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2-郭德纲话说北京-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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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北京的风味食品也是数不胜数,各有特色。像什么月盛斋的烧羊肉,天福号的酱肘子,门框胡同的酱牛肉,穆家寨的炒疙瘩,馅饼周的馅饼,一条龙的饺子,同仁堂的药丸子……不不,这个不算风味食品,不过要是这些好东西吃太多了,不好消化,您真得买点药丸子调理调理。
除了饭菜上各有独到的处理之外,北京饭庄里的伙计也都是训练有素的老手。从剥葱剥蒜的小力巴,熬到独当一面的跑堂,至少得三十岁左右。
跑堂的对待客人,要亲切周到而有分寸。一推门,进来俩吃饭的。伙计赶紧迎过来:“先生,您来了,里边请,看座!”坐下了。伙计先把桌子擦几遍,其实刚擦的,故意擦,让您心里痛快。
倒上茶,让您喝着。“先生,吃点什么?”其实这二位吃过饭了,为的借饭馆谈点生意。“来盘酱肉,一个干炸丸子,吃面,要个汆丸子白菜汤。”“是,您哪。”
等会菜上来了,等您吃得差不多了,他额外地端上一个粉条拌白菜。
二位一看:“嗯?没要这个呀?”
还没等问呢,他先说啦:“二位,这菜我敬的,您尝尝,凉滋滋的有意思。”
二位一尝,不好吃也得说好吃呀,人家敬的,不能辜负人家一片好心哪。
“嗯,不错。”
吃了两口不吃了,怎么?除了咸就是酸,有什么吃头?
“好,算账。”
“二位,吃好了?”
“嗯。”
“好,您哪。”
先不算账,先把那盘菜端下去,干吗?等会再来了吃饭的,加点粉条又敬一回呀!
“二位,没吃多少,算我候了。”
“别价,算算。”
“好,酱肉四毛八,四两白菜二毛四,二毛四加四毛八是七毛二,丸子是五毛六,五毛六加七毛二是一块二毛八,四个面坯是一毛二,一块二毛八加一毛二是一块九毛五,”您一不留神他多算好几毛,“汆丸子四毛五,一共两块四,小费加一,一共两块六毛四。”
二位也没听明白了:“不贵,给三块,甭找了。”
“已经小费加一了,干吗还外赏呀?”
“算了,您敬了一个菜,这六毛喝酒吧!”
其实那拌粉条才八分钱。
“谢谢您了,外边听着,下来两块四,外赏六毛喝酒!”
这一声,连先生带小徒弟,厨房大师傅一起喊:“谢谢!”
这二位高兴,一边走一边说:“明儿,还上这吃来。”顺气呀!
可是饭馆伙计有时再客气再小心也出事。因为呀,在旧社会,上饭馆吃饭,还有那些地痞恶霸哪!不讲理,白吃白喝还打人!
这种人一进门,歪戴帽子斜瞪眼,大墨镜,胸口这刺着条龙,歪歪扭扭,离远处一看,跟画条带鱼似的。裤子口袋鼓鼓囊囊,跟掖着手枪似的,其实是在卖水果那刚抢了俩香蕉。
伙计赶紧过来,“先生,您吃点什么?”
“随便!”饭馆也不卖随便呀!
“您还是赏个话吧,叫他们好预备。”
“都有什么呀?”
“有炒肉丝炒肉片,炒肉丁炒肉块,熘鱼片,炸丸子,栗子鸡,宫保鸡丁……”
“行了,撑死我!来个干炸丸子,四两酒。”
“好,回头您吃什么?”
“合着你比我还急!一会儿再说。”
哪是吃饭,简直找怄气来了。
一会,炸丸子来了。夹起来一咬,其实咸淡正好,您看他那样,瞪着眼,撇着嘴,那嘴撇得跟小尿盆儿似的。哇!一吐,冲这样就值一手榴弹!
“嗬!你们吃盐不要钱呀!”
“怎么了?”
“咸了!你打算叫我吃盘丸子咳嗽三个月怎么着?你尝尝!”
跑堂的敢尝吗?
《郭德纲话说北京》 喜鹊胡同和双槐树民以食为天(2)
“要不,给您回回锅?”
“那不更咸吗?”
“给你放点汤?”
“那不成了丸子汤啦?”
“那……”
“换换!”
一会儿换个丸子。喝完了上饭菜,炒肉丝,酸辣汤,家常饼。
吃得差不多了,汤也快喝完了,一伸手,抄俩苍蝇,往汤里一甩,一和,苍蝇沉底了,那个苍蝇搁炒肉丝里了。
“伙计!”
“先生,什么事?”
“这是什么?”
伙计一看坏了,怕什么来什么。拿筷子一夹,搁手心里。乐了:“先生,葱花炸糊了。”往嘴里一扔,看你说什么。
流氓一乐,心说,有的,吃了!哼!我这汤里还有呢。拿勺一捞:“哎,这个呢?”伙计一看,哟!双的。“我看看。”“甭看,你一咽又改大料了!说!什么?”
“先生,他们没留神,苍蝇。”
“啪!”一个大嘴巴!
“哎,你打人!”
“打你还是好的。”
一乱,掌柜的先生伙计全来了。
“先生,甭生气,这顿饭我们送了。”
“没这么便宜!我不是吃饭不给钱的人。”其实他就是这人。
大伙一劲地央告:“得了,别生气。”
大摇大摆往外走:“我他妈上卫生局告你们去,三天甭开门!”
走了,哪上卫生局了?回家了!
饭店就怕这恶霸。可有的饭店伙计对这路坏人是怕,可对穷人他又势利眼!
没钱的人穿的戴的看得出来,一进门,那伙计斜着眼看:“找谁?找挑水的老李上后门。”
这份看不起人的劲儿。
“我不找人,吃饭。”
“哟!真没找错,找到饭馆吃饭来了。”
这不废话吗?吃饭不上饭馆还上棺材铺呀?
往这一坐,半个钟头没人理。其实也不忙,就不爱理,知道吃不了多少钱,给不了小费。
叫了二十多回,伙计过来了,说话那音儿从鼻子眼儿出来:“吃什么?”
“您这卖什么呀?”
“什么都卖,海参鱼翅,就是不卖窝头!”
“有饺子吗?”
“有。”
“来十五个吧。”
“十五个,吃的了吗?”
“啊?”
“吃多了可撑着!”
半个钟头,饺子端上来了,也没醋,也没蒜,饺子汤也没有。
“劳驾,来点醋蒜,来碗饺子汤。”
“嗯。”
醋蒜拿来了,一碗汤也端来了。“喝吧!多喝点,来个水饱!多蘸醋!出门往东别往西,往西呛风,别醋了心!”
这位也生气,干吗这么瞧不起人。“你别这样说话!给我来二两酒,来个炸丸子!”
“嚯!想开了,不过了!”
“你管得着吗?”
又等了半个钟头,炸丸子就来了,一看这色儿,全黑了,起码放了半斤酱油四两盐,没法吃呀!夹起一个一咬,差点没飞起来,这个咸哪,舌头都木了!
“劳您驾,过来看看。”
等了半天,爱答不理地过来了。“干吗?”
“丸子咸了。”
“咸了?烤白薯不咸!你们家吃过丸子吗?”骂上了。
“不,太咸了。”
“那怎么办哪?”
“您尝尝。”
“一天那么些座,都尝尝,撑死了!”
“要不,您给回回锅。”
“卖个菜回回锅,生意甭做了!”
“您给放点汤。”
“凉水多贵呀!你知道多少钱一挑呀?”
“真咽下去呀!”
“真吃不了?”
“真吃不了。”
“那算了,我也不勉强你,你走吧。”
“这菜钱?”
“你照给五毛钱,小费加一……”
不吃还要小费呀!
《郭德纲话说北京》 喜鹊胡同和双槐树北京洋车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人们的生活水平在逐步提高,这从咱们的交通工具上就可以略见一斑。
现在,咱们出门代步的有汽车、摩托车、自行车以至轮船飞机,可以说非常方便。但是,清末民初的时候,北京市内的交通工具,只有大车和轿车。随着四轮马车与人力车的发展,这种大车与轿车,也逐渐被淘汰了。
北京的人力车从1900年以后才有,因为是由日本传过来的,所以最初叫“东洋车”,后来简称“洋车”。
北京最早出售人力车的地点是西交民巷的起顺车行,一辆新车一百元。车的里外轮胎都是英国邓禄普的老头带。后来北京有了出赁人力车的车厂子,多的几十辆,少的也有四五辆。
车分黑白天两班出租。白天早晨出车,晚上六点收车。晚班车是晚上出车,夜里十二点收车。拉车的交车时,要交车份儿。赁车的必须有铺保或人保,如有损坏丢失欠车份儿,都由保人负责。
拉包月的,本家有车,管吃管住,一个月的工钱,大概是七块钱。如果拉车的自带车,那就得另外加钱。本家有饭局的时候,拉车的一次还可以得到客人给的两毛钱的饭钱。
拉散座的叫拉散儿。大多是到车厂赁车。一般的都在马路边上,或在大胡同口上搁车等座。
有的车还有脚铃、喇叭和电石灯。夏天有帆布篷,冬天有棉布篷。坐车的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太阳晒不着。拉车的,太阳晒着,汗塌儿湿着,西北风刮着,大雪下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能歇着,赶上下大雨,淋得水鸡子似的,浑身打哆嗦。
北京人力车的车牌,是蓝地白字,可是东交民巷单有一百多辆白牌儿车,白地黑字,专拉外国人,受北京警察局管理。不是白牌车,不准在东交民巷揽座搁车。
民国十八九年的时候,北京的人力车大约有几万辆。当时的警察局想了个生财之道,做了号坎儿,上边印号码,通过车主卖掉。不穿号坎儿的不准拉车。号坎是用一尺多次蓝布做的,既小且薄,大个子穿不下,只好搭在肩膀上。号坎卖完,穿不穿,警察局可不管了。一件号坎儿,连工带料,不过三毛钱,警察局每件要五毛钱,号坎的钱出在谁身上?车厂主有主意,以此为由涨车份儿,拉车的倒霉!
过去,凡是拉车的全是穷苦人,跑一天,挣一家人的饭。有的人早上六点出去了,到下午六点回来,才挣二毛钱。有的人早上八点出去,下午四点回来,挣六毛钱。有的人早上十点出去,下午一点回来,挣两块钱。有的人,中午十二点出去,十二点十分回来,挣一百钱块,怎么呢?他把洋车卖了!
拉洋车,既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技术活,外行拉不了。我有一个亲戚,论着是我的舅爷,在旧社会的时候,拉过一回洋车,闹了一场笑话。
舅爷是农村人,日子太苦了,实在生活不下去了,想进城找点活干。通过一个亲戚又找了朋友,这朋友是车厂主,专门赁车。一听我这位舅爷想拉洋车,看了看我这舅爷,直嘬牙花子。怎么呢?大六月天,舅爷还穿着棉袄棉裤呢!这条棉裤,光棉花二十多斤,白天穿着,晚上脱下来顶门!拿它当顶门杠用,您说这棉裤多硬吧!冲这身打扮,又是外地人,北京路不熟,拉洋车准挣不着钱。给车吧?赔钱;不给吧?又碍着朋友面子。一想:“干脆,这么着吧,都是关系不错,也甭给钱啦,要是愿拉,有一辆车,您弄走吧!”“车在哪呢?”“在房上哪!”啊!房上了!您琢磨,好车能搁房上吗!赶等拿下来一瞧哇,这车太破了。车厢板也散了,左右两个车轮,一个有胶皮,一个没胶皮。前边车把就剩一根,短一根还没横梁,太破了。舅爷一看,“得,破点破点吧,回家俺收拾收拾吧。”把这堆破烂弄回来,开始归置。一个车轮没胶皮,没有没有吧,凑合了。找根扁担当车把,拿麻绳捆上,前边横梁找根拐棍,系上。车厢板散了,得钉上,找了几个钉子。你倒找点小钉子啊,他可好,找这钉子,二寸!这么大个。扶好了,咣咣钉上,好么,钉反了,钉尖冲上,整在座上!也没砸下去,上边铺块麻袋,收拾好了,上街了!
别人拉车都找热闹地方,他可好,又不认识道,还找一个死胡同,往那一蹲。谁找你呀!别说,真有这没眼的,打胡同里出来一个男的,一看:“哟!正好有辆车,哎,洋车,洋车!”舅爷还纳闷呢:“到底是北京,怎么人名字还有叫洋车的?”谁名字叫洋车啊!这人到跟前:“哎,说你了,走啊!”“哦,叫我呢,我也不叫洋车啊?先生,去哪?”“火车站。”“上车吧!”多大胆,哪都不认识,上车了。这主一上车,“嗯,你稳当点,我坐下啦!”“坐吧。”这坐车的块儿也大,二百多斤,“咣”一坐,“噌”又起来了,“我的妈哟!疼死了!”怎么了?哎,车座上刚反着钉了一个大钉子,尖冲上。这主一看:“嚯!这么大钉子!也不砸砸。”这位下车捡块砖头,咣咣一砸,砸下去了。又坐好了,“嗯?你这车陷里边了?”“没有啊!”“怎么一边高一边低呀?”“您不知道,这边车轱辘没胶皮!”“嗬!我说的呢,快走!我等着上火车呢!”“好嘞,走!”舅爷从外边往车里迈,先把腿搬进来,怎么?棉裤太沉!一抄车把,悠悠悠悠!真快!快是快,见高不见远!往起蹦,棉裤太坠得慌,一起一落。坐车的主一看:“哟!这轧面条呢!”好容易上了街了,瞎跑,坐车的说:“你倒快点!”“还嫌慢哪!”“太慢了!”“你下来拉着我,我不嫌慢!”这不抬杠吗?坐车的一看,火车也误点了,干脆,你拉着我跑吧,反正你也不认道,今儿晚上旅店钱省了。这主掏出一条手绢,往脸上一蒙,睡了。这招太损了。舅爷也不认道,可着北京四九城转上了。跑着跑着一看,不远有人过马路,你倒是慢点呀,他可好,慢不下来了,自己嘴里嘀咕:“离着不远了……我看你要找倒霉呀……越来越近……你倒是躲开呀……非撞上不可呀……到跟前了……还有十步……五、四、三、二、一。”“咣”,这下撞的,这人吧唧就趴下了。舅爷还说呢:“怎么样!撞上了吧?”这人起来就急了:“你怎么拉车!”一抬手就要打他,这个躲挨打,也是技术,要是别人,一低头,就过去了。舅爷不懂呀,一看手来了,他手里握着车把呢,一抬手,拿车把一挡,这人手正打在车把上。“哟!真疼!”舅爷乐了:“哈,没打着。”这时候,后边过来一个人,一抬手,啪,给他一嘴巴,舅爷傻了:“你怎么打我呀!我也不认识你。哎,看你眼熟呀!你!哎,你不是坐车的吗?你怎么回事呀?”“我怎么回事!你扬车把,我摔后边去了!”
这热闹呀!
《郭德纲话说北京》 喜鹊胡同和双槐树药铺与庸医(1)
有这么句话: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有了病要抓紧治病,养病如养虎,虎大要伤人。
自民间传说,神农尝百草以来,世间便出现了医生这个行业,也出现了药铺这种生意。
北京的药铺以西鹤年堂为最早,始于明朝。但西鹤年堂曾多次更换铺主,而开设时间稍晚的同仁堂却一姓相传信用昭著,至今仍享盛名。
同仁堂药铺的主人姓乐,几代人都是郎中,以行医卖药为业。乐尊育是乐家的第四代,曾在太医院当过差。由于他“秉性朴诚,居躬简约”,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