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龙战争-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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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冈向老妇人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对不起，我是有一些事想向您请教，是关于大河内家的事。”

　　　　老妇人叹息了一声，让开了门：“请进吧。”

　　　　客厅内，森冈在炉火前不停地搓着冻硬了的双手。

　　　　“老爷的事我都听说了，真是可怜啊，那么好的一家人。”枝子一边蹒跚地走着，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如果不是我的身体实在不行了，我是不会离开大河内家的，不过那样的话，恐怕我也会把老命丢在那里吧，所以说啊，人的命运真的很难讲啊……”

　　　　“我想问一下，您了解杨清琳这个人吗？”森冈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杨清琳……让我想想……啊，我想起来了！那个来自中国的女家庭教师。她来了不久我就离开大河内家了，所以印象不是很深。说起来，那还真是一个美人呢！”

　　　　“是吗。这么说来，您对她的情况并不了解了。”

　　　　“也不能这么说，我还记得，她经常在休息时到附近的农家去打听什么人的消息。”

　　　　“哦，什么人呢？”

　　　　“哎哟，那就不清楚了。”

　　　　森冈懊恼地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在您的印象中，大河内江雄和他的客人们有过什么激烈的挣执吗？”

　　　　“有啊，江雄老爷的脾气很大，他经常会和客人吵架，而且吵得很凶，我们在后面老远都能听见。”

　　　　“那么，有过什么特别的挣执吗？我是指，让您印象深刻的。”森冈又问道。

　　　　“说起来，倒是有过一次，老爷差点拔出刀来杀了客人呢。”

　　　　“噢？那时的客人是谁呢？”

　　　　枝子努力地回忆着：“好像是老爷的学生吧，很久以前的事了，真的想不起来了……”

　　　　森冈无奈地再次画下问号。

　　　　在多次类似的无效询问后，森冈终于决定结束这次失败的探访。

　　　　正当他准备起身时，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您记得大河内江雄收藏过一对画着纪念秀吉与千宗易的青瓷茶杯吗？”

　　　　“记得啊，是为了纪念秀吉与千宗易相遇而定制的茶杯么。”枝子肯定地点了点头。

　　　　森冈有些出乎意料，忘记了那么多事情的年迈老婆婆，竟然对一对儿青瓷茶杯记忆犹新。

　　　　“您记得很清楚啊，那对茶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

　　　　“特别的意义倒是没有，我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很多年前先生有一个学生偷过一只杯子，被先生发现后狠狠地打了一顿。真是可怜啊，才十几岁的少年，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昏过去好几次呢。”

　　　　森冈精神顿时一震：“您还记得那个少年是谁吗？”同时心里暗暗祈祷这个老婆婆千万不要再忘记了。

　　　　果然，枝子犹豫了一下：“记不太清了……”正当森冈再一次准备沮丧地在本子上画下记号时，她又道：“请等一下，我这里有一张当时学生们和老爷的全家福，我看一下，说不定还能想起来。”说着起身离开了。

　　　　森冈顿时喜出望外，等枝子刚一拿着照片回来，他便迎了过去。

　　　　“您认出来了吗”他紧张地问。

　　　　“我看看……”枝子戴上了老花镜，“真是怀念啊，老爷那时还年富力强呢，这是小泽，这是后藤，这是石原，这是新田，说起来，现在这些孩子都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啊，对了，就是这个孩子！就是这个孩子偷了江雄老爷的杯子！”枝子指着照片上的一个少年道。

　　　　森冈激动地望着照片，随即大吃一惊：“您肯定吗？”

　　　　“没错，就是这个孩子。他可是非常的倔强呢，被打的时候一声也没吭过。那副倔强的样子，我绝对不会记错的。”枝子肯定地道。

　　　　“黑泽，这下我们可是抓到了一条大鱼啊……”森冈久久地凝神着照片上的人，喃喃地道。

　第三十一章　扑朔

　　　　第三十一章扑朔

　　　　

　　　　黑泽在睡梦中被家里中央电脑温和的声音唤醒，他抬起头看了看，黑暗中，电子表那红色的数字正精灵般地闪烁着。

　　　　“搞什么鬼，半夜三点钟打电话？”地方检察官不满地嘟哝着，打开了案头的通讯器，又一头栽回到床上。

　　　　“黑泽君！快起来！我是森冈！”粗犷的声音让黑泽睡意骤失，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森冈？是你这家伙！这几天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一直都在找你呢！”他大叫道。

　　　　虚拟的三维屏幕上，森冈那虽然略带疲倦，却神采奕奕的脸上闪烁着难言的兴奋：“我现在北海道，刚刚造访了大河内家的女仆福山枝子，你猜猜看，我发现了什么？”

　　　　“噢？你找到了大河内家的佣人？”黑泽精神一振：“是和凶手遗留的线索有关吗？”

　　　　“不愧是黑泽啊，一下子就让你猜到了！正是和其中的一条线索有关！”森冈笑着按动手机的悬浮键，空出手来掏出了一只香烟点着了。他已经在和子的劝说下戒烟很久了，可此刻的兴奋却让他有了一种畅快的放松感。此刻，他正站在罗臼岳山脚下的一条废弃的公路上，四周空旷无人。北海道夜间的空气显得异常的清新，越发地刺激了肺部对香烟的渴望。

　　　　“哦，是哪条？”虽然手机中黑泽的声音仍旧平静，但却难掩那一丝激情。

　　　　“还记得那只失窃的茶杯么？”森冈将香烟从肺中缓缓地吐出。一阵夜风吹来，将那缕淡淡的白色烟雾轻易地撕裂了。

　　　　“当然。怎么，和那只杯子有关吗？”

　　　　“的确如此，福山枝子记得当年大河内的一个学生就偷过一只秀吉与千宗易的茶杯。”森冈强抑着激动道。

　　　　“噢，那个人是谁？”黑泽的目光烁烁发光，宛如晨星。如果青奈在这里，必定会认出那是这位年轻的检察官在揭开一宗案件的迷雾时特有的神采。

　　　　“哈哈，那么想知道的话，就给我没出世的儿子送份厚礼吧！”森冈开着玩笑说。

　　　　黑泽也笑了起来，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

　　　　因为，在全息影像中，一只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正从身后将一支手枪缓缓对准森冈的后脑。

　　　　“森冈君！小心！”黑泽绝望地大叫道。

　　　　“什么？”森冈微微一愣，随即回过头去。

　　　　当他看到面前那黑洞洞的枪口时，一个警察的本能让他迅速地反应过来，他机敏地将手中的手机向对方一掷，同时向对方猛地扑了过去。

　　　　那一瞬间，黑泽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森冈活下来的希望。

　　　　但是那手机镜头上摄下来的那抹闪烁的火光让他的希望再次变成绝望。

　　　　手机掉落在地上，森冈抓住凶手的手一点点地松开，身体随即倒下。

　　　　全息镜头中，黑泽可以清晰地看到森冈那壮硕的身体在地上轻轻地抽搐，原本坚毅的双眼此刻是那样的空洞。他那略厚的嘴唇喃喃地说着什么，黑泽朦胧的泪眼依稀可以分辨出他最终的话语。

　　　　是……和子吗……森冈，你想说的……是和子吗？

　　　　森冈已经没有办法再回答他了。而手机也已经被凶手关掉。

　　　　黑泽木然地呆坐在床上，眼前不断闪现着森冈那憨厚淳朴的笑容。毫无疑问，森冈并不是那种富有才华的神探，但他那朴实无华的工作作风和坚忍不拔的顽强意志一直深深感动着黑泽。也使他一直视森冈为日本警察的典范。可如今，这个终日踏踏实实工作的警察竟然在自己的面前被人杀害了。渐渐地，一种愤怒从深澈的悲伤中破茧而出。

　　　　混蛋！混蛋啊！！！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身居何位，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将你绳之以法，让你为自己的罪行付出应得的代价！这也是我，地方检察官黑泽忠诚对森冈警部的承诺。

　　　　无声的誓言在黑泽的内心深处铿锵地回响着……

　　　　※※※※※※※※※※※寻和康乐回到A组时，已经是半夜两点了。寻在康乐的带领下，偷偷摸摸地从自己的窗子回到了房间。按照康乐的说法，这种看起来很象小偷的行为是为了避免发出无谓的声音吵醒大家，让大家能够好好地睡觉而做出的个人行为上的牺牲。

　　　　寻进屋后，便遵照康乐的提醒没有开灯，摸着黑向自己的床走去。一边走一边想：康乐的本事真大啊，这么简单就把上了锁的窗户打开了，那种手法，真是太熟练了，太专业了……不过，好像有点专业得过由了……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爬上了床。突然间，他感觉有点不对劲。而且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在什么地方。自己的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一惊之下，他不由得大叫了起来。但他立即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自己一定是走错了房间了，问题是自己没有在发现后悄悄地离开，而是叫了出来。更严重的问题是，自己的叫声是那样的尖锐和嘹亮，以至于A组总部内各个房间的灯都亮了起来，而门口也很快响起了脚步声。

　　　　“寻，出了什么事吗？”是年小如的声音。

　　　　咦？难道说，我进的房间没有错？不过也的确如此，二楼左属第三间，这么简单的事情，似乎也很难会弄错。那是怎么回事？他纳闷地想着。

　　　　他的疑惑很快就被解开了。因为得不到回答，年小如就用副队长的权限打开了房门。核桃，倪可则跟在后面。

　　　　年小如打开了灯。三个人那原本有些朦胧的睡眼立即都瞪得圆圆的。

　　　　寻顺着她们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身边，顿时吓得差点再次大叫起来。

　　　　在他的床上，正躺着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丽女郎，正是他进入A组时遇到的郦南妤，那个喜欢饮酒的毒莲。

　　　　很明显，她喝醉了。原本白皙的脸颊在酒气的熏陶下是那样的娇艳欲滴，连年小如三女看了都为之怦然不已。更糟糕的是，她竟然穿着一件极为性感的短睡衣，纤秾合度的身体曲线毕露，让寻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虽然，现在实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我……那个……”毕竟从来没有面对这种情况的经验，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你在干什么？”倪可红着脸，紧攥着双拳问，明显地开始暴走了。

　　　　“我……啊，没怎么，我们什么都没做，你们误会了……”寻结结巴巴地解释着。令他差点背过气的是，郦南妤在这个时候竟然翻了个身，将他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大概，是在梦中把他当成了枕头吧。只不过这只枕头此刻正全身寒毛直立，面对着倪可那噼啪作响的拳头发抖，实在缺乏一个枕头应有的风采。

　　　　“你这个色狼！你究竟把南妤姐姐怎么了！”倪可大声追问道。

　　　　还没等寻回答，康乐这家伙居然没事儿人似的挤了进来。寻惊讶地发现，他居然还穿着一身睡衣，真不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怎么换的。他的后面，跟着圆滚滚的小班融。

　　　　“怎么啦，怎么啦？”康乐一副刚刚睡醒，尚不知情的样子，“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寻，你什么时候和南妤搞上姐弟恋啦……”他大惊小怪地叫道。

　　　　“姐……姐弟恋？”核桃和倪可都瞪大了眼睛。

　　　　“核桃，姐弟恋是什么？”班融拉了拉核桃的衣服，低声问。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多嘴……”核桃拧了拧班融那红彤彤的脸蛋。

　　　　“好啦，你们就不要追问寻了，一定是南妤喝多了进错了房间了。寻不过是刚刚被某人带出去鬼混了一番而已。我说得对吗？”年小如微笑着瞟了一眼康乐。

　　　　“某人”的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么，象寻这么纯真善良的好孩子怎么能做出那么出格的事呢。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家都回去吧。啊哟！”

　　　　看着弯得象虾一样康乐，倪可若无其事地举起拳头，在上面轻轻吹了口气。然后又瞪了寻一眼，低声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不赶紧从南妤姐的床上滚下来！今天你就到客厅睡沙发吧！”

　　　　寻看了看身边的郦南妤，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只好在年小如的安慰声中郁闷地抱着杯子和枕头向客厅走去。

　　　　倪可她们也随着退出了房间，将门轻轻掩好。

　　　　小小的房间再次变得寂静。

　　　　暗淡的月光下，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原本酣睡于床上的郦南妤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明艳的眼眸清澈冷静，全无一分醉意。她坐起身来，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口，目光变幻莫测。

　　　　“康乐，你和寻遇到麻烦了吧？”目送核桃和倪可、班融离开后，年小如神色一正，向康乐问道。

　　　　“嗯，和队长所料的一样，七人众和伊东真人已经到了北京了。真是一些麻烦的家伙。”康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

　　　　“你和他们交手了？”年小如眉头一皱。

　　　　康乐耸了耸肩：“算不上交手，只是彼此试探了一下。如果不是他们的试探危及到了一个朋友的生命，我本来都不想理会这些家伙的。”

　　　　“没想到啊，你居然能忍住没有动手……”年小如松了一口气，微笑道。

　　　　“是啊，连我自己都很惊讶，居然会变得这么有胆小了。”康乐自嘲地笑道。

　　　　“不是胆小，是你变得成熟了……”年小如安慰他道。

　　　　康乐看了她一眼：“也许吧，如果是一年前的话，今天晚上我们的相遇就决不止试探这么简单……”

　　　　年小如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逗留，便转移话题道：“在你看来，七人众的实力如何？”

　　　　“平平而已，我一个人，可以在一刻钟内将他们全部解决掉。”康乐淡淡地道。

　　　　年小如似乎并未因他的话而惊讶，又问道：“那伊东真人呢？”

　　　　这一次，康乐沉默不语，久久才道：“和队长说的一样，是个危险的角色。现在A组里恐怕只有我和队长能稳胜这个家伙。”

　　　　“这个人真正危险的地方不是他的实力，而是他的大脑。”年小如叹道，“连当年段墨都曾夸奖过他智慧出众。想想看，能三次从红白黑的狙击中死里逃生，他的厉害便可想而知了。”

　　　　康乐的嘴角轻轻地牵动了一下，似乎在笑：“如果不限制手段和后果的话，我一定可以干掉他。”

　　　　“这样的话，不应该是A组的人说的。你忘了欧阳的教训吗？”年小如叹息道。

　　　　“事实上，直到今天，我仍然不明白欧阳的行为并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如同我不明白为什么队长要我们对明心社的人保持克制一样。夜深了，我还是早点休息吧。”康乐淡淡地道。

　　　　望着康乐离去的背影，年小如略显疲惫地摇了摇头。

　　　　三楼的一个房间内，窦长青面对着黑色的三维显示屏飞快地输入着资料，他那平凡的面孔在荧屏的闪光下忽明忽暗，忽然，他停止了输入，目光凝注于屏幕上那秀美的女郎，久久不动，然后轻轻伸出食指，去触摸那美丽的影像。当他的食指穿过了那片淡蓝色的光芒时，窦长青那痴迷的目光又重新变得睿智而沉稳。无声地，他关闭了显示屏，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在离他不远的另一个房间中，睡梦中的方纹口中发出了轻轻的呓语：“……天奎……不要死……别离开我……”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涔涔而落。

　　　　A组驻地的天顶上，萧矢正盘膝而坐，静静地注视着白天给年小如看的那盘棋。

　　　　夜风迅疾，那纯黑的长发婆娑而舞，凄厉而绝艳。

　　　　为什么我的床要让给别人睡呢？寻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