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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夜合花-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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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二忙将真的那份递给他,好言相劝:“哎呀,薛厅长大人有大量,不必同我一般见识,只要能争取薛厅长投效帝国,要我杨二的脑袋又何妨。”薛云烬不言语,这回确定资料不假便甩袖离去。忽然,他似乎遗忘了什么又转回头,很认真地问杨二:“你真名叫什么?”杨二一愣,随即笑道:“横田次郎。问这个做什么?”薛云烬若有所思的一蹙眉,颇为难地回答:“因为杀生前,我总该知道畜生是什么种。”

霎时,他手里已多出一把枪,不偏不倚正对准杨二的眉心骤然一声巨响,如同喜庆过后的爆竹,硝烟之下徒留一地残红……

夜合花*|* 天涯海角(上)

杨二死了,外界众说纷纭,最普及的观点便是黑吃黑。不过颜开晨隐隐感到这绝不是黑帮仇杀如此简单,甚至含带着丝许风雨欲来的紧迫感。几天后她从康少霆口中获知,南京又派来新官员接任特别警卫厅厅长一职。顿时心里那已隐埋的危机感,又被轻易地刨出,并愈发地让人觉得不寻常。她几乎不再多等,提前购买了前往上海的船票。

为了避过康府的耳目,她特意装作和往常逛街的模样,除了手提袋什么也没拿。她算过自己以前省下的花销,外加少霆本身的体己,此次去上海的吃穿用度,这袋里的金饰和票子足够挥霍四、五个月。现下她最关心的问题还是落实上海之行。在她赶往军部的途中,察觉有人一路跟踪,她刻意放缓脚步,刚要转过身去,背后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快速与她擦肩而过,在她耳边极轻的说了一句:“想要自由,就跟我来。”颜开晨迟疑了片刻,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还是尾随他来到了郊区的新宅子。同样在这座小草亭里,她和薛云烬又见面了。明知组织四处追捕他,他居然还有胆子在武汉逗留。任凭他乔装得再成功,只消一眼,她就能认出来。

薛云烬想必也有些累了,他摘下墨镜坐在亭栏上,慵懒地拍了拍斑驳的柱子,笑着说:“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还留在武汉吧?这里实在藏着太多的回忆,也有我地护身符。”

“护身符?”颜开晨下颌微扬。冷笑道:“是见不得光的秘密吧。”

“嗯,很多人的秘密,也是日本人最想要地。”

“那有我的吗?”

“有。”他点头。

颜开晨皱起眉。沉声道:“那你想带走这些东西,恐怕只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我一定不能被人抓住。”怀抱着这个信念,他才活到现在。颜开晨只能叹服,实实在在感觉到彼此间的差距:“你确实是天生干这一行的。”他一笑,居然会流露出一丝腼腆。不论这种夸奖是否包含揶揄。但太久没听到这样的话,他都忘了那种滋味。这些再平凡不过地情绪往常他从不会想起,或许在失去的同时,也是在收获。“既然你找我来,想必是有所交代吧。”颜开晨不耐的催促他,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薛云烬掏出一根烟,径直走出亭外。对着迎面拂来的微风连打了几次火机,即便用手掌挡住火苗,也仍没点燃香烟。最终他泄气地将火机丢进池子里,叼着没有火的烟又坐回亭内。他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盯着颜开晨,只这么看着,一言未发。颜开晨似被他看得开始发躁,刻意避过他的目光。负气道:“你要没什么东西拿出来,当我白来了。”

“放心,在我离开之前,总会干一件善事。”他弹掉烟,起身摸出柱子上的记号,往外一拉,有块活动的木塞子便抽了出来。他在里面摸索了许久。忽然掏出一叠大小各异地纸张。这捏在手中随时都会被风卷走的纸片,却是用无数条人命换来的“宝藏”。他慢慢移到池边。一点点撕碎它们,顺着风的方向,蓦然松开了手。如雪花纷飞地纸片儿,在风中自由的翻转,翩翩起舞;又悄然落入池中,带起一丝丝涟漪。不多时,被青色池水浸烂的碎片开始膨化,逐渐下沉,终将与塘中的污泥合为一体。从此,这些珍贵的秘密便长眠于此,再也不用充当任何人的凶器。“往后特工名录中再也没有月隐,你是真的自由了。”他回过头,平静地望向看入了迷地颜开晨。过了很久,颜开晨才回过神,她注意到他胸前隐隐透出地血迹,想到之前那一刀,语气不由得变软:“那你呢?”“我?除非死,否则天蟾永远都不会消失。”他说得很无所谓,可眉宇间的落寞却是显而易见地。大权在握时他是何等威风,可曾想到会落魄至此?她不免怅然,总归是兔死狐悲的情绪作祟:“那你要继续逃下去?”

“嗯,逃到死为止。”在丢掉保命符时,他就已经想过会有怎样的结果,反正他再也不会回来。“如果哪天我死了,你在高兴之余,别忘了捎带一点好烟给我。没空的话,直接扔江里也行。”“等你死了再说。也许,我也不会留在这里。”她的脸转得过快,让人很是生疑。因为她如果不快点收回对他的不忍,眼泪只怕又会出卖了她。

薛云烬回过身,异常认真的凝视着她。在她又一次想逃避时,他伸出了手,将厚实的掌心对着她:“我马上就要走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给我写点什么吧,就写在这里。”颜开晨蓦然一怔,往事呼啸而来,曾经她是多么希望能在他心里留下什么,可现在再回到那幕场景,却已然物是人非。她用力咬住下唇,终是偏过头去。却听他玩笑道:“以前的东西都糊了,描清楚点,这样就不容易忘了。”“你究竟……”她厌烦的瞪着他,后面那句狠狠的回绝偏没能冲口而出。她讥笑道:“你要我写什么?是禽兽不如?还是不得好死?”“你的名字。”他手仍举着。颜开晨冷笑:“月隐?还是颜开晨?”“还是写十个绮字吧,那个才属于我。”他不介意她的奚落,清澈的眸子一如当年,深若幽潭。

恍惚间,颜开晨觉得心底有块缺失已久的部位,正涌出新的血液。如果她听不懂这句话,或许不会有任何触动,而她一直期盼的岂非就是有人能记住“段思绮”?但现在她叫颜开晨,早已不是另个她,让她如何书写别人的姓氏?然而,她地指头似乎脱离了自己的主导。无意识的向他掌心探过去。当指腹轻触到他沁出汗地手心,还未能划出字符,便被他陡然抓牢。在被他紧紧相拥的一刹。她的心似已放弃了抵抗,无法动弹,更不知道如何拒绝他的怀抱,只听他低语:“再见,思绮。”

再见。是还能再见?还是再不相见?这个问题她当年遇过。而今,答案仍不会变。再见,没有明天。

薛云烬走了,没能等到她写的名字。她推开了他。两个人之间地仇怨太深,即便他可以释怀,她不能。他给了她自由,也不行。她知道她无法下手真正去杀死他。那就让他活着吧,从此她不再跟他有任何关联,她告诉自己,从此从此。她不再认得这个叫薛云烬的人。现在,她要回到康少霆身边,也只有康少霆才能救赎她。那些对他造成的伤害,更需要她用往后的一生来弥补。一个转身。从此天涯。

颜开晨来军部时情绪一度不稳,让康少霆非常担心,出于胎儿着想,他答应陪她先去外面散散心。他们约好下午两点在码头碰面,康少霆连午饭都来不及继续,便匆忙赶回军部交代急需处理的事务。转眼便近两点,他心恐颜开晨等得太久。将一些琐碎的事宜让王副官处理。又嘱咐他如果遇到紧急军务让梁师长代为决定。可刚迈出办公室,电话铃突然响起。不一会儿王副官神色慌张地追了上来:“司令,府里出事了。刚才少夫人打来电话,老夫人不慎从楼上跌下来,让您赶紧回去!”康少霆心头一惊,赶忙同王副官驱车回府。一到家,他径直跑到母亲房前,正好杜怀璧端着药碗出来,他忙上前询问母亲的病情。杜怀璧只说母亲服药已经睡下,让他过会儿再去探视。康少霆唯有回到大厅,沙发对面地落地挂钟不停摇摆着身躯,齿轮更是无情的将时间一点点拨走。眼看离开船时间渐近,他又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去,想到颜开晨脾气刚烈,如果一怒之下独自前往上海,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最后他决定先去码头劝她回来,择日再去上海。

主意一打定,康少霆便动身前往码头,然而大门却在这时被人从外面关上。王副官和几名警卫员非但没有喝止这场闹剧,反而用身体挡住他的去路:“司令,对不起!无论要接受怎样的惩罚,我们都不能让您出去!”“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要造反吗?!”康少霆怒吼着,他们地行为已让他颜面无存。“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威胁我!全部给我滚开”王副官等人纷纷下跪,宁死也不肯挪开身去。

“那么父亲够不够分量让你留下?”一声清叱迫使康少霆回过头,只见杜怀璧从楼上缓缓走来,手里捧的赫然是父亲的牌位。“如果你对父亲无愧于心,大可现在就走!”她一身缟服衬得本无血色地脸愈发苍白,清丽的面庞却透着超乎以往的坚毅。康少霆方才恍悟,这本就是他们串通好的骗局,目的就是让他难堪!并且抬出已故的父亲,让他哑口无言。“你究竟想干什么!居然煽动部下作乱?!还搬出父亲来压制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羞愤的叱呵。“那你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现在地局势对你而言很乐观是么?抛下这些追随你多时地部下,对他们急切想同你在外省建功立业的壮志视而不见;丢开年迈地母亲,又将侍奉高堂的责任一并推给自己的妻子,却并非为了上阵杀敌。你又有何在人前耀武扬威的资格?出此下策强迫你,或许不该由我个妇人来做,可在自家人前骂醒你好过他日你被全天下人耻笑!”在得知他准备和颜开晨去上海,杜怀璧除了怨恨,更多的是对这段感情的心灰意冷。眼前这个急欲跟情人会面的男人,竟是她爱了多年都不曾后悔过的丈夫。她不否认是因妒成恨,但最让她介怀的却是他政治上的幼稚!她忽然深刻体会到婆婆在默许这场阴谋时那一声浅浅的叹息“恨铁不成钢”是为人父母最无法释怀的遗憾。

杜怀璧眸子泛红,却强忍着不让一滴泪溢出,沉声对他喝道:“你也无需迁怒王副官等人。他们都是最效忠你的将士,正因为这份忠诚,才让他们做出今天地举动!无论你今天要出门办什么事情。或见什么人,我不惜一切也要留住你!自古忠言逆耳,只有真心待你的人,才无法纵容你一错再错。他们现在是你的属下,将来更是你在战场上生死与共地兄弟。但现在你要弄清楚:他们跪的不是你康少霆,而是康总司令!”“所以你就利用他们来算计我?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监视我?!杜怀璧,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往日温顺贤淑的你哪里去了!你现在,你简直不可理喻!”康少霆低吼着,第一次发现女人的嫉妒心是世间最狰狞的报复。这种蜕变。让印象中那个在大学舞台上光芒四射,开朗大方地杜怀璧面目全非,几乎一夜间变成完完全全的陌生人。这个面目狰狞的女子真是他的妻子吗?还是阴谋已经无处不在,连他唯一感到安心的家也被侵吞得尸骨无存?!

杜怀璧冷眼端详着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这句话让她侥幸还存有的爱情顷刻间化为乌有,倍感无力:“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把我变成这样地?我阻止你去上海便是无理取闹?任何人都可以把这一切归咎为我恶毒的私心,唯独你康少霆不可以!如果我真让你去了。那才是你最大的噩梦!”“你不用再强词夺理!用母亲的性命作为你阴谋地筹码,难道还不够恶毒吗!为了达到你的目的,居然还作出这等胆大妄为的事情。他们是我地部下,不是你的!你又有什么权利干涉!”康少霆冷漠地掏出了枪,威胁说,“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他执迷不悟的言行。让杜怀璧再次看清一个男人变心后。永远都不会记得你往日的种种好处。而这股来自于爱人的斥责,比任何打击都来得重。她苦笑着摇头。泪水终是夺眶而出:“少霆,你要如何误解我都可以,但我不能坐视不理,何况现在也不是互相埋怨的时机。在你回来之前,天津发来电报说少骐和丁淑芳在途经一处村落时遭遇扫荡的日寇,丁淑芳因不愿被日军侮辱自尽身亡,而少骐则被当地游击队救走,至今下落不明。不久你必是要被派往外地剿匪,前程是喜是忧都还未定,如此迫在眉睫关头,你怎能无所忌惮地任意妄为?这岂非太儿戏?难道你忘了父亲生前对你地期许,和他老人家临死都耿耿于怀的遗憾吗?你真能放得开?如果你能,请司令向我心口开上一枪,送我个了断!”

康少霆除了愕然,已无言以对。起初愤懑难平地怒气顷刻熄灭,心底凉飕飕的。为了感情,他确实遗忘了本该他来承担的重任。如今少骐落在共党手中生死未卜,万一对方得知他的身世,或许性命都堪忧。然而他作为兄长,作为众军之帅,作为一个军阀世家的继承人,却还沉溺在儿女情长的美梦中。突然间,厅内的大洋钟无情地连响三声,他和颜开晨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到了。然而眼下他却被一堆责任与人情禁锢在此,动弹不得。一边是颜开晨的苦苦期盼,一边是挣脱不了的现实,夹在中间的他犹如被人架在熊熊燃烧的草垛上,烧干了他的热情,烧毁了他一直幻想构建的美好梦境。然而杜怀璧这一段颇具深意的话,让他更加焦躁不安。愤愤中,他失控地冲厅内的大钟钟面开了一枪!“砰”地一声,钟面的玻璃粉碎,零落在地。钟停了!

怀璧脸色白里泛青,人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她嘴角挣扎出一抹苦笑:“如果你觉得后悔,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只是不幸的开始。不要以为只有你被责任压得喘不过气,我又何尝不是被钉在康司令夫人的高位上,战战兢兢走着脚下的每一步!这只是你的人生历练,不应是你的折磨,也不要轻易觉得来日方长,年轻时总难免会犯下大大小小的错误,这不是值得宽恕的借口。在你被推在这个位置上,就没有人会因为你的年轻而对你一再包容,你必须付出比敌手们更多的时间在政治上独当一面!如果这场骗局让你无法释怀,哪怕会恨我一辈子,但请你相信我必须这么做,因为颜开晨才是最不值得你同情的骗子!”康少霆不懂:颜开晨是骗子?骗了他什么?他茫然地望向一脸沉静的杜怀璧,再也转不开目光……

已经三点一刻了,康少霆还是没有如约出现。颜开晨望着早已消失水平线的客轮,终垂下头不再惦望着迟迟未到的人。

最早来码头送行的人渐渐散去,不久又聚集了新的船客,他们悠闲的和朋友们在码头话别,耐心等待着下一趟客轮。颜开晨看着已作废的船票,那上面紧紧排列一起的两组号码,却未能在现实中延续。她等的人,也许再也不会出现。尽管她在枯燥乏味又不知何时是尽头的期盼中,捏造了许许多多安慰自己的谎言,但内心深处那蠢蠢萌动的心虚,却毫不留情的撕碎了她为自己精心打造的梦。心在反复的期待与失落中摇摆,如风中即将枯竭的灯烛,忽然一灭,又起死回生般地再度燃起。而当她隐约察觉到将会面临的结果时,心中那火苗终是化作一缕青烟在空中殆尽。

江岸的风,徐徐的,吹乱了颜开晨的头发。风里头,她将紧攥手心的两张船票一点点撕开,动作慢而轻柔,并且碎片还非常考究的保持着一致的形状,仿佛这是一件极具消遣的儿戏。她本人此刻也好似真的乐耽其中,越发兴致勃勃的撕出更规范的形状,但如果不是那些小家子气的泪水打湿了它们,或许她能修饰得更加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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