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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出嫁不从夫-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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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最后一次虐女主,下面我一定虐死败家子……
顺带还有我家小段……





世路今回首(上)

  窗外一弯残月遥遥挂在漆黑的天幕上,旁侧点缀着稀稀落落的星子。月光似水,顺着那花格窗漫进了屋内,眼前似是笼了一层朦胧的薄纱,边缘还溢出月华的清辉。
  秦铮身穿一袭雅致青衫,长发未曾束起随意散在肩头,襟口露出内里墨色镂空木槿花镶边,席地而坐;眼前放了一把古琴,旁侧一只精巧的铜制香炉,熏香袅袅飘出。眼脸低垂,望着古琴上雅致的流水纹在袅袅青烟中变得模糊,筝柱斜列,就像是冬来南飞的雁群;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一触莹白的琴弦,闻得叮地一声,声脆音清;眸中流光掠过,信手拨弄起七根琴弦,清悦的曲调随之从指间流泻。
  少顷琴声戛然而止,琴弦突然断裂,指尖泛过剧痛。他眉头微微颦起,但见右手食指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不消片刻,血珠子争相涌了出来。看着那刺目的血色,秦铮不觉恍惚起来。
  
  前世的记忆里,便充斥着这样的血腥味;时至今日,还是逃不开,撇不掉,如影随形一般。耳边似是重新响起邪墨长老的话:“东内生变,太子身边的长使被人刺成重伤。凶手已经抓获,是红豆宫主。听闻太子准备将其处斩,公子,我们要尽速谋划营救。”
  营救?!要救红豆吗?可是,她本是要杀了小棠的。脑中纷乱如麻,他闭了眼,手指摸索着寻到那根断裂的琴弦,突兀的想起那年冬日暖阳下,她眉眼弯弯,笑若春花道:“你若好了,我便不走!”
  一声轻叹,眼眸微启。
  他若好了,她便不走。现下,他好了,她竟是要离开了吗?
  手指按着琴弦,指腹缓缓摩挲过琴面上每一处精雕细琢的纹理,眼里显出一片迷茫无措的神色。
  
  月色银白,落了兴庆宫满地清辉。
  因宫内出了刺客,太子大婚延迟,东内守卫亦比平素多了一番。刀剑晃眼,在月色下泛出冷厉的光芒,便是连个苍蝇也难飞进。只是苍蝇非我族类,要想大摇大摆当面飞过实是有些难度;不过若是同类,就不一定了。因这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有了人情便会出疏漏;于是乎,这日夜里,便漏进了几个人来。
  可惜,太子不知,小棠不知,红豆却是知晓了。
  虽是被打入死牢的重犯,她也并不见狼狈,穿了一袭灰色囚衣,手脚均缠了铁镣,迎着小窗外的月光而坐,清丽的容颜上满是恬淡的光影。听到身后打斗声,她微微侧首,望见来人,抿嘴一笑,“你终于来了!”
  “哐啷。”无殇剑削铁如泥,那孩童手臂粗的铁栏便是应声斩断,谢知同接了她出来,面色凝重,“你为何这么做?”
  “这样,他便永远记得我!”牢内烛光闪烁,将那双黑眸映衬的分外妖艳。
  
  牢外,秦铮看到红豆安然无恙被带了出来,旋身便走。司马诀赶上去,有些担忧道:“公子,东内现下守卫森严,你不会武功,要去哪里?”
  秦铮不会武功,不是谦虚,是真的一丁点不会。而他的身份,也不仅是魔派孤云公子这么简单。是以,司马诀等人才会如此担忧;因为,他的亲生父亲,魔派教主,现下叫秦罗的男子,便是当年被送至尹固作为质子的郡业国皇子。
  
  二十一年前,因缘巧合下,他在市集之上与尚未出阁的七夫人初遇。相似的命运,情窦初开的年纪,两人就此私定终身,本是相携要远走天涯,抛弃眼前的一切。
  临了,他却不甘心。身为皇子,怎可屈于如此平庸的生活;是以,并未在约定的地点时间出现。只是远远的,看着她被父兄家人捉回,凄楚的嫁为人妾。
  然后,两国休战,签订友好和平条款,他遂被接回国。彼时,郡业国主已死,遗诏本是传位与他,结果新帝抢在他回京前举行了登基大典;生生占了本该属于他的皇位和江山,不仅如此,新帝为了坐稳龙椅,不念丝毫手足情谊,派人毒杀了他的母妃及母家亲族。甚至,连他在宫中的正妻幼儿都一并诛杀殆尽。幸而,他活了下来,靠着旧臣的帮助,在边陲小地顶着武林邪教的名头,招兵买马,并且积极寻找昔日大彦古国的宝藏。
  
  所以,秦铮本该是郡业国皇子。现下,他们进行的一切活动,便是要夺回属于他们父子的江山与权利。
  不过,眼下胸口靠左的位置隐隐不适;他想,去看看那个人。
  
  明月当空,似水如雾,漫过天地万物,罩上一层冰冷的薄霜。
  芙蓉纱帐内,躺着一道瘦小的身影。旁侧宫女内侍昏昏欲睡,突然一个两个的都倒了下去。孤云公子虽然不会丁点武功,但是,能使暗器,因此打晕个把人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只这暗器实是算不得君子所为,秦铮也未曾自诩君子,便使得没有丝毫愧疚脸红之感。
  
  殿门大开,风带着室外的暑意扑入室内;寝宫里挂坠的白色纱帘随之翩然起舞,翻飞入梦,在烛光的掩映下显出一种异样的情致;空中有利器破空之声响起,烛光随之熄灭。
  床上的人依然人事不知的昏迷着,间或有低低的呻吟发出。轻如羽翼的指腹拭去了她眼角溢出的泪液,借着室外的月光,秦铮看着那张消瘦惨白的脸庞皱起了眉。
  伸手,小心的将那具软软的身躯拥进怀里,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心跳;鼻端除了淡淡的茉莉香气萦绕外,还盘旋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胸口泛上一丝涩然,他埋首在她颈间,轻声道:“你说的,我留下,你便不能走!所以,你得活着!”
  活着,让他心安;让他,有时间去想清楚。
  
  红豆被救出死牢不久,近卫军便发觉了不对,快速奏报了帝君及太子。事后还发觉,小棠暂居的寝殿守卫宫人也俱被人击昏,好在人没事,不过段少泽为此大发雷霆。将当班失职人员悉数查办,未防再出意外,一并将小棠移到了自己所居的正殿中。
  悬挂着白纱的宫室内燃着恬淡安神的薰香,只不过仔细嗅闻空气中依然充斥着鲜血蔓延后的腥臭味。不用自己动手,有宫女上前为太子殿下分开了面前的白色纱帘,尚处在昏迷中的小棠因着疼痛还是会发出模糊不明的呓语。
  轻轻在床边坐下,旁侧跪了一溜捧着金子的内侍太监,段少泽抓了两锭金子一边在她耳边敲击,一边重复这几日的话:“小棠,你若再不醒来,这金锭子便又少一个了。”
  段少泽早知她嗜财如命的个性,思来想去便用了这一招;用衣袖拭去她额角的冷汗,握了那略显冰冷的手,将金子塞进她手中喃喃道:“你不是要金山银山吗?醒来了,你要多少座我都派人搬给你。”
  
  低头,靠抵着床头,唇角泛起一丝苦笑。他已不记的是如何把小棠带回来的了,只记得自己满手的湿热。那妖艳刺目的红色从她的胸口源源不绝的喷涌而出,一起流泄的似乎还有他的生命;满目妖艳鬼魅的鲜红,狰狞的爬行在冰冷的汉白玉地面;白与红的交汇,异样的刺激人的视觉神经,让他几欲呕吐。
  身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视人命如草芥,可是这一刻,望着床上那苍白的小脸,他有些怕了。从来不知道,原来,他这么怕血。
  
  “小棠!”轻柔的呼唤仿似来自九重天外,长睫轻闪,她慢慢睁开了沉睡多日的眼睛,泪水在颊边蔓延出一道晶莹的轨迹。
  “我不知道你那么爱哭!”段少泽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望进那双狭长的黑眸,依然不语的落泪。
  “怎么了?”他趋近用衣袖为她拭泪。
  “那是因为,我……听到你要扣我的银子!”嘶哑的嗓极轻缓的吐出了这样的回答,他闻言微怔,续而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是啊,你睡了十九日,是以,我要扣了你十九锭金子。”
  十九锭?!还是金子!
  “你不如去抢!”倒吸一口冷气,胸口的刺痛让她禁不住皱眉轻吟出声:“好痛!”
  醒来就听到这样催人肝肠寸断的事由,她还不如不要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开始虐男人了……
叹,我是亲妈!
我绝对是亲妈~
扭扭!




世路今回首(下)

  俗语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在小棠之前,太子殿下从未发觉金子有令人起死回生的能力,竟能叫一个脉象虚浮飘忽的人在短短数天内醒转过来;更令人叫绝的是,只要金锭子在手,她纵是喝药也绝不叫苦。想起小棠望着金子那热切渴盼的眼神,段少泽禁不住低声轻笑。
  最怕是蛇,最爱是金子,若是将这两样东西都放到一处,她的表情该是怎样的悲喜交加?
  都言江山易移,本性难改;狗改了□就不是狗了,虽说狗并不能同太子殿下相提并论,但天下的道理,大抵是一样的。是以,明理的殿下并不会轻易改了自个热衷戏耍人的性子。
  
  彼时,素华恰好捧了蟠桃进来;正午时分,殿外的阳光被树影筛滤出跳跃的光点,斑斑驳驳的落在他脸上,闪着碎金般的光华。可惜,太子殿下温柔似水的目光,竟是落在一锭黄灿灿的金子身上,真真叫人无语凝咽。
  “殿下!”放下水果,她不由皱眉轻唤。
  “嗯?”唇角笑意未消,眸内的温柔到尽数褪去,视线落到满脸担忧的素华身上,疑惑道:“何事?”
  因段少泽平日颇为宠信素华,是以她说话做事也没什么顾忌,径自道:“您手上的金子再看就化了。”见他无奈摇头,她续道:“此外,长使大人已经转危为安,素华觉得殿下实可以将她移出寝宫!” 
  自那日偏殿内侍宫女被人尽数击昏事发之后,段少泽恐再生事端,便将小棠移到了自己所居的正殿中;如此,他便是不能再回寝宫歇息,改宿到了书房。这桩突然变故,令素华心下十分不满,“殿下何等尊贵,她那般出身,如何配得起太子这样的恩宠?”
  
  闻言,段少泽并未作答;望见桌案上放了一盆色泽诱人的蟠桃,圆润喜人,伸手取过一个,把玩了好一会才道:“鸡鸣紫陌曙光寒,莺啭皇州春色阑。金阙晓钟开万户,玉阶仙仗拥千官。如此奢华繁盛的帝都,却不是人人都爱的;这高高的宫墙,圈住的不止是一个江山,还有无数人的一辈子。”
  “殿下的意思……长使大人竟是想离开的?!这如何使得,素华不解!”
  东内谁人不知段少泽对小棠的恩宠关切,除了为她安心养伤让出寝殿外,一再推迟大婚日期。更是在她性命垂危之际时时守在床边,如此情深意切,莫说帝王之家,便是寻常坊间百姓又有几人能做到?
  眯眼望向殿外炫目的日光,段少泽道:“素华,这人世间有许多事,莫说你我,便是圣贤也难以尽数参透。她若离开,这一走,便会是永远。”
  
  为此,他不后悔当日将红豆留在宫中;初时,是得悉她身负大彦古国宝藏的秘密;料不到后来,她竟是要杀掉小棠;事后红豆虽被人救走,失了宝藏,却也间接寻得了另一个珍宝。
  秦铮,谁说你忘了前世的?若是如此,今日小棠不会身受重伤,你也不必冒险夜探兴庆宫。我的判断,并未失误,她对你,比你想象中的更为重要。
  
  负手踏出殿外,眉心一抹朱砂,红的益发耀眼。一袭墨色衣袍遇风起舞,发丝翻飞间,想起小棠曾经愁眉不展朝自己道:“殿下,你有没有想过,青丝红颜,女子最美的韶华不过堪堪数载。宫里美女如云,眼前的奢华繁盛又掩盖了多少看不见的黑暗?一辈子,和无数女子争抢一个男子的恩宠,这样的生活,我难以想象。”
  很多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解。后宫中美女如云,小棠的姿色也并不算上乘,更遑论那些粗鲁没规矩的举止了,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子,却让他慢慢的迷茫了。
  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恐怕,连秦铮也不明白的,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素华,你的出身本是配得起一个好人家,可如今却被关在这深宫之中,是否怨过?”
  素华站在段少泽身后,望着他迎风招展的衣裾,一时恍惚起来。
  
  司佑二十四年,九月十九。
  太子殿下大婚之日,段少泽却凭空消失。未有只言片语,一同离开的,还有尚未痊愈的小棠;为此,整个皇宫闹得鸡飞狗跳,帝君帝后亲临兴庆宫查问,素华和翠婉二人泪水涟涟,都说不清自己主上是何时不见的。特别是翠婉,想到小棠身上的伤,越发哭的连话也说不清了。
  
  在大内众人伤神头疼之际,离宫出走的太子殿下正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吴四一甩马鞭,车身轻晃,车辙在刚下过大雨的泥地上撵出一道道歪斜的印子。
  在车前坐了一会,段少泽伸手挑开背后暗色菱纹车帘,探身入内。已是初秋时节,松木的车厢内铺了一层绵软的垫子,车壁上挂了一串银铃,随着车身的颠簸,发出悦耳清脆的铃声。小棠着一袭妃红色对襟襦裙,长发用一根簪子松松绾着,脸色苍白的半躺在软垫上。他在身边坐下,狭长眼眸难掩忧虑,“你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已经结疤,早不痛了。”轻轻按了伤处摇头,无色的脸上浮起一丝浅笑,“不过,若你能再借我两个金锭子看看,说不定我会觉得更好受些?”
  段少泽轻嗤出声,自袖中摸出一张银票来扬了扬,“金子没有,银票成不成?”
  “成!”双目放光,她的眼神如胶似漆的粘到了他袖上,“你藏了多少张银票?”
  “是不是数量够多你便愿委身于我?”他微仰着头,一只手搭在支起的腿上,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笑痕,问的轻佻而随意。
  
  “我不卖身!”扭头望向马车外,树木在大雨冲刷过后显得分外苍翠,娇艳欲滴的绿意,盈了满目。
  “哦?!”他不知从哪摸出了一个翡翠佩绶,擎在她眼前,“所以,这个也不要?”
  上面长长的赤黄绶带随着马车的颠簸,荡漾出妩媚的姿态。
  “……走的太急,忘了!”脸上浮起一丝赫意,她垂了眼小声道。
  “你倒是记得带那些金子走!”薄唇轻扬,怀疑的视线落到车厢尾部那一包庞然大物上。
  “……”默默圈抱起自己,她凄然道:“你若生气,便把那金子带走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是小女子,但是也不失那君子的气度,不会记恨你的!”
  大不了寻个地方打小人而已!
  
  “哼!”冷笑一声,他一把将她抓到怀里,“你的言下之意是,我乃小人?”
  碍于身上的伤口,小棠不敢随便挣扎,撑着他胸口委屈道:“我几时说过!?”
  “没说不代表你未曾这么想过!”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清香,段少泽有些恍惚。
  “哎呦!”眼见挣不开,她索性弯腰扶住胸口惨号。
  明知小棠是故意为之,段少泽还是松手放开她;将佩绶端端正正的挂到她身上,然后,抬了眸子凝声道:“本殿下命令你,从今往后,再不准忘了它。”
  “好!”在他不怒自威的气势下,原本伏在地上装重伤的人不得不勉力抬头,怯怯颔首。
  
  在马车的颠簸下,银铃响了一路,临近黄昏,终于到了一个叫做交趾的小镇。不同于帝都咸宁的繁盛大气,也不似盐蔓和碧川卫的热闹富足,这个离咸宁不过一天路程的小镇显得萧条而冷清。
  一条碎石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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