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伞下人-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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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板没想到叶以多还是个处女,大惊大喜,从晚上到第二天中午,就没有离开过那张能睡下四个人的大床。她从迷糊到清醒看着眼睛放光脸色发绿了的吴老板,说:“我嫁给你吧!”吴老板这才下了床,摔下床去的,吴老板一惊就摔下床去了。
叶以多得到了一台尼康F3照相机。
黑田次郎是这样出场的:像所有的男人心情一样,得不到的那个女人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还有一种感受与吴垒的处境相似,坐在VIP包房里,看哪个漂亮的三陪小姐也没有在贵宾间里提供服务的小姐漂亮,又清纯。人类的共同特点是对“非卖品”总有一种渴望拥有的期待。
黑田次郎在时间上与吴老板并不冲突,他喜欢下午三点到五点来到夜总会,这个时间全部都是半价的,果然是经济动物的种族,实际上连付出的每一次微笑都是经过计算的。他在一九九四年就娶了一位中国太太,后来离婚了,中国太太抛弃了他,可这位中国通喜欢中国女人,有点像总是倒霉却不肯倒下的中国男子汉一样,喜欢从头再来。
坐落在大饭店地下室的夜总会是他谈生意的场所,他是经营展览业的,驻北京办事处设在无烟区的楼层,黑田次郎最奇怪的是无论工业产品还是文化产品的生意伙伴都爱吸烟,所以他习惯带着他们到夜总会来,还有漂亮的小姐陪伴,可以舒缓一下紧张的谈判气氛,喝一口水就有人给倒上,抽完一支烟烟灰缸就干干净净了。
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新来的叶以多,接连来了两次。第三天没有业务可谈,可他总觉得有一件什么事要做,想起来了,要去VIP包房,他连续三个下午,不要小姐陪伴,喜欢叶小姐在包房里与他独处,他就独饮独唱。叶以多承认,黑田次郎唱的《北国之春》超过任何一个中国人,终有一次不知黑田次郎是想家了还是什么,她看见他哭了,也喝醉了。
这件事发生在十月。已经是十月了,吴老板不再来,他对叶以多再也没得手过,或者他主动放弃了,不是他学会了尊重女人,是害怕签女人的感情单,摔下大床的事件记忆深刻。他得到了他很想得到的,甚至是一个意外收获:一张裸体的艺术人像照片。
这是一张美轮美奂的照片,如梦的女人立即把男人带入梦境。叶以多以妹妹叶可多做模特,一张正面全身裸体的照片,尼康F3相机把她每一个毛孔都呈现得细腻清晰,雪狼第一次看见这张《我的妹妹Ⅱ》时,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像很多职业一样都是需要天赋的,艺术更需要天赋,而不仅仅是培养。叶以多从乡文化站到县文化馆再闯到潍坊,也就是从农村到城市闯出的一点名气,靠的就是对光与影的感觉,明与暗的把握。她把获过大奖的《我的妈妈》和充满少女柔情的《我的妹妹》照片挂在了VIP包房,替代了那些拙劣的图片。夜总会老板很支持,她用尼康F3又拍了很多人物,叶以多擅长表现女性题材,按黑田次郎的话说,叶小姐拍摄的女人真的比男人更了解女人,只是《我的妹妹Ⅱ》性暗示过于强烈,但还是决定让叶小姐带着这幅作品到东京参加“东方人体艺术摄影展”。
吴老板把《我的妹妹Ⅱ》放大到办公室的墙所能容忍的尺寸,他喜欢除了银行官员和单位购房大户等重要人物不能走进的会客室的墙上,每天都能看见他侵略过的处女的作品,细读叶以多的孪生妹妹叶可多的身体,成了他的精神伟哥,裆里的兄弟起起落落,他甚至大白天锁上办公室的门躺在沙发上玩兄弟,设计着如何把照片上的叶可多也弄到手,但愿妹妹不像姐姐那样让他惊愕地从床上跌落。
吴老板只是一种幻想,他没有成功,全因为妹妹叶可多成功地替代了姐姐叶以多,黑田次郎不能分解照片上的人和拍照片的人到底谁是谁,当姐姐叶以多下午去准备出国的物品时,叶可多来到了黑田办事处,黑田次郎在赴日本参展的邀请信上写下了“叶可多”的名字。
她以为自己都准备好了,当黑田次郎轻轻挽住她的肩时,她相信要给黑田一个姐姐式的吻。
黑田次郎激动不已,这个吻是他期待已久的如此甜蜜,禁不住紧紧搂住她,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触摸到她的乳房。叶可多没有准备好,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怎么做,软绵绵地躺在沙发上。黑田次郎已兴奋难耐,解开了叶可多的衣服,脱下了叶可多的裙子,一件一件,一点一点地把叶可多脱光,然后站在稍远的地方欣赏她的身体。“啊,真跟你妹妹一样!”她的一条腿还搭在沙发下面,另一条腿在沙发上弯曲了一条楚楚动人的弧线,扬起手。
第五部第十九章(5)
黑田次郎慢慢地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小心地轻吻轻抚她洁白如玉的身体。她发出召唤的呻吟,黑田次郎极为小心地行事,她发出一阵也是极轻的叫声。黑田次郎慢慢地蠕动身体,她紧紧搂住他的腰,慢慢地进入了一种情景,让黑田次郎大惊的是:沙发上有血。
“叶小姐,你,你还是?”
她莞尔一笑,抹了一下脸上的汗,说:“别叫我叶小姐,黑田君,我是叶可多。”
“可多,我,爱你。”黑田次郎也出汗了,他极力显得平静一些,“快三个月了,我总想着这一刻,没想到就这么来了!到东京吧,给我这三个多月一个结局,我要你!嫁给我吧,叶可多!”
雪狼背着他的大牛皮软包来到吴老板的公司。他为吴老板即将开盘的新楼宇设计了楼书,吴老板的要求是不能用电脑设计,吴老板全部要用手绘的作品,所以雪狼带着各种各样的创作工具来到接待室。
已经是下午五点二十分,公司里很忙,接待小姐告诉他,吴老板明天要请新闻界的朋友来参观,新楼盘的命名是“大型绿色住宅”,“绿色”是什么?“绿色”里得有“人色”,绿色是为人服务的,没有人绿色也就失去了意义,这就是“大型绿色住宅”的人性化解读。请新闻界的哥们儿来参观他(胡说八道)创作的“作品”,也要写出点像模像样的报道来,男人都希望有个家,男人在外面奔波是为什么?为了家人,为了女主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寓意丰富的还为了《我的妹妹Ⅱ》。
雪狼听不懂这些胡言乱语,但他知道吴垒其人,方子坤介绍给他的客户,不知道吴垒的人生格言是什么,但明白吴老板的标准,男人一生的成功标志只有两种东西可以证明:财与性。
他按接待小姐的要求把楼书样本放下,一再偷窥那间他从未进过的吴老板办公室的门,看见写字楼清洁女工抱着吸尘器出来时,趁人不备溜进了房间,躲在门后。清洁女工又进门把清洁袋拿出去,关上了门。
转回身来,抬起头,他看见了墙上的人体艺术摄影《我的妹妹Ⅱ》,吃惊的不是瞪大了眼睛,而是张开了嘴,久久合不上。叶可多!照片上的人一定是叶可多,而拍照的人必是她的姐姐叶以多!
叶以多,几个月来没有找到的人,把她存在而且有所发展的信息在这间巨大的会客室泄露了。这让他激动,一定想起了夜行列车上的情景,重温了心动又心跳的感受。
他站在巨幅照片前,看着妹妹叶可多迷幻的眼神和身体,太精美了,这不是“人体艺术”摄影,叶以多还没学会怎样表现女人的美媚而显得过于暴露,还有挑逗的意味。
不能让吴老板请来的京城名记们看到这样的“作品”,保不准这会成为地产界沙龙圈子里的一个话题,他不忍心叶以多在这个话题中被嘲笑和摧毁!
久久地凝视着照片上的人,这也许就是叶以多的身体,孪生姐妹连笑都一样,还有那一对迷人的小虎牙,真的有什么不同吗?他不能让别人这样看见她们姐妹的胴体,而且有一种强烈的创作欲望,完成并实现叶以多真正的作品!
要等。他就等。六点以后,公司的人就都走光了,他可以静下心来“创作”。拿出画笔,喷枪,准备好各种颜料,也找到了电源插座,他走近她,抑制不住地轻吻了一下。七点整,他开始了工作。
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凌晨五点多,雪狼终于完成了后来见诸很多杂志的作品《我的妹妹Ⅱ》。黑田次郎带着他一无所知的叶以多的妹妹叶可多赴东京展览的作品,也就是这幅经过雪狼再创作的“人体艺术”摄影,在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东京国际摄影展上获得金奖。
雪狼在女人赤裸的身上,画了一只美丽的蝴蝶。
吴老板接受了这只“蝴蝶”,还带给他有品位的美誉。至此我们深信不疑的是:能挣钱并有大事业的男人总是最有运气的,仅仅有智商、才气和各种背景还是远远不够的。
黑田次郎接受了这只“蝴蝶”,尽管他跟叶可多结婚以后才明白是妹妹冒名顶替了姐姐,但他真的已经很爱叶可多,同意叶可多为了还姐姐一个梦想,投资在北京创办了“晓羽工作室”,取意“飞翔”,成为京城很有名气的“影楼”。
叶以多接受了现实,她没有埋怨妹妹,或者指责无助于改变结局,十月里的这一天,她来到十三陵放风筝,放飞的不仅仅是童年里就飞翔的梦幻,蝴蝶风筝,还有眼泪,她到十三陵的野地上放飞眼泪。
与她同行的有雪狼。
她爱上了改变她命运的雪狼。她已经被《女人》杂志社聘用,成为一名真正的摄影记者,三个月以后还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或者实现了梦想,拥有了自己的晓羽工作室。最让她感到幸福和欢心的,还跟雪狼成了事业上的伙伴,雪狼给她带来了很多业务,她跟他处处合作,在多少个日日夜夜,情深意浓。
现在我必须把你带到十月的十三陵去,那一天,方子坤确认把吴老板交付的电视剧拍砸了,北京电视台、上海电视台、山东电视台三台的节目中心主任应邀来观看样片,三位主任虽然跟方子坤的私交很好,但为了台里的利益不能滥用哥们儿私情,拒绝购买这部农村题材的电视剧。
方子坤开着他的吉普车来梳理心绪,冲坡下沟,总围绕着天上的一只蝴蝶风筝,他看着天上的蝴蝶风筝,多么希望他的人生能像风筝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啊!这是一个图景,冥冥中的神秘信息展示在蓝天,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那只风筝忽然飘落,贴在吉普车的车头上。
下雨了,一场小雨,他停了车,四下寻找放风筝的人。在宽阔的田野上,他没有看见人,看见了一把蝴蝶伞,支在地上。
他走过去,看见了蝴蝶伞后面的两个人,在十月里太阳雨的阳光下,赤身裸体地拥抱在一起。这是一个让人感动的情景,他转回身,又走回到吉普车旁,看见另外一个女人,正站在那里向蝴蝶伞凝望。
旁边有一辆出租车,车上走下来黑田次郎。
第五部第十九章(6)
方子坤又回过头,看见蝴蝶伞在动,一阵颤抖着要飞翔。再回过头来时,吉普车上的蝴蝶风筝没有了,出租车远走了,他走近吉普车,看见了车上留下了蝴蝶的印迹。
——蝴蝶是地球上最崇尚品质的美丽生命。也许第一个来到世界的蝴蝶先祖从一开始就注定为她的子孙们要寻找和营造最迷人的家园,双翼流动出的华采为知音而奏鸣,自然、自由和自在的生命之舞让我们如此感动。
蝶恋花。
花依蝶。
这时候,方子坤想起了陆涛写的一篇文章,在发表之前给他看《蝴蝶歌剧——Town House》,这是一个作家对“蝴蝶与家”的解读,北京刚刚流行“Town House”,“我们随着一只蝴蝶去寻找一群蝴蝶”,他相信二十一世纪的人寻找家园,是“沉醉于美丽的开始,注定了把浪漫变成了时尚的结局”。
那时候北京还没有“橘郡”。
就是说,我在写《橘郡启示录》之前已涉足了北京地产界,应报纸之邀写一篇关于“Town House”连体别墅的文章,是方子坤启发了我,本质上这篇文章的气质属于他。
我们很多人都认识方子坤。
在那个十月的午后,一场太阳雨下,妹妹叶可多已经证实了姐姐叶以多与雪狼之恋,她跟黑田次郎放心地离开了北京去了东京。方子坤受到一种莫名的激励,珍爱吉普车上的蝴蝶印迹,他就要雪狼在他的吉普车上画上了一只美丽的蝴蝶。
故事继续。
说心里话,我是一个最善于浪费素材的人,我常常相信我的作品,很多元素本身就足以构成一个独立的故事,一个细节,一个信息,一种闪念,一种存在,足以让优秀的小说家完成一部作品,一定比我好。
可我就是我。必须承认的是,我这一次多么不想把雪狼的故事写出来,因为雪狼之恋本身就可以构成一个感人的故事,你会相信的。
关于雪狼。
整整一年,到了二年的十月,叶以多已经不可一日不见雪狼,雪狼没有抛弃妻子,但他开始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再像过去一样与思哲欢爱。一蹶不振,这是男人不可或知的谜,也正如方子坤对张姐,爱是存在的,心爱,情爱,惟独难有性爱,二十一世纪的这个城市,真正开始了多少个家庭的“无性婚姻”啊!
到了十一月,叶以多买了一部丰田佳美,她要雪狼带着她试新车。
雪狼开着富康来到晓羽工作室,在二楼的叶以多卧室亲昵了一番之后,下了楼,叶以多显得很难过,她没有让雪狼开佳美,她开动了富康,雪狼赶紧坐到车上,紧张地说:“以多,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
叶以多开车飞快地启动,冲出了胡同,驶上了长安街。
“我不忍心抛弃思哲,真的。她人很好,我不能想象我提出跟她离婚时,她会怎样?思哲天生是一个无助的女人,她只爱爱她的男人,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突然失去,她不会跟我吵闹,也不会因为离婚而惊天动地地哭喊,我担心她会抑郁而死,像林黛玉。”
还是一场雨,秋雨。无论春雨、夏雨还是秋雨,雨留给人们的印象总是多事的。叶以多不说话,任凭眼泪默默流着,她明白雪狼的话,不说也明白,可她就是愿意与雪狼今生今世生活
在一起,她说:“包括来世。”
雪狼的痛苦,也是叶以多的痛苦。
她不会像方子坤那样到田野里发泄或撒野,她从田野里长大,来到城市,城市才是人类最美妙的家园,乡村田野,小河垂柳,只是梳理心绪的一次安抚性亲昵,只可亲近,不能归属,人的未来在城市。
于是,她向东,飞快行驶在长安街的公路上。恼人的星期日,这个午后黄昏,叶以多在向长安街的尽头飞驰,一路狂奔。
“慢一点儿,以多。”雪狼也是热泪涟涟,说:“求求你。”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事终于发生了。一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