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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出嫁不从夫-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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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膝仰望漫天星空,她真的觉得,倘若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也是不错的;想来,她伤了秦铮这一桩事情,也算不得纯粹的晦气;在夜风吹拂下,睡意袭来,漫天星子在她眼前逐渐模糊;闭了眼,她背靠大树径自睡去。
  没多久,秦铮忽觉肩上一沉,鼻端传来熟悉的茉莉淡香,唇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微微侧过身子,小棠便顺势落到他怀里,她模糊不清的嘟哝了一句,寻了个舒适的角度,犹自睡去。伸手轻拥住她,听着耳边的阵阵虫鸣,秦铮亦靠着大树阖眼而眠。
  
  万缕金光射穿了清晨的薄雾,落在脸上,微微发痒;小棠睁了眼,但见满目金灿的日光,鼻端萦绕着草木的清香,一时有些辨不清身在何处。
  “你醒了?!”秦铮的声音近在耳边,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竟在他怀里睡了一夜。小棠有些脸红的爬起来,死都想不出自己是何时爬到秦铮身上去的;倒是忆起之前和环佩一起睡时,她说自己有踢被子以及磨牙的坏习惯,遂有些惴惴不安道:“我昨晚只有睡觉,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你指的奇怪的事是?!”他有些好奇的挑眉。
  她尽力想着文雅的词汇来表达说梦话和打鼾,“就是……睡了之后我有没有说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之类的!”
  “你……”秦铮凝神想了一阵,那欲言又止的神色瞧得小棠心慌不已,揪了自个的衣襟颤声道:“我做了什么?”
  听着她紧张的声音,秦铮禁不住笑着摇头,道:“傻瓜,你除了睡觉外便是什么都未曾做过。”他倒是乘着小棠熟睡之际,偷香了好几次。
  
  不过,于秦铮而言,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一般来讲,奇怪的事情都是在人们猝不及防下才会发生的;
  
  司佑二十五年,六月十三。
  一列轻骑侍卫在方州一所民居前停下,为首的男子正是光禄司郎中卫,太子的贴身侍从——上官斐。他翻身下马,和身边文官样貌的男子耳语几句后径自推门而入。
  彼时,小棠正站在槐树下晾晒衣服。身后院门打开之际,大风过境,随着满院枝叶婆娑声,原本晾在绳子上的衣物翩然翻卷,妖娆而诡异的扬起,一时遮住了她的视线。
  风声渐止,眼前的布幔慢慢收拢,她看到了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列兵士:“长使大人!”
  “你们来做什么?”瞧着犹似天降的上官斐,她失措的倒退了一步。随即,有些慌乱的望向身后不远处,那道颀长的身影。
  
  一袭白衫的秦铮并未束发,散在身侧的墨色发丝随风飘摇,越发显得形单影只;他有些茫然的开口:“小棠,是谁来了?”
  未及她反应,上官斐遂朗声道:“卑职奉了殿下的命令,恭迎长使大人回宫。”
  太子?!她有些错愕的发现,这些时日来自己竟是完全将他忘记了。那么,这代表了什么?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秦铮身子微微一动,捏了拳头,转向小棠所站的方向道:“你,要跟他们走吗?”
  “不!”她摇头,扔下手中的湿衣,往他所在的方向小跑而来;随后,有些急切的握了他的手道:“你这个样子我不能走。”
  “我的样子?我的眼睛吗?”唇边扬起一抹凄楚的笑意,他反手揽住小棠,“你愧疚,是以要留下照顾我!但是,若我告诉你,我哄你的,我的眼睛早就好了,你还会留下么?”
  他不要她的同情,也不要她的愧疚。
  
  瞳孔倏然放大,小棠有些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他突然捧了她的脸俯身,将额抵上她的,一字一顿,“我看得到你。”
  自有了朱府的前车之鉴,秦铮便开始悉心研习医术;因着心中的不信任,特意瞒过了所有人;包括邪魔长老,而在刚刚中毒那阵子,他也确实是失明,之后,在夜溯的协助下寻了草药回来自己解了毒,之后便扮起了眼盲;而那日里他闻出催情药之时便有些担心被识破,结果谢知同竟也没有发觉。
  只是他从未想过,要以这样的方式将小棠困在自己身边,他不想欺瞒她,更不想勉强她。
  “但是他们说……”破碎的话尾消失于二人贴合的双唇中,她瞪大了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眼见秦铮竟敢轻薄太子的女人,跪地的侍从纷纷拔刀欲起。结果小棠比所有人更快一步,狠狠甩了秦铮一巴掌。
  
  墨色发丝在风中纷扬,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听到她低哑的声音里带了丝哭腔,“你为何要如此戏耍我?”
  “没有!我没有耍你!”他转身,原本沉寂如死水的黑眸满是急切,上来要抓她的手,“我只是想要你回到我身边,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风声瑟瑟,小棠忍了很久的泪再一次夺眶而出,“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朱善兆,你就是个大骗子!”
  什么天荒地老,她竟是傻乎乎的又陷进去了。这一次,她要怎么爬出来?
  “是,我骗了很多人。我连自己都骗过,但是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要骗你。我早就说过,我的眼睛和你无关!”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双目赤红。
  “……”她一时有些发怔,此时,身边的光禄司侍从持剑抵住了他。秦铮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犹自握了她的手不肯放。
  
  “放开长使。”上官斐亦抽剑出鞘,秦铮置若罔闻,只是定定的望向她;翠玉佩绶早已在适才的争执中从襟口滑出,赤黄绶带迎风招展;刺痛了秦铮的眼,他掠起一丝自嘲的笑:“你究竟,是不肯信我了么?”
  无数的画面在脑中浮现,她无措的闭了眼摇头,感觉他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腕。
  “你便是宁可去当段少泽的之一,也不愿当我的唯一?!”秦铮失声轻笑,随即俯身道:“长使大人,秦某失礼了。”
  
  上官斐护着她往后走,她看着光禄司的侍卫将他团团围住,泛着寒光的银白剑身抵到了他的颈侧,她想喊停,可是喉头似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口不能言。
  眼前恍惚闪过一道黑影,没人看清他是怎样出手的,甚至看不清那人的面相,只见周遭的持剑侍卫纷纷倒下;上官斐拔剑和几个侍从将小棠护在中间,那人无心恋战,一脚挑起地上的长剑,一道银光闪过,秦铮身边的侍卫便应声软倒。异色的血花在地面绽放,一路蜿蜒到小棠脚下。她失措的后退一步,遥遥看着那人顺利将秦铮带出包围圈,足下轻点,那袭白衫就消失在了周遭林立的房舍之间。
  
  “上官大人,要追吗?”闻讯赶到的方州知府一脸的诚惶诚恐,太子的人若在他所辖的境内出事,不仅乌纱不保,连项上人头亦是摇摇欲坠了。
  上官斐收剑回鞘,冷声道“不用,殿下吩咐过,只要长使无事,不需太过招摇!”视线转至小棠略显呆滞的脸上,他俯身行礼,“长使大人!殿下正在准备大婚,是以,并未亲自来相迎!”
  大婚?!她只是离开几日而已,段少泽竟要娶亲了?小棠无措的重复了一遍,“殿下大婚?!”
  “是!”上官斐盯着她颈间晶莹剔透的翠玉佩绶道:“太子妃是碧川未朱家小姐。”
  朱家小姐,心悠?!
  望着上官斐恭敬的神色,混沌一片的大脑中倏然跳出一个熟悉的名字。站在夏日如火骄阳下,忽觉一股寒意沿背脊蜿蜒向上,小棠后退一步,冷声道:“我不要进宫!”
  或许之前的她对段少泽还有些牵挂,只是这么多天之后,她完全想清楚了,段少泽,只能是她的殿下,而不会是其他。
  即使没有秦铮,他和她亦不会有任何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就快结束了~应该!




此意竟萧条

  迎着炫目的日光,小棠一字一顿道:“我不想进宫!”
  感情这桩事,本该是清楚明白,容不得半点马虎。之前的她,却因着一些恍惚和自私,对段少泽的亲近并未表现出明确的拒绝;只是当下,她已然清楚自己所要的,不是荣华富贵,亦不是那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而是,当年朱府、近日方州那般的平淡安宁。
  上官斐闻言,竟拍了拍手,身后众人随即扛了个箱子出来。当着小棠的面“啪!”一声打开,内里竟是满满一箱金子。
  “殿下吩咐,若长使回宫,便有比这多得多的金子在等着。”
  炫目的金光晃眯了小棠的眼,她爱财,但更多也只是沉浸在财物本身带给她的满足之中。是以,明知自己攒不下银钱,亦不好挥霍,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奔钱而去,全是为了寻回心下的一份安定。
  脚下退了一步,她再次坚定的摇头:“我不要!”
  
  面前的上官斐等人接受的命令是带小棠回去,自是不会将她的拒绝听入耳内。俯身重复了一遍:“恭迎长使大人回宫!若是您执意不从,我们便只有得罪了!”
  幸而太子殿下料事如神,早猜到小棠会拒绝,是以着令他们做了准备;手一扬,门外走进两个穿着杏色宫装的侍女,垂了首道:“长使大人,失礼了!”
  眼见那两个宫装丽人脚下生风,小棠心知不妙,不由喊道:“不要点穴,我自己会走!”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一点都不想再做人肉桩子,便只能见机行事。
  那两个宫女闻言遂垂首站定在两边,纤手一扬,齐声道:“有请长使大人!”
  小棠迎头看去,院门外不知何时停了一乘朱红的轿子,周边围了一圈带刀的光禄司侍卫;见了那架势,她有些脚软,望望左右站着的两个宫女,无奈的提步往轿子走去。
  
  此时,远离方州的尹固皇城咸宁,着一袭墨色宽袖曲裾的段少泽正陪着朱心悠在兴庆宫后花园闲逛,身后亦步亦趋跟了一列随侍的宫女内监。
  朱心悠今日里穿了一袭妃色烟罗纱裙,宽大裙幅逶迤身后,及腰青丝庄重的绾了个飞仙髻,斜插了点翠琉璃步摇,旁侧饰以同款花钿。她本就长的可人,如此盛装之下,站在风神俊秀的段少泽身侧,也端得起贵气天成四字。
  后花园内如今正是万物繁盛的夏季,花木景色虽不及御花园的巧夺天工,倒也别有一番风致。仰望着天际成群而过的大雁,朱心悠忽然有了泪意;眼下入宫之后,便是一辈子也别想再出去了;红颜易老,不过短短数载,她就可能青丝换了白发;望着站在身边一脸沉寂的少年,她失神开口:“殿下!”
  太子殿下亦有些心不在焉,她连喊了三次方后知后觉侧眸道:“何事?” 
  “我嫂嫂,她不叫陆芸娘吧!她,到底是谁?”
  
  料不到朱心悠会向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狭长黑眸微眯,他凝声道:“你想知道什么?”
  “她是谁?她……我哥哥的死,是不是和她有关?她为何要嫁到我们家!还有,她到底,为何会入宫的?”这就是朱心悠对于小棠所有的疑问,而这些问题的答案,她能从太子身上得到。 
  段少泽定定望了她一会,倏然勾起一抹浅笑,探手折下近旁的花枝,温柔的别在她鬓边。如此举止,自是将朱心悠弄得面红耳热,低头扭绞着自己的裙边,不知所措。
  望着她红透的耳根,他突然道:“你怀疑的,到底是她还是我?”
  闻言,她下意识的屈身要跪,“殿下恕罪。“
  段少泽伸出一手,抓了她的手腕,制止她跪地的动作,似笑非笑道:“罪?!你何罪之有?”
  
  朱心悠咬了唇,静默片刻,心一横抬眸对上他的,“你知道一切,你知道我哥哥的事,你也知道我嫂嫂的事。所以,你让我进宫,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还是太过年幼,身为朱天明最小的女儿,尚未接受这现实中的身不由己。只以她的习惯和思维来体会世事,如此自是万分的想不通了。
  段少泽放开她的手,敛了唇角的笑意,“你真的想知道?”
  瞧着段少泽莫名难测的神情,朱心悠重重点头。
  “我偏偏不想告诉你。”伸了个懒腰,他回复成那般不正经的样子。
  他要什么?!举目远眺头顶碧蓝澄净的天空,狭长的眸中落下一丝沉郁,尹固天下都是他的,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小棠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入这步田地;不管走到哪,做何事,那两个宫女都和影子似地跟紧了她;因畏惧她们的点穴功夫,她自是敢怒不敢言,终日里愁眉苦脸犹似丧家之犬一般;如此,便只得腹诽太子殿下,想得多了,小棠益发觉得段少泽对她的言行态度诡异至极;按说皇宫内美女如云,如她这般姿色的女子更是多如过江之鲫,太子殿下这般的人物,要什么样的没有,何以要如此看重她?
  若说之前,她到底还担着那牵制秦铮的名头,太子殿下对她好些也能解释的通;现下里,他如此费心安排她回去,便是叫人生疑了。
  太子殿下要的,究竟是什么?
  
  不知是不是想多了,小棠开始觉得心情抑郁,食欲不振;这情形越近帝都越发严重,甚至到了汤粥不进的地步;见了她这样,上官斐面上虽未说什么,内里却是极为鄙夷的。所谓掩耳盗铃便是说的小棠这种,装病也叫人一眼就看穿了,只是顾忌着她最后的颜面,没有戳穿罢了。
  在找了随行的御医看过后,上官斐即吩咐众人在相城稍作停留休整,并嘱那两个宫女好生看紧了小棠;瞧她那样子,便是极不安生的,若是一时大意叫人跑了,那他可就真要回山上打母猪了。
  如此茶不思饭不想了几日,小棠终于忍不下去,在某夜里摸着大唱空城计的肚子从床上坐起。心知那两个宫女肯定隐在她看不见的暗处,遂开口道:“我饿了!”
  静待了半晌,没等来人声,只闻得梁上耗子的喳喳叫;小棠一边心下疑惑,一边掀被下床,靠着客栈的门扉听了半日,试探道:“有人么?”
  
  一声巨响从后传来,小棠唬了一跳,定心望去才发觉那随声砸下来的黑影正在角落缠斗成一团。原是梁上的耗子碰着了猫,两个一路追一路跑的,竟从梁上掉了下来。弄清了缘由,小棠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门外,又屏息等了一会,发觉门外连平素能听到的脚步声都全数消失了。
  思忖了半晌,她小心地将房门打开一道小缝,眯眼往外偷瞧。
  门外月华炽炽,夜露深重,天地间似是笼了一层薄薄的纱帘,迷茫一片。
  
  恰巧那追鼠的猫从脚下窜过,小棠计上心来,一把捞过那猫,从门缝里放了出去。花猫喵喵叫着转了两个圈,又往房门处冲来;眼见这样都没反应,小棠遂大胆的拉开了房门探头去望,没人,没狗,连鬼影子都不见一只。
  站着迟疑了片刻,她便往客栈楼下跑去,这客栈一早便由上官斐包下,是以一路上都不见人影。虽心内恐惧,但是因着渴望逃离的念想支撑,她一路向外冲去,也就没注意到楼梯角落被迷香迷晕的众人。
  
  出了客栈,望了眼外头寂静无声的小巷,借着头顶灰蒙蒙的月光,小棠沿着右边的小桥跑了出去。漫无方向得跑了好久,直到迎面进了个死胡同;
  如此静谧的夏夜里,面前是灰白的土墙,脚下是惨白的月光,周遭只闻的自己的出气声;此时,小棠不由得头皮发麻,扶着土墙才勉力撑住自己。少顷,一道飘渺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小棠姑娘,我等你好久了!”
  至此她再撑不住,脚下一软便跌坐到地上,心惊胆战的循声去望,方发觉身后的土墙上,竟迎风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如水的月华撒了那人满身,一袭绛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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