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温度 (204纪事 续)-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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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己内心还是渴望有人保护的。
异常清晰地听见他拉开拉链的声音,我闭起眼,也只能尽量压住自己的身躯不要颤抖。理智回复时却感到刚刚那件意料中的事并没发生在自己身上。睁开眼来,才发觉屋内多了一人。一身黑衣,没带墨镜,神情却比刚才那个要冷上许多。
“你还知不知道节制!我抓来的人你也敢胡作非为!”
先前那人低著头:“大哥,我只听说你抓了个人,又关在这里一天半日不理他的,便以为可以随便……玩玩……”
“出去!别罗嗦了!”被唤作大哥的人寒著脸呵斥,先前那人望了我一眼,便泱泱地出去了。
我见先前的危险解除,大松了一口气,不著痕迹地打量起对面的人,暗忖著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对方却是毫无顾忌地打量著我。
我才意识到自己衣冠不整,模样狼狈,身体自然而然地缩了一缩,抓起最近的一件衣服胡乱套在身上。
正感他审视的时间过长时,他突然开口:
“其实我对你一直很有兴趣。”
“呃?”不期他会说出这麽一句话,什麽叫“一直”?
“想看看让他念念不忘、藏在心窝里的人究竟是什麽样子,现在看到了……本觉得不过如此,细看之下,却发现你果然……”玩味的眼神,靠近我,“是个让人很有感觉的人。”
我心里紧张得“扑通”了一下,什麽叫“让人有感觉”?
“不懂吗?呵呵,”他神情暧昧地压下头,“就是说,只要有特殊嗜好的人看到你,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你压倒狠狠地刺穿。”
我表情僵硬难看地扭曲了一下。
他哈哈大笑著退开:“直话直说而已,反应还真有趣,这麽纯情的人,恐怕也只有那个自卑的小傻瓜才会把你当宝贝了。”笑声到後面倒更像叹息了。
“你在说谁?”虽然异常恼怒这个人之前轻佻的话语,却不得不问。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麽要抓你来?”他不答反问。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黑羽商会会长,肖羽。”
我暗忖道,果然料得不错。只是这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竟然就已是有名黑帮的老大。
“简单点说,我想用你来牵制一个人。”肖羽眼神锐利得放光。
“谁?”
“你的同居人。”语气异乎寻常的缓慢。
我惊愕地睁大了眼。
*****
门砰地大开,肖羽满面寒气地走了进来。
“你到底和宁扬有什麽关系?”
“我说了,只是同学而已。”
肖羽冷哼了声:“哼,敢情宁扬那小子疯了,居然为了一个‘普通同学’放话说,若不立即马上放人,便毁了黑羽会。”
我尴尬地垂下头:“他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你到这里不过两天,若不是有奸细,那臭小子怎会这麽快知道!那小子以为我怕了他,哼,他宁家财大势大,不过想毁黑羽会,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他没好声气地说,猛地手擂了下旁边桌子的一角,“他妈的,该死的内奸,坏我计划,该杀!”我看著这个绝对算不上善类的人,心里不由多了层隐忧。
“你……真的会很好地对他吗?”听到我的询问,他余怒未尽的眼睛又染上了些许愠怒:“你好像忘了,我刚刚也说过,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疼他的人。”
……
我走出这个熟悉的转角,便瞥见公寓大门前一个熟悉的人影站著。与往日不同,他穿了件深灰色的风衣,面色冷凝地吐著烟圈。我停在远处看了会儿才走近。
突见我,宁扬怔了好几秒,却又在转瞬间急奔过来,一言不发地拉著我往楼梯处走。
进了门,他便抱住我,力量大得出奇。我觉得臂膀有些酸痛。
“吓死我了!希,”
“没事。”我倦倦地答著。
对於这件事,他受到的震惊似乎比我更甚,连嗓音都有些变了:“希,我再也不走,不离开你了,就算你再怎麽骂我气我,我都不走了。”他肩膀微微地抖动,我看著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大男人靠在肩头哭泣,这情形也算得有些惊天动地了。
(二十四)
“那姓肖的敢动你,我一定会要他後悔的!”心情平静後,他又变回平常的模样,语气神情均是冷冽之极。
“我没事,人家对我也没有恶意,你不要去惹人家。”
“他敢抓你,就要付出代价。”
我看著他咄咄逼人的样子,心里顿感厌烦,冷冷地说道:“我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挑人家堂子还是把他抓来毒打一顿?!”
他表情突兀地僵住,呆了半晌才悠悠地说道:“你讨厌我这样子吗?我就是这麽一个人,有仇必报有怨必偿,为了得到会不择手段不计代价,可是……希,我这辈子真正想要的东西却总得不到,不管我怎麽努力…怎麽努力…也得不到……”
我垂下眼睑,默默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最想要的东西吗?到如今,我这辈子最想要的大概就是宁静了,不只生活上,还有心上的宁静。
“何必这麽执著?”我淡淡地说,“顺其自然不好吗?”
没有人回应我。
过了会儿,我又想起什麽,对一旁悄然站著的人说道:“谢谢你。”
肖羽将我扣住,虽然不会对我怎麽样,若是没有宁扬从中介入,却也不会这麽快便放我回来。他想用我来牵制阿晓。又是一个不懂怎样爱人的傻瓜。我记得当时自己笑著对他说的那一席话。那个人应该会很好地爱阿晓吧,虽然他并不善良,可能也不会是多好的人,但应该会是个很好的情人。我记得,他那充满乖戾气息的眼光每提到某个名字时,便会露出一种让人心动的温柔,那是掩藏在眼神深处的,是不能伪装的。
阿晓他会幸福吧。我眯著眼懒懒地靠在沙发上。
“……希?”一个疑惑的声音自上方响起,我睁大眼,宁扬在前方看著我,眼神中有著不解。才注意到自己刚刚竟然想得笑了,想必未及收回的笑意还挂在上翘的嘴角上。
“希,你刚刚在想什麽?”宁扬意有所指的询问。
“没什麽。”
我起身想去卧室。
“为什麽你从来不对我露出这样的笑容?”
他从後面揽住我的腰,头低下靠著我的脖子,像只需要安慰的小狗寻求安慰似地不停摩娑。我静静地任凭他抱著。
“希,肖羽为什麽要抓你?”他突然闷声问我,语意里明显有探询之意,还有那麽一丝……紧张。
“……为阿晓的事。”
“他和阿晓有什麽关系?”宁扬难得地惊讶起来。
“这与你无关。”
“……只要与你无关,我便不问了。”他似乎松了口气,果真不再追问什麽了。
“累不累?睡会儿好吗?”
经过一番惊愕折腾,我也的确累了。
“我睡了你做什麽?”坐在床上脱下外套。
“我……也休息。”看著我的脸色,他又加了一句,“在沙发上。”我不想和他多费唇舌,的确累了。
为了避开视线,我把被子拉得高高的。
过了会儿,
“希,原来你真的把它搬到卧室来了,还套了防护膜,对它真好!”刚还在床前盘旋的声音此时大概在对著室内一角的树叹息。
“我以为你会任它自生自灭呢,没想到你这麽细心照顾它。”
任他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话,我闭眼在被窝下培养睡意。
……
“不知它什麽时候能开花……”
……
“要开花我想也得等上大半年吧…希,你说是不是?”
……
“希,别蒙著头睡,这样会呼吸不畅。”头上的被子被轻轻拉下。
我忍无可忍地将被子干脆掀开:“你到底还要不要我睡?!”像只苍蝇在耳边嗡来嗡去。
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我睡眠形成干扰,讪讪地道歉。
一觉醒来,才发现屋内一片漆黑,开灯一看,已到了七点半。打开卧室门,客厅厨房灯火通明。
“醒了?”宁扬端著一大碗汤从厨房出来笑道,“再等等就好了,希,你可真能睡。”
“我来吧。”这里毕竟是自己家,看著别人忙来忙去总有些别扭。
“嗯,别动,你去客厅休息会儿,马上就好。”
餐桌上,是一桌并不简单的四菜一汤。
“味道怎样?”
我一言不发地继续吃著,明明刚刚语气里充满期盼的人也没再多问。
吃过饭後,宁扬要我先去洗澡,自己进了厨房收拾餐具。
擦著头发从浴室出来,发现宁扬在客厅沙发上坐著吸烟。见了我,便马上灭掉扔进垃圾桶中。
他走过来,语气有些迟疑:“希,今晚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阿晓今晚会回来。”
“那我…这就走了。”
“希,下午,我给树浇水了。”走到门边,他想起来才说。
“嗯。”
阿晓在我从黑羽会回来的第二天回来了。
十多天没见著面,发现他瘦了些,大眼睛下的睫毛扑闪得更惹人疼惜。对於他十多天未归家,我没有说什麽。只是对他微笑著:“这次回来多休息几天,补补身体,看人都瘦了一圈了。”
“司希哥……”阿晓低下头,长长的睫毛不安地眨著。
我笑著拍上他的肩膀,邪邪地眨了眨眼:“怎麽,该不会是几天没见,想我了吧?”
他眼圈一红,及时低下头:“我……”
我心中疼惜,嘴里却兀自浅笑:“别哼哼唧唧的,今天司希哥请你看电影怎样?票很贵的,可别说没时间浪费我的钱呀,嗯?”
他看著我,终於笑著点了下头。
饭後,我和阿晓整装出发,哼哼哈哈地手勾手进了电影院。
“司希哥,你说《魔戒三》是不是很精彩?”
我笑著附和:“嗯。”
回到公寓,两人都舒服地洗了澡。阿晓进我的房间,发现了那棵树。
“司希哥,你房里什麽时候摆了棵树?”他煞是奇怪地问我。
“前些日子,你恰好不在。”
“很普通啊……我看它没什麽奇怪的,又不好看,为什麽要把它放卧室?”阿晓蹲在树前好奇地瞧著。
我笑笑:“平时是见它没什麽特别,只是听说它不知什麽时候可能会开花就是了,还是很大的那种。”
阿晓漂亮的眼睛瞪愣了半天:“真是棵怪树。”
听到这句评语,我又笑了:“因为送它的人也是个怪人。”
“是……那个宁扬吗?”
我看了他一眼:“嗯。”
仰起的头又垂了下去。
我走到他身旁,蹲下:“阿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忘了跟我说?”
“什麽事?”对著我的目光,他变得慌乱。
我微微叹了一下,抬起他的头:“那你告诉我,你刚刚为什麽难过?”
他躲开我的手,仍旧不说话。
“肖羽说得没错,你真是个傻孩子!”我搂住他,“记得,以後若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一定要对他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我不配喜欢人……更不配喜欢…喜欢……”
“你配喜欢任何人!”我抬起他的下颌,让他看著我的眼神,“阿晓,你有配。你自己不知道你有多麽美好,多麽让人疼惜。被你爱上的人一定会很幸福。”
“记住,以後若碰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了,一定要让他知道,不要等哪天错过了,再想回头就难了。”
男孩怔怔地看著我流泪。
“我只喜欢你,不会喜欢上别的人了。”他对我说。
我笑笑:“你现在这麽说,是因为和我最亲近。而人生是很长的,漫长的一生中,你和我的相遇只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幕间片断而已。以後你会遇上自己命中注定的人的。”
这一晚,我和阿晓相拥著平静安心地入眠。
阿晓,相信我,你会幸福的。
*****
十二月,接近元旦,好日子很多。宜婚、宜娶、宜斋戒、沐浴。
我记得以前皇历上都这麽写的。
今天,我早早下班,本只想请一天假,後又担心来回不够,便多请了一天。
两天不能回来,我给室内的树浇了水,又重换上了防护膜保温御寒。
那天盛平送来的请柬里夹了张飞机票,我是後来才发现的。难道宁家给人的请柬里都夹了飞机票吗?我自嘲地笑了。
明早八点的飞机。虽然才到晚上八点,但我已不想再做其他的事,只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然後用睡眠来等待明天的来临。
熄了客厅的灯,正待往卧室走,电话铃响。
“希,在做什麽?”
“什麽也没做,准备睡觉。”
“……那我现在过来好吗?”
“我要睡了。”
“希……”他欲语又迟。
“我没事。”我知道他想说什麽,却不想听他说。
“那好……,你好好休息,明天等我,我来接你。”
挂了电话,我便进卧房睡觉。
大约十点多,被冗长的电话铃音吵醒。响了很久,我才起身。其实最初的那遍响铃,浅眠中的我就被惊醒。却懒於起身,就这样耗著。外面的电话响过一遍又一遍。显然是同一个人在一遍遍地重拨。
“喂?”刚从床上起来,冬天的夜晚即使室内也依然寒气不减,我裹紧外套。
“…希希。”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才悠悠响起一声叹息似的呼唤。
我一震,一时间忘了要说什麽。你终於还是打来了,可为什麽是在这个时候?
“希希,为什麽不说话?”
我要说什麽呢?在你成为人夫、人父的前一晚,一声“恭喜”吗?
“我明天就要结婚了,难道你不想祝福我吗?”
“……祝你幸福,盛乐。”
我仿佛又听见他的叹息。
“小时候,看见别人挽著美丽的新娘走上红地毯,我总是会想,自己长大了也要娶个漂亮的新娘,好好地保护她。後来却爱上了小奚。於是将心中要一辈子保护的人换成了他,想守著他长大,然後和他一起生活,好好地生活。我是那麽爱他……他还是离开了我……再後来,我遇上了你,原本只是想要贪恋他的影子,可不知什麽时候,我就开始想著你的一切,想著你,念著你,现在还是……”
“盛乐!”我打断了他将要说的话。
“明天,希希,你一定会来吧?”
……
“为什麽不答应?”
“为什麽?一定要我去?”我有些吃力地发问。
“因为我想看著你亲口对我说出‘祝福’。”语声顿了一顿,“希希,明天我一定要在婚礼上见到你。”
希希,明天,我等你。
那句意味深长的“我等你”的真正意思,直到婚礼的隔天,我才明白过来。
(二十五)
如果说季节的变换,是时间的轮回,那往日心情的再现算不算得也是一场情感上的轮回?
我静静地凝视著镜前的自己,质地柔软的上好西服,没有一丝褶皱。还缺点什麽呢?
──我这儿有条。
你怎麽知道我不会打领带?
领带都没有的人怎麽可能会打。
当时要是能看清他的神情该有多好啊。不过看清又能怎样?那时的自己也还是会爱上吧。只是……若当时看清……应该就不会走到现在这样了吧……
微妙的差别,换来的是一场永生不忘的心酸。
那张夹在请柬里的机票我还是没用。相同的班次,宁扬早买好了座位一起的两张。上机後,瞟了一眼落座处,我说道:“我以为你会买贵宾舱。”
身旁的男人将自己的大衣脱:“睡会儿吧,呆会儿有得闹。” 他微笑著将大衣盖在我身上,“我想和你像普通人一样平常自然地出去,搭飞机乘车坐船。”
机内温暖舒适的温度让我很自然地就将眼睛闭上。倒并不是想睡,只觉得干瞪著眼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