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粉[上下册]-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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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看了看宝剑,突然面露异色,继尔转头看着林再春。林再春接过宝剑看着,眼神里也突然有了不祥。父亲颤声对王狄说:“这把宝剑……你从何处得来?”
王狄坦然地道:“恩师所传。”
父亲惊诧地又问:“你的恩师?他叫什么名字?现在什么地方?”
王狄:“恩师名叫解非,现在在草原。”
父亲手里的剑突然掉到地上,他回忆着当年和解非在一起习武的情景,捡起宝剑后失魂落魄地走出人群,喃喃地说:“解非,这么多年了,因为你,我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老天有眼,让我找到了你的下落,我有心去草原找你,说明当年的一切,可是你我相隔千里,况且当你得知惠儿死的消息,未必相信我,未必跟我回来,而我也舍不得若儿,舍不得阿珍,舍不下掬霞坊……”父亲说不下去,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王狄追上来看出我父亲神色有异,关切地问:“林老伯,你怎么了?”
父亲强自做出笑容:“我没事,我挺好。”
依然是烛影摇红,依然是一片靡乐之声,王狄坐在桌前饮酒,怀里揣着从我父亲那里拿来的五百两银票,不时地抬眼看着葫芦瓢的房门。
瓶儿看到王狄后端着一壶茶过来,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有个歌妓大声叫喊:“瓶儿,再拿壶茶来——”瓶儿应着,飞快地瞥一眼王狄,把一个纸团塞到王狄的手里。
瓶儿端着茶壶走开,王狄环视一下周围,小心地打开纸团,看到纸上写着:“事有诈,小心。” 王狄知道事情有变,把纸团悄悄揣入怀中,下意识看一眼正在为客人倒茶的瓶儿。瓶儿的脸上很平静,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王狄起身走向葫芦瓢的房间,刚走了两步突然改变主意,转身经过喧哗的大厅出了风月舫,从秦淮河边向白小酌的窗下绕去。白小酌在自己的房间里发愣,窗外起风了,窗户被风打开,对岸那些摇曳的树影仿佛就在眼前。白小酌走到窗前想关窗户,王狄突然出现在窗外。白小酌吓了一跳,险些大叫失声。
王狄飞身跃入窗内,一把拉住白小酌:“小酌姑娘,快跟我走。”
白小酌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房门响了一下,一位女倌走了进来。
女倌看见王狄和那把弯刀,不由大叫起来:“有人……”
王狄担心救人不成情急之中出手,一片幽幽的刀光闪过,女倌的脖子上浸出一道细细的血痕,倒在地上一命呜呼。白小酌惊恐地看看王狄,又看看死去的女倌,吓得抖成一团。
曹云、张可、杜彬听到叫声闯了进来,曹云看到女倌的尸体,又看看王狄,突然笑了起来。曹云不阴不阳地道:“如果没猜错,你就是第一个……听她弹琴的人?”说着和张可、杜彬将王狄和白小酌紧紧围住。
王狄把白小酌拉到怀里,沉声说:“不错。”曹云厉声大喝:“放下刀,免你一死。”
白小酌一看阵势不妙,惊慌地叫道:“公子,你快走,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
王狄一笑:“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曹云将手一挥,张可和杜彬扑上来和王狄打在一处。王狄一时无法顾及白小酌,曹云趁机抓住白小酌带出屋外,将门紧紧关闭。
没了白小酌,王狄反倒没了顾及,加之他再寻白小酌之心急切,刹那间屋内兵器相撞之声连响,张可、杜彬的身体相继破门而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狄用力拉开破损的房门,再看风月舫内,早没了曹云和白小酌的身影。
第八部分:皮肉生涯寻到真爱的捷径(图)
我后悔回忆起了前面的事情,这使我的思绪烦乱不堪。
这不单单是白小酌即将开始的皮肉生涯有可能被王狄破坏,更重要的是蓝心月扮成铭儿之后的表现增加了我对前世的担心。
我说过我的超生和女子有关,她或许是我的姐妹,或许是我的情人,因为我一无所知,所以连风月舫中的娼妓都要关押在记忆的闸门里。而在回忆中和我有着某种关系的女子只有四个人,我的母亲、莲衣、白小酌和蓝心月,我不相信是她们当中的一个。
这些天总想起白小酌,白小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在被困风月舫的那些时光里,她每夜的梦境都空空荡荡,她已经习惯把眼睛随便定在房间的什么地方,仿佛那儿也有一双眼睛,她不舍得和它对话,她明明与它有着相隔千年万年的陌生,偏偏要在这一朝一夕之间超越水乳交融的境界。
她在嫖客眼里是完美的,她在自己眼里是残缺的。
世上有这样矛盾的女人么?因为她的残缺,她生命里所有的热情都仿佛消耗殆尽,于是只留下一道冷艳的伤疤,重创着嫖客们一颗颗狂热的心。由于她的残缺,那种美丽并非无坚不摧,就像那次开苞大会,仅在一瞬之间,这位袅袅婷婷走出屏风的尤物,就已经在每一位嫖客的想像里分别被闪电般强奸了一回。然而她似乎明白那些男人眼神之中的含义,所以,她在脸上浮出一个最为宽容和默契的微笑,扭头看了看面带惊讶的姐妹,慢慢站在弹琴的王狄身旁。
她那么善解人意。
她耐心地等待嫖客把想像发挥到极致。
她娇弱的身体上斜插着无数达到高潮后的快意目光。
她令在场的每一个男人疯狂。
她应该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婊子。
我欣赏王狄对白小酌的感情,甚至佩服王狄为救白小酌而付出的牺牲。我想,我的前生也可以这样对待莲衣,无论发生什么,把莲衣的幸福当做自己毕生的追求。
我开始问自己到底缺少什么?我意识到我将为缺少的那个东西寻找终生。后来我终于找到了,我找到了莲衣从肩头到脖颈的那弯至美的弧。
一弯弧线就可以是爱的全部?
也许不是,但它是第一次萌生的关于爱的奇妙梦想。
但它肯定是一条让我寻到真爱的捷径……
王狄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他忍着伤痛在床上坐起身,看到自己的弯刀放在桌上,又久久用冷酷的眼神看着屋内的摆设,嗅着房间里浓郁的汤药味道。
一位十五六岁的小伙计已经委屈地端着汤药等候多时:“客爷,你别问小的了,小的真不知道是谁救了你。”王狄重又威胁道:“告诉我,是谁把我弄到这秦淮客栈。”
小伙计正不知如何是好,屋外有开门的声音,王狄循声看去。门帘掀开处,铭儿从外屋进来。小伙计欢喜地说:“客爷,就是这位姐姐。”
铭儿示意小伙计离开,然后非常自然地坐在王狄身边,就好像面对一个多年的好友,语气也非常亲切:“好些了吗?趁热喝吧,先生说热的汤药疗效会更好。”
铭儿说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王狄,王狄似乎突然迷失了心性,对她的话没有任何抗拒,放心地从她脸上收回目光,将汤药一饮而尽。铭儿接过瓷碗放在桌上:“想不到王兄这么听话,据我所知,凡是身负武功的人,都不容易被别人左右。”
王狄警觉地意识到什么:“你……叫我什么?”铭儿笑道:“有什么不对吗?我之所以叫你王兄,是因为小酌……是我的妹妹,没想到吧?”
王狄的眼中充满困惑,刚要说什么,铭儿摆手制止:“王兄,你先不要说话,让我现在解开你所有的疑惑。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在风月舫的水榭上,而我第二次见你是在秦淮河边的一棵柳树下,我当时并没有认出你,只是出于怜悯才把你安顿到这秦淮客栈。昨天我去看望小酌妹妹,她对我说知道你去救过她,可惜她被堵着嘴喊不出声音,我是从妹妹跟我描述的这把弯刀推断,你们两个便是一对苦命鸳鸯。”
王狄又要说什么,铭儿再度制止:“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现在很好,我已经告诉曹云不再为难她,而且正在想办法救她出来,不过此事并非我所想像得那么容易,还要大费一番周折,你容我一些时间。”
王狄放下心来,感激地看着铭儿:“我可以……知道你是谁吗?”
铭儿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的小酌姑娘管我叫姐姐。”
王狄拱了拱手:“姑娘义薄云天,王狄定当厚报。”
铭儿站起身说:“难得我的小酌妹妹喜欢上你,王兄,你真有福气,我指的……是你身上的伤,如果像我一样伤在脸上,小酌妹妹就该伤心了。”
王狄看着铭儿轻声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铭儿故意沉吟片刻,若无其事地道:“这是十年前的事了,当时家父是个小官吏,因为断一件官司得罪了朱元璋的重臣,这个狗皇帝亲自下旨抄斩我的全家,我从刀山枪林中侥幸活下来,脸却成了这副吓人的样子。我很羡慕你们身负武功又快意恩仇的人。唉,不跟你说这些了,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我一个女子,怎么有可能去皇宫杀朱元璋为父报仇呢?”
“你这个愿望……我倒可以帮你。”
“开玩笑,你还是安心养伤吧。”
“王狄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一生当中愿意为你做两件事。”
铭儿玩笑一样看着王狄,轻声说:“为什么不是三件呢?”
“好吧,三件,你只要提出来,我王狄刀山火海绝不退缩。”
“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铭儿笑得很开心:“太好了,我就喜欢和君子打交道。”
第八部分:皮肉生涯奇才(图)
在这个晴朗的上午,我把香粉送到长公主的手里。她欢喜地看着粉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闻着。
半晌,长公主感激地说:“林一若,你果然是个奇才,这种香靡的味道,连女人也会动心的,很好,很好。”
我恭敬地道:“但愿我没有领会错长公主的意思,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长公主的脸突然涨红:“林一若,我很满意。你说,你要什么样的赏赐?随你选,我不打算驳回。”
我认真地说:“我只要长公主的一份人情,而且还要立刻就还。”
长公主酸溜溜地看着我:“林一若,你有多少姑娘?”见她疑惑地看着我,我急忙说:“我请你帮忙救一个叫白小酌的姑娘,她被驸马的副统领曹云囚禁在家里。可她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姑娘。怎么样?仅是你的一句话而已。”
长公主想了想:“好吧,我试试。”
我严肃地说:“不,我要你答应,三天之内让我见到她。”
“好,我答应。”长公主沉吟片刻,忽然大胆地看着我,“你怎么……谢我?”
我明白她心里所想,于是聪明地指了指粉盒:“我觉得你会很快用完它的。”
长公主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这句无懈可击的回答无可奈何,只好有些掩饰地笑了。
我回到木屋的时候,镂花门虚掩着,莲衣在床上沉睡。
怎么这时候还没有醒来,也没有听到我开门的声音?我疑惑地悄悄走到近前看着莲衣沉睡的样子,莲衣突然咳嗽起来。
我紧张地问:“莲衣,你怎么了?”
半晌,莲衣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地:“我……觉得冷。”
我伸手摸莲衣的额头,吓了一跳:“你的额头很烫,是昨天在雨中走得久了。我去拿药。”我快步走到一个木匣前,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倒出几粒药丸,又从桌上端过一碗水,坐到莲衣近前。
“这是一位老先生送给我的祛风止痛丸,喝下去很快就好。”我说完等着莲衣起身,莲衣已没有力量坐起身躯。
我放下水碗轻声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扶你起来。”莲衣没有反应。我愣了片刻,慢慢扶起她把药丸一粒粒放进她的嘴里,又端过水让她服下。
莲衣张嘴想说什么没发出声音,我慢慢让她重新躺下,又把被子给她盖好。
我心疼地说:“睡会儿吧,醒过来就会好的。”莲衣没说话,慢慢地闭上眼睛。
我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不由低声喃喃劝慰:“莲衣,放心吧,我会在这儿一直陪着你。我保证,你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莲衣没有睁开眼睛,疲惫地一笑。
我从怀里拿出一个新买的摔跤俑,轻轻放在莲衣的枕边。
第八部分:皮肉生涯那把匕首(图)
白小酌不再整日被绳索绑在床上,她现在斜倚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和一壶酒。
曹云本想轻手轻脚推门的,但还是用力过猛,偌大的身躯在桌旁踉跄半晌。
在进屋之前曹云已经想像到等待他的将是一双愤怒的眼睛,甚至他准备了足够的勇气来承受那份怨毒,可是他失望了。白小酌在笑,看着他的样子在笑。
白小酌拥着一件浅色的罗衣偎在橘色烛光里,两只雪白的手臂和赤裸的肩头浸着诱人的光芒,而她斜依在床头的身子在不经意的轻合之中竟敞开了一抹酥胸,两朵小巧的粉色花朵盛开在乳沟两旁,飘着令人亢奋的奇香。
这种香味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迷失心智。
曹云有些手足无措,拚尽全力才使醉意朦胧的眼睛从两朵花的蕊上移开。
“曹爷,你看小桃红美吗?这是我为接客准备的行妆,好不好看?我身上的香粉是不是用多了?”
“小酌,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死心塌地去做世人耻笑的娼妓?”
“小桃红不会杀人越货,不做娼妓做什么?”
“我想让你做……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是什么东西?小桃红从未听说过。”
“小酌,别和我赌气了,别再叫自己小桃红。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我们应该怎样分嫖客的银两吗?”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并不是害死你父母的罪魁祸首。”
“可你是他们的后人。”
“那又怎么样,谁都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
“不错,可惜你父亲用沾满血腥的银子成就了你的事业,你能舍去你得到的这一切?你不能,万万不能。”
“为什么要把我逼上绝路,难道还想让我回到那个破衣烂衫的穷鬼模样?”
“如果我想呢?我想这样,真的。”
他几乎哀求着说:“小酌,你知道我一心为你,而你到底要我怎样?你直说,你的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那好,我要你亲手杀了我的杀父仇人,你敢吗?杀了他……我就嫁给你。”
“这不可能,我不能杀我的父亲。”
“那你就让我走,我宁可回到风月舫!”
“不,为了你我才买下了风月舫。”
“也包括我吗?”
“当然,我买下那座画舫就是为了你。”
“曹云,你知道你的感情对我来说是多么有趣的事情?本来我已丧失了活下去的乐趣,可是你的出现让我发现自己还有一点用途,我在用你的感情对付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但是我有足够的耐心证明我的希望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你会一输到底的,因为你永远打动不了我,你的纠缠只能增加我的憎恨和鄙夷。”
“小酌,就算我不能得到你,可你也没有必要去做一个娼妓。”
“曹云,你发现你的脆弱了吗?你会输得很惨的,实话告诉你,我这样做是为了帮助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