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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趴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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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就是他!隋风飘接着说,单姆士说他的理论最讲究形式了,说形式就是意义。咱们搞野花也要讲形式,你不能让大伙儿干呆着,把他们闷也闷死了,得让他们觉得有乐子才行!    
    有乐子?我没怎么转过弯来,因为我没能理解文学与乐子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我倒是知道搞文学挺苦的,有的把命都给搞没了,路遥就是个典型。    
    隋风飘说,时代在发展,社会在变化,现在的人谁还愿意那么苦哈哈的啊?而且,对文学还有感情的人也没那么多了,要不他们还闹腾什么并系?你得让他们既能参与到文学社的活动里,又能从活动中找到乐趣,那才叫高人。    
    请高人赐教!    
    隋风飘摇了摇手,说,我的办法也是很简单的:你得把活动搞成聚会和沙龙。    
    什么意思?    
    那不就热闹了吗?你先请个乐队来一段音乐,再在桌子上摆上花生、瓜子……还有巧克力,把那个单姆士请来,给你们讲讲形式,讲完了就放录像——你说这样的活动是不是很有趣?连我都想参加了!    
    我的头有点晕,不过脑细胞又开始进入活跃状态了,只是有点此起彼伏,杂乱无章。    
    让我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部分 我的大学第39节 花开两朵

    我回到宿舍,想趴在床上睡一觉,寻思能再做一个梦就好了,说不定从梦里再蹦出个把灵感,也好让我开开窍。就在我迷迷糊糊,似梦非梦之际,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音乐的声音——这令我顿时想起了隋风飘对我说过的话,我的梦怎么会与她的主意不谋而合?难道隋风飘……    
    我一下子就醒过来了。    
    原来不是做梦,是二师傅和三师傅正在弹吉他。两位师傅摇头晃脑,表情作虚无状,唱的是那个《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耐心地坐在床上,直到他们弹完最后一根琴弦,我无比舒畅地长出了一口气:他们在吉他上的造诣,跟很久很久以前比较听不出有什么两样,穷其一生大概也就这德性了。    
    我两个巴掌使劲拍了拍,嘴里不停赞叹:好!吉他弹得好,才是真的好!    
    两位师傅这阵子因为没能上成梦寐以求的外语系,正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忽然听到有人叫好,焉有不高兴的道理,放下吉他,就坐在了我的床头。    
    徒弟,你具体说说我们好在哪里?    
    我沉吟了一下,说,这个情真意切,这个这个手法娴熟,这个这个这个高亢辽远,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两位师傅不停点头,对我的说法深以为然,喜笑颜开。    
    这个就是悲伤了一点,好像心中有什么疼痛。我接着说。    
    二师傅摸了摸我的脑门,禁不住长叹一声:徒弟啊,你说我们怎么高兴得起来呢?外语这辈子是读不了了,咱们国家的书又读不好,班级里头头脑脑混不上,奖学金也没我们的份儿。这也罢了,能交个女朋友也算是有个安慰了,可我们找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找着,凡是我们同意的,人家都不同意,只好到现在还是个光棍儿!你说,我们这日子还怎么混?何以解忧,惟有吉他啊!    
    二师傅的话听得三师傅频频点头如捣蒜。    
    我赶紧安慰两位师傅说,师傅们别泄气,古人云“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天生我材必有用”,“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看你们的吉他弹得就比别人强多了!    
    可惜只有你能认识到这一点,三师傅说,我们到系乐队考试,考了没有半分钟他们就把我们撵出来了——这个世界他妈的就是充满了不平和丑恶!    
    他们凭什么不要你们?我气愤地说,这个世界他妈的就是充满了蠢材和庸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们干脆加入我们文学社吧!    
    文学社?两位师傅互相看了看,说,你看我们像懂文学的人吗?    
    师傅们,我赶紧对他俩解释说,不是让你们去搞文学,是让你们去弹吉他。    
    你们文学社改乐队了?    
    让他们弄明白确实不容易,因为我自己都不太明白,所以我只好绕了一大圈儿,直到他们迷惘地点了点头。    
    我说,最关键的一点,你们到那时候就是公众人物了,谁敢不知道你们的大名?女朋友的事情还怕解决不了吗?那时候就不是那些女生同不同意的问题了,而是你们同不同意的问题!    
    我的话说了一火车,就最后这节上的东西起作用。    
    对啊!    
    两位师傅如同醍醐灌顶,在一段不知所措的迷惘之后,终于找到了生活的新动力,人生的新方向。    
    我们现在就报名,你们的野花算是有我们两朵了!    
    说什么也想不到,我苦苦等待的野花原来就在我的宿舍里静悄悄地开。除了这两朵,那一朵在干吗呢?    
    我向大师傅的床上看去——只见一直闭目打坐的大师傅忽然睁开了眼睛,两道又冷又亮的目光射向我,令我浑身打了个寒战。    
    大师傅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寂寞的野花终于在一个不寂寞的夜晚稀里哗啦、乱七八糟地怒放了——我拿眼睛一扫,但见开得满教室都是,什么品种都有:主要是狗尾巴花,比如两位师傅和一大群晚上找不到事干的男男女女,反正他们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弄得教室里就像赶集一样热闹。还有一朵比较高雅的洋花,是今天的主角,来自遥远的英格兰,就是隋风飘推荐,一肚子学问的单姆士老师。他谦逊地坐在窗户的旁边,嘴角带着他一贯温和的微笑,浑身透出一片儒雅的气息。另一朵我都快看了半辈子了,虽然也打扮得花枝招展,然久居芝兰之室不闻其香,隋风飘是也。    
    社长王二娃穿得西装革履,比平时精神了许多,就是皮鞋还不够亮,而且西服估计也是花50块钱置来的,皱皱巴巴,好像已经在水里洗了八遍。    
    王二娃的心情格外好,因为文学社历史上从来没这么备受瞩目过。他登上讲台,首先对各位的光临表示感谢,然后就大谈文学社的历史和今后的使命。王二娃很想在众人面前好好地展示一下自己的水平,为这次讲话准备了好几天,预计起码得讲半个小时——可下面听了一会儿就不想再听下去了,吃花生的吃花生,嗑瓜子的嗑瓜子,吃巧克力的吃巧克力,喝茶水的喝茶水,聊天的聊天,王二娃又不好意思让他们保持安静,毕竟人家来参加活动了,相当于给了自己面子。只听王二娃的声音越来越小,下面的噪音越来越大,然后王二娃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同学们,下面让我们请单姆士老师为我们做演讲!    
    老师毕竟是老师,下面的人都鼓起掌来。单姆士站起身来,示意大家不用再鼓掌了,然后就登上了讲台。    
    同学们,单姆士说,你们是不是很喜欢看周星驰的电影?    
    这下可说到大家的心坎里去了,一片此起彼伏的大呼小叫:爱看,爱看!    
    我也爱看!单姆士潇洒地打了一个响指说,咱们今天就谈谈周星星的电影。    
    谈周星星的电影可比谈枯燥的文学理论有趣多了,所以大家都抻着脖子,想听听单姆士有什么高论。单姆士确实有一套,听起来是在说电影,可里面什么解构主义、文化消费主义、后现代主义统统都派上了用场,其实说的还是理论,但他和讲马列文论的杨万才有根本的不同:杨万才能把我们都讲睡觉,单姆士让我们都不想睡觉。杨万才喜欢动不动在黑板上弄出一个不知所云的汉字,单姆士动不动就蹦出一句有人能听懂,有人听不懂的英语。杨万才是一个干瘪的,好像刚从墓地里爬出来的老头,单姆士是一个风流倜傥,好像刚从北大西洋飞回来的绅士。    
    单姆士纵横捭阖,汪洋恣肆,把来自北大西洋的水灌到了我们的肚子里,呛得我们有点呆,有点懵,都觉得自己还没有开化,所以我们给了他最热烈的掌声。    
    单姆士讲完了,又轮到王二娃上场了,只有一句话:下面请欣赏吉他弹唱!    
    二师傅三师傅为这一刻的到来已经酝酿半天了,他们一人拎着一把破吉他走到了前面。    
    二师傅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我们为大家弹唱一首老歌,《我的未来不是梦》,希望你们喜欢。谢谢,谢谢!    
    完了,他们的未来不是梦,可我的未来马上就要变成噩梦了——赶紧撤吧,要不下面这些人很可能用唾沫星子把我淹死。    
    晚会到此结束。    
    


第二部分 我的大学第40节 向王二娃学习

    这天晚上,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二师傅三师傅和我一样睡不着觉,唉声叹气,因为他们的未来之梦还没有做完就被大家无情地哄下了台,简直没有面子。而大师傅那边却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喘气的声儿都听不见,如果目前床上躺的还不是一具死尸,那大师傅最近一定是在苦练闭气功,而且功力已臻化境,已经达到了死尸的水平。    
    我的耳朵边是各种各样的声音来回交替,一会儿是剥花生、嗑瓜子的声音,一会儿是单姆士的演讲,再过一会儿是两位师傅的吉他,而且各种各样的画面也在闪回切换:王二娃的破西服,单姆士的金丝眼镜,隋风飘狂吃巧克力,形形色色的决无空闲的嘴,还有……    
    还有李秋水。    
    在教室里,我看到了李秋水。她安静地坐在那里,用手支着下巴嗑儿,眼神似乎也凝固了,看着单姆士在台上高谈阔论。她的身边是孟南,精神和她一样集中,只是没有集中在单姆士身上,而是集中在李秋水身上。    
    一想起李秋水,我就更加睡不着觉,好像吃了大力丸,浑身都是劲儿,还有点发抖——我是不是爱上李秋水了?    
    我的脑子里蹦出一个庸俗的比喻:李秋水坐在教室里,就像一朵在泥塘中盛开的不胜娇羞的水莲花。不过这个比喻好像不是我首创的,解放前一个刚学会白话没多久的什么诗人写过类似的句子,我可能什么时候看过,所以就钻进我脑子里储存起来——也可能因为我最近老是在野花文学社混,所以脑子总是左一朵花,右一朵花。不管怎么说,我觉得现在这个比喻简直就是超凡脱俗,充满灵性,早就预备好了,等着李秋水出现就派上了用场。李秋水就是一朵摄人魂魄娇艳的花朵,百花丛中最鲜艳,众香国里最壮观。    
    想到此节,我顿时激动不已,心情美好得更加睡不着觉——如果这朵花总是开放在我的身边……    
    想到此节,我又顿时情绪低落,因为这朵花已经明明已经开放在孟南的身边了。孟南就像一个辛勤的园丁,每天对这朵花精心呵护,隔三差五买几件衣服、几双皮鞋、几瓶洗面奶什么的,基本相当于修剪花枝、培土、浇水。登科隆大学泱泱乎万余人,怎么会让这小子独占花魁了呢?    
    我的后背一下子冒出一股冷汗,像冰一样凉。    
    我想起了自己在登科隆大学的所有故事。    
    中文系的课堂上,一般是老师在上面讲,下面该干吗的干吗——除了当初死心眼的杨万才,没有老师愿意跟我们作对。    
    隋风飘伏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看起来像记笔记,其实是在给系领导写思想汇报;二师傅三师傅也在认真地看书,只不过看的是《吉他弹奏技法》——他们这几天买了两把新吉他,痛下决心要弹出一片新天地;大师傅一如既往地最消停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打坐修行;其他的人一半在睡觉,还有一半在发呆。    
    我伏在桌子上,皱着眉头看一本《中国历代情诗选》。编这本书的老兄比较奇怪,里面的诗从《诗经》开始,到现在大学生的课桌诗歌结束,烩成了一锅。    
    我的脑子也烩成了一锅,因为我也想写几首诗,可是却不知怎么下笔。    
    按理说我爱好写作也算有年头了,但我爱好的主要是散文,那种一千字左右的,主题突出明确,积极向上——这主要得益于上小学时苏莲老师的启蒙教育。从小学到现在,我在小本子上写了大概五本这样的习作,觉得言之有物,分量十足,而且准备在大学毕业以后出一本散文集。但上了大学,尤其是进了野花文学社以后,并且尤其是聆听了王二娃的教诲以后,我才慢慢体会到散文好像在文学大家庭里是后娘养的,不受人待见。王二娃看过我的本子,才看了三行就扔在床上,然后喷出一股烟儿,说,你就是这么爱好文学的?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能这么爱好文学,老师就是这么教的,教了我十几年。我心里正不服气,看见王二娃从枕头底下翻出一个破本子来,递到我手里,说,你看看我的旧作吧,五年前的。我一翻,发现上头都是一些古怪的诗,前言不搭后语,而且有话不好好说。我忽然感到很惭愧,对王二娃说,你写得真是太好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写诗?王二娃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诗?诗是个什么东西?我能像吃饭一样一天吃出三首,晚上拉屎还能拉出一首——诗已经不行了,想写就得写小说。    
    王二娃说诗不行了,我觉得诗还行,而且在此刻能大派用场:我想写几首诗送给李秋水。    
    我郑重考虑过写一封更直接一点儿的东西。最直接的是情书,但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勇气,不知道该怎么写;然后就是间接途径了,最好的载体就是文学。我看出来了,李秋水和我一样是个文学青年,我可以用文学做幌子,以文学之名,行示爱之实——但是散文确实不方便表达情意,而且有点登不了大雅之堂。诗最合适了,既朦胧又显得有品位。    
    于是我就在课堂上准备研究一下诗的写法。一锅乱炖下来,还是有点糊涂,直到下课——不行,下了课得给王二娃买盒烟送去,他不是会写诗吗?    
    王二娃看了我的烟十分高兴,说,你看你这个同学,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行了。咱们都是搞文学的,不用搞这一套。    
    我是怕你没烟抽灵感跟不上,我说,我要跟你探讨一下文学。    
    王二娃有几天没跟人探讨文学了,所以兴致特别高:你想探讨什么?    
    诗!我严肃地说,为什么古代的诗都比较好懂,但发展到当代,却走向了晦暗不明?    
    王二娃不觉得这是个问题,说,很简单,这是技巧的发展,是语言本身的规律,是当代人心境的写照。    
    请言其详!    
    这个什么东西都会有发展的,诗也一样。古代人诗词就那么几种格式,现在不一样了,什么限制都没有,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我就想听这句,于是打断他说,什么叫想怎么写就怎么写?难道诗歌写作已经变成一种随便的产物了吗?    
    王二娃稍微琢磨了一会儿,说,当然,诗歌写作还是有它的内在规定性的,比如不一定要压韵,但要有内在的韵律和节奏,还要讲究意境,但不一定非得空灵。而且,在技巧上也是有规律可寻的,比如语言的断裂、拼接……    
    看着我困惑的神情,他忽然意识到我一直是写散文出身的,于是不再说得这么高深莫测,改成了普通话。    
    


第二部分 我的大学第41节 举个例子

    举个例子说吧,比如你有一篇散文的开头是:“天刚才还是晴朗的,却忽然下起了雨,我来不及躲闪,身上被淋湿了,真好玩儿。”诗就不能这么写,要这么写:“它们变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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