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其他电子书 > 丛林战争 >

第47章

丛林战争-第47章

小说: 丛林战争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三)奠边府之行
    在去奠边府的前一天,乔文亚忽然病了,腹疼甚剧,住进了医疗队。张科长本
来也想去奠边府,此次正好陪同我们前往。因为黎东辉亲自去,也就匆须再要翻译。
    因为停炸,我们白天行车,从容而又安全,但因弹坑累累,异常颠簸,张科长
不断嘱咐司机控制车速。我们沿13号公路行驶,中午到达芽富用餐。下午过黑水河
到达安州,转上6号公路,沿拾宋早再山南麓西行,在山路的转变处,突然出现两个
越方办肖兵,招呼我们停车,而后用越语和黎东辉说了许多话,并向我们点头致意,
眼神里却带一种异样的神情,似乎预告前面有什么危险,然后挥手放行。
    黎东辉告诉我们,前面有苏联的导弹阵地,苏军经常有车辆来往,如两车相遇,
应互相让路,免生事端。
    我在支队时就听到过中、苏两车相遇,各不相让,互相对骂,剑拔弩张的局面,
那时,国内“打倒帝修反”的口号已经在援越部队里广为传播,两车相遇给苏修让
路成了政治问题和立场问题。此后,凡中苏双方车辆穿过对方防区和驻地时,必有
越方同志陪同出面斡旋,或是干脆像拉架似的挡在中间,不让双方见面,但双方仍
然怒目相视,恨恨不已。
    我不断地向车外隙望,总想看看苏修的萨姆—2型导弹在发射架上是什么样子,
但这时忽而微雨蒙蒙,铅灰色的云雾笼罩住迤逦的山峰。山间空气特别清新,给我
一种快感。
    黄昏时分,我们到达山萝,但山萝城已经不复存在,政府机关早已在山林竹屋
或是岩洞中办公。我们没有去麻烦他们,便在我们的施工部队住宿。当连队指导员
得知我是刚从祖国来的,要我向连队介绍一下国内的文革情况,以慰他们对祖国和
故乡的渴念。
    我只能说了些形势大好不是小好之类。第二天中午在巡教用餐,稍事休息后继
续前行。在离奠边府尚有15公里的地方,黎东辉要车停下来,指着路侧的一片丛林
说,当年攻打奠边府的人民军总指挥部就设在里边,又问我要不要进去看看。
    “有多远?”
    “大约进去一公里,”黎东辉说,“不一定能认得出来。上次中国作家访问团
来时,陪同的同志进去找过,还能看到当年挖的壕沟。……”
    如果处在平时,即使草丛中有毒蛇和旱蚂蟥,我也还是想进去看看。也许能找
到当年失落在草丛里的烟灰缸、铅笔头、酒瓶子、罐头盒之类的纪念物。如果让一
个患风湿病的人陪我进去,那就太过分了。当我表示不想进去时,我看到张科长轻
松地舒了口气。
    下午5时,我们到达高炮团晚餐,由于停炸,部队虽然坚守战斗岗位,干部们却
轻松得多。奠边县行政委员会副主席原是黎东辉打奠边府时属下的一个排长,闻知
老团长来了,一定接我们到县政府去住,他们的居住条件还没高炮团好,所以还是
黎东辉自己去了,第二天中午,对我们作了一次宴请,为我们参观提供了极大方便。
    在按照地图研究了参观各要点的顺序后,我们首先回顾了奠边府的历史:
    奠边府,在越南来说,它是一个边远的山谷中的小镇。在1953年11月之前,不
要说世界,就是越南人,也很少知道它的名字,它就像比利时的滑铁卢一样,这个
布鲁塞尔以南20公里的小村,尤其是决定拿破仑和惠灵顿命运的那块只有当地农民
和牧童才知道的高地,因为有了一场战争,才举世闻名而且永留史册。奠边府也是
如此。法国人也是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它。
    法国统治越南,已有上百年的历史,自从1882年3月,法军由越南的南圻、中圻
进而向北圻进攻,很快占领了河内时,黎东辉的祖父就跟随刘永福的黑旗军与法军
激战于河内城西纸桥。19世纪末,法国相继把越南、柬埔寨、老挝并为“印度支那
联邦”。
    1940年9月,日军占领越南,法国总督德古海军中将投降,但日军出于战略考虑,
不想分兵,在日军可在印度支那驻军的条件下,允许法国在越南的殖民统治继续下
去。所以日军一投降,法国人重新占领越南就很顺利。在法军的进攻下,胡志明的
越盟就被迫退进了宣光省新潮游击区的丛林之中。
    当我们站在奠边府的A1高地上,俯瞰当年法军芒清机场和法军指挥部的地堡时,
就感到了历史的奇妙相似、或是近似的重复。那时,法军司令官纳瓦尔将军和后来
的美军司令官威斯特莫兰将军的感觉和遭遇几乎相同。那累累弹坑、凄凄荒草。弯
弯堑壕、坍塌的堡垒;很容易把我们引向历史的深处。当美国被迫停炸寻求退路的
时刻,来巡视奠边府法军的败迹,就觉得相映成趣,特别耐人寻味。
    我们脚下踏的A1高地,就是奠边府战役以来两军争夺的重点,那时法军的一个
伞兵营死守在这里,反复的争夺,黎东辉向我讲述当年人民军316师174团攻占A1高
地的情景。我看到的是尸体累累、粘脚的血泥和一面被打成碎片的法国军旗,我还
看到那一名勇敢的旗手侧着身子淬然倒下时的绝望的神色,还听到了他的惨烈的呼
叫。……而后,我又看到法军指挥官德·卡斯特利准将高举双手从地下隐蔽部里走
出来,他那浅蓝色的浑浊而冷漠的眸子里,隐现出一种异样的神情,对着衣不蔽体
满脸泥尘一身血迹的人民军战士,惨然一笑,好像说:“我远涉重洋,现在走到岸
上来了!”
    为了不使黎东辉过分劳累,我们借助一架高倍望远镜,把整个奠边府的当年战
场尽收眼底。
    正像黎文英所说,奠边府的地势和溪山截然不同:溪山,是一块长方形的孤立
的高原,奠边府却是一块高山环绕的盆地,这块盆地长约15公里,宽约6公里左右。
靠近越、老边境,这是一块战略要地,可是法军在1953年。11月以前,根本就没有
重视它。
    我从望远镜中巡视着举世闻名的战地,历史风云在我眼前翻卷。当时法军的据
点群就像拥挤的墓地似地布满这块盆地,西方记者们非常传神地把它称之为带长柄
的煎锅,16000名法军就在这只煎锅里经受了55天煎熬。
    在奠边府北面和东面的据点构筑在山头或高地上,西面南面的据点则筑在平原
上,黎东辉一一指给我看,共有49个据点,八个据点群和三个防御分区。
    当时,首先空降占领奠边府的第一伞兵营长马赛尔·比亚尔少校曾有过这样一
段回忆:“我们营原本应该返回法国换班休整的,在快要回国的前一晚,才突然接
到命令,那时,只有我一人知道此次飞行的目的地,并且被告知如果遇到大雾或是
大雨,我们的行动就会取消。结果天气晴朗,而后我常常瞩目上天,祷告似地说:
主啊!难道这是你给我们安排的厄运吗?如果12月20日不是晴天而是大雨,我们的
命运将是另外一个样子!
    “我们空降的前一分钟,还被告知奠边府没有越南人,可是,我们空降的地点
就有越盟的两个连队,我们首批空降的士兵还没有落地就被他们打死了。他妈的,
这是美国的侦察机为我们提供的情报,连这次行动的代号‘德克萨斯’,也带有美
国佬的味道。
    “我们连续空降了将近1000人,战斗持续了一天,才把越盟的两个连击溃。……
我们则伤亡50多人。……”
    黎东辉纠正说,当时人民军只有一个连,后来是主动撤离的,并不是比亚尔说
的击溃。……当时,芒清是中心分区,是法军指挥部所在地,它的东北方向的兴兰
高地是这个中心区的北面屏障。这个中心区集中了炮兵、后勤仓库和主要机场,有
三分之二的兵力据守这个中心……后来,我们走下高地去参观这个指挥中心,踏过
茂密的灌木和荒草有条弯曲的小径,通向当年的法军指挥部的地下堡垒,本来,这
里只有壕沟可通,因为参观的来宾多了,就在壕沟上铺设了一条人行便道,所以并
不难走,为了保持地堡的原貌,弹痕累累断裂坍塌的工事没有修理,生锈的歪倒大
炮深埋在草丛和泥土中。沟里尽是泥泞,据说地堡有三层钢板铺顶,顶上有5米厚的
沙石,可以抗住重炮的轰击。现在的指挥部黑如墓穴无法进入。只是出口处挂了一
块小小铜牌,上面刻着指挥部陷落的时间:“1945年5月7日17点50分。”
    我在想象:当年的法军指挥官高举双手从这里走出来时,他的背后站的是什么
人?他们中间有没有那位南丁格尔式的被法军称为天使的漂亮女护士热纳维也芙·
德·吉亚尔。她是奠边府法军中唯一的女护士,面对血腥恶臭的成千的伤病员,55
个日日夜夜的护理,这个柔弱的女性是怎样熬过来的?撇开战争性质,就救死扶伤
的精神来说,需要一颗多么善良、伟大而又火热的心啊!
    我问黎东辉见到那位女护士没有,他遗憾地笑笑说:
    “没有,不过,在上万的法军当中,她是唯一值得尊重的人,她不但是一个白
衣天使,而且是一个真正顽强的战士。她能够在潮湿闷热、恶味冲天的条件下,日
夜和呻吟惨叫的伤员在一起,能坚持下来就是一个奇迹!”
    我有同感。
    我们从指挥所走到湄公河边,江水滔滔,两岸是青青的稻田。可是,当年河水
是红色的,河上漂浮着法军的尸体。法军失去了水源,只能过滤血水喝。……沿着
河流向北望去,是北分区的支撑点——独立高地,那是人民军312师负责攻击的地方,
转身向南,却看不到南分区的支撑点洪棍。那里是304师攻击的地方。洪棍以北、班
龙崖以南还有一个预备机场。……
    我们边走边谈,零乱无序,回到住处后,黎东辉一边根据县政府提供的奠边县
地图,校正孙洪林的奠边府战役示意图,一边系统地向我介绍奠边府战役的经过。
    1953年11月20日,法军占领奠边府后,同年12且中旬,人民军就对奠边府形成
了包围。积极作进攻的准备。在此之前,进行西北战役初期,人民军在攻击法军集
团据点群时,久攻不克,又遭到敌军轰炸,损失很大。中国军事顾问认识到,越南
人民军要打大仗,要攻坚,必须克服两个弱点:一个是炮兵火力差,没有大口径的
火炮和高射炮,这就很难对付敌人坚固的堡垒群而且也很难反击敌人的空中轰炸;
第二,就是不会攻打敌人集团据点群。为了解决这两大难题,在中国境内,为越南
人民军装备和训练了榴弹炮兵和高炮部队。同时进行攻坚训练,当时,在人民军高
级干部中,有些人对能否攻克奠边府,不是很有信心。
    在对奠边府实施攻击之前,美国驻越南军事援助顾问团团长奥达尼尔和法军总
司令亨利·纳瓦尔将军曾一同视察奠边府。那时奠边府小镇上的一百多家房屋已经
全部推倒。中心机场已在高速度的修建中初具规模。奥达尼尔曾经赞赏纳瓦尔的防
守构想和施工的快速。纳瓦尔自然得意洋洋,向美国将军一一介绍他的杰作,周围
五座低山和中间七处棱堡组成堡垒群,各堡垒之间均用堑壕连接起来,可以随时互
相支援,他们在新修的指挥部里,守军指挥官德·卡斯特利将军(那时还是上校)
以主人的身份,用法国香摈来招待两位上司。
    “我在这里屯兵一万,”纳瓦尔和奥达尼尔碰杯,“还有五千预备队,可以从
天而降,我将在这里卡住越盟通向老挝的主要通道,阻断中国对越盟的物资供应线,
奥达尼尔将军,你对此作何评估?”
    “这叫一个要塞卡住了中国和越盟两个咽喉!”
    “你对守住这个要塞有信心吗?”纳瓦尔将军转向为他们斟酒的德·卡斯特利
上校,“越盟在进行了边界战役和西北战役之后,气焰嚣张得狠二我估计,他们能
把两个师投到奠边府来!”
    “司令官阁下,”奠边府指挥官给奥达尼尔斟过酒后坐了下来,踌躇满志地笑
笑,“我倒希望他们派三个师来,借用记者先生们的一句话吧,奠边府将是东南亚
的凡尔登!”
    “这个比喻非常好!”奥达尼尔慢慢举起高脚杯,“世人称凡尔登要塞为凡尔
登风磨,我希望德·卡斯特利上校能推动这盘肉瞎子把越盟碾成粉末。好,咱们为
肉磨子干杯!”
    三只酒杯叮叮当当碰了一下,各自饮下这杯使人陶醉的美酒,纳瓦尔将军咂咂
嘴,红润丰实的脸上发出欢快的亮光,好像已经尝到了胜利的甜头,今天的酒宴是
未来庆功宴的预演,有一种神秘的冲动在他胸中借着酒气涌迸散发出来,一向严谨
的不苟言笑的性格今天也变得幽默起来!
    “风磨是需要巨大的风篷的,我们河内有嘉林机场、海防有古碑机场,每天可
用200架次来推动这盘风磨,而且这些巨大的风篷全都是美国牌的!……”
    于是又叮叮当当碰杯,又是嘻嘻哈哈大笑。……
    “为了这些美国牌的风篷!”德·卡斯特利上校又举杯在手,“我们正在加速
修建洪棍辅助机场!……”
    “很好!”奥达尔尼中将和奠边府的守卫者碰杯,“我希望我们今天的预言能
在世界军事史上写上一笔!”
    就在他们预言写上一笔的时刻,这一笔已经落下了!此时越南人民军的308师已
经越过老挝边境进入老挝的上寮,收复了南乌江流域的全部地区,从奠边府的西部
形成了弯月形的包围。
                         (四)奠边府之行(续)
    天公有意作美,在我们参观现场的这一天,天朗气清。我们戴着盔式凉帽,脚
踏凉鞋,而且有嘎斯69越野车随行,不热不累,悠悠白云怀着善意不时地为我们遮
阳。我们到了兴兰高地,而后回高炮团用餐,下午又到了南分区洪棍。这里是战役
最后收尾的地方,当时驻守洪棍的2000名敌军丢弃阵地南逃,304师把他们聚歼在班
磨、班宋一带。……
    第二天暴雨突降,而我们正好在高炮团的坑道式的窑洞里,对奠边府战役作较
有系统的研究。
    “就奠边府战役分阶段来说,”黎东辉把孙洪林的回忆初稿摆了出来,看看给
我们泡过茶后坐在一边旁听的张科长,好像掂量一下,守着下属讲与支队长的不同
看法是否合适,“孙支队长把它划为三个阶段,我则认为加上一个预备阶段更合适。……”
    “分法可以不同,”我说,“战役经过总不会错。”
    “我之所以要加预备阶段,是因为这个阶段经过了将近三个月,而正式攻击才
用了55天,而且预备阶段有两点,孙洪林是忽略了的,第一,我们是先从大范围包
围敌人,小打小闹,一是麻痹敌人,二是锻炼部队;你回去告诉支队长,这一点请
他写足,我们团这方面成绩是很突出的,为全师提供了经验,而且许多主意是他出
的;第二,是袭击嘉林和吉碑两个机场,看来好像和奠边府没有直接关系,却对我
们奠边府取胜起了很大的作用。……我不知道这个行动是那位顾问策划的,因为它
显然是受了中国‘火牛阵’的启发。……”
    那是非常有趣的一幕;河内北郊的嘉林机场戒备森严,30多个隙望塔上的巨大
的探照灯,透过蒙蒙雨雾,扫射着三道铁丝网,如果发现疑象,重型机枪和轻型火
炮不发警告就立即射击,保卫机场的坦克也立即驶向出事的地方。除了必需的通道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