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耳 -乐小米(保证完整!!)-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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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孟谨诚看来,没有感情的婚姻,既伤害了他自己,又伤害了陈寂。
孟古就笑,说,小叔,要是陈家提亲了呢?你难道还能拒绝?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上康集团和老爷子想想吧。
孟谨诚叹息,没说话,其实如果陈家真的有心的话,他肯定不会拒绝,让老人家不好做的。只是,要让他主动去争取他不爱的陈寂,这是他做不到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想起了其他事情,于是问孟古,说,对了,你最近打探过阮阮的消息,有新的消息了吗?
孟古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了隐隐的悲哀之色,他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找到她。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起来。
这时,夏良看到地上有一根蓝缎带,忙上前去捡了起来。他递给孟谨诚,说,少爷,刚才许小姐落下的发带。
孟古迅速接过蓝缎带,端详了一会儿,递给孟谨诚,说,小叔,庄毅的女人,什么时候这么节省有度了?居然会用这么素雅的东西。
孟谨诚接过缎带,问孟古,你过来的时候,庄毅正好和她离开,不知道你碰到他了没有?
孟古摇头,说,没看到,可能我们走的方向不同。怎么,你有事吗?
孟谨诚将蓝缎带递还给夏良,说,夏良,去宴会上看看,把缎带还给许小姐吧。
夏良在宴会上转了半天,都没见到庄毅和许暖,只好回到露台上,将缎带交给孟谨诚,说,少爷,许小姐和庄先生已经走了。
走了?孟谨诚眉头一皱,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缎带,掂量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那就以后再说吧。
孟古就笑,说,小叔,我觉得那女人怎么会惦记这根缎带呢?攀上庄毅的人,难道就是为了一根缎带吗?
孟谨诚笑了笑,说,你不要总是看低庄毅身边的女人,我觉得,这个女人能让庄毅在陈寂生日这天都牵在手边,肯定是个不错的女人,不会是你想象的那种势利刻薄的女人,毕竟庄毅是个智商和情商都很高的人。
孟古耸耸肩膀,说,小叔,你也说,庄毅的智商很高,你有没有想过,他今夜为什么要带一个女伴来参加宴会呢?今天是陈寂大小姐的宴会啊,所有男人,有老婆的,没老婆的,一个一个都将自己扮成单身,就他庄毅这个品德高尚,志向高远,视陈氏集团的财富如粪土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孟谨诚沉默了一会儿,说,孟古,其实,我很后悔将你带到这个花花世界里,让你的思想也变得这么复杂,让你陷入这些钩心斗角中。
孟古叹了一气,说,小叔,我这都是为了你!我不像你总是这么仁厚,我不想有一天你的上康集团如以前的和风企业、旭日集团一样,都被庄毅吞并。你也知道,凡是和咱们庄老爷子有着渊源的,他都想吞下去!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和陈家联姻,将盛世和风集团给挤垮,让他永远没有机会向我们伸出魔爪。而且,我相信,爷爷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老人家才会这么殷切地向陈老爷子示好,抛橄榄枝。
孟谨诚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摆脱这种时时刻刻算计别人,也时时刻刻被别人计算的生活。可是话说回来,他确实得捍卫好上康集团,这是毫无疑问的。也就是说,就算他不情愿,也没办法不去陷入这种尔虞我诈的战争中。
庄绅当初也是看重了孟谨诚的善良和聪明,当然如果孟谨诚只是一个善良的大笨蛋的话,庄绅就算费尽力气,也无法将他扶持成为上康集团的总裁,商界奇才庄毅的死对头的。
孟谨诚虽然善良,但是他没有少让庄毅在商战中吃亏。所以,即使抛却了庄绅这层关系,庄毅对他也是无比记恨的,时时刻刻与他争抢着。当然,面对庄毅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孟谨诚也不是没有失手的时候。所以,两个人基本上是你捅我一刀,我给你一刀,偶尔也有为风雨同舟而把酒强颜欢笑之时。
庄毅曾跟孟谨诚说,其实,亲手把你扔进棺材里是我最大的荣幸。不过,你要真是死了的话,我也寂寞。
某些不入流的小报上,也曾调侃过庄毅和孟谨诚这两位青年才俊的轶事,预测过,庄毅每天最好的美梦就是梦见上康集团的孟谨诚驾鹤西去了。
而孟谨诚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所想听到的最美好的消息就是,盛世和风集团的庄毅撒手人寰了。 所有一切,无非就是说,他们本可以惺惺相惜的,奈何站在了利益的两端,一切由不得自己。命运,让他们两个人成了死对头。
很多时候,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可以去选择命运,但更多的时候,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被命运选择。
孟谨诚突然无比怀念桃花寨子里的那段时光。蓝天、白云、绿树、流水,还有那个叫阮阮的女孩……他的手轻轻地握着那根蓝缎带,清秀如玉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英气,他转过身去,一声叹息。
庄毅将许暖从露台上带走之后,才发现,一直束在许暖头发上的那根蓝缎带不见了,而许暖手里,却多出了一条白色手帕,手帕上绣着一个大写字母“M”。很显然,这是孟谨诚的姓氏。就像庄毅自己的所有手帕一样,上面全部绣着他的姓氏缩写“Z”一样。
庄毅一把夺过那条手帕,脸上露出严重不悦的表情,说,手帕?你的发带呢?送给孟谨诚了?这算什么?交换信物吗?
许暖仰起脸,强忍着悲伤,她看着庄毅,宴会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眼中的泪水如同水晶一般闪烁。
庄毅冷冷地站在她身旁,不肯为那些眼泪而心疼。
他将孟谨诚的手帕随意扔在一个侍者端来的盘子上,看了许暖一眼,讥讽道,是的,我需要你和孟谨诚重修旧好,但是不是今天晚上,你不是就这么一天离开男人就过不下去了吧?如果我不赶到的话,你是不是今晚就会爬到他的床上?!
庄毅的言词,如同沾了辣椒水的利刃,让人的伤口痛到麻木,许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滑落在她美丽的胸前,沾湿了撕裂的礼服。
绝望、悲伤、痛苦、心碎。
她是人,不是木偶,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和绝望,不让它们决堤。
她想过一万次,庄毅让她去做什么,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到,庄毅让她去伤害的会是孟谨诚。她一直以为,自己早已经同那段往事说了再见,但是没有想到,庄毅会让她再次卷入过往,永远不得翻身。
永远只有无尽的痛苦,永远只有不断的羞辱。
羞愤而绝望的许暖,提起裙摆,哭着冲出了宴会现场。
庄毅看着许暖逃离的背影,心突然有些痛。
其实,他今天费尽心思在孟谨诚眼疾复发的情况下让他和许暖见面,是为了自己可以布下第二步计划——他打算在这次舞会之后,让赵赵疏通关系,将许暖送进孟谨诚背后出资的夜总会里,这件事情,孟谨诚是绝对不会知道的。然后,等陈子庚宣布陈寂的婚讯之时——如果是自己,便罢;是他人,也便罢;是孟谨诚的话,那么,他一定会让这个丑闻爆出——那就是陈家快婿为保新欢与财势,居然狠心将自己旧时的“小妻子”扔进色情圈……到时候,即使孟谨诚真的很无辜,声称自己并不知情,一切都是阴谋的话,也没有用,因为全天下的人,都在今晚陈寂的宴会上见到了许暖和孟谨诚碰面了——这也是庄毅不避陈寂,一定要让赵赵将许暖打扮得艳光四射的原因,他就是要让全场的人都看到许暖。
这个计划一旦成功,那么,其爆炸力和杀伤力绝对是无穷大的。好面子的陈家势必会取消同孟谨诚的这门婚姻。
当然,这个第二步计划,是为了防止最初的计划不会成功而所做的补充而已——目前最重要的计划,依然是最初的那一步——让许暖在孟谨诚面前出现,但那段旧情未必能阻止孟谨诚和陈寂的联姻。
其实,他之所以想到第二步计划,完全是因为赵赵的一次疑问。
赵赵曾问过他,你要是孟谨诚,你会为了自己一别七年的旧日小恋人,而放弃炙手可热的权势吗?
庄毅愣了一下,说,我只知道,这些年,孟谨诚一直在寻找她。若不是他的寻找,我也不会想到这颗用来对付他的最好的棋子。
话虽如此说,但是庄毅还是担心,那段旧情,未必能使孟谨诚放弃陈寂。所以,他才有了这个第二步计划。
两个计划都要布置好。
嗯。
这才是万无一失之策。
虽然,他也很希望,许暖一出现,就会让孟谨诚为了她,放弃陈寂。
因为,庄毅承认,当他考虑到要将许暖送进夜总会的时候,他的心突然很难受,他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心软。
许暖,是第一个让他心软的女人。
所以,当许暖哭着奔跑出宴会的那一刻,庄毅感觉到了心痛。 出于心疼,也出于担心许暖这颗美好的棋子出事,他随后也跟了出去。
虽然,事前,他让马路和几个兄弟在宴会这天,一直暗中跟随着许暖,确保她的安全。他担心,他如此步步设局,企图对付孟谨诚,而别的对手,一如庄绅之流,这种老谋深算的人,早已觉察到许暖这颗棋子的存在,在这次宴会上痛下杀手。毕竟在算计人的时候,也得提防被人算计。虽然,这只是假想,但是,他还是不放心,亲自追了出去。
可是当他追出门口的时候,只见一道白色的车光,如同利箭一样,闪电一样的速度,猛然向奔跑的许暖撞去。
许暖毫无防备,还没来得及尖叫,整个人被撞飞。
午夜的街头,她像一朵艳丽的蓝色花朵,怒放在夜风之中,瞬间,枯萎。
庄毅的心,突然碎了一个大窟窿,他大喊了一声——许暖。
那辆肇事的车迅速逃逸。
【18】
明明爱的。
后来。
庄毅记得,赵赵曾经有一次,喝醉了酒。
喝醉了酒的赵赵一直在说胡话,她说,庄毅,你知道吗?人这一辈子,都说过谎。其实,说的那些慌,不是骗别人,而是骗自己。就像我,骗自己,已经不爱你。就像你,骗自己,对许暖根本不在意。
她还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梁小爽,从来不骗自己。
她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想要一生相守就要一生相守!对于爱情,赤裸得就像一个婴孩面对奶瓶,一个孩童面对心爱的玩具。
可是为什么,我们这些人,却都不敢像她一样呢?
为什么我们总是在逃避自己的心,它明明是爱上那个人的,明明是爱的。
我们却要硬生生地逼着自己错过。
庄毅,我爱你。
我想要嫁给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我想给你生孩子。我想给你每天做饭洗衣。我想和你白头到老,活着的时候同盖一床被子,死去的时候同葬一个墓穴。
……
【19】
很多年后,马路告诉庄毅,我从来没听过你如此心疼地呼唤一个人的名字。唯一听过的就是,那一日,陈寂的宴会上,许暖出车祸的那天,你那声痛呼。当时的我,正躲在暗处保护许暖。你的那声呼唤,我能感觉到四个字那就是——
痛彻心扉。
{第三章 苍耳前世} 我就像苍耳一样,想随你到天涯,你却将我丢失在十六岁的那个夜晚,于是,我再也找不到家。
【20】
那些不眠的日子,他一直都在翻阅着许暖的资料。 这是很久很久之前,马路给他搜集到的,在他第一次遇到许暖的那个夜里,也是在这样昏黄的灯光下,翻阅着她的资料。
那些恍惚的悲伤,在他冷漠的眼里,隐约着垂怜。
马路走进来的时候,他合上了那些厚重的资料,抬头,有消息了吗?
马路点点头,说,如你所料,车祸不是意外!但是,你绝对想不到,是谁指使人制造这场车祸的。
庄毅英俊的脸上翻滚起肃穆的杀气,他缓缓开口,谁?
马路凑上前来,在他耳边说出了名字。
他错愕,然后冷笑,有些嘲讽的意味,但更多的是心疼。
谨诚的腿上,对他倾诉心事,尽管很多时候,都像在自言自语。
她仰着尖尖的下巴,眉头轻皱,说,我不喜欢我的名字,很不喜欢!
孟谨诚就直直地盯着她笑。
阮阮看着孟谨诚,认真地说,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对吧?
孟谨诚依旧只是盯着她笑。
阮阮憋了很久,最终没有告诉孟谨诚,因为孟古总是在通往学校的那条路上的墙壁上,用石灰歪歪斜斜地写满了“骂”她的脏话,比如阮阮是泡屎。
从小学到初中,孟古总是孜孜不倦地试图将“阮阮是泡屎”这个理念,利用墙壁涂鸦文化,融入到周围的人心中。
孟古不喜欢她,就如她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一样。
自从六岁那年,料峭春寒中,孟老太太将面黄肌瘦的她带进家门收养开始,她就感觉到了来自孟古的深深的敌意。
孟古对她的不喜欢,来自母亲马莲的教唆,那个刻薄的中年妇女似乎并不认为自己的家庭可以再有闲钱收养这个孤儿。所以,当奶奶将阮阮拉到孟古眼前,对孟古说“这是阮阮,以后就是咱家的小孩了”的时候,孟古就瞪着圆圆的眼睛,仰着脑袋,骄傲地冷哼了一句,阮阮?呸!屎!
第一次见面,九岁的孟古将六岁的阮阮同最肮脏的这个字眼联系到了一起。甚至,奶奶责备他时,他依旧趾高气扬地顶嘴,怎么了?“软软”,不是屎是什么?谁让她有这么恶心的名字!
那时,她太小,被凶神恶煞的孟古给吓哭了。她不知晓为什么这个漂亮的男孩子不喜欢自己,第一次见面,就骂她是屎,还冲她的小脸上狠狠吐了口水。
那个时候,她不敢痛恨孟古,只能痛恨自己的名字,阮阮。
奶奶看着阮阮被欺负,只能叹气,舍不得责打孙儿,却不得不装装样子,刚要作势追打他,孟古转身就跑到不远处呆坐在院子里的少年身后,喊了一声“小叔,救命啊!要死了!奶奶打我”,脸上却带着孩童恶作剧后特有的满足表情。
多年之后,阮阮一直记得这个画面,九岁的孟古躲在那个少年身后的画面。她之所以这样深刻地记得,不是因为孟古,而是因为这个被孟古喊做小叔的傻笑着的少年。
原来,是这个人。
居然,是这个人。
庄毅缓缓地闭上眼眸。
关于许暖的那些往事,如同潮汐一样袭来。
那些个守在她病床前的夜晚,他仿佛潜入了她长长的梦境里。
那痛苦淋漓的梦境。
【21】
是天国吗?
还是一场梦?
她的灵魂一直在挣扎着,如同砥砺在刀刃上,看不见血,却疼痛异常。
十六岁之前的那些往事,就仿佛苏醒了一样,在她的每一个记忆细胞里,在她的每一个毛孔里,在她的每一次呼吸里……
那一刹那,生命,仿佛撕开了一个缺口,十六岁之前的那些事,带着血腥与青草香气,扑面而来——前世今生,生生撕裂。
孟谨诚、孟古、桃花寨子、苍耳、赵小熊,还有她。
当时的岁月。
体无完肤的疼痛。
放佛一场大梦。
痛苦淋漓的梦。
梦里的她,被叫做阮阮。
【22】
仿佛是一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