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索缚龙-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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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外,脚撞毁了一只荷花缸,花折木溢碎缸爆散。
“再给你一下!”姜步虚怪叫,疾冲而上。
许门主大吃一惊,但不加思索地一剑急截,抢救身形未稳的刀过无情。
在道义上必须出手抢救,别无选择,侧方出剑逼姜步虚自救,围魏救赵所采的行动
十分正确,格斗的经验极为丰富,攻其所必救。
又一声暴震,许门主人剑也被镣链震飞。
刚稳下马步的刀过无情,距姜步虚还在八尺外,刚看到情急抢救的许站主被震飞,
突然发觉一只怪手已到了眼角。
他还弄不清手自何来,“啪!”的一声右颊便挨了一耳光,这才看清是姜步虚的手。
这手来得太不可思议,那是决不可能发生的事,姜步虚的身影还在八尺外,怎么手
掌同时及颊的?
这一耳光,把这位目空一切的当代豪杰,打得眼冒金星,也打掉了他不可一世的傲
气与信心。
他手中有刀,马步已稳,竟然挨了耳光,既使胆大包天的人,也会感到毛骨悚然,
心底生寒。
不等镣链光临,这位豪杰采取了最正确的行动,飞惊而起,跃过院墙再飞升屋顶。
扭头下望,只感到心胆俱寒。
下面还有八个人,包括武功比他差不了多少的许门主父女,以及似乎更高明但深藏
不露的孟姑娘。
八个人在镣链的八方扫击下,向四面八方窜闪奔逃,似乎他们手中的兵刃皆成了废
物累赘。
一声怒吼,镣链缠住孟姑娘的剑,一抡之下,孟姑娘被带起飞旋,半途脱手丢剑,
身躯像翩舞的蝴蝶,飞出墙外出了。
几乎在同一刹间,姜步虚的身影出现在李老兄的身侧,左手扣住了李老兄的背颈像
抓鹅,侧跃八尺,镣链有如天雷下劈,光临许姑娘的顶门。
刀过无情感到心中一凉,八个高手竟然在这一瞥之下崩溃了。
“滚倒!”刀过无情狂叫。
许姑娘的经验,并不比刀过无情差多少,声传到身躯已着地,急滚一匝斜窜而起,
像老鼠般钻人崩坍了的花厅门,逃为上策。
所有的人,皆趁机逃出小院门。
李老兄逃不掉,被姜步虚扣住颈背左纵右跃,沉重的身躯似乎已失去重量,全身软
绵绵地像个死人。
他完全失去挣扎或活动的能力,张口结舌双目翻白,状极可怜可笑,颈骨很可能裂
了。
“你下来!”姜步虚用镣链向屋顶上的刀过无情一指,软镣链竟然直举像银枪:
“我听说过你手中那把刀,你跑不了,我会找你讨债,用挑筋抽肌的手段回报你,你最
好下来砍我十七、八刀永除后患!”
“放了李老兄,咱们到城外地方找放手一拼!”刀过无情厉叫,色厉内茬。
外院的打手群涌到,但被躲在外面的快剑拦住了,九个武功惊世的高手也一击便溃,
这些三流打手上去不育驱羊斗虎,不上为妙。
“你要我放了这位仁兄?”姜步虚一脚踏住李老兄的肚腹,将人踏牢在地上。
李老兄已经回过气来,便手脚只能虚脱地抽动。
“他已经栽了……”刀过无情硬着头皮说。
“他用九阴搜脉整治我,你又怎么说?”姜步虚沉声问,一点也不在乎院门外众多
的打手。
“他是奉命行事……”
“你这狗杂种说的话不带人味!”姜步虚大骂,低头向李老兄问:“你是谁?”
“我……我姓……姓李……”李老兄痛苦地回答,似乎一口气很难接上。
“我知道你姓李,亮名号!”
“阴豹李……李长兴”
“你用九阴搜脉歹毒绝技折磨我。”
“放……放我一……马……”
“欠债还钱,对不对?”
“饶我,我……道歉……”
“我不杀你。”
“我……错了……”
“我留你现世。”
“不……不要……哎……。
鼻尖被两个指头捏掉了,接着右手被拉起一扭,肩骨怪响,筋被拉长扭转,手臂失
去活动能力,即使能及时医治,这条手臂也废定了。
“你,到城外去!”姜步虚丢下阴豹,飞跃而起登上院墙,脚一点墙头,人如怒鹰
向屋顶飞跃。
刀过无情不是傻瓜,九个人也大败亏输,他一个人怎敢再逞强?向侧飘落往屋角一
钻像,老鼠般窜走了。
追之不及,姜步虚愤怒地踢毁一段屋脊。
忽地心中一动,姜步虚叫道:“姓柏的,你好好准备!”
他向人群喧哗的院外大叫:“我随时都会来找你讨债,你赖不掉的,今天在场的人,
都必须为你们所做的狗屁事负责,我会逐一把你们废掉,以免日后你们再伤害无辜。”
镣链一阵抽打,屋顶遭殃,在碎瓦纷飞中,他消失在屋后。
※ ※ ※
平地一声雷。
姜步虚大闹柏家,击败刀过无情,废了阴豹的消息不胫而走,轰动江湖。
最感惊奇的人是中州镖局的熊局主,镖局的伙计们,根本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人伯出名猪伯肥,找姜步虚的人愈来愈多。
小南门柏家人人自危,召集友好的信柬向八方飞传。
风云人物必定有许多朋友,没有人吹捧,那能登得上风云人物的宝座?英雄本来就
是捧出来的。
反之,风云人物必定有许多仇敌。
一个老好人,绝对不可能成为风云人物。
亲痛仇快,刀过无情日子难过。
曾经在柏家露面的人,同样感到忧心仲仲日子难过。
总之,这件事如果摆平不了,谁也休想安逸,谁也不敢对姜步虚的威胁掉以轻心。
因此,所有的贵宾都留在柏家共谋对策,众志成城,人一多,威胁当然相对地减少,
人多人强,这是永远不变的金科玉律。
人一多,意见也多。
综合贵宾们的高见,可以分为主战派与主和派。
一般说来,武朋友最为世人所话病的事,是好勇斗狠,谁怕谁呀?
所以主战派的力量直线增加,人数超过主和派数倍,主人快剑不得不作破斧沉舟的
打算了。
柏家成了风暴中心,不论昼夜戒备森严。
英雄豪杰们纷纷向开封赶,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是道义,同时,助拳也是扬名立万
的最佳途径。
今天,两天,毫无动静。
姜步虚似乎失了踪,两天不露面,反而引起更多的谣言。
第三天,柏家来了几位贵宾。
尚义门的子弟精锐,也在这天赶到,许门主的十大门徒,全部到齐。
风雨欲来,快剑已欲罢不能,只为陆续赶来的人,几乎全是义愤填膺的主战派。
阴豹李长兴的被废,让那些刚愎自大的英雄豪杰们火冒三千丈,免死狐悲,物伤其
类,这些英雄豪杰们的心态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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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大南门外不远,大官道两旁浓荫蔽天,与城北有如沙漠的景象回然不同。
那就是有名的玉津园,是府城仕女的游春好去处。
目下有周王府的一名长史,领了几个人管理,而由府库拔银修葺,王府的内眷不时
前来游乐,平时禁止闲杂人等在内流连。
由于大官道穿园而过,因此分隔为两园,也就有两座园门,整段两里长的官道平坦
笔直,路两旁榆槐成荫。
除了车马在中间驰驶之外,旅客皆走在路两旁的树荫下。
盛暑时节,通常已牌以后未牌正末之间,热烘烘的大官道旅客不多,远在里外也可
以看出熟悉的人是老几。
天涯怪乞师徒俩的花子装,就是活招牌,认识老花子的人,远在两里外也可以认出
他的身分。
其实,老花子并非真的穷叫化,一个真正的穷花子,那有在江湖叫字号的份量?不
饿死已经是天老爷见怜了。
老花子这身花子装,是向各地豪强示威的标志,也是勒索大户对头的本钱;穷花子
身分最容易引起是非。
师徒两刚通过路左的玉津园门往南走,后面里外的三匹骏马四蹄突然增快,三骑士
已看出老小两花子的身分,所以加快往前赶。
蹄声引起天涯怪乞的注意,扭头一看,三匹马已接近至计步内,脸色一变,一拉小
徒弟打出示警的手势,退至沟旁站住了。
“仇家?”小花子漫不在乎地问,紧抓住枣木打狗棍跃然欲动。
坐骑慢下来了,三位穿青衫的佩剑骑士气概不凡,三双神光湛湛的鹰目,不怀好意
地紧盯着老花子,坐骑缓缓向前接近。
“很难说。”老花子沉静地说。
“什么意思?师父。”
“应付得宜,就是有成见但没有仇恨的点头之交,应付不好,就是不是你就是我的
仇敌了。”
“徒儿懂了。”
“懂了就好?”
“谁?”
“侠义道的仁义大爷,拳剑出神入化,天下七大超凡高手之一,姓贺。”
“伏魔剑客贺世荣?”小花子脸色一变,先前初生之犊的神情一扫而空。
人的名,树的影。
超凡高手的名头,确有震慑人心的强大威力。
“七大超凡高手中,有几个姓贺,笨!”
“另两个……”
“洛阳的魔爪洪钧,妙手海平,难道我没将中州的神圣人物告诉你?”
“中州双杰。”小花子又变了脸色。
嗓音不小、已接近的三骑士当然听了个字字入耳。
“小小年纪便知道咱们中州双杰,果然不愧称老江湖的衣钵传人。”驻马据鞍微笑
的一位骑士和气地说:“假以时日,将出现一位新一代的江湖四乞。”
“江湖四乞那比得上洛阳双杰名号惊世呀?”老花子悻悻地说:“我天涯怪乞承认
身分名头不如人,姓洪的,你尽管挖苦嘲弄好了,在人矮檐下低头,并不是什么受不了
的不名誉事情。何况,目下有贺大剑客在,我这小鬼怎惹得起金刚菩萨呀?”
“你那张闯祸的嘴,最好洗得勤快些。”马上的妙手海平阴笑:“可恶!”
“老海,你不是专程来督促老夫洗嘴的吧?”老花子嘴上不饶人:“你三位大菩萨
气势汹汹,是不是大太阳晒得发热昏,想找我老花子出气消火?”
“别耍嘴皮子,老花子。”年已半百出头的伏魔剑客,似笑非笑神情并不友好:
“听说你和惜春宫的小魔女走在一起,有其事吧?”
“这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老花子本来就与丘老魔交情不薄。”
“听说……”
“呵呵呵!你一代天下名剑客,只会听说呀?孟家那位眼高于顶的千金,目下在柏
家助拳,她当然会把咱们干预柏家爪牙当街掳人的事说出。
武林朋友不论邪正,都有站在自己立场多管闲事的劣极性,不顺眼就只知自己的理
而出头,并不是什么天大的奇事异闻。
所以,诸位是冲着那天的事故,而来向老花子提出严重警告的,没错吧?”
“在下说的是另一件事。”伏魔剑客脸色一沉。
“老花子耳目还灵光聪敏,说啦:我在听。”
‘南宫老兄往南行。”
“不犯法吧?”
“但如果前往十里庄,去找那位突然冒出土的姜步虚,那就不符合柏老弟的利益,
也影响了在下的办事兴趣。回城去吧!南宫老兄。”
“如果老花子不转头回城……”
“你知道后果,是吗?转回去吧!好走。”
马鞭徐扬,三骑小驰。
“混蛋!这些人的心目中,那有别人的活路?”天涯怪乞冲驰出的健马吐口水:
“看来,他们已经查出姜步虚的落脚处,前往先下手为强了。小乙,咱们绕道走,看是
否有机会浑水模几条小鱼。”
“走啊!师父。”小乞欣然说。
“可惜小魔女不在,她那把逸虹剑,足以当洛阳双杰。她老爹如果过河来了,伏魔
剑客一定心跳加快掌心冒汗,有热闹可看了,走!”
※ ※ ※
十里庄,官道西侧的一座小村落,村东庄口傍着官道,建了一座十里亭,亭附近加
建了几间小店。
平时,庄户们并不禁止旅客人庄,旅客其实没有入庄的必要,小店可以供应旅客各
种日用品,茶水善食一应俱全,庄中没有任何吸引旅客的事物。
小店共有七家,却有三家是食店,本来不接待旅客住宿,除非旅客出了意外,非住
宿不可。
姜步虚就落脚在北首第一家小食店,他有办法说服了小店的主人收留,当然多花了
一些银子,有钱可使鬼推磨,他本来就是有钱的人。
最北端的杂货小店旁,是一位庄中的大嫂,所开设的裁缝店,专门替旅客修补因出
了意外事故,而破损脱线的衣物。
他在府城买了几件现成的青布长衫,有点不太合身,因此早善毕,便在裁缝店督促
那位大嫂,按他的意思修改几件长衫。
他以为没有人知道他落脚在城郊,也不怕有人知道,只是不想住在城中等柏家的英
雄们上门闹事。
在城里,一个毫无身分的小车夫,与那些称大爷的人冲突,绝对占不了便宜,那些
势利的巡捕嘴脸难看得很,真正有担当以抑豪强为己任的官吏丁役,毕竟没有几个。
其实昨天他一落店,眼线便发现了他。
当附近村店陆续出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凭他闯荡四方的经验和见识,便知道是怎
么一回事了。
快剑柏鸿翔是府城的大爷,被一个不值一文的小车夫折辱,柏大爷受得了,其他亲
朋爪牙肯干休吗?
有财有势的人有时候是输不起的。
店堂窄小,一座粗制木案是剪裁的工作台,堆放着针线篮、碎布、剪刀、量尺……
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位大嫂带了一位八、九岁的小女娃,一钉一线埋头改缝衣衫,不理会外界的事务。
姜步虚不便在店堂久待,在门外的凉棚下坐候。
棚中有两列排凳,一张小桌,方便旅客歇脚,甚至还备有施茶的桶和碗。
这种路旁纯朴的房舍,不论秋冬皆有施茶水的好风气。
蹄声得得,一匹雄健的枣骝来自路南。
远远地,便感到蓝光耀目,骑士那一身宝蓝色的劲装,以及装饰兼挡阳光的宝蓝轻
绸披风,委实神气万分,引人注目,人要衣装的目的是达到了。
接近至百步内,骑士的鲜明形象更强烈了。
年轻、英俊、魁伟、剑眉虎目英气勃勃,腰间的佩剑古色斑斓,鞍后的马包居然是
宝蓝缎子精制的,遮阳帽也是宝蓝缎制,
鞍辔鲜明,踏镫虽然不是响镫,但却是银色的,十分抢眼,一付银镫可值两百两银
子。
枣骝轻快地小驰,人出色马亦骏,骑士那顾盼自雄的神情令人羡慕崇敬,老天爷所
能给他的一切都给了,人间麟凤大概就是指的这个人。
骑土没有留下喝口水的意思,鞍袋旁就备有精致的水葫芦。
烈日当头,旅客稀少,人的火气大概一定旺,人际关系不易维持心平气和。
姜步虚是唯一安坐凉棚,写意地喝茶的人。
骑士突然在棚外勒住坐骑,晶亮而光彩流转的星眸,注视着始然自得的姜步虚。
“喂!你。”骑士用马鞭向他一指:“距开封府城还有多远?”
行道树枝浓叶茂,视野有限,但从树梢向北望,府城东北隅的上方寺(清代改大延寿
甘露寺)铁色琉璃塔高有三十丈,远在三十里外也可看到一清二楚。
平原地带有那么一座三十丈高的建筑,极为抢眼,蔚为奇观。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