适间这纸包内有得写在上边,春桃可拿来与小姐看。”春桃连忙在桌上去取来,付与素琼。
  素琼接来一看,袖过了。又问道:“那个了凡的弟子,记得前年说他漂流在外,生死难期了,今日何由又得中进士回来?”老夫人道:“说起又是一出奇怪的事。”素琼乃暗暗惊问道:“什么奇怪,莫非是他撇了凤家,隐遁他方,学那蔡邕负义,赘人豪门,如今登第荣归么?”
  老夫人道:“非也。吉家表兄说他还不曾娶。不见了这三年,你道在那里?竟是被一个仙人渡去,镇日与仙童仙女吟诗作赋,取乐了三秋。今因会试期近了,原引他到京。恰好他的一个表兄,也在京中会试,乃得一同登榜回来。更听见你表兄说,那仙人授的丹、诗,原暗藏姻缘之机在内。如今只等好了,要来求亲,原是你表兄做媒。若做得成时,也完却我心上之事。”
  素琼听了这番话,觉得心花顿开,但是不好答言,倒是春桃接口道:“依奶奶如此说来,那个卫生,久羁仙界,必有仙风道骨。目今又得发甲荣归,自然是天下第一福人了。更得这仙丹,恰恰将来医好我家小姐。若非是天缘,怎能如此凑巧,如此灵验?若是吉爷肯做媒,奶奶可速速烦他去说,快成了罢,省得那包、赵两媒婆晓得小姐好了,又来溷帐。”老夫人道:“我出去时,随即吩咐吉爷,教他归去时,作速去说便了。”又对素琼道:“我出去一回,再来看你。春桃,你好好相伴小姐在此,要茶吃,我自出去叫碧霞送进来也。”
  那老夫人欢天喜地的出了房门,走到书房里去,将素琼言语如故之事,述与彦霄听了。姑侄二人,互相称快一回。老夫人乃唤碧霞烹茶进去;复唤柳儿暖一壶酒过来,连连筛与彦霄,说说话话的饮。正是:
  一腔烦恼如云散,顷刻愁容变喜容。
  却说那素琼听了母亲这番入耳之言,又是春桃这一派从臾,更快畅自己病痊,暗暗欢喜。想了一回,乃对春桃道:“世间有这样希奇事情!那个卫生,人人揣度他死了,岂料竟在仙家作乐。但不知此说可真否?”春桃道:“只这一丸仙丹,就来得古怪了。也不必疑得。”素琼道:“我也如此摹拟。想卫生,非谪仙,即降星也。”
  春桃道:“或者小姐与他该是夫妻。仙人授丹时,婚姻之数明明指示,定在那边的了。卫生命中,应迟滞婚姻,恐小姐被他家聘去,故天使生病的生病,漂流的漂流,幻出这些奇境来,敷演过了。目下当成就之时,事事皆凑合拢来了。”素琼听得,不觉失声一笑,乃道:“这个丫头,又是一个当代的女朱文公了。”
  正说话间,老夫人牵挂素琼,复进来探看一番。恰值天色黑了,叫春桃服事小姐吃了夜膳,支值睡了,到外厢去打点彦霄安置了。
  到得天明起来,收拾朝饭吃过,叮嘱做媒之事一番。不免谢过几声,将些礼物送他。彦霄拜别姑娘,出门而去。正是:
  三年哑疾默无言,一遇仙丹遂霍然。
  缓启朱唇忙运舌,徐徐询出意中缘。
  却说那吉彦霄将这卫旭霞的仙丹,来医好了素琼,老夫人情愿将这小姐配与旭霞。不知他回去对旭霞说了,几时来求亲,且听下回分解。
  素琼晓得卫生不死,又复不娶,又复来求亲,痼疾便当霍然,不必仙丹到口也。 
  第二十回 莫逆友撮合缔朱陈
  隐迹三年远境,一朝衣锦荣旋。故人叙出凤家言,躬祭倾觞消愆。葬枢往探姻事,相嘲惊泪如泉。和盘托出扇头颜,得订雀屏开选。
  右调寄《西江月》
  却说那卫旭霞荣归故园,真个惊动长圻一带老少山民,个个喝采。更且平昔的相知故旧,都自拜望。旭霞停过两日,亦不免各家去登门答谒了。如此你来我往,热闹门庭,也可谓荣耀之极。但是到山时,闻得了凤来仪夫妇二人相继而亡,心上未免有些惨伤,过意不去,只得备了祭礼,去布奠他夫妻、亡女三人一番。然后请了堪舆,择日起造坟茔,葬了双亲。诸事理毕,遂思想吉彦霄得仙丹去,不知有效无效,心急如箭,巴不能够插翅到苏。
  一日,留两挡亲靠的家人,看住了宅子,叫鹧儿随了,一径到卿云家来。少叙片时,即打轿到吉家去,岂知吉彦霄有事到浙中去了。中心怏怏回来,坐于卿云斋头,千思万想的难过。卿云见他眉攒戚戚,就晓得他去寻彦霄不遇,为着这桩事心急纳闷,正未知已有那好消息了。
  卿云此时,要故意作耍他,说道:“表弟可是会不着彦霄兄,在此不快么?”旭霞道:“正是。”卿云道:“前者他到昆山一日,归时即到我家回覆了,到杭州去的。我方才恐表弟着恼,故不敢说。”旭霞听得“着恼”二字,不觉失色的惊问道:“他来回覆表兄什么话儿?”卿云道:“大凡事体,再不可磋跎的。若一失之于先,必要悔之于后。”旭霞道:“怎的呢?”
  卿云道:“彦霄兄将这丹去,与他表妹吃了,顷刻之间,如狂风卷雾,得见青天,痊愈如故了。以后彦霄兄遂启口说及姻事,岂知那老夫人因前番出庚来哄了他,目下道是用药神效,感激是感激的,求婚之说执意不肯金诺。其中更有什么不可言之事,他略露过一句,就缩了口。弟再四查问,他竟不肯说,但酬金百两幸喜不食言,余外并无别话了。”
  旭霞道:“不信有这样奇事!小弟与他家有什么不可言之事?且待彦霄兄回来,与他讲。就是一万银子,我那个看他在眼里!若果然不肯与我联姻,只要他原去寻那张紫阳讨丸金丹赔了我,万事全休。”
  卿云道:“表弟又来说痴话了,仙人岂是容易相值的?昔汉武帝欲寻不死之药,差无数童男女往三神山去,不知费了许多心思,究竟不知其所终。今表弟也若要他寻仙,觅丹来偿你,真个是使渠去大海摸针了。倘彦霄来时,还得委曲些儿,或者还有一线可通之路亦未可知。”旭霞道:“表兄之言,焉敢不听!但目前凭限只得两个月了,那有慢工夫去与他歪缠!这便怎处?”
  卿云正在那里暗笑他,恰好门上人进来报道,“吉老爷到了。”卿云同了旭霞出去迎接进来。作过揖,坐定,吃了一道茶,彦霄即欲启口说及做媒事,忽然想着旭霞前番这些痴情,乃道:“待我且说一个谎,哄他一哄,取笑一番,然后说出真情未迟。”
  正在那里凝睛细想,旭霞心中躁急,熬不过,开口乃道:“彦霄兄,平昔相叙,高谈阔论,极有兴的,今日为何口将言而嗫嚅也?”彦霄道:“也没什么,只为叨担了盟兄的仙丹去,不能遂小弟先日之言以报尊命,故尔不敢轻易启口。”
  旭霞吓得满身冷汗,战战兢兢的道:“方才家表兄说此丹已是奏效的了,更有何事难以显言。”彦霄道:“丹药是灵验甚速的,但是其中更有一段难与兄言之事。”卿云此时见得彦霄如此光景,乃暗想道:“前日他来对我说时,是允的了。我方才不过是造诳耍他,何故彦霄也是欲言不言,莫非彼家真变卦了?”正在那里冷觑。
  此时旭霞真个急得没主意了,遂立起身来道:“好歹求盟兄赐教了罢,何可只管含糊?”彦霄道:“家表妹服了仙丹,停过半日,渐渐能言如故。小弟遂不胜之喜,道是盟兄姻缘之事,竟有十分成就之机。岂知他母女两个,各执一性。弟再三言之,竟不肯出口说一个‘允’字。”
  卿云此时也为表弟着急,慌忙问道:“他两位执恁般性儿?”彦霄道:“不要说起!家姑娘呢,道是从不曾出庚的,前番哄了他,因而不利,生起病来,几乎害了性命;情愿酬金从厚,议婚之说,万无此理。这时我道,家姑娘不允,倘或家表妹感激仙丹再造,或者倒是情愿的,还可于中苦劝玉成,悄地遣春桃进去,做了蜂媒蝶使。谁料他的执性,更甚于为母者。不知有什么不惬意于兄,怨恨忿忿,坚拒不从。又似不可向人明言者。如此小弟遂怫然返舍,即到卿云兄处来回覆了,到杭州去的。闻兄今早到舍来,尊驾才出得门,小弟即于此时返舍的,未曾驻足,即来报命。”
  旭霞听了彦霄这一席话,乃心虚了,竟不答言。但觉五脏如裂,汗流发指,魂飞魄荡的,暗想道:“那个寡妇不肯,犹可说也。可笑那素琼小姐,向日我虽题和了那首诗,又不曾明写某人题扇索和之情,出来献你的丑。我道不为什么大过,何竟顿起铁石心肠,把往日这段爱小生的芳情,一旦付之东流?”想到此境,竟尔不避羞耻的大哭起来。
  此时彦霄、卿云两个,始初暗里好笑,见他情痴光景,失声大笑,哄堂一回。彦霄乃对旭霞道:“年兄何可如此认真!把情怀放淡些儿。”旭霞道:“岂不闻情之所钟,在我辈耶?”卿云道:“表弟差了。你与他又不相识,有何钟情处,也值得如此伤心?”旭霞道:“岂无?”彦霄道:“难道家表妹先与兄彼此识荆的了?”
  旭霞道:“不瞒兄说,也曾略略见过一面。既是他执性了,我如今也不肯与他藏羞掩耻了。他道我触突了他,见弃往日向慕之情。现有他执证在我处,我非泛泛而为之者。即如那个凤家家资、美女,一旦不受,原是为着他做此负义之事;不然,到手的洞房花烛,何可弃之而逃耶?”
  彦霄、卿云见旭霞说了这些话,又听见说出“执证”二字来,倒惊呆了半晌。彦霄遂问道:“什么执证呢?”旭霞此时,正在盛怒之际,就要在袖中取出这把画扇来与他们看,又恐怕不雅,乃向袖中摸了一回,又停住手。
  此时彦霄见他踌蹰,暗想:“必竟道是表妹有什么情诗了。”竟走近身去,一把揪住了旭霞的衣袖,着实一搜,摸着了这扇,拿在手中,与卿云细细的看。旭霞欲要去夺来藏过,又怕扯坏了,遂停了手,索性让他们两个看个真切,自己在厅上踱来踱去的摹腹懊恨。
  两人看罢,各自惊骇。卿云道:“这个男子,明明是家表弟的样儿。这个娉婷,想必是令表妹的尊容了。看起这首诗来,自己倡韵,先存炫玉求售的意思在内,也怪不得家表弟奉和自媒。”彦霄是至戚关情的,此时见了,不免有些不乐,又不好见之于词色,乃略略答言道:“正是。”卿云又道:“令表妹有此才技,真可称女中学士了。”
  彦霄道:“这样不由其道、无媒自前的事,那里算得才技?但若小弟今日不见这柄扇子,他母女执性也不便去强他了;既承旭霞兄不避瓜李之嫌,和盘托出,弟倒丢不得手了。待弟将这把扇子去,在表妹前暴白一下,再与家姑娘说了,促他快快成了姻罢。”旭霞见说要替他促成姻事,顿生欢喜,但听见要拿这扇去对证,心中又舍不得,乃道:“彦霄兄,扇子拿去不得的。”彦霄道:“若无他原韵去,何以为兄暴白?”遂袖了扇子,起身作别。
  两人送出门时,彦霄又复转身来对旭霞道:“小弟明日就发棹去了。盟兄可住在令亲处,俟候好消息罢。”旭霞喜不自胜。彦霄又扯了卿云到街心去,附耳低言道:“我始初道是令表弟是个情痴,说个谎来哄他。不道说到后边,倒露不得真情了。前日所言已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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