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肩上蝶 作者:林清时(晋江2015-05-09完结)-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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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荑一出声,惊动了负责护送他们的侍卫军副指挥。副指挥回马到柔荑的轿子旁:“街上不干净,夫人请垂下轿帘。”
“你这轿子太热了,简直不是人坐的!”柔荑抗议。
浣纱小声劝说:“夫人,你看夕玥夫人在轿子里坐得好好的,您忍耐一下,很快就到的。”她怯怯地觑了马上的高大威武的男人一眼。
柔荑擦着颈部的汗:“不行,太热了,我不坐。你去告诉括苍,我的病好了,我不要去什么别院!”“啪”一声巨响在耳边,把柔荑吓得几乎从轿子里直接窜出去。原来副指挥使一鞭甩在轿子上:“夫人请入轿。”柔荑一声不吭,缩了回去,轿帘重新垂落,副指挥使调转马头离开。浣纱如释重负地擦了擦额头,傍着轿子低唤:“夫人?夫人,你还好吗?”没有声音,浣纱心中忐忑,犹豫了一番,仍是没敢掀起帘子。
一行人到了别院外停了下来,轿子落了地,轿子里仍然没半点动静。夕玥夫人由两名婢女搀扶着下了轿,尽管是大夏天,她的衣服却穿得不少。看她走路的艰难模样,确如传说中病得不轻。见到夕玥夫人一行入了院门,浣纱方才回过神来,打起帘子:“夫人,到了。”
柔荑眯了眯眼睛,似乎只是不适应这光亮,随后便自行钻出轿子。她茫然地看着前方的门,采珠与浣纱扶着她向大门走去。在二人看来,平时好动多话的柔荑,此时居然难得的安静顺从。两人心中想,果然是方才副指挥那一鞭把她吓坏了。
别院这边已经为柔荑安排好了房间。王妃、夕玥与柔荑的卧室相互距离很远,避免她们及各自的下人因相互过多接触产生交叉感染。别院依山而建,柔荑的卧室在别院最深处的山坡上,是一座双层阁楼,四周树木葱茏,在二楼可以俯瞰王妃居所的屋顶,她的屋前便是一个池塘。由于此处原不作为主人的卧室,是临时改装,房间很小,陈设简单得过分,唯一的好处,便是比王府凉快许多。
柔荑喜欢睡软床,采珠特意加了两床被褥,床快要铺好时,回头喊站在露台发愣的柔荑:“夫人,可以休息了。”柔荑回头望了她片刻,竟然一言未发地走到床边坐下来,用手摸了摸被褥,感受它的柔软度。
此时她揭去了面纱,眉宇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教人见了心疼。采珠凝视了她半晌,自心底叹出一声气。“唉——”这不是她的声音。采珠讶异地看向柔荑,她扶着床边的隔屏出神。她只是被白天那一鞭吓到了,采珠想。
白天是燥热的,而夜晚是冷清的。柔荑又翻了个身,山间的夜晚真凉,以至于她将薄薄的丝被紧紧包裹住身躯。她将多余的枕头揽入怀里,铺在瓷枕上的布滑落,釉质紧贴肌肤,冰凉冰凉。
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张陌生的床,从来不曾这样感到孤单过。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得去见括苍呢?柔荑心头不由有些忿忿不平。她的病明明已经好了,她会被弄到这鬼地方,都是因为王妃和夕玥。
王妃一直处处针对她,而括苍,居然偏帮王妃,还要自己好好听她的话。柔荑眼一闭,一痕泪水便从眼角悄然落下。柔荑坐起来,抱着枕头,将头靠在床的隔屏上。不知是故意还是疏忽,正对着她的床的那扇门,居然敞开着。从敞开的门望出去,是诡谲的树影,在黑色的树影背后,是点缀着星辰的蓝幕般的夜空。
真像她和括苍,一起在清凉山看过的夜空。哦,清凉山,括苍说过,不许再提清凉山。柔荑也不是有意要去想起的,毕竟那里是她度过十七年的地方。她离开时如此狼狈,令她不愿意再回想。是以她也很少想起清凉山的人和事,除了,她和括苍的那些。从大山中走出来的柔荑,才知道世界原来这样大,那么她能够与括苍在遥远的清凉山相遇,该是怎么样一种羁绊?
“浣纱,我觉得我的病不如在王府的时候好了。”确实,在王府时看似十分健康的柔荑,如今异常消沉。柔荑觉得自己在慢慢生起另一场病,在疫病好了之后,莫名其妙袭来的另一场病。“如果再不让我回去,我就真的要生病了。”
浣纱道:“夫人你想早些回去,就要自己争气点,千万不能再生病。”
“可是,连药都没有,病要怎么好呢?”柔荑苦恼地道。浣纱低头,她的手里,正端着一碗药。柔荑极其苦闷地把头靠在门上,目光向着远处,却说不好在看什么。括苍才是她的药,无论她得了什么病,括苍是万能的,也是唯一的药。
而另一个女子,在别院的主卧里,正在忍受病痛的煎熬。王妃高烧不退,意识迷糊不清,她的头上敷着布,脸色红得不正常。嘴唇轻启,辛苦地呼吸着。六名医生刚刚给她把过脉,正在严肃地讨论病情。他们的声音极小,好似怕被王妃听见,实际上,王妃什么都听不见。
“还是请王爷来见王妃最后一面吧。”最后,一位医生如是说。旁听的婢女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但并没有别的医生反驳他。
阁楼二楼露台上的柔荑看着一队人自王妃的卧室鱼贯而出,嗤笑道:“不愧是王妃,到了这鬼影都见不着一个的地方,排场还是那么大。”
采珠闻言,走到她身后,向下望:“那些都是大夫。据说王妃的病不容乐观,这么多位大夫都来了,恐怕是真的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柔荑顿了一顿,“她会死吗?”虽说是疫病,柔荑却认为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病。她不过病了一天,很快就活蹦乱跳了。
采珠低声说:“不知道,不过这次疫情致死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怎么会这样呢?柔荑疑惑不解地看向山下:同是一种病,在我的身上和在别人身上,怎么会差那么多?难道,是女神还在保佑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温风入南牖
瓷枕的冰凉透过单薄的丝绸,沁入肌肤,稍微安抚了夏夜的燥热。柔荑合着眼睛,似睡非睡,手指滑动在瓷枕光滑的表面。如果,括苍来了就好了。恍恍惚惚的念想,将迷迷糊糊的她拖入一个梦境。一个充斥着黑暗的梦境,似乎括苍就在前方,但她望啊望啊,就是望不见他的影。
柔荑又梦到了山下王妃的寝室。这么深的夜,明灯高照,人来人往。柔荑有些不屑,又有些气愤地哼了一声。
突然,一阵冷风兜兜转转,闯入了敞开的露台上的房门,直扑柔荑而来。柔荑骤然缩成一团,抖了一抖。为何这么吵?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柔荑疲倦地睁开眼,那不是幻听吧?似乎有人在哭,很多人。
她抱着瓷枕,摇摇晃晃走上露台。从露台俯瞰王妃的寝室,这么深的夜,明灯高照,人来人往。
腾兰王妃在那一夜病死了,死于一种对于柔荑来说并无妨害,却足以要了她的命的疾病。王妃的死,让整个别院迅速陷入恐慌,每个人都惴惴不安,担心自己哪天一不小心就步了王妃的后尘。柔荑的婢女,特别是采珠,也是如此。天天担惊受怕的采珠,让柔荑一看见她便莫名烦躁。
柔荑坐在露台的美人靠上,望着王妃的寝室。白布黑纱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挂满楹柱房檐,甚至是屋外的树木。而柔荑的阁楼楼下,堆着一捆黑白的纱和布,柔荑只允许她们在大门上挂白花和黑纱,不许挂到楼上来,那实在太难看。
一口檀木棺材停在狭小的院子里,里面铺了好几床新被子,看起来就热得很。过了一会儿,穿戴整齐的王妃被人抬出来,放进棺材里。婢女们在为她整理衣服,有人掏出一段红绳将王妃的脚尖捆起来。柔荑想起那天被迫乘的轿子,比起轿子,密不透风的棺材一定更热吧。
采珠站在楼梯上,露出一个头:“夫人,吃饭了。”柔荑回头看见她苍白的脸,配之她莫名的轻飘飘的声音,倒像死的是她。柔荑一言不发地走下楼,食物已经整整齐齐摆在了桌上。
柔荑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为什么没有盐?”“夫人你忘了吗?王妃说——”不待她说完柔荑便顶了回去:“王妃都死了,还管得了我吃不吃盐吗?”这些天没有盐的食物简直要让她发疯。采珠为难极了,是,王妃死了,管不了柔荑了,但王妃的禁令毕竟还在,她怎么敢擅自犯禁?可是,活着的夫人又何尝不比死了的王妃有权威?柔荑丢下筷子:“让厨房重新做,我要吃正常的饭菜。”话音未落,她踏着楼梯“咚咚咚”地跑上去了,采珠无奈地看着桌上的食物。
坐在院子里犯难的采珠,一看见从石阶走上来的女子,像见到了救星立刻跳了起来:“浣纱,夫人不肯用膳,怎么办?”浣纱疑惑:“夫人为何不用?”“夫人说,菜里没盐——她说王妃死了,管不了她了,她要吃正常的饭菜。”“那就给她正常的饭菜。”浣纱手捧茶壶,就要绕过她去。采珠忙喊住她:“你忘了王妃的命令吗?”浣纱回过头看着她:“夫人说的没错,王妃死了,管不了她了。”
王妃死了,她的病早就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见到括苍呢?柔荑倚栏而坐,望着远处发呆。听到房中的脚步声,她缓缓回头,浣纱麻利地将茶壶放在桌上,没弄出一丁点声响,然后转身捡起地上的衣服。
“浣纱,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柔荑没忍住,问。
“现在王府上下都在忙王妃的丧事,恐怕暂时无暇顾及这边。等王妃的丧事过去,王爷自然会想起来夫人的。”
在山寨里,人死了只要一把火烧了,然后再把骨头收拾起来,在悬崖上找到一个山洞放进去就可。完成这些事,最快只需两三日,最慢也只要七八天。柔荑想,都这么久没见,也不在乎多等几日。但她想错了,王妃的丧葬有诸多讲究,她等到第十天,听说夕玥的病也大有起色,可以自行走动了,还是没有任何括苍的消息。
“浣纱,王妃的丧事好了没有?括苍怎么还不派人来接我们回去?”
浣纱的眼中掠过一丝疑惑,猛然想起柔荑家乡的风俗应该与他们大相径庭,于是耐心解释:“王妃下葬的日子是十一月初七。”柔荑瞪大了眼睛:“十一月?那不是冬天吗?可现在还是夏天呢。”难道她还要等上三四个月?
浣纱安慰道:“夫人你放心,王爷不会那么久对我们不闻不问的。至少,王爷会思念夫人的。”柔荑微微垂首,掩饰脸上的红晕:“他真的会吗?”
那是谁?池塘边一位婢女将什么东西交到了一个侍卫打扮的青年男子手上。柔荑好奇地探视,但相隔太远,始终看不清楚。那男子没有戴头盔,依稀是一张英俊的脸,身材十分高大,只是,似乎有些眼熟。男子不知说了什么,婢女低下头,忸怩地绞着衣带。柔荑的心情忽然愉快起来,飞奔下楼想去看个清楚。
“喂,你们在干什么?”陌生的声音让那对男女立刻松开交握的手。柔荑沿着小路走出来,面带笑意,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哦,是你呀。”那名婢女是夕玥的陪嫁,柔荑见过几次,不过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婢女吓得瑟瑟发抖,偷偷瞄了青年一眼,青年察觉她的目光,向前一步将柔荑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卑职奉命,将夕玥夫人的书信转交王爷。”
“书信?”青年见她似有所怀疑,从衣襟里掏出一只封口的信封。柔荑问:“里面写什么?”青年一愣:“卑职不知。”藏在身后的手摆了摆,婢女会意,赶紧趁着柔荑没注意到她时溜开。柔荑看到她走开,大叫:“喂——”青年拦在她面前,柔荑斜睨了他一眼,也不去追:“让你送的信,你怎么会连写什么都不知道?”青年苦笑:“卑职确实不知道——大约,是哀悼王妃、劝慰王爷的话吧。” 柔荑道:“你把它拆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柔荑伸手竟要抢信,青年连忙躲开,将信收进怀里。柔荑挑眉:“你躲什么?我又不抢你的东西。反正我也看不懂。”
青年目不转睛地看着心虚的柔荑。柔荑转身,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神情:“你看起来很眼熟,我见过你吗?”青年作揖:“卑职乃王府侍卫军副指挥易行,那日——冒犯过夫人。”副指挥,柔荑记得那个拿马鞭抽到她的轿门上的人,就是副指挥:“是你呀。”易行低着头:“夫人恕罪。”“我可生气了,你干嘛那么凶?”其实,那时几乎被吓傻了,根本没想到要生气。易行低声辩解:“卑职负王命在身,要将夫人送到别院,夫人不肯配合,所以……”
柔荑狡黠的目光扫过他周身,他分明对自己心怀歉意:“这样,你告诉我信里写的是什么,我就不生气了。”易行用力摇头:“万万不可。将这封信丝毫无损地送到王爷手里也是卑职的责任。”柔荑靠近他的脸盯着他:“我又不是要抢走这封信。只是要你告诉我,夕玥写了什么话。”易行退了一步:“夫人,难道没有人告诉过您,擅自阅读他人的信件,是不合道义的吗?”柔荑坦然答道:“没有呀。原来不可以看别人的信吗?”可是,她还是很想看,夕玥会对括苍说什么?是不是要求括苍接她回去?那么她呢?她不会写信,括苍会不会因为这样就把她忘了?易行无力地瞟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于是柔荑说:“那你可不可以也帮我送信给括苍?”易行颔首:“岂有不愿之理?”柔荑想了想:“可是我不会写你们的字,括苍又看不懂我的字。”她于是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易行面红耳赤,这位夫人,举止怎么这样不得体?柔荑的手停在胸口:“也没有东西可以带给他的。”她顿时陷入了烦恼。
易行提议:“不如,我为夫人带个口信?”“口信?”柔荑喃喃道,“也好,也好。”易行等着她说出想说的话,柔荑吞吞吐吐半天,仔细一想,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对他说的话。她想回去,想看着他,想和他拥抱、亲吻、缠绵,这些都不是语言可以表达出来的。
“你就告诉他,我很想他。”易行奇怪极了:“就这样?”柔荑不确定地看了看他,没有点头。怎么可能就这样?但是,她又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柔荑仰望着眼前的男子,心绪有一阵奇怪的浮动:“你来取信,是为了看起先那个婢女,对不对?”易行不吱声,柔荑道:“我也想像那样——请括苍过来看看我。”
易行愣住了。见惯了娇羞的女子,这种意外的直率,反而教人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这样直接的邀约,任何男人应该都没有办法拒绝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杨柳丝丝弄轻柔
在夕玥处递了信出来,易行便折向柔荑的住处。一段条石铺就的石阶通往柔荑所在的小阁楼,易行站在台阶下,仰头,他猜测柔荑十分喜欢坐在露台上看风景,因而那天才会发现了他,但此刻,露台上空无一人。易行犹豫起来。
采珠一蹦一跳地从石阶上下来,看到徘徊在山脚的男子,先是怔了一怔:“你不是王爷的侍卫吗?”没料到被人撞见了,易行正想找个借口溜开,转念一想,自己是为王爷传递口信来的,为什么要躲?易行颔首:“我正是奉王爷的命令,向柔荑夫人传信。”
“传信?”采珠回首看着阁楼,“王爷写了信给夫人吗?”易行摇头:“是口信。”正疑惑着王爷怎么会写信给不识字的柔荑夫人的采珠恍然大悟:“哦。夫人方才睡醒,你可稍等一下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