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粉[上下册]-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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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狄本想过来扶住蓝心月,但是蓝心月已经倒了下去。
我看也没看倒在地上的蓝心月,反而把目光盯住王狄:“我不想看见她。你们什么时候走,不用跟我辞行。”说完转身走出房门。
我走之后,王狄走过来拉起蓝心月,蓝心月早已睁开眼,一脸羞愤的样子。
王狄明白过来,冷冷地道:“你是故意的,可是很明显,他根本不在乎你。”
蓝心月惨然一笑:“我知道他不在乎,可我在乎。”
第六部分:让我落水的女人不依不饶(图)
我担心父亲会把莲衣叫醒再催她走,所以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我的房间门口。
果然就在我抬手推门的时候,房门开了,莲衣拿着小包袱从里面走出来,父亲跟在莲衣的身后。
我愣怔地看着莲衣身后的父亲:“父亲,她正在危难之中,我不能见死不救,我们掬霞坊的人都是热心肠。”父亲冷冷地说:“我不能对掬霞坊的危难坐视不管。”
莲衣好像没听到我们的对话,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径直从我身边走开。
我一把拉住莲衣:“你去哪儿?”
莲衣淡淡地说:“掬霞坊的外面就是街道,所有的大道都通着天。”
我着急地说:“不,你不能走,你的道路通向地狱。”
父亲大声喊起来:“放开她。”
我不理会父亲,耐心地对莲衣说:“莲衣,你也许不相信我的话,但是我要让你知道,从此刻开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要让你和我在一起。”说完拉着莲衣就走。
父亲在后面大喝:“畜生,你给我站住。”
我突然站住,但是却慢慢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上的小雨下得兴致正好,细细密密地打在脸上,我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猛地回身向屋里走去。
王狄和蓝心月早站在院里看着,莲衣看到蓝心月后没有惊讶。她的眼睛从蓝心月脸上掠过,坚定地向大门走去。我从屋里出来,手上已多了一把红色的绸伞,我追上莲衣,啪地把雨伞撑在她的头上。莲衣苍白的脸颊顿时变得绯红。
我和莲衣在众目睽睽之中,坦然地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朱元璋威严地坐在龙椅上,陆子厚站在旁边目无表情,文武百官站列两厢鸦雀无声,大殿之内气氛异常。
柯桐和曹云低头互视一眼,急忙又垂手而立。
半晌,朱元璋终于开口:“柯桐,监斩蓝玉之事准备得如何?”
柯桐上前一步道:“回皇上,一切准备妥当。”
朱元璋又问:“人数可查点清楚?”
柯桐小心地说:“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前日夜里有一个人意外病死,兵卒们把她拖出去埋到了城外的乱葬岗,还有一人只是花名册中有记载,抄家之时不在府内。”
几位大臣面露疑惑,朱元璋也是觉得蹊跷。
柯桐急忙又说:“微臣不敢撒谎,曹云曹将军可以作证,公主也知道此事。”
曹云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回皇上,驸马所言不假,关于那个人的下落,微臣正让手下严查。”
朱元璋沉声问:“是谁?”
“回皇上,微臣已经查明,是蓝玉之女。”
朱元璋随口问道:“哦?她叫什么?”
“蓝心月。”
朱元璋的眼睛陡眯,欠了欠身子:“嗯?那蓝莲衣是谁?”
曹云和柯桐没有想到朱元璋会张口说出逃犯的名字,二人一下子愣住,好在他们一直低着头,没有露馅。
朱元璋沉声道:“有人看到一张画像,上面写着蓝莲衣的名字,画中之人很有姿色。朕听说蓝玉的独女有南京第一美人之称,蓝家除了蓝玉之女,谁还能有画像?而且家眷里也没有找到画中人,她在哪儿?”
曹云惊慌地看着柯桐,柯桐却已恢复镇定。柯桐不急不慌地说:“皇上英明,蓝玉确有一独女蓝心月,莲衣是她的乳名。”曹云惊叹柯桐的机智,也随声说道:“请皇上恩准半个月的时间,微臣一定将她捉拿归案。”
朱元璋没有看穿二人的谎话,但是不满意曹云的说辞。
曹云看出朱元璋的心思,慌忙改口说:“十天。”
朱元璋仍然不依不饶,厉声道:“十天,你可以从南京回到你的山西老家了,有那张画像在,画影图形找一个人还难吗?”
曹云急忙又说:“微臣该死,三天。”朱元璋这才点了点头。
第七部分:陷阱里的困兽赎人(图)
我不得不重新回忆带莲衣来这片竹林的目的。
我丝毫没有把莲衣当作情感的猎物,但是我总觉得自己反倒像一只窜跳在陷阱里的困兽。那是我的前生为自己设好的陷阱?我无法预料。
也许我的前生一开始就被她的笛声和才学捕获,也许乍一看到她肩头和脖颈间那一弯弧线就注定我前生无法逃脱。当然,更深的陷阱还是她那双能够沉没整个世界的眼睛,我从里面看到了一种至美和与生俱来的疼痛。
所有这一切如果非要找出理由,那么,什么是让我的手抚摸她心跳的理由呢?又是哪一个理由让我把她带出了地牢?
我的前生一定以为她被拥有,便是她拥有了整个世界。
我很清楚,那是我的前生想给她一个世界,可她却不描述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的前生想在心里把她看透,可是两个人的心根本无法相通,我的前生第一次尝到了痛苦的滋味。
莲衣,你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呢?
在那些回忆的碎片中,我的前生在那片竹林里每每独行到日落日升,直到那颗心和那双脚同样酸痛麻木,才不得不又走回刚刚搭好的竹屋。我以为在这一整天里她会在竹屋旁不断地唤我,可是没有。我以为她听到我开门的声音会惊喜万分,可是没有。
就像在刚刚过去的这夜半的竹林里面,她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便安详睡去,让我的前生在她的梦境之外寂寥地守着她的呼吸,而那束月光好像故意和我的前生作对,它始终不肯偏离莲衣的左右,让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无家可归。
莲衣那长长的睫毛上浸润的月光弄湿了我前生的眼睛。
莲衣柔软的双唇轻抿着,让我的前生无法不猜想早晨醒来时的第一句话是冷淡还是亲昵。而她的心跳常常会引发一颗心脏不经意的停歇,它想聆听它的声音,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彻底挥去这似有似无的陌生。
我不知道,我的前生和莲衣到底是不是相亲相爱的人……
到了用蓝心月交换白小酌的日期,王狄在迷雾中沿着秦淮河岸大踏步向风月舫走来。这时的风月舫里像往常一样响着柔软的江南丝竹,几个司乐的女子寂寞无聊地演奏着。她们心里没有音乐,音乐只在她们的手上。她们用细长的手指拨弄和打发漫长的时光。
王狄走进来,江南丝竹骤停,这让他似乎感觉到什么,看了看葫芦瓢的房间。
瓶儿端着一壶茶从一个房间里出来,看到王狄之后略微一惊,转身又走回房间。王狄径直向那个房间走去。房间里,葫芦瓢正一脸神秘地和三个先生模样的人说着什么,抬头看见推门进来的王狄,忽地变成笑脸站起身点头示坐。
王狄紧紧盯着葫芦瓢,故意把弯刀放在桌上:“风月舫有事情发生吗?”
葫芦瓢紧张地看了看弯刀:“没有,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王狄沉声道:“期限已到,我是来和你交易的。”
葫芦瓢面露为难之色:“这……咱们今天就算了吧。”
王狄猛地抓住弯刀:“不要让刀替我说话,那样太麻烦。”
葫芦瓢镇定下来,奸笑道:“公子爷,不是我不想和你交易,是我们不能交易,因为我们交易的两个人,有一个人已经不在风月舫了。”
王狄听出话外之音,紧张地问:“你们把白姑娘……怎么样了?”
葫芦瓢笑道:“白姑娘只是出去买些女人用的东西,一切安然无恙。”
王狄紧盯着葫芦瓢:“那我交给你的人呢?”
葫芦瓢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你交给我了吗?你有移交字据吗?你把她绑在我的床上就走了,剩下的事情一句也没有交代。”
王狄猛地站起身来:“葫芦瓢,别告诉我你把她放了。”
葫芦瓢不紧不慢地说:“不是我把她放了,可能是她走了,我说可能……是我没有见到她走,至于谁见到了我还……没有问。”
王狄努力平息着心中怒气:“我可以不追究,我要带走白姑娘,赎金是多少?”
葫芦瓢得意地伸出巴掌:“五百两,过了明天不候。”
王狄没说话,鹰一样的眼睛盯了葫芦瓢片刻,然后转身走开。瓶儿看着王狄走远,小声紧张地说:“老板,白姐姐是断然不能走的,她是曹将军的人,你会闯祸的。”葫芦瓢得意地一笑:“早算计好了,我只管拿银子,要人他找曹将军。”
第七部分:陷阱里的困兽揉掉银票(图)
刚下过雨的山野湿漉漉的,山岚和地气蒸腾起来,天地一片氤氲。竹叶尖上悬着一滴滴晨露,有风吹过,晨露相继垂落。
我从竹林里走出来的身影渐渐清晰,远处是锁在晨雾中的木屋。我一步步向它走近,最后站在它面前得意地看着,然后大声喊着莲衣的名字。
吱扭一声木门响,莲衣从屋里出来,奇怪地看着我衣衫潮湿的样子。我兴奋地说:“这片竹林太大了,我刚看过,你要做笛子和洞箫,恐怕这辈子都做不完。”
莲衣显得很高兴:“是吗?那我从今天开始。”
“莲衣,我想带你去集市,买些平时用得着的东西。”
“你不是让蝈蝈来送东西吗?”
我不以为然地道:“他要来昨晚就该到了,不是没拿出来就是忘了,糊涂虫。”
我的话音刚落,竹林外传来一阵好听的马铃声,接着便是林蝈蝈的叫声。
林蝈蝈赶着马车过来,高兴地大声喊叫:“少爷,少爷——”
我看到林蝈蝈之后也惊喜地大叫起来:“糊涂虫,你可来了。”
林蝈蝈跳下车羡慕地在木屋前看来看去:“天哪,太漂亮了,少爷,我也来这儿跟你一块儿住吧。”我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不行,这是莲衣的宫殿,我是她的仆人,我也只能睡在外边。”
林蝈蝈认真地说:“我也是你的仆人,你睡在外边,我睡在你外边的外边。”
我得意地说:“那怎么行,你来这么晚,不行。”
林蝈蝈委屈地道:“我摊上了个糊涂的少爷,想早来都不成。那天你一走了之,你了之了不要紧,告诉我木屋建在哪儿了吗?我好不容易半夜把东西偷出来,可不知道往哪儿拉。今天我起了个大早,找到为你盖木屋的人才摸到这儿来。对了,人家还等着要工钱呢。”
我从马车上的箱子里拿出两锭银子递给林蝈蝈:“拿着,一会儿我又忘了。”
林蝈蝈笑道:“少爷,你说咱俩谁糊涂?”我打他一拳说:“当然是你。”林蝈蝈不服气:“为什么是我?”我坏笑着说:“那天你都没想起来问我木屋在什么地方?”
林蝈蝈觉出吃亏,不满地走到一边:“倒打一耙。”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走到林蝈蝈近前,小声问:“有人找过掬霞坊的麻烦没有?”林蝈蝈翻了我一眼:“你说呢?你一走了之不要紧,那个驸马去过一次,老爷说你到外边搜香了。他要见那个疯子,老爷说把疯子送回乡下老家了。”
我紧张地问:“后来呢?”林蝈蝈皱着眉说:“再也没去过,我也奇怪,他那么容易骗?”我放下心来:“当然不会,肯定有人拦着。”
林蝈蝈不解地问:“谁?谁这么好心?”
我不想说出长公主的名字,搪塞道:“我……说不好。”
驿馆里,铁笛公主坐在镜前梳妆,几个侍女在她身后为她挑选衣服。铁笛公主觉得衣裳难看,抓起梳子摔在地上,梳子蹦起很高。
王狄走过来站在铁笛公主身后,捡起梳子之后从镜中看着她的表情,想说什么又突然住口。铁笛公主气呼呼地问:“你想说什么?”
王狄把梳子放到梳妆台上:“等你高兴些再说,你这样我无法开口。”
铁笛公主拿起桌上的皮鞭:“我怎么了?就要你现在说。”王狄沉声道:“放下。”
铁笛公主非但不听,反而扭身扬起皮鞭朝王狄打来。王狄一动不动,额上立刻显出一道血痕。铁笛公主有些意外,尴尬地:“怎么不躲?以前你总能抓到皮鞭的。”
王狄摸了摸额头,看着手上的血:“我不躲,是因为有事求你。”
铁笛公主本来还心存愧疚,突然笑了起来:“你终于要求我了,你不是从不求人吗?好,我高兴了,你说。”王狄阴沉着脸:“我需要纹银五百两,现在就要。”
铁笛公主充满戒备地道:“五百两不是小数目,足够在南京城买一座大宅院。你要在这里安家落户,还是要……金屋藏娇?”
王狄坦率地说:“我想救一个人,这是她的身价。”
铁笛公主思忖片刻,走到王狄的身后:“我可以给你,但有一个条件。什么时候把林一若抓到我的面前,什么时候给你银票。”
王狄转过身看着铁笛公主:“我去过掬霞坊,他几天没有回家。”
铁笛公主蛮横地说:“那我不管,我就要见到他。”
王狄为难地道:“我在南京无亲无故,不要把我逼到上街卖艺的境地。我是你王兄的安答,不想为蒙古人丢脸。”
铁笛公主气道:“大庭广众之下你觉得丢脸,那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呢?你跪下求我吧,我给你银票,反正也没人看见。”说罢示意侍女们出去。
侍女们匆匆走出去,王狄冷冷地看着铁笛公主,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慢慢跪了下来。铁笛公主没有料到他真的下跪,看到他低三下四的样子忽又生起气来,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王狄的头上走了出去。
王狄羞愤地闭上眼睛,半晌,抬手从头上拿下银票,待睁开眼睛看清楚银票上的数字,脸上的肌肉不由颤抖起来,原来那是一张五两的银票。
王狄委屈、愤怒地把银票揉成一团。
第七部分:陷阱里的困兽女倌的尸体(图)
街道上的雾气淡了许多,掬霞坊前面那条街的拐弯处,好奇的人们围着一个汉子,看他练把式,汉子手中一把宝剑舞动得寒光四射。过了一会儿,汉子收势转过身来,竟是额上有鞭伤的王狄。
王狄拱手恭谦地道:“诸位看官,在下路过南京遇到难处,若有好心人相助一把,在下感激不尽,这把宝剑……”王狄的话还没说完,我父亲和林再春从人群中挤到前面,二人都认出了被官兵捉拿的王狄,父亲惊诧间急忙示意林再春走开。
王狄也认出父亲,急忙追上来:“林老伯,我去过掬霞坊,本想向林公子借些银两救一位知己,可他不在家。您来得正好,我把它抵押给您,您借我五百两银子,过几天我筹好了再去您那儿送还。”不等父亲反应过来,王狄已把宝剑塞到父亲手里。
父亲看了看宝剑,突然面露异色,继尔转头看着林再春。林再春接过宝剑看着,眼神里也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