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威王爷的春天(出书版) 作者:阿香(不是冤家不聚头)-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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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就是不知悔改。”他的声调轻而冷酷,令人不寒而栗。
“好痛啊!鸣鸣……我悔改了,王爷可以看小人发誓……去死!”周小
虎耍诈,突然发难,用头撞向金鸿烈的腹部,却只是换来另一声痛号。怎么那么硬?
“哼。”早在周小虎呼天抢地,声明悔改时,金鸿烈就知道有鬼,所做的也不过是运功蕴气至腹部,使之硬如铁板罢了。
如果有时间,他可以陪这厮玩上一、两个时辰,折磨他到生不如死。
可惜,现下只能速战速决。
众人瞠目结舌,看见金鸿烈单手掀起周小虎,轻松高举,另一手五指如爪,朝他身上各大穴道部位拂过,周小虎登时爆出更加凄厉的哀号声。
“好痛啊!救命!好痛啊……”
最教人惊骇的是,周小虎就此晕厥,待金鸿烈将他甩下时,整个人像团烂泥一般瘫在地上。
自此以后,周小虎全身筋脉皆断、骨骷全碎,只能在床榻上终老,连根指尖都动弹不得。
金鸿烈才不理周小虎日后如何,一甩下他,便赶到瑞儿身边。
“瑞儿,你没事吧?”他审视着她,她衣裙狼狙,手脚皆有破皮擦伤,实际上并无大碍。看来真正重伤者,应是翩皇女。
“我没事……是皇女殿下受伤了,她保护了我。”饱受惊吓,瑞儿泪眼汪汪,拚命为翩皇女擦拭后脑勺,却无法还止失血的速度及流量。
“瑞儿,冷静下来,你先为她把脉。”金鸿烈比她冷静。当然,这是因为实际受到伤害的人不是瑞儿,而是翩皇女之故。“你是大夫,先为她把脉。”
金鸿烈的命令声让她回过神来,“对,我是大夫,为她把脉……把脉……”擦拭泪眼,她探向奄奄一息的翩皇女的腕脉。
翩皇女尚未真正陷入昏迷,仍有一丝清醒,却只能虚弱得任由她摆布。
脉动正在减弱当中,瑞儿当下便明白,按照正常情况,翩皇女能成功挽回一命的机率并不大。再者,今日临时起意出游,她任何的医用器具与药草都没带在身上,后悔莫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要在她眼前消逝……而且这人不是他人,是翩皇女,是她新交的朋友啊!
贝齿狠狠的咬住下唇,她双手握拳,掌心热度却愈来愈高。
她很清楚自己拥有的殊能是个不能公诸于世的秘密,莫说春大夫生前便译诗教诲她这一点,后来她接触世人,从待人处世里也体悟到这一点,因为世人对异于常人的人事物都是惊惶且加以排斥的,更重要的一点是……
她抬起有些苍白的小脸,望向金鸿烈。
他知道她身怀这种殊能是一回事,但他能接受她将这秘密主动公诸于世,并谅解她吗?
“阿烈……”她的内心百般挣扎纠结,到最后只有化为一句最轻也最深的爱语,“我爱你。”
“什么?妳……”金鸿烈先是一楞,接着看见她吃力却坚决的将翩皇女的上半身抬高且抱紧,双掌则覆上翩皇女头部的伤口。
瑞儿想用殊能医治她?!他登时领悟,随即倒抽一口气。如果瑞儿用殊能医治一个血崩产妇,便如死去一般昏迷数日才得以苏醒,且这段期间还生死未卜,那么这次她医治翩皇女又必须付出何等代价?
“瑞儿……”心一惊,他出声想制止。
瑞儿却抢先一步,开口向他乞求,“翩皇女是我的朋友啊!而且她救我一命在先,我岂能不出手救她?就算我日后被人排斥为异类也认了,就算我会因为救她而置身险境也甘愿。阿烈,我的心情,你会懂得的吧?”
要命!金鸿烈狠狠的咬牙。对,他该死的懂得她的心情。对瑞儿而且一一间,翩皇女恐怕是自幼长年居无定所的她所交的第一个手帕交,意义自是非同小可,瑞儿想救她也是当然的。
只是……
“瑞儿,你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无法为自己医治伤口病痛,而且相反的是,只要有一了点的伤口病痛,反而会变得比别人严重数倍……”他低声且心急的提醒着她曾亲口说出的话。
“我记得。”瑞儿肯定的点头回应。
金鸿烈感到震惊,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但很快的回过神来,担忧的追间,“那你想过吗?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你还去医治别人的重伤,又会对自身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岂不是愈严重的伤对你的身体健康影响愈大?”
“放心,一切会没事的。”她当然也想过后果,仍投给他一抹绝美坚定的淡笑,执意要做她决定要做的事。
不能再迟疑了,她闭上双眼,双掌散出源源不绝的暖热真气,凝神灌入翩皇女的体内。
金鸿烈这辈子从不曾觉得自己这么无能又无助,只能以高大的身躯做为屏障,为她们遮去好奇张望的眼神,以王爷的身分开始指挥众人,差人前往镇威王爷府通风报信,要丁总管点齐人手赶过来帮忙,同时请大夫到府里等候。
闭着双眼,思绪放空,瑞儿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当然也包含金鸿烈调兵遣将的阵仗,仅对翩皇女的痛楚时也同身受。头破血流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小心轻柔的引导真气注进被外力伤害的主要脉络中,然而愈严重的伤势必须注进的真气就愈多,被消耗掉的体力也愈多,气息愈发虚弱。
犹如春蚕吐丝,而……蚕死丝方尽。
悄然无声的,瑞儿牢牢贴住翩皇女头部的双掌颓然垂落,整个人也失去气力似的往后仰,跌入金鸿烈预做准备的张开臂弯中。
☆、第十章
有别于过往医治他人时所带来的昏睡后遗症,瑞儿这回吃足了苦头。
她的头疼痛难当,痛极而醒,醒后痛哭至昏昏入睡,睡着后又痛到清醒,是一连串仿佛没有止尽的折磨。
头痛之外,她的四肢沉重,无力又无助,吃不下任何东西,再精心调制的膳食,一入她口中,不到一刻钟便难受的吐出。
“好难受……呜……师父……阿烈……好难受……”她啜泣。
不眠不休守在床边的金鸿烈扶抱起娇柔的身躯,柔声抚慰,“瑞儿乖,待会儿就不难受了。别哭了,你哭得本王爷的心都摔坏了……喝些水好吗?”
她痛到唇齿打颤,无法自行喝下茶水,他便亲自哺喂,又在她耳边嗯嗯细语,情深之姿,足媲鹂蝶。
站在门边看见这一幕,丁总管红了眼眶,但有要事禀告的他不得不上前打扰。“王爷,毛公公前来传旨,皇上召见您。”
“让他等。”向来最是谨守君臣本分的金鸿烈,此时却语出惊人。
“但是皇上召见……”
“让他等,让皇上等,让全天下的人等!”金鸿烈微侧俊颜,上面写满狠畏与绝望。“直到本王爷最心爱的人苏醒为止。”
“王爷……”跟在丁总管身后的毛公公动容了。
不少暗自守在四下的奴仆间,啜泣声隐隐约约。
听罢毛公公回宫禀告,金氏皇帝非但没怪罪金鸿烈,反而还派出御医为瑞儿诊治,却也束手无策。
只有其中一名御医大胆的预言,“这情况,非病非伤,就只能等了。”
“等什么?”仍是紧搂着昏迷的人,金鸿烈抬起头,犀利又痛楚的神情竟教对方一时语塞,几乎不敢往下说。
“等瑞儿小姐是会活下来,或是……”死去。那名御医没胆把话说完。
“本王爷明白了。”金鸿烈自是明白对方的言下之意,并未迁怒对方,但是要所有的人离开厢房。
他没迁怒对方,是因为不相信瑞儿会死。她若死,他也不独活,就这么简单。
一刻又一刻,一时辰接一时辰,一日复一日……
时间流逝得何其缓慢,却又何其快速,金鸿烈明明记得太阳方西下,怎么一眯眼又日正东升?
他俯首,凝视怀中昏睡但气色明显红润健康许多的人儿……一滴温热的水珠滴在她的脸上,又一滴……他才麻木的察觉到那是自己的泪水。
“唔……”蓦地,原本沉睡的容颜抽动了下。
金鸿烈呼吸一窒,看着她终于缓慢的睁开双眼。
狂喜如潮水一般席卷过他全身,他努力佯装平静,双手却兴奋激动得直打颤,俊颜更是在痛哭一场与撑面子到底的相克情绪中变得好笑又扭曲。
瑞儿没有取笑他,而是轻轻吁了口气,抬起手,勾下他的脑袋,虚弱却主动的吻上他的唇。
“呜呜……哇哇哇……”
事隔许多年后,丁总管与镇威王爷府的奴仆们依旧会津津有味的聊起,金鸿烈因为瑞儿终于清醒,当场号眺,哭得像个婴孩一般的往事。
清晨下过一场细雨,空气中充满湿润与清新的味道。
尽管瑞儿已经清醒,且感觉恢复良好,金鸿烈仍坚决不许她下床,要她卧床调养,她的膳食、更衣、如厕等事,他则一手包办。
现下,他正将一匙银丝燕窝粥吹凉,再喂她。
这是个极需耐性的行为,他却毫无不耐烦神色。
“我自己吃就好了。”瑞儿其实不只一次这么表明,有些事总是她可以自己做的吧!
“不行,也不瞧瞧你这是什么虚弱身体?本王爷喂你。”金鸿烈想都不想便打回票,执意要服侍她。
吃完粥,她也不过咳了声,他立刻取来一件皮裘。
“我自己穿就好。”她又要求。
“不行,你把手臂伸出来,本王爷帮你穿上。”他还是一口回绝,接着小心翼翼的为她穿上。
瑞儿有些好气又好笑,“阿烈,我不是琉璃做的,不会一碰就碎。”
“你是黄金打造的。”金鸿烈想也不想便回答,“本王爷就怕捧在手中会融,含在嘴里会化。”
他绵绵情话说得顺溜,旁人可是听得脸色发青——被恶心到的。
“没想到镇威王爷竟也如此儿女情长啊!本宫真是见识到了。”毫不客气的推开房门,不请自来的翩皇女酸不溜丢的说。
“客气了,皇女殿下。不请自来难道是东鹰国特有的风范吗?”金鸿烈马上脸色一整,摆出面对瑞儿以外的人的冷峻神情。
“你当本宫喜欢吗?若非本宫临走前想再跟瑞儿道别,岂会顺道来催你?”翩皇女冷哼一声,可是转头面对瑞儿时,却又笑得灿烂如花。“瑞儿,你再睡个回笼觉,本宫去去就回,别担心太多哟!”
“这话是本王爷该说的!”金鸿烈不悦的斥道,可是同样转头面对瑞儿时,也露出笑容,“瑞儿,好好休息,本王爷去一趟宫里,晋见过皇上后就回来,你干万别想太多啊!”大同小异的说词。
瑞儿无奈的摇摇头,却仍忍不住担忧之情,“这教我怎么能不担心呢?你们不仅是要去面圣,而且还打算做出那么胆大妄为之举……唔……”
金鸿烈吻住她的小嘴,打断她的话,久违的甜美滋味很快就教他沉溺、陶醉直到几近忘我之际,全凭着全副意志力,才得以抽身退开。
留恋的凝视着她那张被吻得嫣红的小嘴,以及羞红的嫩容,他最后仅以大手轻轻抚过,然后克制的收手。
“别想太多,本王爷真的就是去去便回来,好吗?”
她能说不好吗?瑞儿颔首,以担忧的眼神目送他们离去。
这不是一场公开的召见,金鸿烈与翩皇女被毛公公直接引至御书房,晋见好整以暇的金氏皇帝。
“镇威王爷、翩皇女,可知道朕为何传唤你们?”
“臣不知,还请皇上明示。”金鸿烈恭敬的说。
“朕已听闻之前发生的事,不但是你欲迎娶的那名民女以天赋殊能将重伤濒死的翩皇女救活一事,连之前那名民女拯救血崩产妇一事,朕也有所听闻了。”金氏皇帝的表情愈发犀利,探索似的看着金鸿烈。“朕可有说错?”
“臣不敢说错。”未料金鸿烈立刻这么回答,“臣不知皇上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臣欲迎娶的民女仅是个随江湖郎中习得几招医衔的生手,仍有待学习,根本不真有什么殊能,纯属道听涂说。”
“是吗?”金氏皇帝不信,“她不是救了血崩产妇一命?”
“子虚乌有之事。是那名产妇命大,加上那日正逢注生娘娘寿辰,神降奇迹,产妇自行止血的。”金鸿烈将先前散播的谣言内容,坚定的重复一遍。
“是这样吗?”那日的确是注生娘娘寿辰……金氏皇帝瞬视金鸿烈坚定的神情,原本的信念开始动摇了。“但是她不也救了翩皇女一命,当下治愈她严重的头部殴伤?”
这就是金氏皇帝为何一并传唤翩皇女的缘故,当场对质为证。
“启禀皇上,本宫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头部殴伤。”翩皇女努力克服说谎的心虚感,告诉自己这是不得不说的谎。“本宫在那恶人扑上来时慌张跌倒,碰破了皮肤,流了些血倒是真的。不过幸好那民女尚识大体,知道本宫的娇贵,当下就以自己的身子遮掩,保护了本宫……哼,不然本宫非治罪她不可。”
“真是这样?”金氏皇帝的信念更加动摇了。“朕还以为……”
“皇上以为什么?”金鸿烈问道。
“朕还以为那民女正是传说中的瑞族人,天赋殊能,有着能治百病、起死回生的神秘力量,打算召她入宫,封为女医官呢!”
果然如此!金鸿烈只觉得冷汗湿透背脊。
幸好他了解金氏皇帝,明君大器,却仍有着不可避免的人君弊病,比方说对长生不老的回春之术有所冀望,若真在他眼前证实了瑞儿的殊能,她肯定立刻被强行召入宫中,休说迎娶,日后怕是连一面都见不着。
“皇上所知,恐怕有误。如果那民女天赋殊能,又怎么会在遭恶人攻击后,伤愈却仍受惊昏迷多日方醒?她合该自救,不是吗?”为了在金氏皇帝的面前圆谎,金鸿烈和翩皇女很有默契的收拾起互别苗头的敌对之心,共商大局,编造出漫天大谎保全瑞儿,且毫不后悔。
为什么会后悔?为了保护心爱的人,他杀人放火都愿意了,何况不过是区区欺骗圣上一事。
很明显的,金氏皇帝被金鸿烈的谎言说服了,“也是,她若真是天赋殊能,合该自救,又哪会昏迷多日?嗯……”
金氏皇帝陷入长考,其他两人屏息,静待圣意最终如何定夺。
“罢了。”金氏皇帝是个明君,除了知错能改,更懂得忖度大局。“看来是朕误会了。”
成功了!金鸿烈暗中松了口气,但仍严格维持住俊颜上的如常神色。金氏皇帝肯放过瑞儿了。
轻咳一声,金氏皇帝肯这样就放过这件事,一方面除了觉得自己是真的误会了这件事以外,另一方面也觉得为了一个小小民女而跟镇威王爷翻脸,乃不顾大局之举。
须知金氏皇帝尽管身为九五之尊,但大将于下岂能无兵?而为了一丁点无证无实的传闻跟一名向来效忠的人臣反目,是大不智之举,金氏皇帝是决计不会这么做的。
不过事到如今,他该如何修补自己亲手造成的、冒出疙瘩的君臣关系?
“皇上,如果您没别的事,臣可否乞请就此告退?”金鸿烈适时提出这个请求。
“你急着回去?为什么?”
“那名民女已经怀有臣的孩子两个月有余,加上身受重创,臣担忧母子难以均安。”
“什么?她有喜了?”金氏皇帝总算抓到借题作文章的机会,“那么朕现下就赐婚给你们吧!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民女……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瑞儿。”金鸿烈早已习惯金氏皇帝偶尔说风雨就来的躁进态度。
翩皇女看了,不禁傻眼。
“好,重来一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民女瑞儿,舍身拯救东鹰国皇女而不惜身受重伤,实应褒扬,又因民女瑞儿与镇威王爷金鸿烈郎情妾意,非君不嫁,非卿莫娶,故朕特予赐婚,并令择吉日尽快完婚,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