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5-20后没有初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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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没有爸爸,我连我爸爸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他们以前有过一张合影,那种老照片,照出来以后上颜色的那种,可后来不知哪去了,可能让我妈扔了。我都不记得我爸爸长什么样。小时候和我一块玩的那些小孩都叫我'小杂种'。〃她忽然对着他笑了一下,〃可能我就是一个私生女吧,和贝贝一样,不过我爸肯定不是大明星。〃
她笑了,为自己的调侃自鸣得意。老安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还有兄弟姐妹吗?〃他问。
她摇摇头,无辜地绞着双手。她坐在那里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或者刚被淘气的小孩捉住的小鸟。点点早就被吵醒了,此刻正在溜达。它走到老安跟前闻了闻,奇怪的是竟没有叫。她抱起点点贴在脸上,它的小肚子正在微微地颤抖着。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它呜呜地叫着,像哭。她和它在他眼里,此时是一样的可怜,让他心疼,难受的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不能抱一抱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他不敢。
他开始环顾这个房间,鲜艳的颜色和气氛不配。〃你刚结婚?〃他问。她忽然对他笑了一下,那天真的笑容在眼泪的装扮下显得有点诡异。〃你要是能胖一点就好了。〃她幽幽地说,盯着他的脚,然后和他疑惑的目光对视。〃我想让你抱抱我,我想躺在你怀里睡一下。我自己呆在这里害怕,我不敢睡觉。你能抱着我吗?整整一夜都抱着我?〃
她眼里装着让他想哭的东西。他张开了有些僵硬的双臂。
他没结过婚,更别提孩子了。他想,如果他有孩子的话,也比她小不了几岁。如果他有女儿的话,那么他就应该熟悉怎么哄孩子睡觉了。
他们都没脱衣服,被子搭在身上。他坐着,她枕在他的大腿上。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大腿笑着说,这里肉最多!她枕在上面的时候还问,我的头重吗?他说,不重,快睡吧!他的手就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打着,好像还哼了歌。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会这样!梦里,她好像在喊〃妈妈〃。仔细听听,又像是在喊〃爸爸〃。爸爸,妈妈,妈妈,爸爸……她真的很困了。
果果再也睡不着了,她知道,她再也睡不着了!她怀孕了,刚刚才知道。验孕纸上显示出两条线,阳性,怀孕了。这个孩子不是张小京的,不是James的,不是那个拍过一个没拉裤子拉链广告的群众演员的,不是ABCDEFG的,而是……她怎么也想象不到的冷乾!她知道这是那次不负责任的赌气的狂欢后的代价。就是那次!肯定是那次!把张小京灌醉以后的转天!她没想到她会怀孕,她真没想到!她真的以为冷乾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没有那个能力了〃。她信以为真,她甚至放心大胆地不用避孕套。她受骗了!事实对她进行了最无情的嘲讽。打掉!没说的!
不过,也许还有用?还有9个月的时间,怎么知道这个孩子就没用呢?张小京也许不相信,但是南北会信。南北会……哦,她稍稍觉得自己有一点可耻,要利用别人的好心肠。可是,她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走着瞧吧,但愿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愿,但愿……
第四部分你的黑夜只下黑棋(18)
再来的时候,老安带了一副围棋给南北。那副围棋很特别,南北问他是用什么做的?老安说,那是他插队的时候自己亲手做的,木头,樟木。他插队的那个地方就数樟木多。南北说,我第一次听说围棋还能拿木头做,我老家也产樟木,听说还出口呢,可也没人拿它做围棋。老安问,你老家在哪里?南北报出一个地名,老安手里的围棋盒突然掉了,黑色的棋子撒了一地。
〃你怎么了?〃南北好奇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老安慌忙蹲下身子捡棋子,结果却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看,又咳嗽了吧?不想捡就别捡,何必来这套博取别人的同情心?〃南北笑眯眯地挖苦老安。老安捂着胸口咳嗽说不出来话,他看着蹲在地上的南北,心想,不会这么巧吧?我竟在她的老家插队?
〃你教的那些小孩有我这么聪明吗?〃才学了几天围棋的南北就得意地问老安。她确实很聪明,也许天生就是一个下围棋的料,就像当年的老安一样。因为会证明勾股定理,老安考上了漯城大学,毕了业分配到机床厂,休息时间就拿出插队时做的围棋解闷。结果棋越下越好,从副业变成主业。90年代下海风狂吹,成就了冷乾那样的〃弄潮儿〃,也给了老安这样〃玩物丧志〃的人停薪留职的机会。他就是喜欢围棋,只想守着围棋过日子。
黑子、白子,世界只有两个颜色。世界被分割成黑色与白色。黑色是天空,白色是雪地。黑色是男人,白色是女人。黑色在沉睡,白色在号叫。黑色将白色囚禁,白色将黑色拥抱。他挚爱的围棋简单。
〃喜欢围棋也不耽误你结婚啊,你们那年头大学生多吃香啊!也不像我们现在,研究生都乌泱乌泱的。〃
〃我个头太矮。〃
〃你不会找比你更矮的?〃
〃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不就更矮了?〃
〃你还挺为下一代着想的!〃他听出她的口气是讽刺的。〃那你怎么解决问题?〃她坏坏地问,〃哎,你们那时候有'小姐'吗?〃
〃我们那时候流行'破鞋'。〃
她放肆地笑起来,他也跟着笑,不出声,看着她笑。她笑够了,接着问:〃那你没弄一双来穿穿?〃
〃不敢。〃
〃奇怪了,那你怎么敢给我打电话呢?才见一次面你就敢给我打电话,你现在的胆哪去了?〃
他嘿嘿地笑,不说话,放下一枚棋子。她见了,惊叫起来:〃你太卑鄙了!趁我不注意偷吃我子!不算,不算!〃
〃输就要输得起,有点风度。〃他教育她。
她忽然变了脸色,站起来把棋盘扒拉到地上,恶狠狠地说:〃我就是输不起的人!〃
他不知道又触到了她的哪根神经,又让她不高兴了。她最近总是这样,动不动就发脾气。也许她本来就是这样,只不过他刚知道而已。
〃好了,好了,我给你做饭去,想吃什么?〃
〃少来这套,没用!〃
〃那怎么办?〃
她狡猾地转了一下眼珠,嘿嘿一笑,问他:〃是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吗?〃他拿她没办法,只好答应。〃那你给我讲讲你第一次性经验。〃她眉飞色舞地说。
他讲了。他们都是第一次,他很紧张,险些不举。她一直不出声,动都不动一下。他特别害怕弄疼她,他都想不干了。可已经进来了,似乎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他一直亲她的嘴。不是怕她叫出声来,他就是特别想亲她。如果她让他亲她,他可以什么都不干。可他不能停,停了就没有继续亲她的理由了。
〃后来呢?〃
〃什么后来?〃
〃她没哭吗?处女不都这样吗?〃
〃哦,哭了,哭了。〃他躲开她的目光。
〃那你呢?〃
〃我?我是男人,我哭什么?〃
〃哎呀,没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你没说要娶她、会对她负责之类的话?〃
〃没说。〃
〃没说?那你说什么了?你不会是说'我们再来一次吧!'〃她被自己逗笑了。
〃我跑了。〃他如实回答。
〃跑了?〃这对南北来讲太匪夷所思了。
第四部分你的黑夜只下黑棋(19)
他确实跑了,他不能不跑,他害怕。她并不是心甘情愿和他做爱的,她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是他强奸了她。
对他来讲,她是天上的仙女,他只能用这种卑鄙的方法得到她。那天之后他连夜逃到漯城。他不敢去自首,只好等着警察来抓他。可是,没有。开始的几年,每当在街上看到警察,他都会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伸出双手,等着他们走过来给他戴上冰冷的手铐,对他说:〃你被捕了。〃那样他就解脱了。可是没有,直到今天依旧没有,他被自己的心魔纠缠着。他猜,她是怕难看才没有报案。那个年代甚至到今天,强奸对一个未婚女人来讲太可怕了,人们看她的眼光是比强奸本身更让人畏惧的事情。惩罚罪犯的同时她也将自己的耻辱渲染,她只能默默地吞下苦果。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等待报应,等待她来找他算账,他足足等了27年!可他再也没有见过她,没有关于她的半点消息(他又哪里敢打听她的消息)。她过得究竟好不好?幸福吗?她的丈夫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对她不好?她怎样解释那层小小的薄膜是如何丧失的?他逐渐意识到他不能自首,他的自我解脱将意味着把一个他深爱的女人推进深渊。他没有拉斯科尔尼科夫幸运,他的罪犯得太早,他的罚却迟迟未到。他宁愿相信他的肺千疮百孔就是对他的惩罚让我快点死掉吧!在遇到南北之前,这是他最衷心的企盼。
老安忧郁的脸色令南北不安,她只是想开一个玩笑,或者仅仅是为了找到一个话题。她很少想过上一代人的爱情。她不曾想过他们有爱情,也不曾想过他们没有爱情,她根本就没把爱情和上一代人联系起来。爱情是个哼哼唧唧的舶来货,像网络,像数码相机,像摇头丸,像欧洲旅行,是个时髦的家伙。老安不会上网,不知道数码相机有什么用,不知道谢霆锋是谁、干什么的,不知道摇头丸可以治什么病,从没想过到欧洲去旅行,他觉得黄山很不错。哦,遥远的香格里拉,还有,爱情。
〃那年你多大?〃她放下一枚白棋问。
〃十八。〃
〃她呢?和你一样大?也是知青?〃
〃比我大几岁,当地人。〃
〃行啊,姐弟恋!后来呢?分手了?〃
〃嗯。〃
〃再没见过?〃
〃嗯。〃
〃为了她,一直没结婚?〃
〃嗯。〃
〃这么痴情?〃
〃下棋吧!〃
老安输了,仅输了半目,原因很好解释。接下来老安要去做饭,南北要去找果果。
〃让她别和冷乾太近了。〃临出门时老安忽然说。
〃为什么?怕他说你坏话?〃
〃你告诉她就是了。〃
〃知道啦,啰唆!哦,对了,别给我做胡萝卜了,我都快成兔子了!〃
〃那也得吃!像你们这种经常熬夜工作的人就得多吃胡萝卜,补充维生素!〃
〃你这是听谁说的啊?怎么跟我妈一样听风就是雨的?〃
〃报纸上说的!〃
〃什么报纸?我怎么没看见你看报纸?〃她警惕地问,〃是不是报纸上又写我什么了?〃
〃别瞎想了,快点出去吧!快去快回啊!〃
南北决定出去就买一张报纸来看。
《漯城晚报》第5版头条,报社领导责令记者南北停职反省,下面全是主编的决定内容。南北稍稍有点眩晕的感觉,决定马上去报社,当面问问主编,休假是怎么变成停职反省的?
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时间,路上却堵车,考验司机的起步停车技术。南北也不想催司机快开,万一车毁人亡,别人没准就要说她是〃畏罪自杀〃。难道老安已经看到今天的报纸了?不可能!也就是说,很早以前报社已经决定这样制裁我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司机回过头来看那个坐在后座上抹眼泪的女孩,识趣地打开了收音机。〃操,这年头什么事都有!〃司机带着戏谑的口吻骂了一句。南北抬起头,他就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指着斜前方。南北一看,眼泪流得更凶了。
那仅是一件小事,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比芝麻绿豆还要小的事。南北看到以后在出租车里哭了。她看见杰斯在大街上弯下他高贵的腰半跪着给一个女人系鞋带!
看到这一幕,南北再也没有心思找主编讨什么说法了。她就这样掉转车头回了家上了有老安在的床,或者说这件事促成了他们的奸情也说不定。她知道,老安会听她说,会安慰她,会让她舒服很多,只要见了面听到那句:〃北啊……〃她就会变得快乐了。那才是她可以肆无忌惮流泪的地方啊!
不是每个男人都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为另一个男人流泪的。老安是个例外,因为她是他的南北啊!
第四部分你的黑夜只下黑棋(20)
他说他爱她,因为她是他的梦,一个他做了27年的梦。
那双眼,那双他一直寻找的眼睛,那双可以让他把一个梦做27年的眼睛,将他牢牢地锁在她的身边。
他说他已经爱了她27年,从她没出生时就一直爱着她,在一个她看不到的地方静静地等着她,默默地等着她,直到她出现了,才知道什么叫做幸福。
他说无论她经历过什么,失败、堕落、男人……其他一切的一切,无论她最终将要飘到哪里,他都会等着她,敞开他的怀抱等着她,等着她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
或者,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只要你觉得累了,只要你觉得倦了,只要你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只要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一个机会付出所有全心全意来爱你,哪怕只有一分一秒,我也会向你走去,向你奔去,向你飞去,超越光速到达你的身边,将你抱起,将你托起,将高高地举过我的头顶,让你做我一生一世的主人。你是上帝赐给我的精灵,有你我才知道什么是天堂。
老安应该成为诗人,而不是儿童围棋教练。
也许,恋爱中的男人都是诗人,他们愿意为了自己心中的精灵,写下最美的句子。
她是那么害怕他,却又那么渴望他,臣服在他身下她忘记了还要去想该与不该。
她澎湃,她泛滥,她知道这并不全是因为肉欲的快感。
她在他的诱导下寻找着自己的高潮,她坚信使她兴奋的并不是那有规律的撞击。
他说他太激动了,他趴在她的耳边喘息,那是真正的性感。
他爱她。他真的爱她。他唯一能说的只是〃我爱你〃。
他的爱把她感动。
还要怀疑这种爱吗?还要怀疑他眼中的顶礼膜拜吗?还要愚蠢地问他为什么要爱吗?还要问他为什么单单独独只爱我如此爱我吗?
他们离得那么近,他们在对方的瞳孔中寻找着眼泪和自己,他们都看到了。他们都哭了。
他说感谢她的妈妈,她创造了一个如此美好的女孩。
她看着他那双委屈而无辜的眼睛,突然明白,一个可以相守一生的男人,他的眼里会装着一个家,一个只给你的家。
他趴在她身上睡着了,她躺在他身下睡着了。
他们谁都没有想过,睡着的这两个人,相差了27岁。
那是不需要思考的时刻,我们都希望被欲望统治。
我只有在进入你的一刹那,才感觉你是我的。我是不是在做梦?
永远别离开我。
我为什么这么爱你?
为什么除了〃爱你〃我什么都不会说?
你这个妖精,你是老天爷派下来要我的命的!
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到你?
十年前你在哪儿?你说!
为什么不多给我一点时间爱你?
你为什么长了这样一双眼睛?
你说!这双眼睛迷住了多少男人?
他说她给了他力量,除了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