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2-郭德纲话说北京-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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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教医药常识,时间长了,他对中草药的知识便多了起来。
萧龙友先生在中医学的造诣上是相当深的,他认为辨证论是中医普遍应用的一个诊疗规律,从认识病症到治疗,都是依靠这条规律来完成的。萧先生医术精湛,在北京有几件带有传奇性的佚事。有一位陈先生的夫人有一次产后虚弱,病情危险,好多医生感到束手无策。家里人把萧先生请来,给详细地诊脉。正在这个时候,陈先生家的一个妹妹正骑自行车下学回来,也顺便让萧先生给看看。等都看完了,萧先生就跟陈先生说了:“尊夫人的病,别看十分沉重,但包在我身上,可令妹的病不大好治,恐怕过不了八月节。”“啊?为什么?”“治疗已经晚了,药力打不开了。”送走萧龙友,陈先生半信半疑。一个在床上奄奄一息,倒不要紧,这个还骑着自行车上学,倒十分危险,是真的吗?说话的时候是端午节前后。不久,夏天来了。陈夫人在服药之后,逐渐好了,而那位小姐却在暑假中面黄肌瘦,秋季开学已是卧床不起,果然在阴历八月上旬去世。家人在悲痛之余,也不禁赞叹萧龙友先生医术惊人。
施今墨先生是一位擅长治疗内科杂病而闻名的中医。早在二三十年代他就主张:“中医累积千余年之经验,必须与西洋医学相结合,始能究明真理。”他不拘一门之见,具有开拓精神。
施今墨先生祖籍浙江萧山,十三岁时跟舅父学医。从医后,施今墨主张古为今用,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在整理中医古籍的同时,他还致力于中医人才的培养工作。华北国医学校就是施先生一手操办的,同时在绥远、察哈尔等省办了华北医学院。经过他的艰苦努力,先后培养了六七百位中医人才。
孔伯华先生,是山东曲阜人。少年时就跟祖父学医。二十世纪初,孔伯华应聘来北京,任外城官医院医官。在任期间,不顾个人安危,亲身到鼠疫流行的地区,积极抢救,使大批人免于危难。后来他辞去医官之职在京挂牌行医。
孔伯华先生主张不能一味地照搬古方,而要根据实际情况对症下药。在用药上,他以擅长用石膏著称,故有“石膏孔”之美称。因为他认为石膏之性并非“大寒”,而是味辛微寒无毒的缘故。三十年代孔先生与萧龙友先生联合创办了北京国医学院,十五年间,共培养了二百多位中医工作者。
汪逢春先生,自幼好学,造诣颇深,并受业于名医艾步蟾门下。曾在北京行医五十年左右,以治时令温病擅长。汪先生在处方用药上独具心得,如他喜用沉香、酒、食盐三味,按一定比例和而研末,并以胶囊装好,这种做法为中药方剂开辟了一个新的途径。
汪逢春先生对发展祖国医学做了不少贡献。1942年曾于午门外之朝房创办国药会馆讲习班。不少有志于中医的人士通过学习都得到了丰富的中医知识,有的人还成了名噪一时的中医。
汪先生不仅诊病处方颇受医者患者称道,而且医德卓著。汪宅在前门外五斗斋,自己规定,每天早上来看病的,前十人分文不取,并可免费吃药。因此,贫寒之家无钱看病买药者,便清晨早起前去就诊。汪逢春虔诚信佛,对公益事业相当热心,还时常送药给穷人,故而深得人心。
北京城的四大名医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他们用精湛的医术,治疗了大批的危难病人。
可是旧时北京,与这四大名医正相反的还有大批的庸医。什么学问都没有,托人情买个执照,来了病人之后什么也没诊就下断语。这儿诊着脉:“哎呀,你心里不舒坦。”废话!舒坦能找你吗?
好的医生既要有医术还要有医德。病人这眼看不行了,大夫来了一诊脉:“要死!”不能开方子,一开方子回头死了,怕负责任。这医生有医德,会说话:“不要紧,你没什么病。”“别人都不给开方子啦!”“别人他诊不出来,我跟你说,你没病,你主要是肚子里药吃杂了,我呀,先给你开开胃,吃点东西,明天就比今儿强,再吃几服药就能下地,过不去三剂药保你好,你放心。”
嗬!病人一听,痛快!
“哦,谢谢先生,神医!”
这给先生倒茶,拿脉钱。临出门,要上车了,回头说:“这病人赶快预备,现在都见了绝脉了。依我看,也许我看不见了,可以请别的先生再给看,依我看得快预备了,省得临时抓瞎!刚才我开的药,没有别的,几样水果鲜货,吃不吃都行。”
“谢谢您。”
钱拿走了,还得谢谢。因为什么?人家嘱咐得好:“省得到时抓瞎。”
可也有一种砸锅匠的大夫,他一诊脉,病人原来就害怕,好几位先生都不给开方子啦!
这一诊脉:“哎呀?”
这病人一哆嗦!
“啊,先生,怎么样?”
“咝—你要死!”
“噢儿!”
那没撒手,这咽气啦。这算谁的?是病死的,还是吓死的?
凡是这路砸锅匠的大夫,净惹大祸,有时因为这个净挨打。
解放前,有这么一家,三口人,三十多岁的哥哥,三十来岁的嫂子,二十二岁的妹妹——没出阁的姑娘。哥哥在银行里工作。住两间房,里外间。哥哥嫂子住里屋。妹妹住外屋搭铺,一早儿哥哥上班,还得拆铺做饭。这些日子,嫂子坐月子,生小孩儿,小姑子伺候月子。半个来月嫂子下地了。嫂子才下地,妹妹受感冒,病了!哥哥疼妹妹:“外头屋不能睡了,有风,她这发烧,可不行,你上里屋和你嫂子睡去,晚上我外屋搭铺。”
《郭德纲话说北京》 琉璃厂和猫蝶图四大名医与庸医(2)
连着好几天不见好,这天哥哥早上临上班去,请街坊老太太:“您受累给请个先生瞧瞧吧!”
工夫不大,大夫来了。提个大皮包,带大墨镜,那镜子片跟烤饼那么大个儿!一进门,屋里没男的,男的上班了,就两个女的。地下站着一个,炕上躺着一个。病人盖着被,旁边拿被子裹着一个小孩儿,拿小被窝盖着。先生倒霉就倒在孩子身上啦!
一进门看看孩子:“小孩儿多大了?”
地下站的嫂子搭茬了:“十八天啦!”
倒霉了!十八天,你倒问问谁的呀!没问,坐下了,给妹妹诊脉,一理胡子:“不要紧。”
什么也没诊出来,开个方子。拿完钱他走了。这嫂子、小妹都不认识字。没人抓药,嫂子在月子里不能出去,妹妹病着,等哥哥回来吧。
六点多钟,哥哥回来了。太太这催,“抓药去吧!”“先生哪?”“走了,抓药去吧!”
把药方拿过来了,这哥哥一看,差点气死。先甭说药,先说头里脉案写着:“产后失调,淤血不净。”人家是大姑娘,他愣说产后失调,气得大哥不敢骂街!一骂街,回头妹妹一问,一说非气坏了不可。
这位太太直催:“抓药去!”
“哎!抓去。”
出来,没法抓呀!花钱多少不提,这药不治那病,在街上转半天,买了点黄花儿冰糖渣儿,回来了。
进门:“那屋大妈说了先不用吃药,回头吃错了更坏。先拿这熬点水,搬搬汗,好了就好了,不行上医院。”
黄花儿冰糖渣儿熬一大碗,让妹妹喝,妹妹喝完了,盖俩被窝,又压上一件大衣,俩多钟头出了一身汗,妹妹好了。
这天星期日,大哥不上班,说:“咱得教训教训这先生。”
告诉妹妹:“你上对过大妈那呆会去,不叫你别出来!”又告诉太太:“那天谁请的先生,还请来。我呀,躺床上,让他给我诊脉。把脑袋盖上,别掀开,他问,就说怕冷,昨天吃一服药见轻,求您再瞧瞧。”
妹妹出去了,一会儿先生也来了。进门一看,还是那个人,炕上还是那小孩儿。
“天冷,不让掀开。”
“不要紧。见轻吗?”
“见轻。”
“行。”
坐下了,皮包放好,把大哥手拉出来诊脉。倒霉,这大哥在银行上班,没干过累活,这手伸出来细皮白肉,看不出女的男的!
这诊着脉,还理胡子:“好!略见好转,往下打一打,淤血还是不净。”
这位大哥听到这儿,从被窝里蹦出来,啪!给先生一个大嘴巴!
这先生一躲没躲开,把鼻子打破了。
“哎,你怎么打人哪?”
“打人?打一打嘛,淤血不净!”
《郭德纲话说北京》 琉璃厂和猫蝶图北京话剧(1)
评书和相声是观众朋友们喜闻乐见的两种形式。评书由一名演员表演,谈古论今,述说历史。相声分很多形式:一个人说的叫单口相声,两人说的是对口相声,三五个人说的是群口相声,十几个人的是化妆相声,二三十个人的是相声剧,七八百人,那是——听相声的!也没有七八百人一块说相声的,那成相声大合唱了!
艺术表演必须得精练,过去有句话叫“说书的嘴,唱戏的腿”。怎么讲呢?评书演员嘴快,戏曲演员腿快。说书的嘴快,一拍醒木“春去冬来”,四个字儿,半年过去了。唱戏的腿快,甭管这地方离这几万里,几个人连台上一转弯,就算到了。
京戏里有一出戏《反云南》,一员大将带四个龙套,大将一传令:“众将官!兵发云南去者!”唢呐一吹,四个龙套围着台转一圈儿,四人不动了,这大将还问呢:“我军为何不行?”
废话!再行掉台底下了。
这儿一回禀:“兵至云南。”
哎,到了。快不快?可又回来了,就得这么快,不这么快,戏没法唱了,戏真实也不怎么真实,演到这个地方,没法真实。
这员大将一传令:“众将官,兵发云南去者!”四个龙套一举旗:“哦——”跟台上大将唏噜呼噜都进后台了,到后台把行头一脱,行李卷一打,奔火车站买票,上云南了。这么演真实,可听戏的受得了吗?坐了半天,不见人出来。
这位问那位:“老王,这戏还演不演?”
“不知道哇!”
正纳闷呢,剧场服务员来了,二位一想,问问他:“同志,戏散了吗?”
“没散。”
“没散,怎么半天不见人啊?”
这服务员还给解释哪:“啊,您没听明白吗?兵发云南去者——他们都上云南了!”
“啊,真去啦?”
“您不知道,我们这儿演员演戏真实。”
“他真实了,我们怎么办呢?”
“那看你们几位想听不想听了,要是不想听,就回家睡觉去;要是想听,也好办,跟他们一块上火车站买票,也上云南吧!”
嘿!不像话!
所以说,戏曲表演、曲艺表演必须有它的虚拟性。但是,有一种艺术形式却强调了它的真实性,这就是话剧。
北京的话剧,大约得追溯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是沦陷时北京话剧活动比较频繁的时期。当时话剧还没有形成职业,是靠热爱话剧艺术,并把它当作终身为之奋斗的事来而献身的青年们,满腔热忱地推动着话剧的多次演出,为使北京同胞观赏自己的戏剧而努力。
1938年夏天,由蔡方、马进等从事话剧的青年率先在北京成立了业余话剧团体,定名为“北京剧社”,为活跃北京话剧活动奠定了基础。
北京剧社于7月23日公演《干吗》,标志着话剧活动的起点。剧社的社员是在校学习的大学生和一般职业青年,都是热爱话剧的年轻人。
北京剧社自1938年成立至1945年停止活动的七年间共演出《干吗》、《雷雨》、《日出》、《原野》、《茶花女》、《北京人》等剧目,当时,聚集了许多有志话剧事业的青年,如石挥、马进、杨师香、侯景夫、陈光、舒润华等许多人。除谢世的以外,现在他们都已经是年过花甲的老人。许多人仍坚持在戏剧和电影阵地上继续贡献自己晚年的精力。
北京剧社成立之后,有的学校也成立了话剧团,如育英剧团、晨钟剧社等等。由于租赁剧场困难,他们主要在学校演出,对社会上没有多大影响。
北京剧社的每个剧目都精雕细刻,决不轻率演出,所以公演机会不多,不能满足广大观众愿望,因此,顾嘉思、范映、陈光等酝酿再成立一个业余话剧团体,打破北京剧社孤军奋战的局面。1941年11月16日成立了四一剧社,宗旨主要是“推进话剧运动,谋多次的上演”。剧社成立后在北京饭店首次演出了曹禺的《北京人》。观者如潮,没有座位了,最后的一位观众借来一百多把折叠椅,满足了观众的愿望。
1943年,四一剧社与仙宫电影院签订了长期公演话剧的合同,企望由此把业余改变为职业化剧团。天公不作美,第一场演《日出》正赶上大暴雨,剧场停电,仅有的二十多位观众不肯退票,就用蜡烛演出。之后阴云密布半个月,雨下下停停,剧场不愿继续,四一剧社创办小剧院以实现职业化的美好愿望也破灭了。
四一剧社是热爱话剧艺术事业的集体,并没有因职业化受挫而气馁。又排练了大批剧目。1944年,为了开展话剧活动,争取自己的存在,决定约请京剧著名演员演话剧,这个设想得到了李世芳、白玉薇、张玉英的赞同。经过商议共演了三个剧目:李世芳饰演话剧《秋海棠》剧中名旦吴钧,白玉薇饰演《云彩霞》中的京剧女伶云彩霞,张玉英饰演《一代女伶》中的红女伶,此外还约请电影名演员王元龙担任导演,于1945年3月公演,场内座无虚席。
此外,除了北京剧社,四一剧社相继成立了许多业余话剧社,其中成绩显著的是:甲申剧社、晨钟剧社、古城剧社、艺生剧社、北德剧社、北电剧团等。以1944年为例,全年演出的话剧团体十二个,剧目二十三个,共在剧场演出二百五十场以上,被称为“话剧年”。
从1938年北京剧社成立至1945年抗日胜利这七年的时间中,在沦陷区的恶劣环境中,以北京剧社为榜样,所有的业余团体都坚决顶住一切压力,坚决演出名著,形成在政治上不屈,在艺术上严肃的作风,争取了观众,占领了舞台,可说是北京话剧史上光辉的一页。
因为当时话剧演出非常火暴,观众无不先睹为快。一些艺人就改行演话剧,为的多挣几个钱,可是就弄得不伦不类。
这种演出大都在小书馆小剧场,门口立块牌子,写着剧名,有人在那吆喝:“看话剧,看话剧,五分一位,五分一位。”钱倒不贵,有个老头从这路过,“大爷,看话剧吧,五分一位。”
老大爷一想,总听人说话剧,没看过,五分也不贵,看吧,掏五分钱,“里边请——”
进门一看,门口有个桌子,后边坐个人,桌子上有个电铃,里边一个个的座,老大爷坐下了。台上正演着呢,一个少爷向一女的求婚:“啊,亲爱的妹妹,我爱你!”
“铃——”电铃响,“交钱吧老大爷!”“刚才不给了吗?”“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前后台三十多人,您也不在乎,交钱吧!”“多少钱?”“五分钱。”“给你!又要钱!”
接着看,台上那女的说:“哦!亲爱的哥哥,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