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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4420-八千湘女上天山-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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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只要你愿意,就可以。    
    我当然愿意!我毫不犹豫地说。    
    到地方教书的话,是有工资的,参军只有津贴费。    
    就是一分钱不给,我也愿意!我一直梦想着要当兵的!    
    那好吧,你的入伍手续很快就会批下来。    
    果然,1952年7月1日,我的入伍手续就办好了。当我换上军装,觉得自己十分神气。穿着它,特意在街上去转了好几圈。我被分配到七一酱油厂门市部工作。当时的迪化还十分落后,远不能和口内的城市相比。部队虽然住在城里,条件仍然十分艰苦。我们夫妇俩算是知识分子,特别照顾,给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我们的房间外面,是一间稍大的房子,住了四家人。连炕都没有,打的是地铺,出入都得从床铺跟前经过。    
    1966年,农三师需要人才,我们从部队转业,主动要求到了农三师工程团。“文化大革命”期间,我们作为“臭老九”,一直在农场劳动,我的半身不遂,就是在“文革”期间给坐下的。但“文革”的事,谁也说不完,谁也说不清。那是一个民族的灾难,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


《八千湘女上天山》 湘女进疆彭翠芳:为了爱,决定再次西行(1)

    彭翠芳:为了爱,他最后毅然决定再次西行    
    我住的这地方叫东戈壁,从乌鲁木齐到这里有三四十里路,虽然属于乌鲁木齐,但跟乡下差不多,是远郊。一大片破朽的平房里大多住着流民,有些空着的就无一例外地成了临时厕所。我和丈夫李仕超开办的“老年诊所”也是废弃的平房清理后改作诊所的。门前的这条路通往乌鲁木齐监狱,载重卡车不时“轰隆隆”地从门前飞驰而过,弄得乌烟瘴气的,所以条件很差。    
    我们的诊所是半义务性质的,药费只收成本,其他费用也很便宜,我和老伴本可以安享晚年,但为了这一带的老年人和贫困的流民,我们在这里坚持下来,为他们服务。    
    我们是因爱情和理想而在新疆这块土地上生活下来的,我们现在虽已两鬓斑白,但因为有爱,我们的内心仍然感到很年轻。我俩是指腹为婚,从小就在一起,可谓青梅竹马,高中又是同学,更是情深意长。李仕超考上了西北军区后勤干部学校,我去送他时,他对我说,你也去考吧,那样的话,我们就能见面了。    
    我点了点头,说,以后西北军区如果再来招人,我一定去。    
    我随后进了常宁中师。1951年10月,西北军区干部部在长沙招人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常宁,我心情非常激动,当即从常宁动身,走两天路到了长沙,然后顺利地成了一名军人。    
    学校在黄河岸边,我不时看见黄河里漂着三两具军人的尸体,这显示着社会还不太平。而当我第一次枕着黄河的涛声入睡,我也感觉了那涛声与湘江的涛声虽然都浸透着沧桑和苦难,但湘江要欢欣得多,即使伤痛,也属于女子的伤痛,而黄河却充满着悲壮的力量,有着剧痛时的颤抖和愤怒。从它的身上,看不出亮丽的色彩。我和从兰州前来看我的恋人就在黄河带来的这种氛围中见面了。    
    学校有三层岗哨,加之纪律严明,我们见面的时间十分短暂。连思念的表达和对情感的倾诉都简略了。我们都有一种感觉,一个人一旦站在了黄河岸边,他就希望能义无反顾地为这条河作出任何牺牲。那可能就是悲壮的力量。我觉得所有的军校都应该建在黄河边上,这能培养军人的民族忧患意识,从而培养他们昂然无畏的英雄气概。    
    学校里除了军事训练,就是政治学习。时间就半年,颇有些抗大的味道。但就是那半年时间,我像脱了胎,换了骨,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军人。    
    1952年5月的一个星期天,全校紧急集合,校长突然宣布了进疆干部的名单,并命令大家立即向新疆进发。    
    名单中有我的名字。    
    六辆军车早已等在那里,车上的机枪已经架好。二十分钟后,军车驶出了校门。我连与李仕超道别的时间也没有了,我赶紧写了一张便条——    
    仕超:我突接进疆命令,命令宣布后即启程,无暇告别,只有到疆后再与你联系,多多保重!翠芳即日。    
    我把便条托战友转交后,当即踏上了征程。    
    能去新疆,我十分自豪。虽然恋人仍在兰州,却没有一丝离愁别恨。    
    到达迪化后,我先是在军区后勤部学会计,后来又分到了军区总医院学医。我与李仕超一直靠鸿雁传书。没想我学完医,李仕超却被转业了,一下子分到了广州。    
    有一天,指导员找到我,问道,你对象是不是转业到广州去了?    
    是的。    
    那你们怎么办呢?一个东南,一个西北,隔得越来越远了。    
    以后再说吧。我故意装成大大咧咧的样子。    
    鉴于你这种情况,你可以调到广州军区去的,你如果想去,我们会给你想办法。    
    我想了想,然后坚定地说,不,我到新疆来就是来建设它和保卫它的,但我一直在上学,还没为它真正地做点什么呢。这不是冠冕堂皇的话,它出自我的内心。    
    指导员听了很感动,他试探着问道,如果新疆发函调你对象到新疆来,他愿意吗?——你要知道,广州的条件可比这里好得多。    
    我想了想,然后自信地说,我想他会来的。    
    李仕超在西北军区,自然知道新疆是个什么地方。一到广州之后,他觉得连甘肃都属于蛮荒之地了。所以他收到我的信后,很是犹豫。但为了爱,他最后毅然决定再次西行。不久,新疆有色金属公司的调函就到了广州。    
    从广州到新疆,这条路即使现在,也让人望而生畏,在当年,它无疑显得更加漫长。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乌鲁木齐还不是他的目的地。当时有色金属公司正全力以赴地在阿尔泰山中的可可托海开矿,他也自然而然地到了那里。    
    我俩在兰州见过两面后,不知不觉中已分别五年之久,原想终于到了一起,都非常高兴和激动。我便计划筹办婚事。不想三天之后,李仕超就来向我告别了。    
    翠芳,看来我们还得分开一段时间。他说。    
    你要到哪里去?    
    阿尔泰山。    
    去那里干什么?    
    公司的主要力量都在那里开矿,我当然要去。    
    你是医生,你又不开矿。    
    开矿的地方需要医生,唉,真对不起你呀,好不容易见面了,又得离开你了。    
    我当时就想哭了,我忍了半天,硬挤出一丝笑,鼻子酸酸地说,说这话的应该是我,把你从沿海叫到这里来,没想还要到那样的大山里去。    
    这样的话我们都不说了,只要我们是相爱的,到哪里去都无所谓,不是为了爱,谁会从广州跑到这里来呢,结婚的事以后再说吧。    
    听说那里冬天冷得要命,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冻着了。    
    放心吧,你也要多多保重!


《八千湘女上天山》 湘女进疆彭翠芳:为了爱,决定再次西行(2)

    看着他乘车离去,看着卡车留给我的那股烟尘,我也感到很伤心,但这种心绪很快就过去了。内心马上被另一种东西所替代。在那个充满青春激情和崇高理想的时代,工作永远是第一位的。那个年代的人,一切都首先从国家和集体的利益出发,个人被忽略了,成了国家和集体中一个极小的配件,人人都甘愿如此。那是个令人向往的年代。那些岁月对于我来说,既十分遥远,又恍然如昨。    
    时间又悄悄地过去了两年,我们都已是二十三四岁的青年,这在当时已算大龄青年了。考虑到两人长期分离两地,这时正好部队有一批干部转业名额。我不能让李仕超一个人付出,我主动要求转业到了有色金属公司。因我在军区总医院工作过,医术很好,公司十分重视,要把我留在乌鲁木齐。    
    我摇了摇头,当即婉拒了。因为我转业的目的就是为了去可可托海与李仕超团聚。    
    阿尔泰被誉为“金山银水”之地,除了它本身蕴含着丰富的矿藏,还有它的历史文化资源。它自古就是中国北方各民族的游牧地,这里有大汶口文化时期的石棺墓葬,有冒顿单于、成吉思汗征战后留下的箭镞盔甲,还有由额尔齐斯河孕育的金色牧场,由圣洁的冰雪融水浇灌的茂密森林,以及隐藏在森林中的充满传奇色彩的众多湖泊;另外,它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寒冷程度可与漠河相比的可可托海。    
    李仕超就在可可托海工作。我在与他的交谈和通信中对那里已有一些了解,知道那是一个寒冷得让人恐怖的地方。那里的冰雪和寒冷呀,杀人!凡是去过那里的人都会这么说。    
    我当时除了知道这些,可可托海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但李仕超为了我,也从广州到了那里,我不管它是刀山还是火海,为了我们的爱,我也要去追随他。    
    车像一匹跛了腿的老马,在通往青河县城的路上一颠一颠地跑着。正是九月末——新疆大地的收获季节,出了乌鲁木齐,不时可见金色的绿洲,不时可见点缀着绿洲的白杨、柳树、田地、庄稼、羊群、房舍、坟墓和炊烟。还有就是铁青色的戈壁,上面有稀疏的浅草或三两峰骆驼。车往前走,我往后看,所以这些景象好像是从后面追上来的。只有博格达峰雄踞天山之上,看起来好像是天地的中心,纹丝不动。直到车子已进了青河县城,它还在远处闪耀着自己的光芒。    
    溯青格里河而上,道路越来越陡峭,山势越来越险恶,寒意越来越浓重。大家先是加上棉祆,然后穿上棉大衣,再穿上皮大衣,最后大家把被子裹在了身上,也抵挡不了从四面八方逼来的凛冽寒意。看来,关于这里的雪和冷能杀人的说法,是一点儿也没有夸张。    
    李仕超穿得很多,像熊一样立在雪地里迎接我。那里那年已下了两场雪,完全是个冰雪世界。他把我从车上扶下来,就问,这地方美吧?    
    我望了一眼周围,像是安慰他似的点了点头。但我的内心却感到酸酸的——我没有想到李仕超是在这样一个令人畏惧的艰苦环境里工作。我本想对他说,你吃苦了,但我没有说出来。我不知怎么就掉下了两行泪来。过了好久,我才说,一晃七年了,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当时,已来了两千多名转业军人,他们大多带着家属,都住在地窝子里。有些先来的已挖好了地窝子,有些后来的正在赶着挖,到处一片繁忙。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就问,我们也要挖地窝子住吗?    
    不,我们在医院里。他说着,用手指了指那几间简陋的干打垒房子。我的心一下温暖了许多,因为那毕竟是房子呀!    
    我去后就被任命为可可托海矿区医院的总护士长,但我并没有待在这里,我去了水电站。    
    水电站设在海子口,偏远,条件艰苦,是矿区最为寒冷的地方,冬天的最低气温达零下五十六摄氏度。医院中谁也不愿去那里。院长想到我是军人出身,医术也过硬,就找到了我。但他也知道我跟李仕超刚团聚没多久,不好明说,就问我,护士长啊,海子口没人去,你说该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我去试试吧。    
    我就一下子又成了医生,我背上背包到了海子口。    
    海子口没有四季,只有冬天,纯冬天就是九个月。那附近有好几个工地,冻伤的人特别多,加之当时正是生育高峰,就我一个女医生,接生都是我,我有时一晚上就得接生三四个孩子。所以我一到那里,就忙得不可开交。    
    一说起那里的冷,我至今还头皮发麻,有些刚去那里的人不知道那寒冷的厉害,戴帽子时不注意保护耳朵,那耳朵冻麻了,脆得很,轻轻一抹,就掉下来了,有些人开始还不知道,到了房子里,暖和了才开始冒血,一摸,耳朵没了!赶紧哭着去找,有的人找回来了,有的人再也找不到。还有,那里的人受了伤,伤口不用酒精消毒,直接包上,一点问题也没有。有些根本就不用包扎,血一冒出来,就冻住了。那里的口水一吐出去,就“滋”的一声成了冰球儿。水泼出去时是水,还没落地就成了冰。在那里最害怕的是上厕所,一不小心,屁股就冻伤了。这些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的味道,却一点也没有夸张。那些年月,文化生活十分单调,一年就能放四五次电影,大家裹得严严实实地去看电影,但常常是刚演了一点点,人就被冻得跑光了。直到退休,我们一直生活在那里。    
    我们是1958年结的婚,我们做梦也没想到过,我们会在阿尔泰山深处成家生子。命运把我们安排在了那里——只能这么说了……当然,也与我们那时的追求有关,不然,我们就可能在乌鲁木齐,也可能在广州。其实,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两人能够相爱,我相信,即使在地狱里面也是幸福的。    
    接下来,我讲讲吴懿昭和周楚侯的事儿吧,他们也是常宁人,跟我们的情况一样,周楚侯也是为了爱而到新疆来的,我们两家是亲家,都住在东戈壁。    
    这东戈壁呀面积大得很,从这里一直到了最荒凉的地方,然后再慢慢地向绿洲的富庶靠近,这就跟通过苦难去获取幸福一样。    
    那里已靠近昌吉州的米泉市了,工厂遍布,但因效益不好而显得很是萧条。工厂与工厂之间的空地,便是戈壁。到了卡子湾,已是城市边缘的边缘了,天山就在他们家跟前,戈壁一直延伸到了天山下面。    
    吴懿昭的家就建在戈壁滩上。是那种每个城市都有的住宅楼,粗陋得很。但它因为鹤立于一大片平地之上,在这荒凉的地方,也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但即使有了房子,楼房之间的空地上仍然不长树,不长草,更没有花。吴懿昭的老伴周楚侯戏称自己是“抬头望天山,俯首见荒凉”。他常对我们说,每当他往自己家走时,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那是戈壁滩上的海市蜃楼。而当他进了家门,再回头去看城市,觉得那城市更加虚幻。在那种情况下,他就觉得只有生命或者说命运本身是最真实的,好像他能够触摸到它的脉络。


《八千湘女上天山》 湘女进疆彭翠芳:为了爱,决定再次西行(3)

    吴懿昭是1950年3月入伍到新疆的,算是进疆女兵中较早的一批了。当兵之前,她在衡阳一家军鞋厂为抗美援朝的部队做军鞋。周楚侯在长沙交通学校读书。他们的父母当时已为他们订了婚。    
    当吴懿昭从衡阳赶到长沙,报名参军后,找到周楚侯,说自己明天就要出发去新疆了。周楚侯以为她在跟他开玩笑。他说,那好啊,湖湘子弟满天山嘛,当年左宗棠栽了许多柳树在那里,你到时给我折上一枝回来,我把它插在湘江边,看它是否能活。    
    你不要咬文嚼字卖弄知识,我真的要走了,我是来跟你道个别的。吴懿昭十分认真地说。    
    周楚侯见状说,我也不跟你说新疆有多苦了,我怕吓着你,但我预感你不能回湖南了,父母已为我们订了婚,你走了,我以后咋办?    
    等你毕业了,你就调到新疆去。    
    我才不去那鬼地方。他赌气地说。    
    你到时会去的。她自信地说。    
    吴懿昭的头脑中全是革命的激情,并没有离别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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