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皇帝 作者:刘德贵-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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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历朝历代的皇帝把此殿作为行宫的首选场景。
休息了几天后,嘉庆帝的精神好多了。他一大早就起身,带上一顶天鹅绒的缎台皇冠,身穿巴图鲁背心,外套一件石青色的开气儿夹袍,足蹬青缎凉里儿皂靴,腰悬宝刀,箭壶,背挎雕弓,满面红光地大踏步走出了烟波致爽斋。董诰等几位扈驾大臣简直想不到皇帝的情绪乍变得这样快。就在昨天的觐见时,董诰见嘉庆帝尚是满脸倦容,众臣在一起总只不过呆了半个时辰,刚议事还没进入正题呢,嘉庆帝就挥手让他们各自休息,谁想到时隔仅一夜,他又这般精神抖擞了呢。
看见皇上步出烟波致爽殿,嘉庆帝手下的宫女差娥一阵忙碌,高举着两柄绣着龙幅的四扇。紧随其后的执事太监林升手捧拂尘平端着胳膊肘,嘉庆帝的一只手就搭在上面,缓缓地走向众臣。
各位大臣山呼“万岁”已毕,董诰趋步上前,站到嘉庆帝的跟前,奏道:“皇上,这几天皇上的身子骨可休息过来没有?”嘉庆帝高兴地扬了扬手说:“朕此时正是风尘洗却。只待新的征途了。”用殷切的目光注视着董浩,看到这位苍颜皓首的扈命大臣,心中不禁感慨,从先考大行皇帝手中遗留下来的大臣们老的老了,退的退了,死了的死了。只有这么一位老臣,心中怎能不体惜一番吗?
“董爱卿,朕说起来比你还小呢,一路上的风尘,让你受苦了,朕想下一次就要往后推一推了。”嘉庆帝抬头看“烟波致爽”四个字,想到曾祖能在此设立一个偌大行宫的妙用。不禁感慨:他们都有着过人的胆量和长远的规划啊。
董诰在嘉庆帝的鼓励下,走上前去与皇帝并行,边走边唠。
“万岁,这是要去哪儿呢?”太监林升望着嘉庆帝一时不知该如何选择。
“嗯,董诰,”嘉庆帝停住步子,“你看呢?”董诰一时不知其意,忙说道。“万岁的兴致高,最好都能各处转转。”“是啊,董老爱卿要朕徒步走完这方园几十里的山庄。”嘉庆帝面含佯怒之威。
“绝非此意,要不,”董诰低声说道:“要不备上车辇前往玉琴轩如何?此乃是乾隆爷时代建造的,匾额为乾隆大行皇上的亲笔御书,取‘山水有清音,何必丝与竹’之意。”嘉庆连连摆手,“朕又不到那去小居几日。”实际上,嘉庆帝才不想去呢。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谁能够看透呢?当然是林升。
林升望嘉庆帝欲语难碍的样子,便道:“只要万岁爷高兴,万岁爷说上哪儿,就去哪儿。”嘉庆帝考虑到,这每一次来山庄总是先由大臣陪着游览山庄各处,今天不想这样,可又不便开口。实际上,他就是想带上林升和几位大内高手悄悄地独身下去,游猎访艳。昨夜,在和如妃的一夜缱绻之后,摹地想起西巡五台的杨蔷妹,和远在辽沈的梅香。嘉庆帝心里缺不了她们二位,听起来像姊妹,实际上截然是两种不同风格的人。但嘉庆帝的想法如何能透出去呢?他望着跟在身后的亦步亦趋的扈从面对如此秀雅的山峦指指点点,心里不禁想道,这些人只会吟诗做赋,真正善于理财行事风行的人不多。
“看来,今天是不行了。”嘉庆帝无可奈何地想,开口说道。“各位爱卿,不必拘礼,大家随便游览看看,走,林升,朕和你从这条路走。林升,想必你不知道,这一路走下去,就有景四十多处,够你看的。”嘉庆帝挪动龙体,徜徉在这大片大片的各部院臣于及众多嫔妃之中。
不知不觉到冷香亭。因为山庄的荷花到深秋仍不凋落,堪与晚菊、寒梅并称。果然,冷香亭一带有芙蓉万柄,涵光照影。大片的湖水中有鸥鸟翔浮上下,驻足细观鱼戏莲叶之间,大有“接天连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称。
“这足以比西湖之美了。”嘉庆帝惊羡之余,不禁流露出对江南的向往,想着自从亲政以来,还没有一次游幸江南,比起先考父皇来说,有许多遗憾之处。
这一切些微的情趣被身后的托津看个一清二楚。他趋步上前奏道:“万岁,这里的莲花都是从关内来的,真不知在它们的原产地该是如何繁盛了。”嘉庆帝猛一回头,说道:“也不过如此而已。”托津遂知趣地缄口不言。
“哟,皇上在这里呢?你们看看,皇上这哪里是出来散心,是一步一步走向颐志堂。”话音刚落,从湖岸低处的青雀舫中走出一群花钗摇缀的女人。听声音,嘉庆帝就知道这位是喜塔腊氏即已故的孝淑皇后的最小的妹妹,原内务府总管私尔经额之小女尼瓜尔佳氏,自原配夫人去逝后,嘉庆帝破例恩准其小妹待长大成人后册封为华妃。
嘉庆皇帝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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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帝眼睛一亮,在众多的妃嫔中,一度最让嘉庆帝痴迷而又不敢接近的正是这位华妃。正因为她是原来皇后的妹妹,长相特象,有如连胞姐妹。嘉庆帝怕见到她心中难免有伤感滋生,自从嘉庆帝八年的十月,昌陵工程告成后,才正式地将孝淑皇后安葬于太平峪昌陵地宫。嘉庆帝亲率旻宁(绵宁)至陵墓前举哀致奠。历数旻宁生母在世时种种宽厚贤惠风德。事后,嘉庆帝还亲自撰诗说:“永芳别型已七年,太平择地卜新迁。考思垂泽沐深厚,后德流徽感激贤。濯泪徒顷三爵酒,伤心早废二南篇。临风追悼增哀思,甘载相依百世牵。”由此可见,嘉庆帝对于喜塔腊氏恩爱之情是很深的。
也正因为此,嘉庆帝从来不常光顾华妃居所,怕是见到她后顿增思念之情。但每隔数日还是要去一趟的,以聊慰其寂寞之心,越是如此,每一次去时,回来之后的嘉庆帝都不免生出好一阵感慨,叹“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相思之苦。
不想今日在这青雀防前遇到。青雀肪紧靠水心榭,依次望去,水心谢、清晖亭、畅远台、般若相、一片云皆是一路上的佳景去处。它们的共同特点是,站在致爽殿前可一览无余。
嘉庆帝笑道,“华妃,你倒是跑到朕的前面去了,女人是水啊。到何处都与水有缘。”想起梅蔷妹、梅香二位可不都是因水起缘的吗。
华妃初始进宫,还真够小心,力求以姐姐为榜样,梦想出个第二皇后来。可是,见嘉庆帝对自己格守妇道,温柔言语之行状颇有不大领情之状。遂暗暗生出悲凉,想到毕竟是等级森严的皇宫,差哪一把火都做不好熟饭,渐渐地性情发生了诸多变化,总奈生不逢时,嘉庆帝偏偏不能从繁杂的政务之中解脱出,即使来到后宫自己这儿的时候也属凤毛鳞角,廖廖可数而已。日子久了,不时暗自垂泪。身边的一位老宫女多次教导开化,须如此如此,那意思就是要换一个人似的,不能步其姐姐的芳踪,那无论如何也不能提起嘉庆帝的兴趣。她注意到,嘉庆帝这几年除了打几个野食之外,主要还是如妃受到宠幸,连皇后也是早晚分一杯羹汁,心中难免不平,论姿色自己年轻而又漂亮,再说也未有过身孕生过孩子,浑身上下白里透红的肌肤仿佛熟透的葡萄,轻轻一弹就要出水一般,哪能比不过如妃呢?
此次有意无意之间,华妃刻意地打扮起来。抬头见嘉庆帝以异样的目光注视自己,不禁暗自惊喜,摆手止住了两边搀扶她的宫女。自己提着裙摆笑吟吟地迎着嘉庆帝一扭一摆地抬级而上,夹在手指间的一块描着花鸟的香巾随着走动上下翻飞。她一身桃红色的丝绸长裙,隐隐可见两条欣长而白皙的玉腿撩得裙摆一凸一鼓的。头上高挽的云鬓后系着一块方形的绿丝绸,绸上有一只略小一些的风钗,串串珍珠透出红意,耳垂上的月牙形的吊坠叮噹有声。恰风摆摇柳一般。这样纤细的身段,这样优美而脱俗的举止在深宫里哪能多见。在偌大背景的映衬下,嘉庆帝疑心她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清丽的容颜在淡淡的水色天光的映衬下,有如洛神一般。
嘉庆帝喜不自胜,忙走下走步,轻轻地拉住华妃温润的小手,放在手掌中揉搓不已。望着华妃那满月似的丰腴的脸庞。感到与以往判若二人,丰腴中透着端庄,而那横波浪动的眼眸又把庄重蒙上几分脉脉的情愫,嘉庆帝越看越喜欢,说道:“她们呢?”
“回万岁爷的话,皇后她们都去般若相供香去了。奴婢前日已去过,故今日来到青雀舫,正打算恳请万岁爷赏奴婢奢用御舟呢。”说着晶亮的眸子闪出一股勾魂似的挑逗眼光。抓住万岁爷的手就没松过。
嘉庆帝含笑不语,也紧紧攥住华妃的手似乎等待她发出邀请。是的,每次皇上游幸各处,总是亲点几位陪侍。这种游戏再多出多少花样也有腻烦的时候。
华妃经过一段时间的脱胎换骨,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她微蹙着柳叶眉,樱桃小嘴轻启盈盈地说:“始奴求万岁爷一同登舟经湖如何?”说着放眼瞧过湖面,山色亭台、花木参差、湖光瑶碧、景色迷人。
“好哇,好主意!”嘉庆帝对华妃应道,抬步就走,后面跟着的几位大臣知趣地退后一旁,怕扰了嘉庆帝的兴致,连执掌鹅扇、华盖的宫女也悻悻地立在岸边,望着笑吟吟的华妃搀着嘉庆帝一步步登上御舟。那只硕大的御舟载着满船的银铃似的笑声,悠悠荡荡地飘进藕荷深入……
回眸岸边,但见长堤蜿延,直渡芳洲。湖中有岸芷汀兰,远望形若云英,又似大团的花朵飘荡在湖中。周边翠竹、青山、凤台楼阔尽皆倒影湖中,划动的船浆撕破了湖面的宁静,一晃儿,湖中的倒影皆摇晃起来,交融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它们原是何物。
华妃紧紧地拥着嘉庆帝神色恬静,不时地指点着湖中的美景,笑声在静寂的湖面惊起无数只栖在碧绿色荷叶上的白鸳,翩翩起舞。那湖中的小洲也越来越清晰可见。香草遍地,异花长满小径两旁。泛舟湖中,浆声日影,嘉庆帝瞥着华妃在阳光下明亮白净而又泛着阵阵潮红的脸庞,禁不住地抱住她的腰肢。
华妃嫣然一笑,道:“万岁爷,难得奴婢有今日宠幸,奴婢感念不尽。”
华妃轻轻地朝舟中打了个手势,不一会几位女子的小唱低婉撩人。侧过脸对嘉庆帝道:“万岁,我们进去坐坐吧,喝点什么。”嘉庆帝频频点头,“好,好,还是爱妃想得周到。”随后,揽着华妃,在二个宫女的簇拥下坐进了画廊船的舟中。
小啜了一些香茗之后,嘉庆帝注意到这舟中靠舷一边的半部分有一道紫色的纱绫隔开。要是在平常,皇后与众多妃子陪嘉庆帝游幸泛湖,则无此摆设。那撩人情思的乐曲正是从那幕后传来。透过船舷上的开合自如的小窗,嘉庆帝直愣愣地看着潺潺的流水从舷划过,前面浆儿荡起的浪花在落下后的晶莹的水珠纷纷落到荷叶上,荷叶翻转,亮晶晶的水珠子滑洒在平平如镜的水面。嘉庆帝说道:“华妃,水清则芳,山静则秀。这几年,朕有些慢怠你了。”要是放在平时,华妃肯定是鼻子一酸,双眼红肿一番泣哭了,那时,嘉庆帝见状只得勉强安慰几句了事,可现在不同了。华妃伸着纤纤玉指捂住嘉庆帝的嘴道:“万岁说哪里去了。看到万岁整日地沉浸在国家政事之中,奴婢想分担一些又没有那些本事,只是想尽做妃子的本份,侍候好皇上。或许我还没有适应宫中生活,没能侍候好皇上,知罪还来不及呢,哪有慢怠之处呢?”
“华妃,”嘉庆帝说道,“平常日子都干什么呀?”“那能干什么呢?”华妃勾嘉庆帝的脖子,两条白嫩的长臂随着绸衫的滑落尽露无疑,“奴婢只是净扫尘埃,静候万岁的光临。有时到皇后那里坐坐。跟着皇后烧香拜佛,祈祷皇上身体康安,祈祷百姓五谷丰登。”
“难为你了,”嘉庆帝望华妃秀美的眼睛,心道,到底是姊妹两人,莫非是上天有意安排的吗?让朕始终都能和你在一起,再一想,毕竟是不同的两个人了。华妃见嘉庆帝有怔愣,忙一揉道:“万岁,想什么呢?”说着对侍立门口的宫女打了个手势,宫女忙隐去身影,不一会御舟便不动了。风透过八面开扇的窗户从容而入,纵然是炎热的夏口,这里也如同秋天那般凉爽。
听到华妃问他,嘉庆帝慢声地说道:“也许世间真有所谓‘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入梦来’的苦思之时,翩然出现。”华妃小嘴一撮,心道,我再怎么做?也不能夺去他心目中的对姐姐的一片痴情。天哪,难道真是“百夜夫妻似海深”吗?
忽然想起什么,华妃轻身取出一盒香匣,递与嘉庆帝道:“万岁,您看这是什么?”定眼一瞧,嘉庆帝对此是那么熟悉,按着那个制作得十分精细美观的香匣,说道:“爱妃也有此物?”
这是金豆蔻盒,是喜塔腊氏皇后生前喜爱之物,揭开包着的紫罗方绢,打开盒盖,一阵浓郁的香味直扑到鼻,顿觉魂消骨荡,刹那间,眼、耳、口、鼻、意,无不都属于孝淑皇后的了。那曾闻惯了的香味,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一下子都泛了起来,正是这奇异的香味伴他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嘉庆帝感到自己学会练达的城府,隐忍的个性似乎无不与这香味有关。那时真是,“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去夜专夜。”解开罗巾,触目更不胜惊喜,金盒之中还留着两粒豆蔻,不由得想起杜牧的诗句,“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正是孝淑皇后入宫的光景。
算一算快四十年了,但感觉就如昨日。那年——嘉庆帝十五岁(乾隆三十九年)。孝淑皇后,那时只是太子妃,也才十三、四岁的光景,虽开了脸,梳了头,仍是一副娇憨之态。嘉庆帝想起她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珠,不时乱转,而一接触到嘉庆的视线,立即眼观鼻,鼻观心,强忍矜持忍笑的神情,便不由得神往了。
“万岁,这是母亲送女儿进宫时,赠给我的。”华妃也似一脸娇憨的模样。“噢——”,嘉庆帝缓过神来,深情地注视着华妃,这不是孝淑皇后的再生之身吗?想着,情不自禁地探手过去,慢慢地解开华妃颈上的系带,腰间的扣环,仿佛一阵风刮落的一样,在浸着荷香的暖风中,华妃光洁如玉的身段一下子敞露在嘉庆帝的面前。雪白脖颈下的一抹酥胸,被葱绿的小肚兜半遮半拦地覆盖着。嘉庆帝紧紧地搂住华妃,恍惚中如梦境一般,上下忙乱一番。那华妃更是在惊吓之余,早有准备似的,久旱的躯体如同蛇缠藤绕裹住嘉庆帝,芙蓉面上平添了许多红晕,嘬着的丰厚的嘴唇在嘉庆帝敞开的胸脯上来回吻着。发出阵阵经受不住雨露的呻吟。
御舟在水中上下颠波,起伏不定,几乎所有的船上宫女都被这剧烈的抖动吓了一跳。紧张地注目着舱中。华妃那阵阵的吟唤声令数个宫女紧紧地咬着嘴唇。她们是多么羡慕这一切。这至情至性的人之初,怎么不在她们的心头引起阵阵荡漾,泛起层层涟漪,成双成对的丝鹭在空中盘旋,“啾啾”地啼鸣不止,仿佛湖中所有的并蒂莲花一起开放了,沈香弥漫在湖面的上空,久久不散……
就在嘉庆帝携着众妃在避暑山庄尽情欢乐时,踌躇不定的林清正左右犯难呢。到底要不要吸收接纳这昏厥过去的张明东呢?不收,万一宫中的侍卫接到太监失踪,那还了得?收吧,又担心这张明东和总管常永贵是一个鼻孔里出气。倘若有异心又该如何?
“嗯,——眼下还不到这样做的时候。天皇,尽管近日风声甚紧,不也是没有一杆子插到底,弄个水落石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