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之书-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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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费雯·丽面带微笑出现的那一刻，已经成为电影史上最具暗示意味和引人遐想的片断之一。
第八章 电影中的吻20世纪福克斯公司
吻的类型各种各样……从粘乎乎的夹心糖果之吻到死亡之吻。所有这些吻，对于一个女演员来说很是令人烦恼，我们如何才能向她解释她应当真对待或是她只是在作表演！
——露斯·戈顿（1896～1985）
做或者不做，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他们并不想把银幕之吻搞得如他们平时习惯的那样。如今，制片人通常跳过罗曼蒂克的前戏调情，直奔R级程度的镜头而去。事实上，好莱坞最令人难忘的银幕之吻大都出现在经典老片中。以劳伦·白考尔和亨弗莱·鲍嘉在影片《有和没有》（1945）中的表演为例，白考尔扮演斯丽姆一角，她即将奉献她初登银幕的第一个吻，对手是鲍嘉（饰斯蒂夫）——当时银幕上最富于魅力的男演员之一。有一场戏是斯丽姆将鼻子伸进她的新男友斯蒂夫的双膝间，然后出其不意地给了他一个柔情蜜意的吻。他问她所说的“那个”指的是什么，她则羞答答地回答说她一直“拿不准是否喜欢做那事。”片中对他吻戏的真正要求是要表现出一个社会二等公民的特征。再一次吻过他之后，斯丽姆起身朝门口走去。途中，她向他道出了那句众所周知的对白：“你晓得怎样吹口哨，是不是，斯蒂夫？”在她离开之后，斯蒂夫发出一声狼嚎，然后，依旧回到座椅上抽雪茄，自顾自地暗暗一笑。这位硬汉英雄显然是被善施媚术的白考尔弄晕了，想也不想就先行一步吻起来。
另一部20世纪福克斯影片中的典型媚妇形象，是英格丽·褒曼在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的《美人计》（1946）中饰演的角色，她的性感猎物是加里·格兰特。这部悬疑经典片围绕着艾丽希娅（褒曼饰），一个被判有罪的纳粹间谍的女儿展开剧情。美国政府要求她秘密地渗透进一个危险的德国卡特尔集团，被指派同她一起完成任务的是才貌双全的代理商德弗林（格兰特饰）。所有人都能猜到下面发生的事，好莱坞最具魅力的一对性感偶像奉献给银幕上最长的一个吻——整整3分钟。影片《美人计》的吻戏开始于阳台上，但是因为电话铃声而中断了。他们俩轻轻地舔噬亲吻着对方的耳朵、鼻子、嘴唇，相拥着穿过房间接电话。这种断断续续的接吻贯穿于整个接电话过程中——希区柯克用极其巧妙的方式避开了好莱坞的审查制度。（海斯法典不允许任何超过3秒种长度的接吻！）这是一段建立在褒曼、格兰特和观众三者之间的短暂关系。我们沉浸在亲密无间的接吻剧情之中，屏息凝神，静静期待，即使以今天的标准来看，它确实平淡无奇。
在20世纪50年代，罗曼蒂克的接吻被认为是可以令人接受的性行为。人们期盼着能看到伊丽莎白·泰勒和蒙特高默里·克利夫特（在他们最走红的时候）在一起做“任何”事，那种身着黑色领结的盛装的晚会足以使我们重温1951年的经典影片《太阳照耀之地》。这部由浪漫走向毁灭的传说，改编自西奥多·德莱塞的小说。导演乔治·史蒂文斯极力将镜头聚焦在这对年轻恋人的脸上，令他们看起来好像希腊神话中多情的泰坦。（在这部片子公映多年以后，美国的每一个少女都以女主角丽兹在她高中舞会上那一对微微闪烁的珍珠耳坠儿为楷模，纷纷效仿。）克利夫特在片中饰演一个出身卑微的穷小子，他被光彩照人的富家女泰勒弄的神魂颠倒。为人称道的一吻发生在另一处阳台——来自泰勒所在高等阶层的闲言碎语和社会等级观念的暗流。情意绵绵的吻在克利夫特的脑海中一遍遍闪现，当然也出现在银幕上，那是影片结尾令人心碎的镜头。
除了泳装周身不着一物，赛金特·沃顿（伯特·兰开斯特饰）和凯伦·霍尔姆斯（黛博拉·蔻尔饰）在夏威夷的冲浪板上找到了被抑制的情欲。这是影片《从此到永远》（1953）中表现的情节。这对通奸的情侣相约在僻静的月光海岸进行一次秘密幽会，其中的吻戏是好莱坞电影中最具震撼力的片断之一。该片改编自詹姆斯·琼斯于1951年出版的，洋洋洒洒厚达850页的同名小说，片名取自拉迪亚德·吉卜林创作的一首叫做《军中绅士》的诗：“该死的从此到永远。”虽然作者将这场著名的吻戏安排在饭店——一间可观赏海景的房间里——导演弗莱德·兹尼曼则更进一步，将这对情侣安排在深不可测的大海边。他轻轻扣打着一扇具有强烈象征意义的大门，深邃、狂野、难以预测，而且有点色情意味。当泛着泡沫的海浪拍打着兰开斯特和蔻尔缠绕在一起的身体时，俩人那浸透着咸湿味道的吻象征着一次情欲高潮。后来有好事者问演员拍摄令人难忘的海滩戏时感受如何？兰开斯特回答说：“水好冷，而且我浑身湿透！”
第八章 电影中的吻奇特的爱
当我俯身压在安提戈涅的身上，
我的胸膛在她的怀中起伏；
我的双唇紧紧压住她甜蜜的双唇——
至于其他你只有讨问苍穹。
——马尔库斯·阿根塔琉斯（公元前1世纪）
同《奇爱博士》（作者借用斯坦利·库布里克导演的一部影片来说明主题）沾亲带故的类型影片，有摄于1971年的《哈罗德与茂德》，影片表现的是一段跨越年龄障碍的情爱。这部有些怪异的电影由哈尔·哈什比导演（柯林斯·希金斯编剧），片中一对古怪至极的夫妇表演出色：一个是富有，希望破灭的二十岁青年（巴特·柯特饰演的哈罗德），一个是八十多岁，生气勃勃，尽享生活之乐的老妇（露斯·戈顿饰演茂德）。由于无法摆脱离开这个世界的困扰，哈罗德把他的新款跑车换成了一辆样子像迷你灵车的玩艺儿。他驾着它神出鬼没地出没在无目的的约会中、葬礼上。有一次他遇见了那个古里古怪，兴致高昂的茂德。垂垂老矣的茂德瘦骨嶙峋（做裸体模特是她众多标新立异的消遣之一）。茂德教给哈罗德生活之乐以及如何在世上安排人生。当他拥抱爱抚她时，俩人之间相差60岁的年龄鸿沟已不是什么难以逾越的障碍：茂德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他，说他令她“感觉又像个女学生”。在茂德80岁生日那天，哈罗德决定向茂德求婚。当他给了她双唇一个意味深长的吻，然后拥着她跳起慢步华尔兹时，他们就像所有沉迷于爱河里的夫妇一样。但是当哈罗德准备给她戴戒指时，我们发现茂德已经在几个小时前服用了一剂致人死命的药物。此时影片中响彻高昂的凯特·史蒂文斯乐章，一对恋人相互拥吻，宣布着他们那至死不渝的爱情。于是我们到达庄严肃穆的尾声：茂德对她年轻的情人说的最后的话是“继续去爱。”
“爱不分年龄，而且总是常恋常新。”17世纪法国哲人帕斯卡如此写道。于是这一主题出现在朱塞佩·特雷托导演的《天堂电影院》（1989年）里。这部触动人心的影片讲述了一个男孩的成长故事。主人公萨尔瓦多（按照年龄顺序，分别由萨尔瓦多·卡西奥、马可·列奥纳第和雅克·珀林扮演）的童年在二战后意大利南方的一个小村庄里度过。萨尔瓦多同村里一个上了年纪的电影放映员阿尔弗雷多（菲利普·诺瓦雷饰）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并且深深地迷恋上了电影。他们惟一的阻碍来自于当地的牧师，阿德尔菲奥神父（莱奥博多·特雷斯特饰）。神父会首先审查阿尔弗雷多放映的电影，并且要求他剪掉所有接吻镜头。（同好莱坞的海斯法典还不一样。）阿尔弗雷多违背了他的承诺，把“删节”胶片（接吻镜头）透露出去。他把这些胶片拼接在一起构成了完整的片断，把它作为遗物留给了萨尔瓦多。在影片的结尾，萨尔瓦多终于看到了这些自他童年时代起就被扣押的接吻镜头。他的微笑的脸庞洋溢着深深的满足。
电影《西哈诺·德·贝克拉热》（摄于1991年，中文也译做《大鼻子情圣》），改编自爱德蒙·罗斯坦德（1868～1918）的剧本。法国导演让·保罗·拉珀诺在前一分钟还在让我们惊叹西哈诺强有力的剑术，紧接着后一分钟就被他对女人殷勤华丽的言辞深深触动。演员热拉尔·德帕迪约饰演17世纪西哈诺部落的英雄，一位善写恋情诗的侠客。他明确无误地表达了对其美丽表妹罗克姗娜（安妮·布兰切特饰）的爱慕之情。而这一切，则是通过为表妹所爱的一位视死如归的勇敢战士拜伦·克里斯蒂安·德·诺维莱塔（樊尚·佩雷饰）来完成的。西哈诺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他认为自己那巨大的鼻子防碍了他寻找真爱。
当罗克姗娜打算向英俊但是讷言的战士倾吐她的爱意时，西哈诺同意以克里斯蒂安的名义代书一封。影片中那场阳台戏最是令人称道，按照计划，克里斯蒂安在一个疾风骤雨之夜来到了罗克姗娜住所的阳台下，然后复述着藏在灌木从中的西哈诺轻声教给他的话。克里斯蒂安嗑嗑巴巴地传达着西哈诺的诗句，然而过了一会儿提词员西哈诺现身舞台，他模仿着克里斯蒂安的声音，但是仍然隐身于黑暗的树丛之中，将他的爱欲以诗歌那令人心醉神迷的意象尽情表达。罗克姗娜也表明了自己的爱慕之情。与陶醉其中的西哈诺不同，克里斯蒂安背对门外而且要吻罗克姗娜。西哈诺此时难以自控，他急切地补充道，“我们该当如何表达这一吻？”于是作者爱德蒙·罗斯坦德那意味深长的诗句跳将出来。这个吻是这样的：
一纸期票……
……存放在爱的银号。
爱之合欢停留在期待的唇间。
一个针对嘴的秘密也对着耳间。
永恒留在瞬间
如蜜蜂呷饮。
有如花香邀约。
寻此便可知晓那人的心念
触及到他的……
灵魂之门！
西哈诺通过幕后代理成功地诱惑了罗克姗娜，但也正因为两人成功的恶作剧，罗克姗娜没有嫁给克里斯蒂安。尽管如此，这部悲喜剧仍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当西哈诺和罗克姗娜（此时她已成了一个寡妇）在月光柱间分享那为人称道的一吻时，西哈诺巨大鼻子的投影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第八章 电影中的吻紧密的结合
他的吻是如此的甜蜜，如此亲密无间，
乃至我瘫软无力身心憔悴，直等到安宁来临。
——约翰·盖伊（1685～1732）
我总想说一说发生在佛罗伦萨的一件事。那令人着迷的风景，被阳光吻遍的葱翠山峦，以及将城市三面包围的蓝绿色斜坡。阿诺河缓缓地向西流过平原，古老的城楼，文艺复兴时期建筑的华丽石雕，还有享受及时行乐，善于表现的佛罗伦萨人。
根据E·M。福斯特（1879～1970）的小说拍摄的影片《看得见风景的房间》（1985），故事发生在1907年的佛罗伦萨。一位年轻女子，露茜·哈妮切奇（海伦娜·博海姆·卡特饰）和她年长的表兄，还有表姐及监护人夏洛特（麦琪·史密斯饰）一起游览古城。他们投宿在迷人的“博托里尼客栈”，但不幸的是他们所定的一间北房看不到风景。就在他们打算找适当的机会吐露不满时，一位叫做艾默森（登霍尔姆·埃利奥特饰）的先生执意请二位女眷搬到他住的房间去，这间房可以看到南部阿诺河的全景，也能观赏到著名的瓦萨里店铺回廊之下的“老桥”。（Ponte Vecchio这座令人印象深刻的桥梁建于1345～1564年之间，是三座中世纪巨大廊柱建筑的代表作品之一。）露茜甚至沉醉于因结识艾默森先生那英俊而富有自由精神的儿子乔治（朱利安·桑德斯饰）所带来的喜悦之中。一天，他们流连于山间，在如波涛般滚动的麦浪和火舌一样赤红色的罂粟花丛中，乔治抓住机会吻了她。他们那大胆的吻毫无掩饰，身影映衬在春暖花开的美景中。露茜的表姐夏洛特窥视到了俩人热烈的拥抱，所以决定她们必须立即返回英格兰。
在回家的马车上，露茜重又表现出与塞西尔（丹尼尔·戴·刘易斯饰）——已经同她订了婚但令人乏味的藏书癖——之间的亲密关系。幸好乔治又出现了，他打算同露茜年轻的兄弟弗莱迪（鲁博特·格莱弗斯饰）交朋友。（两个年轻男子和一个修士在河中裸泳以及在林中裸体嬉戏的场面，是该片一个令人兴奋的亮点。）
露茜力图漠视乔治的示爱，但他最终还是向她索取了一吻。这一幕发生在花园里，当着她未婚夫塞西尔的面。现在露茜面对抉择，她是选择头脑精明但是死气沉沉的塞西尔呢，还是如心所愿地追随乔治共度激情？自然，她选择了乔治。
他们结了婚，并且打算再次去佛罗伦萨他们初次相遇的那家客栈度蜜月。
我们为二人站在敞开的窗边忘情拥吻的剪影所深深吸引。教堂钟声在午间唱诗班余音缭绕的歌声中回荡，古老的城市在辉煌灿烂的背景中熠熠闪光。
在当今的情色影片中，一个落在嘴唇上的吻即预示着性行为。但是在影片《漂亮女人》（1990）则把这种推论转移到耳朵（语言表白）上，吻在这里成为一种禁忌，因此反倒给人一种新鲜的色情味道。爱德华·刘易斯（理查·基尔饰）是个靠代理证券交易起家的百万富豪。他拐错了方向径直驶到了好莱坞落日大道的尽头，在这里他遇到了活泼乐天的妓女薇薇安·沃德（朱莉娅·罗伯茨饰）。她为他指引方向，回到了他住的贝弗利山饭店，并且施展魅力，诱使他在这周剩余的几天里雇佣自己，但是他们必须先达成一项协议。薇薇安开诚布公地问爱德华想要什么，包括性在内。可他想要一份她能做什么的概要。“任何事”，她回答说，但是她不接受唇吻。（吻对于薇薇安来说“太过私人化”——她从来不会让多愁善感影响到她的生意。）协议就这样定了下来，薇薇安接受了3000美元留了下来，并且把钱全都花在了“跑马圈地做牛仔”购物狂欢活动上。后来妓女那金子般可贵的心融化了爱德华的心，他赢得了她的爱慕。两人在一起闲逛，看老电影，晒日光浴，下馆子，听歌剧，花大把时间泡在公园里阅读。所以当薇薇安最终吻了爱德华时，那一刻就显得特别富有韵味。她身着昂贵的内衣从浴室里出来，默默走向爱德华，床上的他带着极度的满足沉沉睡去。她俯下身子吻了他，吻得如此轻柔，但还是意外地弄醒了他。一个个甜蜜的吻随之而来，直到一对恋人忘情地拥抱在一起。
第二天，薇薇安的妓女朋友问她有没有吻爱德华，当她回答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