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来荡去(实体版)-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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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林箐早上有课，便对叶萍说：“我们走吧，过去了的事不要再想了，以后你还要照顾磊磊，这是你做妈妈的责任。”
叶萍这才低声说：“你们先走吧，我还想再呆一会。”
她不肯走我们又哪敢离开？我只好劝林箐先回去，有我一个人在这就行了，林箐摇头说她没事，我还能支持下去。
叶萍一整晚都保持着那姿势不动，就这样我们一直陪着她呆到了天亮，我只觉腰酸背痛，精神却高度紧张，随时提防着叶萍想不开。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出现在天边的时候，叶萍终于轻叹一声，然后站起了身，我和林箐也急忙起身，我做好了扯住她的准备。林箐则紧张地说道：“萍姐……”
叶萍向我们凄楚地笑笑：“你们怕我自杀？不会的……”她缓缓地说：“虽然我真的不想活了，但我没资格去死，死亡有时候是种解脱，我所犯的错应该要受到比死亡更严厉的惩罚！”她停了停，然后继续说：“我要罚自己在这世界上忏悔一辈子，同时我也要将磊磊好好培养成人，以前杨伟想让他学的，想让他有的一切，我都要磊磊全都拥有！”说到这，终于有两行泪从叶萍眼中流出，她看着我说：“人有时候真的一步都不能走错，否则明白过来时已经再也不能回头了。楚戈，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照顾磊磊，希望你能珍惜箐儿，不要等失去之后才知道后悔！”说完后，叶萍再不停留，径自走向楼梯间。
林箐叫道：“萍姐，你去哪？”
叶萍没有回答，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向前而行，终于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
林箐扑到了我怀中，轻轻哭了起来，我心里也感慨万千，搂着林箐的身体，想安慰几句，却始终不能说出一个字来。
过了很大一会，林箐抬起头，泪眼朦胧地问：“楚戈，你最爱的人是我吗？”我略一迟疑，回答：“当然是你，箐儿，你别胡思乱想。”
林箐轻轻嗯了一声，说：“我觉得我好幸福，只是……萍姐却好可怜。”
我柔声说：“以后我会帮她的，箐儿，我们回去吧。”
在回林箐家的路上，她这才告诉我叶萍在她家里说的事，丁剑鸿预料得没错，那男人真的并不爱叶萍，他们两人去的地方是海南，男人在自以为完全掌握了叶萍之后向她哭诉，说他办了个公司已经濒临破产，只有叶萍能够救他。叶萍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这才说出，原来他家在美国有个有钱的70多岁孤身亲戚，这老人却不肯将遗产留给他，而是要男人帮他找个老婆。男人对叶萍说，他这亲戚很挑剔，所以只有叶萍能帮他，老头身体很不好，过不了几年就会死去，他想让叶萍先嫁给老头，等他死后就能得到全部遗产。男人的想法本来有机会成功，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完全有可能会为自己的情人做任何事，但他千算万算却有一点没预料到，叶萍一离开家后，天天都在想念杨伟和磊磊，她这才明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其貌不扬的杨伟已经占满了她的心，只是在平淡的生活中她并没有觉察出来，一直以为自己仍然对杨伟只是一片感激之心，现在虽然明白了，但大错已铸成，她再也没脸回头去找杨伟了。听了男人所说的话，叶萍反而有种被解脱的感觉，只要这男人并不是真的爱她，她便能心安理得的走了，就这样，叶萍又回到了她犹如离开了几个世纪的广州。不过叶萍不敢去见杨伟，只在家的附近等了一下午，想偷偷见杨伟父子一面后就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叶萍当然再也不可能看到杨伟，于是这才想到来找林箐，希望她能联系杨伟将磊磊带出来见上一面。
听林箐说完后我也只能唏嘘良久，扼腕长叹，很为杨伟感到悲哀。林箐看着我，爱怜横溢：“你今天请假别去上班了，累了一晚，回去就好好睡一觉吧。”
我点点头说：“你也请假吧。”
林箐说：“我没事，靠着你睡了几个小时已经够了。”
回到林箐家，我也确实是困了，什么都不再去想，倒头便睡。
迷迷糊糊中我发觉自己又到了福茂大厦顶上，又见到了杨伟从楼上跳下的一刹那，我伸手去拉他，依然没有拉住，与现实不同的是我也一头载了下去，风在我耳边飞速掠过，这一刻我感觉到自己好像在飞，心中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一种愉悦在身体里流动。然后我见到水泥地面向我猛扑过来，这才想到我就要死了，于是在梦中我闭上了眼睛，但是我没听到自己落在地面上的声音，睁开眼睛，我发现我身处在一个很熟悉的地方，四周全都是树木。想了一阵，我记起我这是在大学中，但我的小米呢？我开始四处寻找，终于，我在小米的教室里看到了正在自习的她，教室门是紧闭着的，我在窗外大叫小米，快出来，我们玩去。小米却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又转过了头。我大急，和身向着门冲了过去，门开了，我进去一看，我已经不在教室里，却置身于《仙魔传说》中了，这时一身仙女打扮的雪儿正在我不远处的云端上，她不停地对我说，六道，你忘了我么？六道，你不爱我了是吗？我想驾云飞到她身边，却怎么也飞不起来，只有喊着不，我爱你，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雪儿冷笑说我不相信，你去死吧。接着她伸手一指，一团光焰冲来，将我打得向后飞了出去。等我停住了身体后，发现场景再次变换，我又到了一个看不清楚的高处，这里我来了很多次，于是一颗心开始收缩，我知道我又将要面临一场让我最难以忍受和最伤痛的事故。果然，在一团轻雾飘过来时，我再一次听到了雾中那女孩哀哀的哭泣声。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我是在做梦，于是对自己说，我要醒来，我一定要醒来。但我未能如愿，甚至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终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我心中最爱，却不知道是谁的这个女孩从高处飘下，然后消失……
睁开眼，仍然如从前一样，我脸上全都是泪，而林箐正站在我身边不停地叫我，见我醒来，林箐关切地问：“你做恶梦了吗？”
我看看手表，原来已经下午了，冲着林箐勉强点头笑笑，快速地擦干了泪。
林箐问：“你梦见什么了？是不是杨伟？我一回家就听到你在叫不要跳，脸上全都是泪和汗。”
该不该告诉林箐？我犹豫了没多久终于还是将这个缠绕了我20几年，不可思议也无法去解释的恶梦说给她听。这是我第一次对人说我这个梦，讲完后我发觉心里轻松了许多，痛苦，原来也是可以分担的。
林箐静静地听我说完，很久都没有出声，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黯然，若有所思，或许也被我的这个梦所困惑吧。我忙说：“箐儿，别多想了，只是一个梦而已，我也早习惯了。”
林箐却回答了我一句与这梦完全无关的话，她说：“楚戈，我们提前到10月1号订婚吧。”
我将自己那天所做的白日梦归结于因为叶萍的出现，是她勾起了一些让我悲伤的记忆，我知道在这个无奈的现实世界里，我必须学会遗忘，经过三年的磨练，如果不是有什么相关的事情来打动我的话，我基本上已能做到将所有不开心的经历深埋在心之最深处，不去触及。但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梦，那些旧日情怀，一些人，总是在我的睡梦中顽强的一次次浮出，像一尾尾浮上水面透气的鱼，不时在我心的海洋里掀起或大或小的波澜，提醒着我，一切，并没就此随风逝去。
林箐提出十一订婚让我感觉到很意外，矜持的林箐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急迫？我不明白。唯一的解释是她怕我胡思乱想，希望能给我更多的关心和爱来转移我的注意力。奇怪的是那天之后，林箐好像总有些心神不定，情绪低落，常常凝视着我半天都不说话。幸好随着10月1号的越来越近，她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又像从前一般有说有笑了。
生活是这样美好，与林箐相守的时候等于甚至是超过了在天堂中，我当然没有去过天堂，不过我实在不能相信还有谁会比我更快乐，不管是人或者神。
也有一些不开心的事，叶萍带上磊磊失踪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站在已换了主人的原杨伟房子前，我有些失落，深悔自己没能阻止，在这冷漠的世界上，在这越来越淡薄的人际关系里，一对孤儿寡母无疑会遇上很多困难。在我身边的林箐安慰说：“楚戈，你别太责怪自己，你要上班，总不能24小时守着她啊，萍姐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她会照顾好磊磊的。”话虽然有理，我却总觉得对不住杨伟，心想只有以后慢慢再找了。
这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所带给我的阴影，也终于被姗删到来的十一完全冲淡，十一的前一天，我和林箐到珠宝店为对方买了戒指，回家时经过一家叫幸福时光的婚纱店，林箐看着店中各种美丽的婚纱都舍不得移动脚步了，我便劝她去穿穿看，林箐先还红着脸不答应，在我巧舌如簧的游说下终于还是动了心，跟着我走进了店里。
穿上婚纱的林箐给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带来了种近乎压迫的明艳，原本从不化妆的她这时被化装师描了个淡妆，在我面前亭亭而立，妩媚动人，如果不是有很多人在看着我们，我一定会抱住她，然后将所有爱意化成一个吻，印在她的唇上了。
最后我也换上了新郎装，与林箐合影了十几张照片，在拍照时我凑近林箐耳边说箐儿，你今天特别美丽！林箐则轻轻回答：“我只愿为你而美丽！”她这句话让我心神荡漾不已。
林箐还说订婚后要告诉我个一定会让我十分惊喜的秘密，我哪能忍耐到明天才知道，但或哀求，或威逼，想尽了办法她总是坚持着不肯提早揭晓，我只好说：“如果到时候不能让我惊喜的话，嘿嘿。”
说着上上下下看遍她的全身，故意发出两声不怀好意的笑。林箐红着脸用手指轻轻敲我的脑袋，说：“你这坏小子，尽知道想些坏事。”
这一夜我没能安睡，独自在黑暗中浮想联翩，不时傻笑。
在等待黎明到来的时候，我想象着以后与林箐在一起的生活，我们的小孩会是男是女？我几乎看到了我的小孩出生，然后长大，甚至想到了我和林箐白发苍苍却还始终牵着手的模样。
当天空开始微亮时，我爬起了身，走到窗前，心想：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所有的一切都会成熟圆满，我的爱情当然也不会例外。
下午六点多钟，我与林箐来到了预定好的酒店。本来林箐不想搞得太热闹，但我却几乎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有个这么美丽可爱的未婚妻，第一次与林箐发生了争执，最后自然是温柔的林箐让步了。我通知了公司中一些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接着许多分厂老板也听说了，李大伟等人也跑来要凑热闹。林箐那边的则不多，除了她家人与哥哥的几个朋友外，她自己要好的也就韩小雪等四五个人。
举行仪式前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号码依稀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但放到耳边对方却没有说话，我喂了几声那头还是一声不吭，我只好挂断，然后干脆关了机。直到仪式开始了我才猛的想起，那是陈蕾的电话！李大伟曾给过我一次她的号码，我微微有些心酸，心想陈蕾一定是从丁红那知道了我订婚的消息，但我又能怎样？如果一颗心真能分成几份就好了，而现在我只有愧对她，希望她能尽快找到个真心爱她的男人。
这不快在我心里只停留了不长的时间，当我目光转到林箐身上时便完全忘记了陈蕾。林箐今天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打扮，这时她正目不稍霎，妩媚地看着我，笑靥如花，神情间显得开心无比。
仪式完成的很顺利也挺圆满，等我们交换了戒指后，所有人都鼓起了掌。本来喜欢胡闹的周阳和公司中一些年轻人都一反常态的没有给我们难堪。我知道这又是林箐的功劳，如天使一般的她是没有人愿意作弄的。不过周阳居然没闹我倒是有点奇怪，1999年杨伟和叶萍结婚时，周阳足足让他们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各种表演，其中不乏略带黄色的片段，直到叶萍忍不住要哭了他才罢休。
接下来便是开席喝酒，依然没有人整林箐，却尽冲着我而来，周阳先和我喝了两杯，然后众男士们轮番上阵，成心要把我灌醉在地，幸好林箐的哥哥和他几个朋友很能喝，帮我挡了不少，尽管这样，我仍然喝得头昏脚软，两眼发直。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客人们都慢慢散了，林箐的父母也被这群小子灌了不少酒，最后只得也先退了席，由林箐的哥哥安排人送了回去。周阳今天喝了很多酒，都已经分不出谁是谁了还拼命的要找我再干杯，我记不清和他共喝了多少，估计十几杯应该是有的。趁着他将丁剑鸿当成是我的时候，林箐的哥哥将我拉到了一边。
林箐的哥哥对我似乎也很满意，亲热地说他公司准备扩大，让我去帮他。我对他说我与林箐想回到家乡去，他便理解地拍拍我的肩，说只要你们快乐怎么都好。又叮嘱我：“我这妹妹可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拜托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回到桌前，却没有看见林箐，我问她的一个朋友，那女孩指了指后面说与韩小雪去洗手间了。我感觉到很是歉疚，这几个小时我光顾着喝酒，全没想过要照顾林箐，我想，我一定要好好陪着她，谁来找我都决不再喝。
这时林箐的哥哥接了个电话，然后对我说有急事要走，我忙送他出了酒店。在我正要再返回时，韩小雪喘着气跑了出来，她一见我就焦急地叫：“快去，箐儿出事了，你那个朋友在骚扰她，我扯不开他们。”
我一听这话，来不及问什么，马上撒腿就跑。
还没到女洗手间门前我便听见林箐在里面哭叫：“周阳你放开我……我是你兄弟的妻子，楚戈……快来救我啊……”
我只觉脑中一阵晕，几步冲到洗手间门前，门是关着的，我抬起脚就将门揣开，里面的一幕让我浑身的血液直冲上头顶，林箐正衣服凌乱地在周阳怀里挣扎，周阳则不停地伸嘴去捕捉林箐的唇，这情景与在杨伟家那次几乎一模一样。
我依然是什么都不能想，马上冲上去拎住周阳的衣领就向后狠狠一摔，周阳便啪的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林箐扑了过来，死死抱住了我的腰，将头埋在我胸前，又羞又怕，放声大哭。我从没见过林箐这伤心的模样，心里阵阵绞痛，也紧紧抱住她不停安慰：“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周阳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准我的脸就是一拳，我毫没防备，他这一拳正打在我鼻子上。我伸手一抹，手上全都是血，我也怒火攻心，难以自抑，上次那时林箐并不是我什么人，而现在她已经算是我老婆了，周阳居然还这样胡来。我决心不再退让，有些事情是无法也不能够忍受的，我飞起一脚，正正踢在周阳胸膛上，周阳本就比我矮，没我力大，又比我更醉，这一脚使他向后退出了好几米，然后又仰天摔在了地上。
这时韩小雪也赶了过来，我把林箐轻轻拉到她身边，说：“请你照顾下箐儿。”自己则面对周阳做好了狠打一架的准备。
周阳再次爬起身，他路都走不大稳了，却还是踉跄着向我扑来，我早就蓄满了力气，周阳一靠近我身边，我挥起一拳便打在了他脸上，于是周阳又一次地摔倒在了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看着周阳狼狈的样子，我突然有些不忍心，这么多年的兄弟竟闹成了这样，实在让我难以接受，周阳对我的好一时间全都浮上心头，走上前一步，我将周阳拉了起来。周阳起来后马上偷袭，一拳将我打得脑袋里金星直冒，我退开一步，没有再次还击，叫道：“周阳，我们非要闹成这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