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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266-伞下人-第3章

小说: 266-伞下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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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们公司不用花钱。”    
      “得花,”丈夫说,“不需要打理淫妇的屁股,打理一下北京经济适用房老百姓的心情吧。”    
      那人说:“我喜欢跟有幽默感的人打交道。你是广告公司的?”    
      “眼毒!”丈夫说,“三不求广告公司,我是老板,设计师和会计,叫雪狼。”    
      “雪狼?”那人笑笑说,“是那种冬天里没食物站在悬崖边上号叫的,还是钻进丛林中寻觅恶虎吃剩下的野食的?哪一种?”    
      “专吃你。”丈夫说,“吃定了,你拉着我吧!我跟你回公司,你们公司有修理厂,我知道。”    
      “我丢人还不够,拉着你说的淫妇回公司展览屁股?”他微笑着,看见警察骑着摩托过来了,保持着微笑,一点变化都没有,处惊不慌的样子,“警察来了,咱俩解决,不给警察添麻烦。认识一下,我叫方子坤。”    
      后来呢?    
      没有后来,当即雪狼就跟方子坤认识了,还成了朋友,不,是哥们儿。    
      丈夫特别喜欢方子坤,不仅仅喜欢方子坤亲自交给他的广告设计理应交出的支票,还有一份兄弟般的情谊,把样板间的装修都交给他了,只是他给人家做砸了。    
      这差不多是丈夫对方子坤一生的歉疚,那位朋友加兄弟为国家建筑公司效力快二十年的人为此辞职了,他还不知道怎样弥补和报答的时候,自己先出了事,被判了一年刑期,表现好,提前半年释放。    
      出狱那一天,思哲去接他,看见了一个光头雪狼,那一直让她骄傲和欣赏的丈夫的飘逸长发没有了,她惊慌地说:“你的头发呢?”    
      他说:“紧张什么?在我包里呢。”    
      然后她注意到丈夫没有看她,丈夫在往她的身后看,说:“我不是说了不让你来接我?有人接我。”    
      “谁?”    
      “哥们儿。”    
      “你以为我想来?张姐让我来的,还给了我两天假。”    
      “那哥们儿怎么没来呢?”    
      他坐在车里,还在四处寻找。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丈夫说的既是谎言又不是,看怎么理解,丈夫说的“哥们儿”不是方子坤,是另一个人,一个女人。


第一部第二章(4)

    出租车司机打着伞,看着点头哈腰的人。    
      欧阳在释放着情感,对出租车司机即兴地笑着,是一种表演,把变了形的微笑一股脑地献给了没准备奉献的人,然后从西服里面的兜里掏出钱夹,取了一张肯定是一百元的人民币塞到司机手里。    
      司机看了一眼钱,抬起头,把目光盯向了车里,把她看低了头。    
      她为自己的举动愧疚,讨厌开车,永远不明白别人开车为什么那么自如又风光,车一到她手里就成了世界上最笨重、最讨厌又喜欢的尤物,车不是机器,驾车人成了一种机器,而且是爱出毛病的机器,莫名其妙一到关键时候一定会出毛病的机器。    
      再抬起头来时,她看见司机把钱塞回到欧阳的西服上衣口袋,还为欧阳撑着伞。伞下的欧阳这回才有些真的感动了,微笑在这一刻才真实了。他看着出租车司机边走边摇头,一直上了车,启步,远去了,才回过身。    
      欧阳没有走向右边的前座,他绕到左边来,拉开了驾驶室的门,说:“你坐那边去。”    
      她明白了,欧阳的出现根本不需要什么深刻的理解,他只是打了一辆出租车到这里来开这辆富康车。    
      她要下来,欧阳按住了她的肩,说:“从里面过去。”    
      不太习惯,不是不习惯从驾驶座横移到右边座,那并不难,难的是她不习惯有人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触摸到了她裸露的肩。    
      更让她觉得尴尬的是,欧阳把头伸进车里的时候,在从上往下看时,一定不经意间看到了她的乳房,不是那没准备遮掩的雪白又浑圆的三分之一的奶,应该是全部。    
      欧阳头发上滴落的水珠,有一滴落在了她的乳房下面,那滴雨水分明碰巧穿过了胸罩,刚好停留在她两个乳房中间的下端。然后她不可避免地领略着欧阳头发上的水,滴滴落在她同样裸露的腿上,不知道怎么,过短的裙子开车时已经往身体上面窜动,她低着头伸出右腿向右边挪动时,甚至看见了自己的内裤。雪狼说得对,这种超短的吊带裙不是展示着女人的诱惑,而分明时时刻刻制造着危险。    
      欧阳,或者该用全名叫欧阳雪的人,坐进车里,第一件事是掏出手帕,得体又多事地擦了一下她腿上的水滴,手并没有触碰她的肌肤,还是把她惊了一下,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看见欧阳已经把湿了的手帕又装进西服上衣兜里,没有看她。    
      他开始调整座椅,把车座向后移了移,将靠背向后搬动,又调整好后视镜,把头顶上的倒视镜掰了又掰,终于确定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想松开手刹才知道手刹根本没有拉起来,这不出乎他的意料,打开左转向灯,车刚启步,又停下。    
      “我的伞。”    
      他又下车了。    
      总是干干净净已经干干净净到有些做作的欧阳,体面的感觉只残留在骨子里,记忆中,外形已经被雨水和刚才摔倒时的污垢弄得狼狈不堪了。这一身价格不菲的西装,没有大事欧阳从不舍得穿的西装,活该他在七月里还要穿的西装,纯毛薄料舒舒服服得体的西装也只是个印象了。    
      欧阳捡起了伞,是那种三次折叠才能完成组合的伞。欧阳雪至少有两把一模一样的伞,一把在家里,一把永远放在总经理办公室的抽屉里。    
      不知道这把伞属于哪一把,他把伞从路边的雨水中捞出来,使劲甩着。一种标准的甩动动作,胳膊起伏并不大,靠的是手腕的力量,她看见过欧阳这种甩动,那是一次感冒,欧阳看出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呈现出一种迷茫的样子,居然从抽屉里取出一只体温计,就在办公室挺着笔直的身子,甩了又甩,然后递给她,“试试体温,你发烧了。”    
      她确实发烧了,三十八度。办公室副主任张姐一进门就知道她发烧了,张姐说:“你回家吧,欧阳雪,你送刘思哲回家。”他说:“主任让我送你回家。”然后他问张姐:“张姐,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张姐想了想,说:“真是的,为什么不去医院?你送她去医院,别到西楼公司的医务室,那没什么好药,有也是给领导准备的,就去医院吧。”    
      一次体贴还夹杂着对某种事物的批判,也只有张姐这么想,也这么说。    
      她坐在车里看着雨中的他,那把伞和欧阳一样都被老往路边集中流淌的雨水泡过了,领带也脏了,白衬衫也不白了,粘在身上,他居然有胸毛!她看见了欧阳沾了水的白衬衫里面显出黑糊糊的胸毛,没想到这么难看,她赶紧闭上了眼睛。    
      欧阳开动了车,说:“张姐让我来,知道你今天要去给老雪找墓地。张姐说你开车不行,本子才拿了三个月,又不怎么开,别把这么好的车再撞一次,所以让我来,保证你的安全,又保护好这辆老雪给你留下的车。”    
      她不知道说什么,一声谢谢还是不谢,表达谢谢谁还是不表达,轻轻叹了一口气。    
      “张姐终生不忘坐过一次你开的车,那是她刻骨铭心的历险经历,那种恶记忆怕是退休回到家也不会忘记。张姐让我来,我就来了,不是目睹,是亲自体验了一回。”    
      她说:“你不是自己想来的?”    
      “什么事都按自己的想法去做,这个世界该是什么样子?控制想法,就是控制局面,这就跟开车一样,重要的不是行驶,而是控制。你们家老雪要不是失去控制,不在高速公路上打手机,也许就不会冲下护栏——对了,你快把安全带系上。”    
      她把安全带拽下来,扣好。    
          
    


第一部第二章(5)

    安全带不是在控制她的身体,是控制她高高耸起的胸,让乳房看上去更饱满,还极富有弹性。这种强力尼龙做的带子,让她觉得不舒服,有一半贴在肉上,另一半刚好勒住她左下腋的脾脏,她把座椅靠背向后调了一下,这样好多了,还可以离欧阳眼睛的余光远一些。    
      “到哪儿去?”欧阳问。    
      “随便你。”她说。    
      欧阳心里咯噔了一下,像冬天里带思哲在医院一样,他也这样问,她也这样答。那是关于感冒,她自己,现在是安葬老雪,她的丈夫。    
      于是他说:“这话说的,怎么能随便我呢?”    
      “就随便你了!”    
      她这样说,闭上眼睛。欧阳的细腻和认真,总有一种没事找事的危险。    
      那次花了九百七十元治疗感冒,输了一种新型抗病毒广普抗生素,打了一辆车回到小区,小区业主的车可以开进小区,要是来探访的客人乘坐出租车是不能驶进小区的。到了门口,她说:“到家了。”欧阳说:“到你家了。”    
      她有一次停顿和注目,盯着他,说:“当然不是你家了。”    
      欧阳说:“我能进去吗?”    
      她说:“能,你进来吧。”    
      欧阳说:“我是说进你家。”    
      她说:“你还想进哪儿?”    
      或许是发烧的缘故,她和欧阳的对话,是问得古怪,答得离奇,差不多是一次极为标准的汉语调情了。何止是调情,是一次恶劣的男女挑逗了,不是欧阳善于制造危险,他喜欢无意中把危险送给别人。    
      进了屋,她左手背上的药棉还没取下来,还在痛,冬天里感冒的人多,输液的人多,护士干活也就没有以往利索了,找了三次才找准她细滑手背上的血管,意外产生两个其实早已不痛了的针眼,只是她心在痛,心痛。    
      她要脱大衣,说:“你帮我把大衣脱了。”    
      欧阳站在客厅里,四下看了看,说:“你们家老雪没藏在哪儿吧?”    
      她说:“你快回家吧!”    
      显然,生气都是被制造出来的。    
      “我跟老雪不能算认识,”他把雨刷器调整到低速,雨比刚才小了一些,带有历史性回顾地说,“就在办公室见过他一面,人挺好的,就是头发长了点,还染成了金红色。跟你放在办公桌上镜子后面老雪的照片不一样,那张照片上的老雪头发乱哄哄的,故意弄成爆炸后的现场,把他的什么恶记忆张扬给别人。”    
      她摇下一点玻璃窗,透进来一些空气。    
      “搞艺术的都喜欢那样,没有个性就不能称为被称赞的艺术了。我正在看一本书,作者是谁忘了,书名记得,叫《橘郡启示录》,是写房地产的。你们家老雪的广告公司是专做房地产的吧?也给橘郡设计过楼书,那次来办公室就是打印彩色效果图,他们公司的彩打坏了,我看见了老雪设计的楼书封面,真挺好的,可惜那家房地产公司没看上。”    
      她问:“欧阳,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说:“说你们家老雪呀?从头发说起。那本书里有一段话,我很喜欢,那作者还行,这样说的:无论小说、戏剧、电影、绘画、音乐,包括建筑,一切创作都涵盖着这样一条规律:从共性中寻找个性,从个性中寻找味道。优秀的作品之所以优秀,无论其内容还是形式,都在于从‘共性’中寻找‘个性’,更在于从‘个性’中寻找‘味道’。”    
      “你都背下来了?”她说。    
      “我把那本书放在厕所里了,你去卫生间的时候可以翻翻。”    
      他拐了一个弯,驶向京顺路,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这样对你们家老雪做广告公司和给房地产开发商搞设计是多么不容易啊!不管怎么说,他是你老公,人都死了,你也不能把老雪的骨灰随便埋在哪儿,是不是?思哲,你得找一个老雪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她喜欢女人。”她说。    
      “那也不能把老雪的骨灰送给那个女人吧?”    
      欧阳看了她一眼,把车速提快了一些,说:“你可真敢想敢说!再说了,你也不知道她是谁,也没证据确认她的存在。唉!老雪命中注定就跟汽车过不去,从一开始汽车就是他的灾难,他的不幸不是女人,跟女人没关系,是汽车。”    
      她有些生气了,一股无名火蹿上来,说:“你的话怎么这么多?”    
      “我跟你说说话,”欧阳摇摇头,“这一年了,你的话越来越少。”    
      她有点感动,欧阳雪在办公室里话真的也不多。    
      


第一部第二章(6)

    他是北京大学中文系的硕士,报考洪子诚教授的博士没能考上,第二年又报考谢冕教授的博士,也没成功。北京大学,或者在中国文学学院派评论界,素有“洪家军”和“谢家军”之说,谢冕教授和洪子诚教授是现代文学和当代文学的权威,欧阳雪酷爱文学,不是创作,是评论,被分配到一所中学教语文,跟创作和评论都没关系,两年前通过关系才调离学校,来到了这家国营公司,跟自己在一个办公室,还同岁。    
      她还知道的一点是,欧阳雪在公司里肯定也干不长,他要去美国留学,立志考进斯坦福大学做他的博士梦。中国名牌大学都在往美国输送人才,欧阳雪不能不算一个,英语说的比汉语还利索,可在办公室他从来不说,只是把关公司里的涉外文件,差不多既是英语翻译,又是英语校对。    
      欧阳羡慕她学的是计算机专业,他要是不读中文系,读计算机专业早就出国了。她认同欧阳的说法,与欧阳雪有一个同病相怜的共识是:她的计算机专业也差不多是白学了,在总经理办公室只能算是一个优秀的电脑维修工,还能一分钟打出一百八十个汉字,出色的打字员。    
      在大学里,她不算是个优秀的学生,到毕业,英语只考取了四级。欧阳说,四级英语在国营大企业里发展要受限制,她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每年新来的大学生英语说得比现在的曹主任骂人还利索,还挂在嘴边,还喜欢张扬。    
      她就跟欧阳学英语。    
      欧阳是个语言天才,他能说出两种英语发音,自由的美式英语和刻板的英式英语在他嘴里有一种奇妙的喷吐。还有北大毕业生的高傲。还有一双男人里不多见的俊秀的手。还有一口白牙和总是红润的唇。他反对吸烟,反对喝酒,反对堕胎,都是他们家老雪最热衷,最喜爱又提倡的。    
      刚结婚时,已经拥有了娇妻的雪狼,还能一边做那种事情    
      一边抓紧点燃一支烟呢,真是雪狼独一无二的德性,她爱雪狼,真的,那时。    
      她流过两次产,老雪不要孩子,说现在的条件还养不起一位王子或公主。    
      第二次流产,她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看的是五官科,要做鼻窦息肉手术,住进医院,把两个手术都做了。欧阳不知道她还有一个手术是他不宜探访的,又是他从人性化的角度竭力反对的,我将选择一个时刻走近那次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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