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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黑人-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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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止住笑瞪他,换他得意地笑了。 

  我醒过来,一时有点搞不清身在何处,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陌生的小桌上放着陌生的电子钟,半夜两点半。我身边有一个人正在熟睡,我看了他一眼,背上发凉,心知这下要糟。 

  那次林医师手术失败的事件,委员会最后决议,刘克贤被停职一个月。但是每天下午准五点,我的电话就会响起,总是同一个熟悉的声音问我:「今天医院怎么样?」我就会向他一一报告当天医院里发生的事,然后就是一连串牢骚跟八卦的交换。我第一次发现我居然可以跟他这么投合,彼此都能自在地倾吐自己的怨气或是喜悦,也能毫不顾忌地向对方发表自己的意见。 

  每个礼拜,他都会找一天约我去Titan聊天,我读了几本冯内果的书,所以每次的见面几乎都成了冯内果读书会。 

  我不是没有迟疑过,跟一个有妇之夫走这么近不太好,况且他的家庭状况似乎有些混乱,最好不要去淌浑水。但每次他的邀约电话一来,我总是会忍不住答应,然后在心里一次又一次说服自己:只是聊聊天,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的。 

  做人还是不要骗自己的好。 

  这天,我们坐在Titan里,我告诉他我的新想法。冯内果似乎倾向描写「片刻的感动」,主角的一生往往过得浑浑噩噩,很空虚无聊又荒谬,但在这样的人生中,他们都会找到短短的片刻是值得永远纪念的。 

  像「泰坦星的海妖」主角在人生的最后一年和他的伴侣心灵相通、「蓝胡子」里的失意画家在老年终于汇集了他人生的体验,画出一幅感动世人的巨作、「戏法」的主角为了精神失常的岳母和妻子苦不堪言地作牛作马十几年,在跟妻子最后的道别时却真情流露,明白了一切都是为了爱。也就是说,将他们不值一提的人生浓缩起来,往往可以淬炼出真正的珍宝,就像炼沙金一样。 

  他思考着我的话,说:「这种设定在小说里是很感人,但是在现实生活里就很可怕了。」 

  「是吗?」 

  「你想想,有谁受得了几十年的人生,只有一两年甚至几分钟是有意义的?你的人生要炼出沙金来,前提就是你大部分的日子就像沙子一样不值钱,这种生活你愿意过吗?」 

  「我当然不愿意啊,可是,如果真的运气不好,像主角过得那么挫折,有一点值得纪念的东西总是比较安慰吧?」 

  「这种日子我光想到就背后发凉。」 

  我心想人真是不知足,他的人生比起冯内果的主角已经好上不知几百倍了。不但事业有成,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他的生活再怎么样也不像沙子一样不值钱。 

  那我自己呢?我回顾我的一生,大风浪没有,小波折不断,而且常常都是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蠢事,这样的人生,会淬炼出什么东西来呢? 

  这时一个人朝我们走过来:「啊哟,这不是才貌兼备,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杨医师吗?」 

  是李明立,双颊通红,手上拿着酒杯,显然已有三分醉意。我胸口一凉,强笑说:「好久不见。你好吗?」 

  「好的很啊!我第一本书上个月出版,现在据说各书店都已经卖到断货了。编辑还说,看这情况应该可以卖到三十万本呢。」 

  「恭喜你。」 

  他端正的脸上露出一个歪斜的笑容:「其实这回真的是好险啊,好险我没听你的话。你只会叫我对编辑的要求妥协,再不然就是干脆放弃,再回去公司上班。要是听了你的话,今天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不错啊,表示你很有远见。」 

  「你想不想知道书的内容?我告诉你哦,我写一个爱作梦的男人爱上一个势利眼的女人,被她玩弄以后一脚踢开;然后他发愤图强,成了大富翁,结果那个女的又跑回来求他重修旧好,你说是不是很精采啊?」 

  我心中苦涩。明明是为了他好才离开他,为什么要被他恨成这样啊?话说回来,这样一来我是不是也算是他的「谬思女神」呢?哈哈! 

  「读者喜欢就好了。」 

  「我告诉你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杨黛敏。」 

  「哦,那我是不是该跟你要演出费呢?」我看到刘医师脸色越来越阴沉,连连使眼色阻止他发作。 

  「果然是死要钱的女人啊。」明立冷笑一声,居然整个人横在桌上,隔开了我跟刘克贤,一脸嘲笑的表情盯着我:「我啊,特别在前言感谢陪我奋斗的女人,不过别高兴,不是你,是我现在的女朋友。」 

  「真感人,她一定很高兴哦?」 

  「要不要我也感谢你一下?感谢你拋弃我,刺激我让我发愤图强?」 

  「我想你已经很彻底地感谢过我了。」 

  刘克贤开口了:「真要感谢,你以前跑来医院跟她要钱的时候就该感谢了。」我吃了一惊,明立的确曾经来医院向我要钱,没想到刘医师居然会记住他。 

  明立狠狠地瞪他,又露出令人作呕的微笑:「看来这位大叔也是医生啰?」 

  大叔……我差点笑出来。刘克贤脸色更难看了:「对,怎么样?」 

  「果然医生就是要医生配啊。就算年纪一大把也不要紧,只要是医生,又有钱,你就可以接受是不是?对不起啊,大医生,跟您这样年高德劭的人当表兄弟我实在不太习惯耶。」 

  「喂……」我实在不想如他愿被激怒,但他真的太侮辱人了,别的不说,刘克贤大我十岁,也就是只大他八岁! 

  「你们这些人都是这样,自以为是社会菁英,心里只想要门当户对,表面上装成独立自主的知性美女,根本就只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 

  我不开口不行了:「照我看来,最见钱眼开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不然干嘛到处广播你书卖了几本?」 

  「你说什么?」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只喜欢有钱的男人。不过呢,这也是你教我的,男人一旦没钱啊,那副窝囊相真的是有够难看,比狗还要不如呀。」 

  他怔了一下,随即抬手要打我,旁边的顾客失声惊叫,我把手上的一杯烈酒朝他眼睛泼去。他痛得大吼,倒退数步;接下来刘克贤的反应大出我意料,他站起来,拳头又准又狠地直挥在明立脸上。明立摔倒在地,嘴角渗出血来。 

  「王、八、蛋!」明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刘医师已完全离开了位置,将袖子卷起,昂然瞪视着他:「来啊,要打就来啊。」 

  「刘医师!」 

  「怎么,你怕我打不赢吗?」正说着话,明立怒吼一声猛扑过来,他飞快闪过,同时在明立肚子上补了一拳,明立痛得蹲在地上,半晌站不起来。 

  「不是啊,你是要动刀的人,要是手受伤了怎么办?」 

  「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慢慢复健。」 

  白痴……我心里暗骂,却不能不为他的气势折服。 

  「还打不打?再来啊。」 

  明立恨恨地抬头瞪他,咳嗽不止,讲不出话来。 

  「给你个建议,等你下一本书也卖到三十万本,再来耀武扬威也不迟。不过我是很怀疑,像你这种没骨气又爱记仇的人,一旦没女人刺激你,还写得出什么东西来。」说完伸手拉着我正要走,只听得明立「恶」地一声呕了一地,然后便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我们两人互望一眼,同时长叹一声,征得老板同意,合力将他扶到员工休息室休息,然后刘医师拿了明立的手机,打电话叫他女朋友来接他。 

  二十分钟后,那女孩来了。她年纪很轻,顶多二十出头〈也就是说跟李明立差了八九岁〉,小小的鹅蛋脸,清清秀秀的五官,态度很斯文客气,也不太敢问为什么李明立流鼻血。刘医师帮她把李明立扶上出租车,头昏眼花的明立转头一脸求恳地望着她,说:「对不起。」她摇头轻声说:「没关系。」然后他们就走了。 

  我跟刘医师并肩走向停车场。我回想种种往事,觉得胸口发闷。 

  刘克贤开口了:「我实在很纳闷,他那种故事真的会大卖吗?」 

  「文笔好的人就是可以把老套的故事写得精彩。他就是那种人。」 

  「看来他真的很有才气。」只是,能帮助他充分发挥才气的人不是我。 

  他继续说:「不过,老实说,我早觉得他人品有问题,看他跑来大大方方找你要钱就知道了。」 

  「奇怪了,女人的钱是有毒是不是?好象拿我的钱是多骯脏的事。」 

  「不是说你的钱有毒,只是人心太脆弱,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珍惜。」 

  「那为什么那个女孩就跟他合得来呢?」 

  「他们比较有缘吧。」 

  我沉默不语。所谓的「缘份」,只不过是人在找不到理由的时候自我安慰的挡箭牌罢了,而且非常薄弱。 

  「你气我打了他吗?」 

  「怎么会?你要是不打他,就换我被打了。」 

  「那你为什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低声说:「我本来也想跟他同甘共苦的,可是我没有做到。」 

  「我说了,那是你跟他没缘份。」 

  「那我的前两个男朋友也是没缘份吗?」我不由自主地提高声音:「第一个嫌我太凶太独立,换了第二个我就事事配合他,还迟交报告免得给他压力,结果他说我老是勉强自己让他良心不安;第三个,我无条件给他经济支持,从来不干涉他,结果又弄成这样!为什么我再怎么努力都会失败?为什么错的都是我?」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虽然很不甘心,还是必须承认,是因为羡慕。羡慕明立跟那个女孩,他们四目相望的时候,气氛是多么地和谐,彷佛光用眼睛就能够心灵相通,彷佛两人天生注定要在一起,而我却还在孤零零地四处漂泊。 

  为什么我要这么固执呢?要是我早听学长的劝,跟林恒毅安定下来,一生一世让他疼爱保护不是很好吗?像现在这样起起伏伏到底有什么好处? 

  失败了整整三次,三次!这样无用的人生能淬炼出什么来啊?别说沙金了,连砂砾都没有! 

  我想把眼泪擦干,但是流的速度远比我擦的速度快,我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他走过来,伸手将我拥入怀中,轻声说:「没事的。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一定的……」 

  这种没根据的保证谁要信啊!我想这样说,却只能在他怀中抽噎不止。虽然胸口痛得厉害,却还是感觉得到,他的怀抱好温暖、好温暖…… 

  结果就变成这种状况了。我郁卒极了,很想骂他趁人之危,不幸的是,我的良心跟记忆一样清楚,是我先吻他的。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忽然吻他,可是感觉上又好象已经想吻他想很久了。 

  也许是因为他的怀抱太温暖,他的劝慰太柔和,让我忍不住起了贪求,想要更紧密,更强烈的接触。 

  然而在缠绵过后,头脑逐渐清醒,认清了眼前的结果:我跟一个有妇之夫上了床。 

  我想到后果,通奸罪、抓狂的元配、父母蒙羞、丢工作……头皮一阵阵发麻,而这男人还在呼呼大睡,实在让我加倍火大。 

  我用力摇他:「起来,快起来!」他睁开眼,坐起身来,还有些搞不清状况。 

  「两点半了!」 

  他看了时钟一眼,再看看我,忽然清醒过来:「什么!两点半!完了完了!」 

  他跳起来七手八脚地穿衣服,口中不断叼念:「雅萍绝对会杀了我!我答应她十二点前要回家,结果我还忘了打电话……」 

  我冷眼望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一股前所未有的厌恶感涌上心头,即便在我刚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也没有这种感觉;但是看他这副模样,第一次感觉到今晚做的事很骯脏。 

  「天哪,我搞出什么事来了!」 

  喂当着一个刚胡里胡涂跟你上了床的女人的面讲这种话不太好吧?心情混乱的不止你一个人欸! 

  「我该用什么理由跟她说?说我跟胡医生去喝第二摊,手机没电了没办法打电话,不行,她会去问胡医师,而且手机没电也不是理由;干脆说车子拋锚……」 

  我冷冷地说:「要不要我海扁你一顿,你去跟她说你被抢劫?」 

  他这才注意到我,暂时停下动作,慌张的眼睛看着我:「你……我看你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好了,我先回家。」 

  「我也要回去。」我开始穿衣服。 

  「不是,」他急着阻止我:「我没办法送你。」 

  「没人要你送,我自己走。」 

  「这种时候女孩子走夜路很危险。」 

  「不劳恩师费心。」 

  「你……生气啦?」 

  我没好气地说:「没有啊,我开心得不得了咧。先跟个没品的男人吵架,再跟另一个没品的男人上床,这种消遣我最喜欢了。」 

  他站在那里,天人交战了好久,总算下定了决心,说:「好吧,你快弄好,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自己走。」 

  「别闹了,现在早就没公车,这种时候坐出租车多危险你知道吗?」 

  「我已经百毒不侵了。」 

  「少来这套!你不是小女孩了,不要乱赌气好吗?」 

  「不好意思,我就是喜欢偶尔返老还童一下。」我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走出旅馆。 

  怒发冲冠地走了没几步,忽然感觉到后面有车在跟我,一回头,借着车头灯的火线,看见了驾驶座上刘克贤的脸。 

  我火气上涌,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那台车也加快了油门跟上,我干脆豁出去,拔腿飞奔,但就是摆脱不了车头灯的光。 

  没一会儿,车已开到我车边,刘大医师从车窗探出头来:「穿高跟鞋跑步对身体不好。」 

  「你回去啦,我说了不要你载!」 

  「我没有要载你,我只是在你旁边开车而已。这路又不是你的,只准你走不准我车走。」 

  「你家又不是这方向。」 

  「我喜欢绕远路。」 

  「你开这么慢很耗油。」 

  「又不要你出油钱。」 

  「你还不赶快回家摆平你老婆!」 

  「反正都已经这么晚了,不差几分钟。」 

  我气坏了,扭过头不理他,只顾忍着高跟鞋的折磨,大踏步走路;而他也很有耐心地开着车,像乌龟一样在我旁边慢慢爬。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那么爱当司机就让他当个够。 

  一路无语,到了我下车的时候,他才犹豫地说:「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不理他,埋头找钥匙。 

  他用哄小孩的口气说:「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 

  「打电话给我干嘛?报气象啊?」 

  他长叹一声,开车走了。 

  第二天,我心浮气躁,死命硬撑着看完门诊,而且不由自主地分了大部分精神在电话上。电话一响我总是惊跳起来,把病人跟护士都吓了一大跳。 

  五点钟一到,电话准时响起,我僵硬地拿起话筒,还没拿到耳边,忽然手自己动了起来,咯擦一声挂掉。之后又响了两次,我都如法炮制。自己也很疑惑,我怎么会变得如此胆小,但是我真的没准备好要面对这种事。 

  电话又响了,我怒火上涌,抓起话筒对着另一端大骂:「你到底想怎样?」结果是主任,非常地生气,因为我整整挂了他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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