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梦迷蝶之秋霁-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太后如今把这样东西赠于我和秋霁燕,不能不让人猜测其用意。难道她准备让我们入宫服侍楚王,甚至打算从我们当中挑选王后……
相信抱有这种愚蠢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我瞅了眼身边喜上眉梢的秋霁燕,连冷笑都懒得再施舍一个给她了。
一样死物,能代表什么?
如果只是送件东西,就能让人不喊不叫、不哭不闹、浑浑噩噩地等待厄运降临到自己身上,这么划算的买卖,我也愿意做。
第八章 权力要有人陪葬(下)
坐在马车上,我不住把玩太后赏赐的白玉凤纹佩,想着刚才离宫时,秋霁燕热情的邀请——让我有空去她那里坐坐,顺便教我跳舞,不由低笑出声。
真是好骗的人啊,不但相信了太后虚无缥缈的暗示,还认为当时鼓掌的我也帮了大忙,竟把以前对我的不屑都忘了个一个二净。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坐在旁边的秋霁言轻声笑问。
我转头对上他比我笑得还灿烂的眸,嘲讽道:“笑秋家竟然还有如此好骗的人。”
这么长时间和秋家人的接触,使我深刻了解到秋家狐狸之多,简直数不胜数,比如眼前这只就是个中极品。
听了我的话,他瞳仁的光闪了闪,转瞬敛去,刚还灿烂夺目的黑眸此时竟变得死一般的寂静,从那里我什么也看不到。
“霁燕太心急,不过这不能怪她,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再犹豫。”
我挑挑眉,等他把话接下去,听起来秋霁燕的事情似乎另有隐情。
秋霁言盯着我幽幽的道:“她母亲是侧室,而且并不得宠,她是她母亲唯一的孩子。霁燕很孝顺,以前她母亲被其他房欺负,她总是挡在前面,就算因此被二叔责罚,弄得浑身是伤,也毫不在乎。有一天她问我,要如何让二叔像喜欢我一样喜欢她,我说你要比别人优秀,无论任何时候都让二叔觉得不能放弃你。后来她开始拼命学习女红、刺绣、跳舞、唱歌,而且总是做得比其他姐妹好,结果二叔终于注意她,也因此开始善待她母亲。这次如果她远嫁的话,她母亲将彻底失去依靠。”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回,语气伤感,似乎正陷入对往事的追忆,不能自拔。
我避开他黯淡无光的眸,低头继续把玩手中的玉佩。
“这件事你觉得该怎么办?”他问。
我举起玉佩晃了晃,道:“你说如果我把这块玉佩贿赂给秦使,他会不会对我网开一面,去选秋霁燕当皇长子妃。”
只要是人就会或多或少有些嗜好,而根据秋家的情报网显示,这次秦使团的正使是一个喜欢收集各种珍稀玉石的家伙,相信我手中这枚千年寒玉必能打动他的心。唯一的难题是,这块玉佩树大招风,如果被人发现我随便送人,后果不堪设想。
“这就是你的想法。”他的语气开始转冰,似乎很不满意我的回答。
我冲他翻个白眼,有时真受不了他的做作。明明毫不在乎秋霁燕的死活,偏要装出幅忧郁伤感的样子。
“别玩了,装的一点都不像。要是在乎她,你还会一直冷眼旁观到现在?”
他被我揭破伪装,依然没有丝毫尴尬,再度挂起漫不经心的笑容:“被你看穿了,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同情心,没想到你像我一样没心没肺。”
“多谢夸奖。”我云淡风轻的答。“大哥,你要是实在闲得无聊,不如帮我想想应该送些什么给秦使团的成员,还有要如何才能不被人发现是我送的。”
“你办事,我放心,想送什么尽管送,秋家不在乎这点东西。”
“废话……”
马车向家的方向行去,我们的轻声讨论被彻底掩盖在马蹄声和车轮声下。
回到安阳侯府,我直奔自己的房间,今天的戏固然精彩,但我这具柔弱的身体却不能再支撑,必须马上休息。
回屋还未点灯,四周漆黑一片,我已感到股隐约熟悉的气息笼罩了整个房间。
“谁?”我冷静的关好门,低声呵问。
过了半晌,当我有些不耐烦时,一个压抑而嘶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是我。”
“阿星?”我惊讶,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里,边想边走到桌前打算把蜡烛点燃。
“不要点灯。”他急声阻止,语调中有丝克制不住的痛苦流露出来。
“怎么了?”我皱眉停下点灯的动作,觉得他今天特别奇怪,迈步想到他身边看看出了什么事,忽然他厉声道:“别过来!”
我诧异的停住,以我对他的了解,知道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心里浮起隐隐不安。
“你到底怎么了?”
他极端压抑的咳嗽了几声后,才有气无力地答道:“我没事,只是……中了点毒。”
我猛然感到浑身发凉,压住到嘴边的惊呼,力持镇定的问:“谁干的?严不严重,用不用请大夫?”
在这样紧张的时刻,阿星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轻松淡然的笑声,仿佛全不把自己的生死看在眼里。他的笑声徘徊在屋中,明明很轻松的笑,我竟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那笑里的悲愤与绝望沉甸甸的压在我心口,几乎让我窒息。
“你不用担心,我中毒这件事和你的阴谋没关系,是我咎由自取。不过,看来你要找别人替你完成任务了。”
受不了他话中的悲哀绝望,犹如一个在淡漠的等待死亡的人。我几步走到靠在椅上的他身前,不管他让我不要接近,否则可能会中毒的警告,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眯起眼道:“你看看你的样子,当初是我瞎了眼,竟然认为你能替我完成任务,还花钱把你买下来。现在事实证明你连一两银子都不值,你就是个废物!”
他被我的话气得浑身颤抖,用尽剩余的力气张了张嘴,似乎想挤出些什么。
被我狠瞪了回去:“你闭嘴,要是想反驳我,就去给我看大夫,等你伤好了,把任务完成,自然表明你不是废物。”
说着,我松开他的衣领,打算去叫秋霁言找人给他治伤,却被阿星阻拦:“不要……找人,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在秋府,就麻烦了。我没事……小时候经常被喂服毒药,已经……习惯了。”
我脑中恢复清醒,后退了几步,退出可能中毒的范围。刚才被他不打算做任何反抗的语气气得不轻,平生最看不惯身处绝境,就听其自然、任其飘荡的人。即使如秋霁燕那样平素骄横的富家千金,也知道在结果未出现前做最后挣扎,就算她的挣扎不过是加速自己的覆灭,但起码她反抗过。
“怎么……害怕了?你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嘛!”阿星喘息的嘲笑着我的后退。
“你要是还想活下去,就少说废话。”以前怎么没看出他这么罗嗦,难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多。
我蹙眉,打消自己不吉利的想法,问道:“真的不需要大夫吗?你可不要死在这里呀,我是很怕死人的。”
他半天没回话,就连呼吸声也变得若有若无,我开始紧张起来,想上前查看,又怕沾染上毒药。
“喂……”我试探的轻叫。
这回他终于有了动静,低低的笑声却更像是意义不明的呻吟:“你这么……心狠手辣的人,还会怕死人?”
我压下想翻白眼的冲动,反正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他也看不到,发现这个人此时似乎特别喜欢打击我。
“杀人不见血,你懂不懂,知道什么叫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吗?”亲自杀人的那叫屠夫,他们才天天见死人,而我崇尚的是即使血腥满手,别人依旧无法指责我的恶毒。
阿星没有回答,又过了半晌,他才低低的轻叹:“也许……你是对的。”
“什么对什么错,这都是个人的标准,我只做想做的,从来不问对错。”我轻蔑的笑着,知道阿星是想靠和我说话,来挺过这段痛苦的时间,同时也明白他铁了心不看大夫,甚至连他到底是如何中毒都打算避而不谈。
“今天……是大年三十吧?”他突然转移话题,害我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默然片刻,我轻声答道:“是。”
屋中静谧无声,衬着屋外的冷清,我本来没什么感觉的团圆夜,让阿星简单的一问,竟似涌出股伤感,这样凄清的夜,和紫禁城中的热闹根本无法相比,而在以后漫长的岁月中,我势必将永享这份孤独。
“我在……这里”阿星的低吟打破屋中的沉寂,即使在这被黑暗笼罩的地方,他依旧轻易看穿了我的寂寞。
我的心莫名的颤抖,但转瞬恢复平静,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腔调笑道:“那又如何?”
“做个伴吧,以前的三十,我总是和母……亲在一起。”
“你不要总把你母亲和我联系到一起,好不好?”我不满的抗议:“难道我的样子很老吗?”
“千年……狐狸精,还不老吗?”
“你说谁是狐狸精,是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要不要我日行一善,帮你一把?”
屋中的气氛不知从何时开始转向轻快,没有孤独、没有寂寞、这年的三十成了我来到楚国后最热闹的一次。这夜的阿星也不复记忆中的成熟淡漠,而是有了几分孩子气,倒更符合他的实际年龄。
我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等我醒来时,天已大亮,屋中再次剩下我独自一人。冷清孤寂的仿佛昨夜的事根本不曾发生,只地上一滩艳红到妖异的血见证了一切。
我起身走到昨夜阿星坐过的桌前,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我会尽快替你办好一切,放心。
阿星的字力透纸背,似乎在书写时下了极大的决心,那样一往无前的坚定竟都在几个简单的字里体现出来。
我看着字旁斑斑点点的红色痕迹,犹如梅花盛开于雪地,显得孤傲不群,又似泪珠洒满薄纸,诉说他的痛楚。
我笑着把它拿起,然后点燃,看着它化成灰,想着写他之人是否已彻底得到教训,舍弃他那所谓的善良之心。
新一年生活的开始是一径的波澜不惊,楚国在送出哪位千金和亲上依旧无法下定最后决心,而西秦对于楚的拖延也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示,时间似乎就僵持在这一刻,无人轻举妄动。
我这几天倒是过的很充裕,以和堂姐秋霁燕学跳舞为由,不停往来于叔叔秋怀仁府上。
不得不承认,秋霁燕是个好夫子,她教人很有耐心,总是一个姿势又一个姿势的纠正我,不肯有任何一点放松。相处久了,我发现她的娇纵只是用来保护自己的手段,每次在她和姐妹们说话时,她总高抬着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她们,直到把她们看得羞愧的低下头才肯罢休。
而在这些人里,有一个人却自始至终和她针锋相对,不肯相让,那就是秋霁洛。她是叔叔正室的女儿,母亲是地方豪门之女,财势虽不及秋家,也足够自傲。
“其实,我很嫉妒她,为什么她可以轻松拥有我努力后也不一定能拥有的东西,难道只因为她的母亲是正室吗?”跳过舞后,我们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休息,秋霁燕望着远处被她的兄弟姐妹们簇拥着经过的秋霁洛,幽幽开口。
我擦汗的手顿住,知道自己这些天和她朝夕相处,又凭借与她一样不受人喜爱的身世,终于让她有了同病相怜之感,开始对我倾诉心事。
第九章 远嫁和私奔的人(上)
我望着走远的秋霁洛一行人,边继续擦汗边故做随意的说:“如果燕姐姐不喜欢洛堂姐的话,就不要和她见面好了。反正最近洛堂姐经常出府,我还和她在府门前碰过几次面呢。”
秋霁燕听后一怔,既而露出幅深思的神色,久久不语。
我微笑的望着明显走神的秋霁燕,有些事能借他人之手完成,何必劳累自己。
远出忽然传来喧闹声,不一会儿,一个丫鬟慌张的向我们跑来。
到了我们面前,那丫鬟福下身说:“大小姐,老爷让您马上去前厅。”
秋霁燕对她父亲的命令向来不敢怠慢,示意我先在这里歇息后,又整理了下仪容,边向前厅走边随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宫里来人,说是要传旨……”丫鬟回答的声音渐去渐远。
我本来没兴趣关心叔叔家的事,但听了那丫鬟的话后,又转变心意,尾随她们而去。
片刻后,我偷偷摸摸的来到前院,发现叔叔一家人全都在此,互相围着议论,乱哄哄的没有章法。
这时,叔叔秋怀仁从屋中走了出来,只轻轻一声咳嗽,一院子的人竟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的望向他。
叔叔一眼看到站得很远的秋霁燕,温和的招手叫她过去。我由于在秋霁燕身后,看不到她的神色,但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虽然没有抗拒命令,步伐却很迟缓。
院子虽然宽阔,依旧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当秋霁燕走到秋怀仁身边时,秋怀仁拉着她跪了下去,随后所有人都跟着跪在了地上。
此时没跪下的,除了我,只有刚才和秋怀仁一起从屋中走出的太监。我是因为藏身院外偷听,根本没打算暴露目标,而那太监手中却拿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这时见所有人都已跪下,才不紧不慢的把那卷轴打开,摇头晃脑的吟颂起来。
我听那尖细的声音很是耳熟,再细心打量宣旨的太监,原来竟是那日被秋霁言塞了块玉佩贿赂的小四。
小四念的旨意十分简洁,只说秋怀仁的大女儿秋霁燕品行贤德,太后非常喜欢,特封为长宁公主。今又有西秦使者素闻其淑良,代表秦皇长子求婚,太后恩准等等言语。
我眯了眯眼,看来前些日子送给秦使的东西起了作用,就算他是代表国家的使者,却依旧有普通人固有的欲望。如果投其所好,而目的只是要他选择秋怀仁的大女儿为皇长子妃,这样对他对秦都看不出有坏处的要求,他就算答应,也很正常,唯一让我有些意外的是秦使会这么快做出答复。
小四一篇四平八稳的文章还没念完,跪着的人们忽然骚动起来,一名中年妇人竟当场晕了过去,众人急忙围着她七手八脚的救治。
我这些日子往来叔叔府邸,对其家人也熟悉了很多,一眼认出昏倒的是秋霁燕的生母王氏。
相比于她母亲的激烈反应,秋霁燕却很平静,先恭敬地接了圣旨,才转身去察看她的母亲。
王氏此时已悠悠转醒,看到女儿后,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掩面低泣。
四周围拢的人们或冷漠、或幸灾乐祸的看着,有几人还假惺惺的上去安慰,但神色间只有庆幸——庆幸自己的女儿不是被选上的那个,更似乎从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找到了可以安慰自己的地方。瞧,她比我们更不幸呢,我想那些安慰的人大抵都是如此想的。
“大喜的事,哭什么?简直丢尽我的脸。”秋怀仁走近她们,面色不悦的斥责。
秋霁燕扶起王氏,淡然道:“父亲教训的是,女儿代母亲陪罪了。”
秋怀仁诧异的望向她,似乎对她过分的平静很奇怪,有心说些什么,但看着她那无喜无忧的脸,终是什么也没说。
我看着秋霁燕如春水般平静无波的眸,不由微笑。有时候,人如果被逼到绝境,反而处之泰然。这并不是说她接受了命运,而是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害怕,她已做好随时同归于尽的准备。
“大姐,我帮你扶姨娘回去休息吧!”一个清脆的声音此时插入,缓解了略显尴尬的局面。
我唇边的弧度勾得更加大了,没想到际此秋霁燕被仇恨淹没的时刻,秋霁洛会自己送上门来。
说话的人正是秋霁洛,她眼中少了平日和秋霁燕针锋相对时的轻蔑,多了几分哀色,隐约露出对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