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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雀斑(出书版) 作者:饶雪漫-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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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易龙,那是年轻人聚集的一个商场,离我们学校很近,公交车两站路,如果步行过去,也不过十分钟而已。
  我说:“有必要打车吗?那么近。”
  “赶时间啊。”他说,“话说你对我爸那辆车好像比对我们姐弟俩更感兴趣。”
  “是的。”我说,“我喜欢那车,很霸气。”
  “你的意思,像我吗?”他臭屁地问。
  “不像。”我老实地答。
  出租车不到五分钟就飙到了目的地。我下车,就又看见了那辆悍马,它就停在停车场的最外面。我发现我的心跳得快起来,说不定那个叫刘国栋的人,此时此刻就在里面。如果我们撞见,他认出来我,我该怎么办呢?是不是可以直接问他:“你认不认识我妈妈?”
  见我盯着那辆车看,刘翰文拖我一把说:“你这么軎欢,回头让二姐开这车带你去兜兜风!”
  “不是你爸的车吗?”我说。
  “我爸出差在外,就被我二姐偷用了!”他说,“这里五楼是我二姐开的KTV,刚营业,以后没事你常来玩。”
  “你们都很喜欢唱歌吗?”我问他。
  “Sure!”他在电梯里摇摆着身子问我,“你呢?都会唱什么?”
  “国歌。”我说。
  他看了我一眼,评价我说:“幽默!”
  不过我也没撒谎,尽管我喜欢音乐,但那些情情爱爱的流行歌曲,很少有一首能打动我。
  电梯在四楼停了下来,刘翰文告诉我,他二姐的办公室在四楼。他带着我弯弯绕绕,一直来到走道最顶头那一间,推开门,我就看见了一个女生,把腿跷得高高的,正在打电话。这回她没有化妆,头发也扎起来,以至于我完全没法认出她到底是不是我从河里救起来的那个妖孽。见到我们,她迅速挂了电话,起身迎接。
  刘翰文从后面推我一把,大声对她说道:“刘二啊,历尽千辛万苦,我终于把你救命恩人带来啦!”
  “谢了。”刘二说。
  “废话!小爷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刘翰文一面说着一面朝她摊开手掌。她拿出钱包,给了他好几张红票子,吩咐他说:“就这么多了,我警告你哈,输掉内裤什么的别再来找我,让你妈给你送遮羞布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俞洁同志早已经主动放弃对我的监护权了!”刘翰文说完,把那些钱塞进屁股口袋,在一秒钟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俞洁!听到这个名字,我脑袋里像有一群蜜蜂飞过,嗡嗡嗡乱响了好一阵。混乱之后,我脑子里闪过这样一堆关键词:栋,鲜血。俞洁,大红叉。扔在我家地板上的水杯。一万元的见面礼。我再也不怀疑这家人确实和我妈曾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此说来,我和他们的认识,算不算得上是命运在冥冥之中的安排呢?
  刘二拖过一张椅子招呼我说:“坐啊,别客气。”
  淡妆的她其实还挺漂亮,特别是嘴唇,性感而又丰满。她今年多大,十九?二十?如果是的话,我爸妈离开这里的时候她应该是五六岁,不知道她会不会对我爸妈有印象。
  “我姓维。”我试探地说,“维持的维,这个姓你听说过吗?”
  “还真没有。”她说,“我叫刘波,不过大家都叫我二姐,你也可以这么叫。”
  “你跟刘翰文,长得不太像。”
  “哦,我们不是一个妈。”她大方地说。
  我的眼光忽然被对面的“照片墙”所吸引,整整一面墙,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照片,有彩色的,也有黑白的,各种尺寸,各种风格。
  我站起身来走近它,指着其中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问她:“这是你小时候吗?”
  “这是我在丽江拍的,路人而已。”她说,“其实连名字都不知道。”
  “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我羡慕地问。
  “大半个中国吧。”她说。
  “这些照片全都是你拍的吗?”我问她。
  “准确地说,是我年轻的时候拍的。”她笑着说,“我爱过一个摄影师,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我自己都快忘记了。”
  “但你还留着这面墙。”
  “哈哈。”她笑,“我留着它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怀念,而是让它时时刻刻地提醒我:刘二,你曾经是个傻逼,你以后不能再是一个傻逼,就这样。”
  “没有全家福吗?”我沿着照片一张张找过去,希望能找到俞洁,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
  “全家福?太土了吧。来吧,小安,我们来说点正事。”她招呼我走到她身边,当着我的面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桌子前方,说,“我今天请你来,一来是想当面向你表示感谢,谢谢你那天救了我;二来是为了兑现承诺,听说翰文当时在岸边许下承诺,谁肯下水救我。就给谁一万元。”
  “我救你,不是为了奖金。”我说。
  “这我当然知道。我也知道这个小城里,有很多人恨我们刘家,特别是恨我爸爸,他们觉得,他为了私利,毁了他们的家园。其实,他们忽略了我爸为这个城市所做的贡献,要不是我爸,西落桥那边就是一个永远的垃圾场。小安,这个钱请你务必收下,我不想别人觉得,我们刘家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家。”
  “你放心吧,这个城市每天那么多新闻发生。我不说,你也不说,大家很快就会忘了这件亊。”
  “这里是一万块!”她拍了拍信封,仍然有点不相信我的拒绝。
  “收回去吧。”我说,“交个朋友。”
  她好像被我“朋友”两个字打动了,看了我好一会儿,她终于慢慢地把信封放回抽屉,不过忽然间,她又从抽屉里抓出一把糖来递给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第一次来做客,我总得款待你点啥吧。”
  为了让她好过一些,我接过来,麻利地剥开一粒,丢进嘴里。
  酸酸的香橙味,小时候的味道。
  “好吧,就让我来试试,如何跟一个十四岁的小朋友做好朋友。”她拍了一下手,深吸一口气,好像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一样。
  我正担心她是不是嫌我太嫩的时候,她很快又补充说:“不过小安,我觉得,你和其他任何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都不一样。”
  好吧我承认,其实她说得没错。
  
  第6章
  
  春天再来的时候,我的人生已经有了诸多变化。我升入初二,个子长高了,我当了班长,我们搬入了新家,我和刘二,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新家在一个高档的小区内,是顶层,还有个很大的屋顶花园。我爸特别在花园给我放置了一个秋千。说起来这真是很滑稽的一件事,小时候他希望我像个男孩,大大咧咧一往无前。但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我没有公主病,反倒成了他的心病。就在前不久,他还专门找来那个服装店的老板娘替我量身订做新衣,各种款式各种花色各种布料,但我还是宁愿整天穿着我的校服和运动服,外面再套上我灰扑扑的羽绒服。
  没什么,就是自在。
  我把那些新衣服统统扔在衣橱里,让它们睡大觉。对此我爸极为不满,吃饭的时候,他忽然问我:“爱玲阿姨给你做的衣服,你怎么不穿呢?”
  我回答他:“没合适的场合啊。”
  “又不是晚礼服,要什么场合。”他哄我说,“明天穿上呗!”
  我说:“你对那些衣服那么关心,是因为它们很贵吧。”
  他说:“怎么会?布料是我们自己的,人家友情帮忙,只收了一点点手工费。”
  手工费!还真想得出!那个叫什么爱玲的老板娘,一看就是在打他的主意。我不否认她很漂亮,但是漂亮又不能当饭吃。光看看她女儿就知道她心术肯定正不了。并且有一次我就亲耳听见她跟我爸讲,要是将来她家小薇考不上天中,还要请我爸帮忙什么的。我爸那个傻瓜,这边动不动跟我说维维安你要自己努力考上天中哦,爸爸最不喜欢求人,那边却拍着胸脯对她说没事没事全包在我身上!你说我气不气?
  所以,我才不要穿着她做的廉价衣服,替她做免费的模特,好让她以此为砝码,趁机向我爸提出更多非分无礼的要求来。
  “你觉得爱玲阿姨手艺如何?”偏偏我爸还在不折不挠地问。
  “就那样吧。”我吞下一大口饭。
  “怎么会呢?”他说,“大家评价都很不错啊。去年她替我们厂设计的几款服装,投入市场反响都相当不错,有一款在网上好几次卖断货。”
  “那她也应该赚了不少吧。”我说。
  “双赢。”我爸嘿嘿笑。
  “小心被人骗,别忘了你自己是黄金单身汉!”看他那忘形的样子,我觉得我实在有必要提醒一下他。
  “胡扯啥!”他骂完我,忽然很紧张地问我,“听说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在学校里都成双成对的,到底是不是这样?”
  “是啊。”我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把筷子拍到桌上,一本正经地告诫我:“维维安我吿诉你,你不可以乱来的哈!不然我一定家法伺候!”
  “那你也不许乱来。”我说,“别说我没提醒你,做生意这种事,千万不能和感情搅和在一块。”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他装作完全听不懂我在说啥,重新捡起了筷子开始扒饭。
  我点到为止,暗自得意。
  吃完饭是我洗的碗,新厨房真大,热水放起来哗啦啦的。水像鱼儿一样游过手背,空气中有我刚洒的空气清新剂的芬芳,苹果味的。新家的一切全都是新的,旧房子里的家具因为都用不上,所以全没带过来。离开那儿的前几天,我发现我爸在小阁楼的门上细心地钉上了小木条。只是他不知道,小阁楼的窗户早已经被我做了手脚,看似关上了,但只要从外面稍稍用力一推,就能顺利推开。
  我偶尔还是会回去看一看。但那只是我孤独的纪念,无人知晓。
  更多的时候,我喜欢去刘二那里坐一坐。我一开始接触刘二的确是怀着某种目的,但后来我开始真的喜欢上她,这个外表一片沸腾、内心却藏着一块巨大坚冰的女孩。我喜欢有故事的人,喜欢陷在她办公室那个柔软的沙发上听她长篇大论地跟我说故事,说她混乱的家、她走过的地方,以及她那些五花八门的恋情。
  刘国栋一共娶过四个女人,刘二的母亲是刘国栋的第三任妻子,刘国栋在她一岁那年丢下她和她母亲,跟刘翰文的妈妈结了婚。因憎恨父亲的无情,讨厌母亲的逆来顺受,刘二有过极为叛逆的青春期。十四岁那年,母亲改嫁,做了他人的继母,刘二选择了离家出走,陆续走过很多地方,认识很多的男人。每一次爱,她都是飞蛾扑火,燃烧死去,再凤凰涅槃。最刻骨铭心的是她曾经跟一个快四十岁的老男人在一起生活过两年,那是一个所谓的摄影师,热爱单反,穷困潦倒。为了他热爱的某款哈苏镜头,刘二曾经被逼去当坐台小姐。但这段爱情 最终无果,他们大吵一架,用最恶毒的话攻击对方,为了彻底决裂,刘二当着他的面跟年轻的男孩亲热,并开口叫他爹爹,在对方灰败的表情里与过去的自己说再见。
  之后她又谈过无数次恋爱,但时间最长的也不会超过三个月。刘二曾给我展示过她手腕上的伤疤,那些都是她失恋后用小刀或者烟头给自己留下来的。虽然经过岁月的洗礼,伤口已经变淡,但那些蜿蜒的痛,却也清晰可见。父亲在山东找到她的时候,正好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她和三个男人同居一屋,白天睡觉,晚上出没,日子已经坏到不能再坏的地步。
  她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肯跟着他回来吗?”
  我说:“绑你还是求你?”
  她摇摇头说:“都不是。是我看见了他的白头发。我忽想起上一次见他,他还是个年轻人,银姑娘们讲起段子来精神抖擞,怎么一眨眼,他都变成老头了?于是我就跟他说好吧,我们回家。”
  流浪归来的她洗心革面,在父亲的帮助下开了一家KTV,取名“花样年华”,经营得也算有模有样。只是,她隔段时间必然会喝醉一次,哭着喊着要帅哥,酒醒之后,爱情又再变回生活的调味品,看似可有可无。
  周末我爸出差去了外地,我无聊去找她玩,刚走到她办公室门口,就看见有个男生,穿着天中高中部的校服,神情悲伤地蹲在那里。我上周见过他,还看见他在餐桌下面悄悄去牵刘二的手。刘二笑得千娇百媚,像个情蔻初开的小弱智。
  “小安。”男生说,“你来得正好,她不肯见我。”
  “那你就走吧。”我说,“等她想见你,自然会打你电话。”
  “我不想分手。”男孩哭丧着脸说,“我就要高考了,完全没法静下心来复习。她是我学习的动力,我们还说好一起去巴黎,没有她我怎么办?”
  我在门外喊刘二的名字。门终于打开了,但是只开了一条缝,刘二都不露脸,只是伸出一只胳膊说:“只准小安进来!”
  我握住她的手,她拖我进去,门在我身后迅速地关上了。
  我说:“他很可怜,你真不理?”
  她笑着说:“你这么心疼,把他收了?”
  “我嫌他老。”我说。
  “那就让他继续蹲着吧。过了今晚,他就会好的。男孩嘛,都在受伤中长大。”看她的表情,听她的语气,就好像外面那个脚都快蹲断掉的痴情郎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男生忍不住,终于还是敲门,刘二朝着外面高声喊道:“快滚回去上课,不然永远都别想见到我!”
  门外很快安静了,好半天也听不鬼声响,我问刘二:“真走了?”
  “可不?”刘二胸有成竹地说,“他怕我翻脸。”可惜她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又激烈地晌了起来。这回刘二没了面子,杀气腾腾冲到门边,拉开门大声骂道:“你信不信我叫保安把你拖走!”
  冲进来的人是刘翰文。他脸色发白,靠在门上喘着气对刘二说:“出事了。”
  “不借!”刘二干脆地说。
  刘翰文哆哆嗦嗦地说,“实话告诉你吧,这次钱也搞不定了,弟弟我恐怕是真的要坐牢了,你记得替我送饭,糖醋排骨,多放点糖。”
  刘翰文平日里嘻嘻哈哈惯了,总是一副天塌下来也跟他没关系的慵懒样。但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谁都知道不是开玩笑。
  “啥事,快说吧!”刘二也有点紧张了。
  “我泡了王大头的妹妹。”刘翰文说。
  “然后呢?”刘二淡定地问。
  “然后,我把她给睡了。”
  “继续。”刘二说。
  “结果她怀上了。”
  刘二朝他大吼一声:“你他妈能不能一次性给我说完!”
  “她去医院打胎,没想到大出血。她的血型又很奇怪,听都没听说过!从小医院转到大医院,路上又折腾了半天,现在还在急救室。医生说,可能命保不住了。她家里人,搞不好都报警了。”
  “靠。”刘二问,“她多大?”
  “十五。”
  “挺好。”刘二说,“你真有出息。挺好。”
  “怎么办,姐?”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刘翰文整个人缩在那里,脸越来越白,嘴唇却变得青紫,整个人完全怂了。
  刘二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绕了两圈,终于站定了,对着刘翰文说了两个字:“好办!”
  刘翰文抬起头,欣喜地问她:“你想到什么好法子?”
  刘二说:“我这就去买本菜谱,看看糖醋排骨怎么做!”
  刘二话音刚落,刘翰文抱住头,呜吗呜就哭了起来。
  
  第7章
  
  有时候,我真的很难去理解刘家姐弟之间的那种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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