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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丛林战争-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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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上坚持到战斗结束,我眼前一黑,就从炮位上倒撞下来,指导员还以为我活不成
了呢。”
    “那好,先说你北上吧!”
    “你还记得北京54中的一位同学干了一件震动世界的大事吗?他们把苏联大使
馆门前的扬威路改成了反修路,受到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接见。……”
    “记得,报纸上登过他们的照片吧?”
    “是的,我们上海红卫兵小将一看到照片,就想到也要干点震动世界的大事,
‘改个路名算什么?有种的就真正反反修!’这话就是我说的。接着,我们组织了
5人小分队,找到了54中的校文革,见到了红涛和罗建军。一拍即合,我们组织了2
0多个人的分队,一心想为世界革命作贡献。……”
    “你们当时大概只有十六七岁!”
    “对,我是1950年4月生,16岁多一点!”
    “干世界革命是不是小了一点?”
    “怎么?‘八·一八’伟大领袖毛主席接见我们百万红卫兵时,充分肯定我们
的革命行动是正确的!”孙家杰充满自信地说,“我们马上和黑龙江省委联系,……
他们立即支持,我们拿着省委的介绍信到齐齐哈尔边防检查局开了出境通行证。……”
    “出境开个通行证就行吗?苏修会放你们过境吗?把你们扣住怎么办?”
    “这些,我们连想都不想,我们是喊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
争取胜利’的口号去的!……”
    “那时候东北已经很冷了吧?”
    “黑龙江省委给我们准备了皮大衣、皮帽子和布棉鞋。……那时,我们敢想敢
干,刀山敢上,火海敢闯,省委、省政府没有哪个敢不支持我们的行动的!”
    “这我理解,他们害怕你们砸烂他们的狗头!”
    孙家杰得意地笑了:
    “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毛主席是我们的红司令,我们一到海拉尔车站,市
委就派人来接我们,我们要登国际列车,他们连说好好好,可又对我们耍滑头,留
下我们参观海拉尔,派专人陪我们去参观日本关东军留下的‘地下城’,而后又组
织牧民们跟我们联欢,我们发现了他们的阴谋:是想用这些办法消磨我们的斗志,
阻止我们出境。有的红卫兵还敏感到,让我们参观日军暴行是为苏修宣传,让我们
知道是苏联红军打败了关东军,帮助中国解放了东北。……真是个大阴谋。
    “小将们!不要上了走资派的当!这话是江青同志讲的。当时,我们就要立即
登上国际列车,海拉尔市委不敢再留我们了,按我们的要求,用俄文写了两大捆反
修标语,提着浆糊桶和油漆桶,等到北京至莫斯科的第一次特快列车一停靠,我们
就冲了上去。
    “我们一上车,先是贴标语,而后就是用油漆刷标语,我们不会俄文,就用汉
字写,‘打倒苏修!打倒勃列日涅夫!’然后贴毛主席像。开头,那些俄罗斯小姐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愣了一会神就明白过来了,竟然敢撕毛主席像,我们两员女
将首先扑上去跟她们扭打,我们在车下的人就在站台上向外国旅客发表反修演说!……
    “车站上有日本人、苏联人还有外国记者,闹嚷嚷乱成一团,我们有两个会俄
语的同学就和苏修分子展开了大辩论。因为我们的目的性和措施并不明确,当即发
生了争执。有人认为散发了反修传单就完事;有人就主张扣下苏联的这趟列车,硬
逼列车上的苏修分子投降,写出悔罪书。或是把他们当人质,像揪斗国内走资派那
样去游街!……
    “吓得站长不断地向我们说好话,希望我们放行,不要造成国际事件!我们认
为目的基本达到,同意放行。列车刚刚开动,就有人呼喊;车上还有几个同学没有
下来,是跟苏修分子扭打时受了伤还是被她们抓去做人质不得而知,我们一听急了,
有七八个同学跑到徐徐开动的列车前卧轨。……
    “列车只好停住,我们就去扒车门救人,苏修分子闭门不出,也不放人,我们
就从修路工那里取来了铁榔头,把车门砸得咣咣响,急得站长用话筒喊叫,又用俄
语要求列车员放人,不然列车就不能开走……”
    乔文亚听了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国内会乱成这个样子,一伙十六七岁的娃娃,
竟然这样横行无忌,觉得不可思议。这次拦截国际列车事件我曾听说过,却没有想
到竟然是不折不扣的一场‘严肃’的儿戏。
    “最后她们只好把两个小将放掉,为了报复她们的暴行,我们在车厢外用油漆
上了几十条标语,这些标语不说你也知道,我们把苏修骂了个狗血喷头。一直闹腾
了四个小时,列车才狼狈地开走。……
    “我们小分队对这次行动产生了分歧:有人认为这次基本上取得了成功,准备
再等第上次拦车。‘接受第一次经验教训,不再登车,只是让列车多在站上停靠两
小时,我们在车厢上刷标语,和他们展开辩论。……这样一次两次连三次地用大字
报大辩论的方法把我们的口号一直带到莫斯科。”
    “我从根本上反对这种办法,只打嘴皮子仗根本就没有作用。我提出、既然不
能跟苏修刺刀见红,就南下反帝,到越南来打美国佬。……
    “我的提议立即得到了几个同学的赞成,因为他们的父亲像我爸爸一样就在越
南。……
    “北京54中那些人不同意,对着我们高喊:反帝必反修!我们就反击他们,也
高喊:打倒帝修反,帝在前!甚至不惜暴露军事秘密,说出我们的几万部队已经开
进越南成了志愿军!
    “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已经成为‘最可爱的人’,个个要武好
斗,都想跟帝修反刺刀见红。并且听说有的红卫兵已经南下,我们心急火燎准备分
道扬镳。坚持反修的同学高喊反对分裂。而我们主张南下的同学立即对他们的反修
行动来了个全盘否定,认为大喊大叫刷标语,伤不了苏修半根毫毛!不敢跟帝国主
义拚刺刀就是懦夫怕死鬼、……”
    我看到乔文亚的眼睛一愣一愣,不断扭头看我的反应,好像问我。“这些千奇
百怪的不可理喻的现象,你怎么听起来无动于衷?”我用眼色回答他:“你在境外
三年,无法理解国内发生的一切。”其实。我也无法理解这一切。当我们作为逍遥
派到杭州去写蔡永祥时,几乎日夜关怀着杭州红暴派和杭丝联的武斗,当时我是同
情杭丝联,甚至也想参加辩论,冒点风险也在所不惜。
    “正当我们闹内讧的时候,”孙家杰面呈得意之色,“海拉尔市委带来了中共
华北局书记处书记华山,他交给我们一份党中央给我们反修小分队的电报,电文是:
‘你们反修精神很好,要注意斗争策略。’那位华山书记说,‘我代表华北局支持
你们的反修行动,但你们的行动要事先请示中央。’这时,有人认为拦截国际列车
捅了漏子,引起了中央干预;有的则认为这不是真的,是修正主义分子假传圣旨,
因为反修是革命行动,用不到请示中央,坚持同中央直接通话。……要华山带我们
到市委会要长途电话。……”
    “是吗?”乔文亚认为孙家杰吹牛,“一个华北局的书记就听你们的招呼?”
    “怎么?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玉皇大帝我们也敢揪!结果,我们的
长途电话直接打给周总理,那时,周总理正在中国科学院万人辩论大会上发表讲话,
他中断了演讲来接我们的电话,我当时非常注意电话内容,这关系到我们南下、北
上的大局。
    “总理说:你们的反修精神很好,若是认真总结经验,提高斗争水平,讲求斗
争策略,反修斗争就能取得更大胜利。……”
    “我站在小分队头头红涛旁边,已经听出了总理电话里的意思,认定我们不讲
求策略不够水平,可是红涛竟然说:‘我们小分队准备再进行几次拦车行动,他们
已经到车站去了!’
    “总理的声音沙哑,显然对我们的行动没有热情,他说:我的意见,你们可以
在车站上贴大字报,但是不要到列车上去,那是他们的列车,你们一上去,他们就
说侵犯了他们的主权,就会造成国际事件,就会发生上次绑架的事情。……”
    “红涛立即给车站上的小分队打电话,小分队回答,国际列车已到,小分队已
经登车宣传。大家对上次苏修绑架我们的人愤恨不已,这次要跟他们大干一场,不
能叫苏修认为红卫兵软弱无能!红涛说总理的意见是不能登车!车站上的小分队要
红涛再给总理打电话,问总理的意见是不是代表毛主席。如果代表毛主席,我们就
坚决执行!
    孙家杰说得绘声绘色兴高采烈,这在乔文亚听来就像痴人说梦,像他乔文亚,
堂堂的大学生外加副连级干事,自认为颇具叛逆精神,见个支队长就唯唯诺诺,这
些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竟然敢问总理的话是不是代表毛主席,不然,他们就可以
不听,狂妄至极!
    “结果怎么样呢?”尽管这种现象在国内已是司空见惯,我依然表现出浓烈的
兴趣,这是非常值得研究的一种现象,在某种气候下,人的心理就会变态。
    “结果,我和红涛赶到车站,已经有两卡车解放军列队跑上站台,对列车进行
警戒,不让红卫兵接近列车。……小分队认为这是镇压红卫兵的行动,又打电话给
周总理,总理说:部队是他根据毛主席的指示派去的,是保护红卫兵不再受苏修绑
架的。并且要我们9月10日前一定赶回北京,说召开大会欢迎我们,祝贺我们凯旋!……”
    “红涛说今天是8号,我们10号前无法赶回,总理说,立即派飞机去接你们!……
我们9月9日就回到北京机场,国务院派车把我们接到了中南海。‘……参加首都中
学红卫兵座谈会,会上,我们成了反修小英雄,总理说:‘他们根据毛主席的指示
回北京来了,让我们热烈欢迎他们胜利归来!’……”
    “你们以为自己真的胜利了吗?”乔文亚实在憋不住了,微笑着问道,“你们
是靠无法无天闯祸蛮干出了名吧?总理只好把你们哄回来……”
    “后来,我们也发觉了这一点,欢迎会事实上是个辩论会,因为北京红卫兵出
现了大危机:有人提出1966年8·18毛主席接见过的红卫兵是真正的红卫兵,8·18
以后成立的红卫兵是投机分子赶潮派,不是真正的红卫兵。两派剑拔弩张。
    “总理说,8·18以前的红卫兵,当然是老英雄,但是后继无人也不好,红卫兵
不能搞垄断,垄断是资产阶级思想。……接着又讨论红灯绿灯的问题,……那时候,
一切都是红红红、斗斗斗、反反反、仇仇仇,……安定路一定得改成造反路,和平
电影院一定要改成战斗电影院,红色恐怖是最最革命的辞。……那时候,我们揪斗
省委市委的老家伙,要他们背一段毛主席语录,就吓得他们打哆嗦。念都念不成句,
只好跪倒在我们面前向毛主席请罪!我们呢,一本语录从头背到底,不带打哽的!
我们小分队一个叫红到底的小家伙说:‘你们这些老家伙,连主席语录都不会念,
还能干什么呢?省委书记得由我们来干了!……’噢,我说远了,就说红绿灯。
    “为了世界一片红,红是革命的标志,提出红灯是前进的信号,绿灯是停止的
信号,这主意是首都15中的女学生提出来的,我们就后悔让她们女孩子抢了先。……
总理解释说:夜里和雾天,绿灯不显眼,容易出事故,只有红灯最鲜明,所以红灯
不但是指路灯,也是保证安全的灯!
    “以后又是数不完的大辩论,直到天亮还不完!北上反修的小分队提出了一个
大问题,我们认为,沿路碰上的各级领导,都是口头革命派,骨子里的走资派。那
队解放军也是去保护苏修的国际列车的!
    “你们这种纠缠法,”我带着某种伤感的声调说,“准把总理累垮了!”
                             (二)南下反帝
    这天乌云很低,下着蒙蒙细雨。敌机不来袭扰,很适于仔细交谈,对于红卫兵
精神,我在国内冷眼旁观,虽然不能完全理解这种狂热,总觉得他们屈从于某种迷
狂,像把毛主席像章的别针刺进肉里,以示虔诚,颇带宗教色彩。但是,他们离开
群体之后,似乎又返噗归真。如果在国内,他很可能把我当臭老九看待,而今虽然
还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甚至还带着某种张狂,毕竟还有晚辈的谦恭。尽管他在国内
可以揪斗各级领导,在这里,即使我说了他不爱听的话,他也绝不起揪斗我的念头,
因为他失去了那种环境和氛围,也失去了最高指示的精神支柱,听了我的相反的意
见,他也绝不会跳起来。我把这种状况叫作“孙家杰现象”。
    午饭之后,乔文亚要扶侍孙家杰会上厕所,被他拒绝了,他说在阵地上,右臂
负伤后,他是用左手向敌机开炮的!这股劲头倒让人喜欢。
    孙家杰离开后,乔文亚问我:“小孙说得可是真的?”
    “半句不假!你不理解吗?为了打鬼借助钟馗,等钟馗乱打乱吃之时,又有点
投鼠忌器了,你还没有听出来吗?北上反修是把他们哄回来的!就像豆腐丢在灰堆
里,吹不得打不得。……你如果现在听听国内的派斗,还要不理解。……”
    “这是一种迷误……”
    “人类的迷误是很多的。比如赌博、吸毒、迷信鬼神、迷信星象,……推而广
之,你跟阿娟的恋情是不是也算一种迷误呢?美国的多米诺骨牌理论和对越战争,
是不是也算一种迷误呢?真正的迷误恐怕还是宗教,世上有多少种教派呢?你研究
过圣战吗?……”
    乔文亚摇摇头似乎不以为然,孙家杰回来了。
    他也不管我们对他的言行有何反应,坐下来就说:
    “后来,我们红卫兵互相否定自己,对于打倒谁保护谁也发生了分歧,北航附
中贴出了‘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对联标语,横批是‘基本如此’!
接着又出现了“血统论’和‘出身论’。我们的思想全乱了,有人拉我参加工农革
干子弟协会,这样,我们的斗争就丧失了目标,我们的矛头对准了另一派红卫兵,
我们原来冲击打倒的那些人。忽然成了‘革命的老英雄’!
    “我们迷茫了,当时中央文革陈伯达建议把对联改成‘老子革命儿接班,父母
反动儿背叛,理应如此;’不久就出现了‘红五类’的红卫兵十‘黑五类’的红卫
兵。要他们背叛父母和家庭,高干子女都自称、咱来红’!‘出身论’和“血统论’
进行混战,红卫兵之间就开始了攻击和斗殴。……
    “我们北上小分队退出了这场混战,决定跟美帝国主义刺刀见红。小时候,我
听过很多战斗故事和敌后武工队的故事,决心进入越南南方丛林创奇迹。我回上海
翻到了父亲援越抗法时的回忆录草稿。找到了一份越北地图。……
    “我们一行五人——三男二女,乘车到凭他准备步行通过友谊关。谁知在这里
碰上了北京15中‘全无敌’战斗组的三名红卫兵,他们是被边境检查站挡回来的,
他们说。越南反帝不反修,对红卫兵根本不欢迎。……
    “我不相信,大不了去找我爸爸,……我们一商量,决定翻山过边界,我们在
凭祥买足了食品——主要是饼干、巧克力和牛肉干,还买了一把自卫!临行前偷了
凭祥驻军的一个指南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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