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毒蛇缠住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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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冬天,并且在这个城市冬天的上空总是在散发着忧郁的气息,但是我还是认为这是一个学车的天气,最起码阳光不像夏日那么刺眼。即便我现在很是紧张,也是为了抵制车内暖风所带来的困扰。这个周六的下午,没有甲A联赛或是什么其他的体育赛事,所以我和蔡如佳选在这个体育场门外的旷地上练车。她不断地为我讲述着哪一只脚踩离合,哪一只脚踩油门(我还尚未搞懂离合器的用处),还不时为我传授一些驾车的经验。渐渐地我开始觉得开真车与开卡丁车十分相像,我很快就像那么一回事了。于是,在没有询问蔡如佳的意见如何时,我便将车卡着路边停了下来。我可以感觉到车的外沿与马路沿边也就只差0。01公分的距离,“POLO”停得很完美。
“哦,你会停车了。”蔡如佳显得有些吃惊,就像个小女孩一样天真。
“当然,这没有什么难的,就像是开卡丁车一样简单。”我想抬起双手比画着告诉她,才发现她的一只手正轻轻地扶在我的右手上,我抽不出手,尴尬地笑了一下,但她并没有注意到。
“还简单呢?真会吹牛,刚才还死死地抓着方向盘,一点也不灵活呢!”
“哪有的事,还不是师母坐在我的旁边我紧张嘛!”
“不是说好了的,不要管我叫师母的吗?”她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这一点我看得出来,即使我才刚二十岁,但她也不过二十六七岁啊!虽然她的老公是我的老师,一个年届六十的老头。
“对,说好不叫师母的,叫你如佳姐。”
“嗯。”她笑嘻嘻地答应道。
天开始暗了下来,车内的暖风让人有点憋闷。我摇下了车窗,然后回过身子,去够放在车后座上的上衣外套,里面装有我的一包“三五”香烟。我为自己点燃一支香烟,这时,一阵风从车窗外吹进来,将烟头的火光吹得很亮。蔡如佳看着我放在车前驾驶台上的香烟,也拿了一支为自己点燃。我有点吃惊。
“如佳姐,你也抽烟?”
“不行吗?”
“不不,只是有点奇怪。不过这也好。抽烟的女人有品位,抽烟的男人品位不高。”
“呵,你真是个小男孩,竟还有这种论调。抽烟不分什么男女,我只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抽的。”
“你现在心情不好吗?你一直不是都很高兴的吗?”
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便向窗外看去。外面有一对老年夫妇相互搀扶着在隆冬中漫步。
“真是奇怪,别看姐年龄比我大几岁,却像是个小女孩,心情忽冷忽热的。”我自言自语地说。
“难道不可以莫名地伤感吗?”
又是一阵冷风吹进窗内,我打了一个寒噤。她好像有点生气了。我把烟扔出窗外,说,冷了。于是她也把烟扔了出去。我把车窗摇了上去。那对老年夫妇站住了脚。老太太为老头竖起了衣领。老头双手拄着拐杖,背有些驼得厉害,面无表情地等着老太太将他的衣领整好。
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从口中呼出的热气。
暖风再次使车内暖和起来,但蔡如佳却双手抱在胸前,肩上披着我的外套。
“你有女朋友吗?”她沉默了许久之后,冷不丁地问了我一句。我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干巴巴地答应了一声。
“那她叫什么名字呢?”
“赵燕水淼——吧!”这几个字是生硬硬地从嘴里挤出来的。赵燕水淼怎么会算作是我的女友呢?我与她之间,只不过是一场马拉松式的单相思罢了。从上高中到现在她从来没有答应过我什么,当然,这点还是被蔡如佳识破了。
“说得这么不肯定,你一定是单恋吧?”
“怎么会?”我想虚伪地做些辩解,但还是被她“咯咯”的笑声打断了。
我想点一支烟来缓解一下这种被嘲笑的局面,可当我刚掏出一支烟即被蔡如佳一把夺了过去,扔出了窗外。她煞有介事地给我说,吸烟有害健康。可是她刚刚才吸完一支烟的。她看着我,让我手足无措。她又突然地问我,赵燕水淼长得是什么样子的,让我给她形容一番。
其实这个问题我是善于回答的,在我高中毕业之后我的脑子里经常勾画着赵燕水淼的样貌。于是,我便告诉她,赵燕水淼有着及肩的长发,瓜子脸,大眼睛,细长的柳眉,还有一个让人看见就产生亲吻冲动的樱桃般的嘴唇。谁知蔡如佳听完笑着说我对赵燕水淼的描述太抽象化了,凡是长得略有一番姿色的女孩子都会是那个样子的。她让我描述得再具体细致一点。可是,这时犹如照片般印记在我脑子中的赵燕水淼的相貌却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渐渐地,我无法捕捉到任何可供我描述的细节。最终只得皱着眉头,无奈地说这种描述实在有些困难,并为此找了一点借口,说我自己对绘画一窍不通。可也就在这时,我发现坐在我对面的蔡如佳在激活我对赵燕水淼的回忆。蔡如佳也有着及肩的长发和一对岩石般遮掩着欲火的双唇。
“如佳,她长得有些像你。”我没有称呼她为师母或姐姐,而是直呼其名。蔡如佳微微一愣,但即刻又镇静了下来。她没有对我的回答再做出任何的表示,只是看着我。我的手再次放在挡位上去,紧紧地握住挡杆。突然,她的双手迅速地、十分轻易地将我的脖子揽了过去。
或许,这是我的身子已向她倾斜的原因。我张开嘴想咬住她那樱桃般的朱唇,却发现我的舌头像是被黑洞吸住一样,在她的口中难以自拔。这时,我发现这种双舌交融的感觉就像儿时口中含一块果冻不舍得吞下去的感觉一样。
我的舌头开始麻木了。我的大脑在异常清醒地分析着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考虑着是否让我一只手撑着坐椅,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将激情进行下去。她的双手搂得我更紧了,使我的身子渐渐向她压下去。可是挡杆却硬邦邦地顶住了我的腹部,让我很不舒服。幸而这时一阵强光将我从这种困难境地中解救了出来。此时,一辆奥迪车开着明晃晃的车灯从一旁驶过。原来天已经黑了。蔡如佳松开了我,向后倚去,捋了捋自己散开的长发,然后便扭过身子向车窗外望去。她低下头“嘿嘿”地笑了起来。
晚上,我送蔡如佳回家后便回到了宿舍,没有再去她与陈之初的家里吃晚饭。显然,我是怕见到陈之初,可一路上蔡如佳却显得格外镇静,似乎在她教我开车的过程中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躺在学生宿舍的单人床上,一只手搭在床沿上,很自然地垂下手中夹着的一支“三五”烟,尽情地想着下午蔡如佳的吻。那吻的感觉已经很难记得起来,但我想她对我的吻肯定与我接触过的女孩的吻是不一样的。我曾经接触过的女孩大都与我同龄,彼此相差不了几岁,而蔡如佳却比我大出了许多。那是一个成熟女性的吻,这吻,既带有母性的味道充满着爱抚,又充满着欲望的激情与放荡。这么想着,我的老二在迅速地充血并勃起起来,这样的我该如何去面对陈之初呢?这时,我发现已经燃尽的香烟的烟灰掉落进了皮鞋里。我赶紧把皮鞋倒了过来使劲地朝地面上磕着,又使劲地向鞋里吹了口气,烟灰扬了起来,极力地腾跃在半空中,显得很是欢快。看着它们,我不自觉地笑了。此时,一个埋在心中多年的梦,悄然复苏了。
那是我乳毛未退,脖子上还系着红领巾的时候,也就是在那时我有了初恋情怀。我心里偷偷地爱上了小学里的一位姓邹的音乐老师,准确地讲应该说是喜欢上(用“爱”形容,对于那个年龄段有些过于成熟)。我并不清楚邹老师在给我们上课时的确切的年龄,只是记得那时她很年轻,与现在的蔡如佳的年龄相仿。她很漂亮,至少那时的我是这样认为的。上课时,她总爱坐在钢琴旁,左手轻扶着键盘以支撑着微斜的身体,轻声地问我们想唱什么样的歌曲。她也总爱为我们唱歌。目前,我只是记得她的歌声总是很甜很美。其实,我并不太想去回忆邹老师的容貌等,因为那太遥远。只不过在我刚才回味蔡如佳的吻时,使我想起了一个关于邹老师的梦。那个梦很简单,根本没有故事可言,只是我与她同在一个浴缸中洗澡,周围是参天的大树。真的,就是这么简单!在梦中我甚至没有看到她的胴体,因为在整整的一个梦的过程中她的颈部以下的地方始终是浸泡在水里面的,我没有看见一丝一毫。这大概与那时候我连毛片都不知道是什么,也从未看过人体艺术摄影的原因有关,因此,对女人的身体缺乏想像的依据。但在梦中我的潜意识还是告诉我邹老师有着绝对的魔鬼身材。可就是这么一点点的美好幻想却在我上高中的时候破灭了。那一天,我骑着自行车再一次路过小学的门口,实际上走这一条路回家是绕道的。但不知为何那天我还是心血来潮选择了这条路。所以我总是说有些事情在冥冥之中是早已安排好了的。也就是在我路过校门口的一瞬间,有一个令我异常熟悉的面孔从学校门里边走出来。突然,我的单车车胎像是放了一个闷屁——“噗”的一声瘪了。我跳下车子,看着熟悉的面孔忘记了应该去找个修车铺补胎。这个熟悉的面孔大概也认出了我这张熟悉的面孔,但还是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我的身旁匆匆而过。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着邹老师年轻时的确是很漂亮的,而现在这背影让我看到的却是在宽松的外套下遮盖着的臃肿的身体,我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忆着庞德的一句诗:“人群中忽隐忽现的脸庞;潮湿黝黑树枝上的花瓣。”
或许时间真的可以消磨掉一切,它消磨掉了我孩提时代对在梦中与我同沐浴的邹老师的年轻身材和美丽容貌的印记。现在,我躺在大学生宿舍的床上,假设出了一个情景模式。如果从现在开始我见不到赵燕水淼,而以后的几十年中我对她的爱意一直都丝毫未减,终于有一天我们俩再次相见,那时,我已风烛残年,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望着西斜的残阳,忽然看见她从远处蹒跚而至时,我多年埋在心底的爱意会不会突然逝去?或许我喜欢的只不过是高中时候的赵燕水淼,甚至只不过是她年轻漂亮的容貌罢了。不知道,若是蔡如佳有着同自己身份相符的年龄的话,我还会不会吻她。我抱着这个问题,在床上翻了个身睡着了。
我真的不敢相信有时候梦也可以重复,但还是出现了这种情况。当我睡熟之后,我的潜意识又一次活跃起来。在梦里,我先是来到了一个平静的湖泊岸边,只见得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在湖水中裸游。然后她游上了岸,穿上一身农家服饰在一片碧绿的丛林中穿行。最后,她躺在一片绿油油的田地里,睡着了。她的周围是一片金黄色的日光。这个梦,我是曾经做过的。我记得上一次梦中的女主角是赵燕水淼,但这一次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忆起梦中女子的准确样貌。梦中,她的脸总是飘忽不定,姑且我暂时相信自己又一次在梦中梦见的是赵燕水淼吧!
第二章幸而杯中没有盛水(1)
我的胳膊夹着书本走进教室坐下的时候,无意间我的袖子带倒了桌边上放着的一只纸杯,幸而杯中没有盛水,否则又会引起一阵不大的骚乱。我已经有过多日没有上陈之初教授的课了,要不是他前日像一个醉汉撞进我的宿舍,今天我还是不会来的。我拾起掉在地上的纸杯放好,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把几条褶皱捋开。陈之初已经早早地来到了教室里,他总是这个样子,喜欢坐到讲桌前面,点燃一支香烟,然后随着烟杆的缓慢变短,注视着每一个陆续走进教室坐好打算听他授课的学子们。可是,来听他课的学生并不是太多,每当他手里的香烟尚未燃至一半的时候。教室的门口便不会再有什么人进进出出了。他也就只好将半截未燃尽的香烟扔进一个他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烟灰缸中——一个注了一半水的纸杯里,摇一摇头,站起身来说:“开始上课——”然后再使劲地干咳两声,清清喉咙,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写出这次课程内容的题目。
陈之初站在讲台上,使劲地放松着自己。我总是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教过多年书的教授。
在课堂上,他的旁征博引使得他汗流满面,也或许他的年纪真的有点大了,知识更新得太快有点真的跟不上了。可社会的发展就是这个样子,要不猿猴子怎么会变成了人。对此,我有些紧张,如果我变老了,在年轻人的眼里会是一种什么样子,是否也会变得紧张?陈之初的讲课也有令他轻松,令他愉快、陶醉的时候。每当他讲起某部作品的情感之时,他总是将他的生命体验融入其中——嘿,这句话我说得真像是个老师。可惜的是,他生命体验的主体却总是那段“文革”十年的爱情。当然,我对他的那段情感之旅实在不会再有什么兴趣。因为,我已见过了他的妻子——年轻而且漂亮——我还偷偷地与她相吻过——我的年轻的师母。所以,我开始怀疑起他追忆的可信性,我知道他不是个小说家,但是他爱做白日梦。
“真的,她真是很漂亮,尤其当年在我回城的那天,她送我上路的时候,直到现在每当我回忆起那一刻她的容貌,我后悔得简直不行,但是,在那个时候,在我踏上知青返城的卡车时,在她的容貌前我却退缩了……”陈之初望着窗外,很是痴情的样子。
真假!我看到台下坐着的众多学生在专心地听着他的讲课。他们都被这段虚假的爱情骗了。谁也不知道陈之初教授有着一个要比他小三十多岁的年轻貌美的妻子。我此刻真是无心再去听他讲什么花样文章般的爱情。我说过了,要不是那天他撞进我的宿舍我是不会来上这堂课的。
直到现在我也搞不明白那天的事情。那天他在宿舍里,他先是一把死死地将我搂住,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带着哭腔地对我说,希望我可以理解他。我被闹得一头雾水,我告诉他,我能理解任何人的人之常情和绝大部分简单易懂的科学常理。我具备理解事物的能力,但不知他希望我能理解什么。他听完我的话,松开了我,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然后,便开始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在整间屋子里来回踱步。对他的行为,我感到甚为紧张,不知道一会他是否真会抱着我痛哭一场。我想打破这种烦乱的沉默,问他到底需要我理解什么,是他的学术见解还是他的情感?
“我很爱她的。”
陈之初的回答在调动我的一切思维的快捷方式。那个“她”指的应该是蔡如佳吧。可是他接下来的回答又否定了我的推断。他所说的“她”不是指的蔡如佳,而是那个现在课堂上他正讲述的在“文革”时期所爱的农家少女。陈之初的左臂弯着,左手抱住自己右胳膊,右手攥成了一个拳头,使劲地捶打自己的天顶。实际上他那早已谢顶的脑袋更像是一个棒槌。一会儿,他的情绪平静了一些,跟我说,想找一个年轻人来沟通,来诉说这份感情。我从抽屉里翻出一包低档次的香烟,从中抽出两支,一支递给了他,一支为自己点燃。我听完他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