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人馆之谜 +作者:绫辻行人+-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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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工作了,'1-C'房间里没有一个人。)
因此——
剩下的路径就只有一条,即二楼的走廊,但是,犯人绝对没有通过这条走廊——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的证词使这一事实清楚了。
辻井回屋里去的9点15分以后,至水尻夫人来喊他的9点50分之间,没有人通过那条走廊。我能这样断言。从那段时间起,我一直在起居室,呆呆地看着电视,如果有人从屋子前面走过,我应该察觉到那走廊的地板发出的吱嘎声的。而且,不仅如此,那期间我——对,为了通风换气,我把走廊一侧的门敞开了。门以堵塞走廊的形式向外侧开着,如果有人想通过那走廊去'2-C',当然必须推动那扇门,即使我背着门坐着,也不会察觉不到发出吱嘎的推门声的。
只要不是不发出脚步声的猫科动物从堵塞走廊的门的上方跳过去,那么,凶手从这里通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及至这种细小状况明了了,接着从辻井的书桌里发现了他的手记,认为事件是他自杀的观点便确定不移了。进而,把一连串杀害孩子事件中犯人留下的手指痕迹和辻井的指形作了核对,手记的内容是真实的由此也得到了证明。
“我说,飞龙,我想……”希早子突然用郑重的口气说道,“唉,说不定从去年起一直想害你命的犯人也是这个辻井。”——这是前天的电话里架场也指出过的。
“你这样想吗?”说着我稍稍低下头去,她立即眨巴着大眼睛,说道:“可是——我想是有可能的。如果是那种杀死四个无辜孩子的人,那算计你的财产……啊,这个,我是今天从架场先生那里听说的,这种动机也是有可能的吧?要是这样……”
“你是说点火烧这个家的也是他?”
“即使是这样,我想也不足为奇。”
“经你这么一说,哎,倒也是啊。”我闷闷不乐地应答着,产生了有点肯定如下这种观点的想法,即:这一切全是辻井的疯狂举动产生的。
不清楚他是否知道28年前的我的“罪过”,但即使一无所知,他的所有疯狂举动、写的所有的信也偶然地变成了我事实上犯有的过去的罪过相呼应的内容——不是绝不能说没有这种偶然吗?
“是吧?”说着,希早子的淡淡的粉红色嘴唇上露出了微笑,“一定是的。所以,你再也不必担心什么了,是吗?”
“嗯。”我暖昧地点了点头。
(再也不必担心。)
(——真的吗?)
真的想就这样罢了。但是,至今怎么也放不下心的是——他最后寄来的那封信上“发现了另一个你”这句话。那是——
“倒是呀,喂——”希早子生动活泼的微笑扩展到了脸颊上,“这也是今天从架场先生那里听说的,你的朋友,叫岛田的人就要来这边了吧?”
“你什么都听说了啊。”我不由得苦笑起来,“他现在好像很忙的,不过,说是一有工夫就来。”
“来了的话,让我见他一次。”
“有兴趣吗,对岛田?”
“比较有。”希早子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呀,怎么说呢,跟同年代的人说话不那么感兴趣,架场先生啦,你飞龙啦,这些年龄比我大的人有着许许多多自己所没有的东西,是吧?所以……”
3
遥远的、过于遥远的……28年前孩提时代的那一天的那场面、那声响、那声音。
高空、凉风、红花、蹲在铁轨上的我、握着石块的我、从远处传来的列车的声音……
脱轨翻倒的列车的残骸。倒在地面、弯曲、压扁的黑影。
MAMA……呼唤母亲的我的声音。
……红色的花……
(?)
……红色的天空……
(这是?)
……长长地延伸的两个……
……两个黑影……
(这是什么?)
……流淌的水……
……晃动的水面……
(这是……)
……N!
……KUN!
……KUN!
……KUN!
(……KUN?)
辻井雪人死了,见到了阔别多时的希早子,不由得又向着生活的希望动起来的我的心中,远处的风景在摇晃。
想睡的时候睡,想起的时候起,在来梦喝咖啡,在画室画母亲实和子的画。接到希早子打来的两次电话,像少年一样心坪坪直跳……就在这样没有多大变化的日复一日的过程中,与重又逐渐抬头的不吉祥的预感一起,我开始切实地感觉到那摇晃的风景在渐渐大起来。
这时——1月25日星期一的下午——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预感应验了。
从“他”那里寄来了第四封来信:
回想起来了吗?
全都回想起来了吗?
另一个你被杀死了。
下一个才是你。
想去来梦,下到楼下的大厅时,水尻夫人交给了我那封信,看到已经眼熟的信封正面的字,我尝到了什么是心脏停止跳动的感觉。
(不是辻井。)
(终究还是不是辻井……)
“他”还活着。活着,依然要害我这个人的命。
停住欲向正门迈去的双腿,我以逃脱那里的脚步折回画室。用不停地哆嗦的手指打开信封,读着里面的内容。
“另一个你被杀死了。”
首先目光停在了第三行写着的这一句子。
(另一个你被杀死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
一瞬间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
找到这答案花费了许多时间。
(莫非——)
(莫非辻井雪人是另一个我?)
除了辻井以外,最近我身边没有人死去。是写信的人把他“杀死”了?而且他就是“另一个你”吗?
但是——
辻井是自杀的。这作为明显的事实已经得到了证实。或者是——或者是“他”用我们所没有想到的某种方法,在那天晚上潜入了'2-C'那间应该是密室状态的房间……
困惑、疑念和恐怖混杂一起变成旋涡的头脑中,这时又……红色的天空……
在微微感觉麻木的同时,开始晃动的风景……
……长长地延伸的两个……
……两个黑影……
(红色的天空)
这不是当时的天空。不是当时——想阻止列车的时候的天空。
(两个影子)
啊,对了。这也不是。不是铁轨,不是铁轨,而是……
(两个孩子的影子)
……流淌的水……
形式不同的谜的碎片。
……晃动的水面……
形式不同的……
……KUN!
(……KUN? )
……KUN!
(……KUN!)
……KUUUUUUUN!
“回想起来了吗?”——“他”问。
“全都回想起来了吗?”
“啊。”我一面慢慢地摇着头,一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形式不同的谜的碎片。对!那不是从去年画那幅画时起,感到的不谐调的感觉吗?
有所不同。某些地方不同。
比如说,那是“红色的天空”,或者是“两个黑影”……
原来是这样!
应该想起的风景还有一个。
4
28年前的秋天。
当时我六岁,是个生性怯儒、身体也不怎么结实、害怕父亲、喜爱母亲、总是躲在母亲背后的孩子。
那一天,由于一心想挽留母亲而犯的那过错。知道母亲的死后,痛感自己所做的行为的严重性,在感到悲伤之前先是觉得走投无路,于是我怀着这种心情向父亲吐露了这件事,他叫我忘记一切,我听从了他的话。
可是——
母亲的葬礼结束不久,有人对我附耳私语的声音……
“我知道!”那是住在同一街道的熟悉的某个孩子的声音。
“我看到了。”我追赶着他,他咧着嘴笑着逃跑了。
我想那是在放学的路上。我们不知不觉来到了大河的岸边。
“你在铁轨上放石块了吧?”
红色的天空。夕阳染红了河滩。
“我全都看见了!”
随风摇动的一簇簇石蒜。
“还没有跟任何人说。”
我和他两个黑影长长地延伸着。
“不希望我说吧?”
他边笑边靠近板着脸伫立在那里的我。
“要是被大家知道了,可不得了呀!你是杀人凶手!”
是个个子比我高的男孩,我想年级大概也比我高。他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头,夺走了我戴着的棒球帽。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这个,给我。”一面咧着嘴高声笑着,一面将帽子戴到自己头上,一下子转过身去,“今后你什么都得听我的,要不你干的事我就跟大家说,说你是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
他几次这样喊我。一面背对着我,看着流淌的河流,一面又咧着嘴笑着。
“行吗?喂,你倒说话呀!”说着,他回过头来,“啊?杀人凶手飞龙,你连自己的母亲都杀了……”一瞬间在幼小的心灵中进发出的火焰。
啊——!声嘶力竭地喊着。我像是发了疯似的低下身子,一头向他冲了过去,而且——
沐浴着夕阳、闪着红光的河面,在溅出水花的同时裂开了一大块。我的手里夺回了母亲给我买的棒球帽,被我瞬间发挥出的疯狂的力气顶倒的他,简简单单地就从堤防上滚入了河中。
流水很急,水很深。
他好像不善游泳,一面胡乱地挥着双手,一面拼命地想抓住钢骨水泥的堤防,但不一会儿就筋疲力尽,被流水吞没了。
“……君!”
完全看不到他以后,我才喊了起来:“……君——!”
对,“……君”——那是我喊的他的名字,我幼时正是用这方法杀死的男孩的名字。
“发现了另一个你。”
我好不容易理解了写信人冲着我说这句话的意思。
恐怕“他”由某种机会知道辻井雪人是四起杀害孩子案件的犯人,而且将我28年前的那“罪过”与辻井杀害孩子的行为、辻井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所以,“他”以与想杀害我相同的理由,以相同的“审判”的意识杀害了辻井雪人。
(北白川水渠……孩子的……尸体……)
啊,是的!
这么说来,去年8月在来梦第一次感到“摇晃”的那时偶尔映入眼帘的那新闻报道。不仅是登在那旁边的列车事故的报道,而且那杀害孩子的报道,也是勾起埋没的往日记忆的诱因之一。
“北白川水渠内发现被杀孩子的尸体”
那报道正是暗示我过去所犯的另一桩罪过。北白川水渠内的孩子的尸体——浮在河里的孩子的尸体……
列车事故。
杀害孩子事件。
正如“他”所希望的,我现在把两桩大“罪过”的记忆拽出到了心的表面。剩下不清楚的,只是“……君”——自己所喊的那孩子的名字吧。
脸的轮廓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了:是张蛋形脸。露着一副挺是刚强的目光。小小的、茶褐色的眼睛——不,较之茶褐色来……
(……君)
名字,那孩子的名字。
(……君)
不行,怎么也想不起来。
“下一个才是你!”——“他”是这样宣布的。
就是说,杀死了母亲沙和子,杀死了辻井,而且终于轮到我了?我还是得被杀?道泽希早子的充满“生”的光辉的笑脸浮上心间,岛田洁的热情的声音、强有力的话语在耳畔重现。
——不想被杀。
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不管有什么样的罪过,我都不想被杀。
冻僵的我的耳边响起了电话铃声。
(啊,是岛田!)
我怀着一种依靠一般的、祈祷一般的心情拿起了话筒。
5
“原来是这样。那就是说,辻井雪人作为犯人所发现的另一个飞龙想一被杀害了。”在我将岛田上次打电话来以后至刚才为止其间发生的事,不遗巨细地说给他听以后,他用深思远虑的声音这样说道,“可是呀,飞龙君,考虑一下你刚才说明的那事件的情况,那种事——辻井被谁杀害的事,不是绝不可能的吗?”
“是的。”朝着看不见的对方,我使劲点了点头,“那屋子里,谁都不可能进得去的,可是……”
“噢,是密室状态。”岛田低声说道,“出事的房间里的窗,你说从里侧锁着,是吧?那锁没有余地做什么手脚吧?”
“小说中出现的那种使用针啦线啦的?”
“嗯,是那种事。”
“不清楚,但那种事可能实现不了,是二楼,而且那房间的窗下,雪的情况也当然作了调查啊。”
“还是没有脚印喽?”
“没有听说有。”
“哦——一楼的两扇门不能开闭,这也是事实吧?”
“嗯。”
“而且,就是说,没有一个人从你房间前面通过喽?——啊,是这样的。如果即便如此辻井的死还是属于他杀的话,那么用排除法考虑的话,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
“啊?岛田,那是什么样的……”
“水尻夫人是犯人。”岛田毫不留情地这样说道。我吃惊地又“啊”地发出声来,岛田立即说,“哎呀哎呀,又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她用备用的钥匙进屋时辻井还没有死。把你留在外面进去的她杀死了正在那里洗澡的辻井,其后立即演出了一幅发现了已经在那里的尸体似的态度。这就是所谓‘神速妙技杀人’!”
“可是这……”
“是说不能同意?”
“嗯。”
“不,嗯,完全如此。刚才的想法显然很奇怪,这我知道。比如说,水尻夫人那样喊叫那样拼命敲门,但那个时候应该还活着的辻井为什么不答应呢?61岁的她那样迅速地犯罪,这可能吗?辻井为什么对突然闯人浴室的不速之客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呢?如果发出的话,应该传到你耳朵里的吧?此外无法解释的问题还有许多许多。”
“……”
“嗯,好了,水尻夫人的‘神速妙技’一说,我想这里可以抛弃了。于是,这样一来案件就越来越带有不可能的味道了。犯人究竟是怎样闯入辻井的房间并逃走的呢?你明白吗?飞龙君。”
我什么都答不上来,什么都猜测不出,这是心里话。
“不明白吗?我想已经充分暗示了。”岛田说。
“暗示?”我吃惊地反问道,“岛田,你是说你已经明白了?”
“大概吧。从逻辑上考虑的话,已经只有那个了。这答案得以成立的条件也具备了。”
“请告诉我。”我说,“犯人是怎样……”
“刚才说了已经暗示了,是吧?而且,最初你听到成为这暗示的信息,是前年秋天的事。”
“前年秋天?”——那是我在静冈的医院的时候。
“是的。前年秋天,你应该从不是别人正是我这个人的嘴里听到了这暗示。怎么样?”从岛田的嘴里听说的事。从当时来探望我的他的嘴里……
那是——
“中村青司?”我抛出了想到的话,“是他和这个家——‘偶人馆’有关这件事?”
“是的。”
“可是,这为什么……”
“不记得了?如果没有记错,当时也说了吧?奇特的建筑家中村青司——他所插手的工作中,可以说是必定出现的某特征的事。”
“啊。”我觉得好容易明白了岛田想说什么,“这么说……”
来前年秋天,说是在那以前刚参与冈山的“水车馆”事件的他,给为长时间的住院生活而感到无聊的我,讲述了自己的冒险故事:中村青司建造的奇妙的馆、在那里发生的不可思议的杀人事件、以及……
“喜欢搞些机关?”
“嗯。终于想起来了吧。我也应该更早些时候指出这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