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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却上心头--琼瑶-第2章

小说: 却上心头--琼瑶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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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恭维。”“怎么呢?”她又被弄糊涂了,睁大眼睛看他,忽 然发现他有种超越他外型的成熟和某种悲哀,这神色使她大为困惑,他有股独特的吸引力 ,那眼神,那嘴角,那轻蹙的眉梢,和那沉甸甸压在手腕上的大叠卷宗…… 

  “几个人在第一次见面就会说这种话?”他问,语气落寞。“你不必生气,不必觉得 受了欺侮,我看过你所有的资料,你每次来应试,我都在注意你,从没见过比你更优秀的 女孩。我曾经希望你别被董事长选中,可是,也知道你必然会被他选中。你以为电梯里是 巧遇吗?不,我是有意等在那儿的。你瞧!”他耸耸肩。“我都招了,我想,一个小科长 是不会引起你的注意的……”他转身往大厦中走去。 

  她呆了呆,困惑中更加困惑,蓦然,她又有另一种被侮辱的感觉了。“喂喂,”她胡 乱的喊著:“你别走!” 

  他站住,慢吞吞的回过头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个势利鬼?”她问。 

  “我没说。”他闷闷不乐的。 

  “唔,”她吸了口气,眯起眼睛看看他,被他的忧郁和落寞打动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温柔的问。 

  “大家都叫我阿奇,你也叫我阿奇吧!” 

  “阿奇?”她皱皱眉梢:“怎么这么古怪,听起来像‘阿嚏’,你又不是七矮人里的 喷嚏!” 

  他忍不住笑了。这笑容将他的落寞扫走了一半。 

  “从没有人这么说过,”他说:“奇怪,我在家里大家这么叫我,在学校大家也这么 叫我,上班后大家还是这么叫我。喷嚏,哦,我懂了,我渺小得像个喷嚏!” 

  “少胡说!”她有些生气的噘噘嘴:“你这人犯了种病,叫‘自怜症’,你应该去看 心理科医生!” 

  他的笑容倏然消失。“你说我心理变态?”他阴沉的问。“是!”她掀掀眉毛。“你 年纪轻轻,当到科长,你还要怎么样?”他盯著她,用舌头润了润嘴唇,慢吞吞的开了口 : 

  “我骗你的。”他轻声说。“达远根本没有交际科,我也轮不到当科长,我只是个送 文件的工人。” 

  “哦?”她惊讶的张大眼睛。 

  “现在,你该轻视我了吧?”他小心翼翼的问,观望著她的神情。“不不不!”她急 促的说:“当工人也不可耻,我告诉你,我初中毕业的暑假,还去冰果店当过小妹呢!” 

  “你在安慰我?”“不不!”她更急促、热心的、坦率的看著他。“我是说真话。你 不要丧气,不要这么没信心,你一表人才,又漂亮,又帅,又能言善道,我相信,你还是 很能干的。你这种人,不会被埋没,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他的脸蓦的涨红了,一层羞愧、尴尬和得意混合起来的复杂表情,闪过了他那黝黑的 眼珠。他似乎被她赞美得狼狈起来了,仓促的,他转身就往大厦跑,一面跑,一面很快的 说了几句:“谢谢你的赞美,我怕我会骨头一轻,就像气球一样飘到天上去了。所以,我 走了!” 

  他钻进了大厦,很快的消失了。 

  夏迎蓝站在路边,仍然望著他的背影发呆。阿奇,多怪的称呼,怎么会有科长被称呼 为“阿奇”呢?她早该知道他不是科长的!她摇摇头,摇掉了阿奇,又想起了那双鬓斑白 ,眼神锐利的董事长,和她获得工作的经过……哎哎,这是多刺激的一个早上呀!她要回 去,她要迫不及待的告诉李韶青!有关董事长、卓采梅……不不,祝采薇……还有阿奇! 

  她兴奋的挥挥手,叫住一辆计程车。

2 

  整个晚上,夏迎蓝和李韶青就咭咭咕咕的说个没完。李韶青不算非常漂亮,但她有极 好的身段,有一六五公分的身高,她又很懂得化妆,穿上中华的制服——旗袍,就别说有 多逗人。因此,总公司几度想游说她当空中小姐,她就是不肯,怕高,怕晕机,怕端著盘 子摔跤。她和迎蓝在学校里就是无所不谈的好友,她先毕业,来台北找到工作,才费尽口 舌,说服了迎蓝的父母,把迎蓝也弄到台北来了。 

  现在,她们躺在床上,韶青听著她又说又盖,那萧彬被描绘得像个国王,阿奇却像个 中古时落魄的武士,听著听著,她就笑了起来。“迎蓝,你知道你很会夸张吗?” 

  “不夸张,”迎蓝说:“绝对不夸张。” 

  “你呀,”韶青翻了个身,用手拨弄迎蓝额前新长出来的短发。“你爱看电影,爱看 小说,喜欢把人生每一件事,都弄得很戏剧化。事实上,你去应征,考试,面试,然后见 董事长,录取了。然后有个小职员想对你好,殷勤送下楼来,就这么简单的一回事。被你 说得像个传奇故事,一会儿是科长,一会儿又变成工人。我打赌——他在和你开玩笑!” “打赌?”迎蓝转著眼珠,又想起和阿奇的“赌”来。“你看这个傻蛋,他说如果他输了 ,他就娶我。多不通!如果他输了,我不早就嫁给萧家人了吗?他还怎么娶我?哎呀哎呀 ,”她恍然大悟:“他大概从头到尾在拿我开玩笑呢!等著瞧吧,再遇到他的时候,我非 整他一下不可!你不知道当时情况,他一忽儿嘻嘻哈哈,一忽儿就变得又悲哀又沮丧…… ” 

  “迎蓝!”韶青柔声叫:“你没有对他一见钟情吧?” 

  “胡说!”她一愣:“怎么可能?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鬼话!爱情是需要时间一 点一滴来培养的!” 

  “可是,整晚你就在谈阿奇,他多漂亮,像电影明星,他多滑稽,叫电梯等人,他多 可恶,开你玩笑!” 

  “噢!”迎蓝翻了个身,不安的扭了扭身子。“我只是觉得他很怪异而已。”“怪异 两个字包括很多东西呵!”韶青笑著说:“最起码,他引起了你的注意。”“引起我注意 的事才多呢!” 

  “例如……”“例如那前三任女秘书都嫁进了萧家,例如那祝采薇会哭著去打电话给 公公……喂,”她一翻身又面对韶青,大眼睛睁得骨溜滚圆。“你看,可不可能祝采薇爱 的是萧彬,而不是那儿子……”“哎哎哎!”韶青喊:“你编故事吧!大可编得再复杂一 点!” 

  “我不是编故事!”她一本正经:“我告诉你,那萧家一定有很多故事,我跟你赌! ” 

  “又来了!”韶青笑:“动不动就要跟人赌,总有一天赌输了,把自己输给别人当老 婆!” 

  “你说,你说,你说!”迎蓝伸出手去,在韶青腋下和腰间一阵乱搔,韶青笑得满床 打滚,气都喘不过来了。一面笑,一面开始反击,也搔了过去,这下轮到迎蓝在满床翻滚 ,大笑不已了。两人都笑得披头散发,床单睡衣全绉成了一团。两人闹够了,闹累了,这 才起床,重新整理被单,抚平枕头,筋疲力竭的躺了回去。“不闹了,”韶青说:“你明 天要开始上班,上班第一天最累,早些睡吧!”“是。”迎蓝躺在床上,阖上眼睛,忍不 住又开了口:“韶青,你那个驾驶员怎么样了?” 

  韶青转过身子,紧闭了一下眼睛。 

  “别提,迎蓝,我不想谈。” 

  “唉!”迎蓝轻叹了一声。“如果他跟太太离了婚,你肯嫁他吗?”“我说了,我不 想谈。”韶青眼睛闭得更紧,睫毛慢慢的湿了。“好,不谈了。”迎蓝也翻了一个身,和 韶青背对背的躺著。迎蓝关掉了床头灯,眼睛仍然睁著,半晌,她才叽咕了一句话:“我 真不知道三年后,或者五年后,我们会是什么局面。未来,是每个人必须面对的神秘。我 真想拿一面镜子,看到我们每个人的未来!”韶青没有接口,她睡了。迎蓝想著她和那个 驾驶员,那段无望的爱情,人类怎么总发生类似的事情,“相见恨晚”,自古就有的成语 ,既然命定相见,为何要“恨晚”?她想得迷迷蒙蒙,终于睡著了。梦中,她看到自己披 著白纱,走向结婚礼坛,是董事长牵著她的手,把她送给新郎,新郎是谁?她努力想看清 楚,只看到新郎的背上,有个闪闪发光的“萧”字,她惊惶回头,一眼就接触到阿奇的怒 目而视,那眼睛里盛满了仇恨,盛满了悲哀,盛满了落寞,还……盛满了鄙视……她大大 一震,就从梦中惊醒了。她全身都是汗,睁开眼睛,她看到天色已经蒙蒙发亮了。 

  上班之后,她很快就忘记了昨夜的梦。这是一个忙碌而紧张的上午,她首先必须认识 公司里的高级职员,于是,张总经理、李副总经理、沈会计处处长、赵处长、何处长…… 以至每科科长。她仔细观察,确实,就没看到什么交际科。倒有个人事科,科长姓龚,是 个身材矮胖、头顶全秃,笑起来像弥勒佛的好好先生。决不是那个高大、英爽、浓眉大目 的年轻人。整个上午,在拜会握手中结束,因为没去楼下的大办公厅,她也没见到阿奇。 下午,她又忙著了解自己的工作,和公司的工作情况,这才知道,达远的进出口不过是许 多公司中的一项,但它庞大的营业范围内包括许多生产方面的卫星公司,例如建材公司、 水泥公司、建筑公司、纺织加工,还有个手工艺品公司,和玉石公司。出产的东西,外销 内销都有,几乎都集中到达远来处理。所以,达远最忙碌的一处是会计处,无数的会计师 ,无数的外务员。 

  下午,也这么忙忙碌碌的过去了,接了许多电话,看了许多上一任秘书留下的工作和 待复的信件,她把自己能力所及的优先处理掉,忙得晕头转向,最后,快下班的时间,她 才捧著一叠需要董事长亲自签名的信件,送到董事长面前去。 

  萧彬已经准备离开了,看到她进来,就重新坐下,他很仔细的阅读了一遍她的回信, 抬头略带惊奇的看她。 

  “你比我预期的还好,我想,你绝对可以胜任这份工作。”他拿起笔来签名。再抬头 看她。“今天很累,是吗?这是因为你对工作环境太不熟悉的原因。等你上了轨道,你会 发现这工作还很轻松。”“我听说——”她没经思索,冲口而出:“你的秘书都干不长。 ”他掀起眉毛,近视眼镜后面的眼光变得十分锐利。 

  “一个好秘书,最开始要学的,就是不道听途说。”他的声音有些冷峻。“我没道听 途说,是有人安心要告诉我!”她本能的自卫起来。“是谁?”他皱著眉问。 

  她几乎供出了阿奇,但是,脑筋一转,她觉得必须保护阿奇了。笑了笑,她说:“一 个好秘书,第二件要学的,是不向老板打小报告。” 

  萧彬瞪了她几秒钟,接著,嘴角一卷,就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好好,不错,不错 !最起码,我碰到一个能和我针锋相对的人了。不过,记好,别养成习惯!” 

  她笑著接过信件,转身退出,她知道,萧彬给她留了面子,也暗示她不可忘记自己的 身分。秘书秘书,什么叫秘书?一个高级女佣而已,她有些悲哀起来。 

  整天,阿奇就没露过面,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也没有。而且,也没有什么“怪异” 的事发生。她居然有些若有所失。那么大的办公厅,大家虽然同楼办公,见不到面却是很 普通的事。她发现她几乎和同楼的几位经理,碰面的机会也不多。 

  第四天早上,她终于见到了阿奇。 

  她上班很早,老板和经理几乎都没来,她在整理办公桌,把裁纸刀、胶纸、钉书机… …等应用器具整齐的排列在桌上,她正低头忙著,一声门响,阿奇就闯了进来。 

  他的头发乱蓬蓬的,眼神却神采奕奕的闪著光。一件很随便的米色衬衫,下面是条已 经洗得褪了色的牛仔裤。不知怎的,他越是穿得简单,越显得出他本人的英爽。他很快的 走近她,说:“中午下班后,我请你吃午饭!好不好?” 

  “好!”她答得爽气:“你这几天躲到哪里去了?” 

  “我没躲,”他拉长了脸,一股苦相。“我在楼下,你在楼上,你属于董事长级,我 只是个起码级,要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别胡说!”她轻叱著:“大家是同事,还 分什么等级!” 

  他耸耸肩。“小姐,”他嘲讽的说:“你对人情世故了解得太少了!你天真得还像个 中学生。”门外传来电梯的声音,阿奇惊跳起来。 

  “不行!我要溜了,给董事长发现我在这儿,我就会被炒鱿鱼了。”他冲到门边,打 开一条缝,对外张望一下,回头又抛下一句:“十二点正在大门口等你!” 

  他打开门,匆匆忙忙的跑走了。几乎是立即,迎蓝桌上的叫人铃响了。她马上走去敲 了敲董事长的门。 

  “进来!”她走进去,萧彬眼光灼灼的盯著她。 

  “刚刚是谁在你房间里鬼鬼祟祟?” 

  反感立刻就抓住了她。她有些懂得阿奇所说的“等级”观了。尤其,那“鬼鬼祟祟” 四个字,实在是很刺耳。 

  “没有人在我那儿‘鬼鬼祟祟’,”她抗拒的说:“是楼下一位职员来随便谈谈。” “楼下的职员?”他很敏感。“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她更反感:“我相信,即使我知道名字,你也不会知道这名字是谁,你 的职员实在太多了!” 

  他看了她一会儿。“你在暗示我不关心他们吗?” 

  “我没暗示什么,我只是说事实。”她迎视著他的目光忽然说:“你知道王立权吗? ” 

  “王立权?”萧彬愣了愣。“他是我的职员吗?” 

  “他不是吗?”她反问,挑战似的看著他。 

  “王立权,王立权……”萧彬沉思著,努力搜寻记忆。“很熟的名字,哦,我想起来 了,是楼下大办公厅里的人!” 

  “在哪一科呢?”她继续问,像个考试官。

  “在……在……在……”萧彬想不出来,突然恼羞成怒了,他蓦的抬起头,垮下脸, 皱起眉,很威严的说:“你在干什么?考我吗?我凭什么该知道王立权在哪一科?我的公 司加起来,职员工人有好几万,我还得知道他们的出身、名字,和所属科组吗?你去办公 吧,不要没事找事了!” 

  她咬住嘴唇,受伤的感觉又把她包围了,她转过身子,一语不发的往外走,心里想: 这就是董事长,他的权利是,答不出问题可以骂人。“没事找事”是她找他的事呢?还是 他找她的事?她越想越委屈,眼睛就红了,她走到门口,正要转门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 柔和的声音: 

  “等一下。”她站住,用手背很快的擦了擦眼角。 

  “你没哭吧?”他的语气变得很温和。 

  “没有!”她倔强的回答,迅速的转身,抬起那湿润润的睫毛,勇敢的看著他。他仔 细注视了一下她的眼嵩 

  “出来做事,不像在家里,”他关怀的、安慰的,几乎带点歉意。“总要受点小委屈 ,嗯?” 

  她不答,沉默的站著。面无表情。 

  “现在,请你告诉我一件事。” 

  她被他的低声下气打动了。脸上的冰在融解。她闪了闪睫毛,被动的问:“什么事? ”“那个王立权,到底在哪一科?” 

  她呆了呆,脸红了。“不在任何一科,”她轻声说,嘴角往上翘了翘,想笑了,声音 轻得像蚊虫:“那是我顺口胡诌的名字,我想,公司里不会有这么一个人!” 

  他睁大眼睛,瞪著她,那样满面惊愕和不相信的表情,使她顿时提高了警觉,玩笑开 得太大了,在他又“恼羞成怒”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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