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0-樱花七日-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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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不怕我没钱付帐?”你突然笑着问我。
“真的没有吗?我这里有一些,不过不知道够不够。”
“我没想到我们这么能吃,差少许的钱,但我不会要女人付帐。”
你替我再要了一盘炝炒蛤蜊,嘱咐我在那里边吃边等,然后走出餐厅,来到三轮车旁。
我透过玻璃窗望过去,你正将画架取出,支在街边。不久之后,有人侧目,有人围观,有人竟上前与你说话。接着,我看见你开始画画,神情专注。
待我吃完面前的一盘蛤蜊,你回到我身边。
“你用画画赚钱?”我问你。
“嗯。”你点点头,“曾经有一段时间,我靠这个养活自己。”
第一章 给樱花男人的一百封信第九十七封信(2)
“现在呢?”
“现在偶尔为之,比如出门用餐,带的钱却不够之时。”你说。
其实,那个时候,我是想问,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座海岛,为什么只是在这里不停地画画,想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离开之后会去哪里……
虽然你曾赠我栀子花,我们曾手拉着手放走小船,曾在海边漫步奔跑,你还请我吃了一顿饱饱的海鲜大餐。
但,我对你却一无所知。
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心中有千百个问题想问你,可是,每次,你却巧妙掩饰,避而不答。
我更想告诉你,我是谁,我为什么来这里,我之前有多么的烦恼与不快。
可是,你却从不过问。
你不问,又叫我怎么告诉你?
如果,我们还有相逢的机会,请你记得,一定要问我,问我的姓名,问我住在哪里,在干什么,你还可以问我,我为何这般思念你。
记得,一定!
简乐
二00三六月十八日
我将信装好,依次序放在第九十七封信后面。
而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我因何恼怒林文夕呢?
其实,我也知道,林文夕并不是故意的,发生这种事,他也不想。我恼怒他,大概因为今天在餐厅的情形,让我忆起一年前,忆起去年今天,同样有一个男人请我吃饭,同样没有钱付帐。
今天,如果是樱花男人在我身畔,他会不会依旧在餐厅外卖画,赚足饭钱结帐?
“我不会要女人付帐。”他曾说。
“好梦。”我对着面前的漆黑说,仿佛真有一个人,掩映在黑暗中般。
唐心光临我的蜗居,为我带来约稿函与杂志样刊,那是一本《WOMEN》杂志。
《WOMEN》杂志我曾在报摊上买过,也曾经向其编辑信箱投过稿,只不过那些稿件,都如石沉大海。
“我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我接过约稿函,仔细看了一遍,主要内容是栏目的设置,每个栏目的稿件要求与一些客套话。
“我从来不会随便说说。”唐心说,“我真心希望你为我们杂志写稿。”
“谢谢你。”
“我们是互利,不是吗?”
卓可欣在这个时候回到家里,看见唐心,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自昨天起,就异常开心,行为夸张。
唐心在她的一抱之下,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此刻,卓可欣已经放下公文包跑进卫生间,开始进行泡沫洁面运动。
一到家就洁面,这是她的习惯。
她曾说过,“上班、出门穿职业装化淡妆,是对客人及朋友的尊重,回到家里,就不用让身体受罪了。”
所以,她每次下班回来,最重要的事莫过于踢掉高跟鞋、洗脸、更换职业套装。
“在家里,你是不是也应该尊重一下我。”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沙发上看书。
“我们早就合二为一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谈不上尊重与否。”
这丫头,损起人来厉害,但偶尔说几句甜言蜜语,也着实让人感动到不与她计较。这一年来,我们从刚步入职场的惶恐不安,到如今的得心应手,彼此间分享工作、生活的点滴,也算是相依为命。
合租公寓,能找到如此合拍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第一章 给樱花男人的一百封信第九十七封信(3)
“她是怎么了,好像特别开心。”唐心问我。
“也许是遇到让她心仪的男人。”我想起卓可欣昨夜告诉我的那个客户。
“哦?她也遇上了?”
唐心的话里,有个“也”字。
“你难道也……?”
“没,没有。”未等我说完,她慌忙答道,稍顿一会儿,对我说,“过段时间,要真有可能再告诉你。”
话毕,唐心微微一笑,脸上尽是娇羞。
也许,她的恋情还未确定,所以并不打算公开。
回想以往读书时,宿舍里的姐妹都积极分享自己的恋爱经验,从刚被人追求或刚开始暗恋,直到确定关系后的点点滴滴,甚至连第一次接吻的细节都不放过。
在感情方面也只是懵懂的我们,甚至试图通过接吻来辨别男人。
“第一次接吻时,就索要湿吻的男人,一定阅人无数,是花心大少。”睡在我上铺的郭纯如经验老到地说。其实,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只不过谈了一场恋爱。
那个时候,我真信了她。
是以,当祁凡第一次吻我,犹如蜻蜓点水时,我在心里偷笑。我以为我找到可以依靠一生的男人,谁知最后,感情仍是无疾而终。
用接吻的方式,来判断一个男人是否值得托付,是幼稚而可笑的。
彼时,当我们在宿舍里交流心得体会时,唐心总是沉默的,所以我并不清楚她的恋爱史。
甚至连她在大学里是否恋爱过,我都不知。
“你怎么样?自从与祁凡分手后,有没有再交新男友?”唐心问我。
祁凡,这是一年以来,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再叫他的名字,只不过,这个名字在我的心里,已经泛不起任何涟漪。
“暂时没有。”
“怎么没有?”卓可欣一脸泡沫从卫生间窜出来,她原来一直竖着耳朵听我们谈话,“那个藏在信件里的男人不就是?只不过你们隔着时间与空间在恋爱。”
我已经习惯卓可欣凡事糗我,所以只是狠狠瞪了她一眼。
卓可欣双手按摩着脸部,向我吐了吐舌头,不以为意。
“藏在信件里的男人?隔着时空?”唐心显然不明白卓可欣在说什么。
“就是……就是……”卓可欣想了半晌,也不知如何向唐心解释。
是啊,樱花男人,我对你的思念,以及思念你的方式,又如何能三言两语向外人说清?
“算了,说说你吧,我早就猜到你心仪的对象是谁了。”卓可欣脸上的泡沫已干,但她仍然努力地揉搓着。
唐心只是笑了笑,并不作回应。
“是那个帮你找同伴要名片的男人,对不对?”未等唐心答复,卓可欣接着道,“其实那天你回餐吧后,我从你的神情已经看出来,你与那个男人会有发展。”
“何况,我见到那男人的背影,高高大大,一身白衣白裤,很有型。”顿了顿,她再说。
白衣白裤?我突然想起记忆深处的那个身影。
而后我摇摇头,将那个身影挥开去,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我太思念他的缘故,所以才会以为任何一名穿白衣的男子都会是他。
如果世间真有那么巧的事,为什么遭遇他的不是我,而是唐心?
虽然写爱情小说时,我经常用到这样的巧合:女主角凑巧在下班时遇到男主角,凑巧在外出游玩时又遇见他,见多了,以为那是一种缘份。
遭遇爱情的我们,总是那么轻易的相信天赐良缘。
当我们爱上一个人,一年遇见一次,也会认为有缘;而对一个人没有感觉,即便一天见上一千次,也觉无份。
人生的相识相遇,哪来那么多巧合,我们所希冀的缘份,只不过是有心人制造出来的东西,它随爱情而至,亦因脱离爱情而失。
等了许久,唐心仍是未作回应,也许是真的不愿提起。
第一章 给樱花男人的一百封信第九十八封信(1)
“你怎么像是先知?”我替唐心解围。
“No,不是先知,是直觉,女人的直觉。”
我从不认为卓可欣拥有所谓女人的直觉,一向大大咧咧的她,能将自己的感情理顺,就已经功德无量。
许久之后,我再回想这天的情形,如果我没有替唐心解围,如果我任由卓可欣凭着她的直觉咄咄逼人询问下去,那么我的人生,会不会有所不同。
另一个男人的人生,会不会也因此而改变。
然而,人生是不可被假设的。
送走唐心,已经是夜晚,街边的路灯早已点亮。
“不,不是这样的。”我听见一个小男孩清脆的声音。
“那是怎样?”小女孩细嫩的声音。
“唉!算了,你太笨了,让我来教你吧。”
我停下脚步,侧过身去,好奇打量街边玩耍的一对小孩。混身脏兮兮的小男孩正握着穿公主裙的小女孩的双手,教她做一个手势,可是,女孩的手总是不听使唤,做不到位。
过了半晌,小男孩泄气地甩了甩手。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笨耶。”
小女孩有些委屈,眼里泛泪,看样子马上要哭出来。
“算了,我再做一遍给你看,你要认真一点学。”看见小女孩快要被他骂哭了,小男孩的语气明显软下来。
小男孩两手交叉,手背向外,左手大拇指紧扣右手大拇指,然后轻轻地,有节奏地挥动其余八根手指,于是,一只小海鸥的影子映在墙上。
我蓦得一惊,那是我久违的海鸥。
“很简单的,你再来。”男孩示意完毕,斜睨着小女孩说。
小女孩笨拙地学着,却仍是不得其法。
“来,姐姐教你。”也许是因为这只海鸥,也许是因为他们让我想起一些往事,我突然走过去,手把手教小女孩怎样做那样的手势。
不久之后,墙上映出三只海鸥,一只大的,两只小的。
“姐姐,你怎么也会做?”小女孩细声细气地问。
“是一个大哥哥教我的。”我笑着说。
我坐在书桌前,将台灯拧开,侧面对着墙,再一次双手交叉,做着那个熟悉的手势。转过头去,墙上已经出现一只海鸥。
其实这个手势如此简单,怎么会总是学不会?
这句问话,我是问街边穿公主裙的小女孩,也是问一年前的自己。
我摊开信纸,在纸上写信。
Cherryblossomman:
还记得属于我们的海鸥么?
那天早晨,我一早就来到那片海滩。彼时,海滩上依旧只有你一个人,只不过这次,你没有站在画架前,而是试图将一只小木船从近海的沙滩上推进海里。
“让我来帮你。”我跑过沙滩,来到近海处,话未说完,已经开始行动。
我们合力将小木船推进海里,缆绳的一端,系在一块礁石上。船随着海浪,起起伏伏,你回过身,从你置放画具的地方,拿出画笔与画夹,还有一袋干粮与饮用水。
“你从哪里找来的小船。”我问你。
“这是我的船,昨天晚上从附近渔民那里买的。”你绕去礁石那一边,跨上去。
“你打算坐在船上画画?”我跟在你身后问。
“嗯,画海岛的全景。”你来到那块系着缆绳的礁石上,蹲下身子拖着缆绳,将小船拉近,然后把画具与装着食物的包放进船身。
“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不会游泳。”你皱了皱眉说。
这样说,是不是表示你考虑过提出邀请,请我与你一道出海?
“你会吗?”我问。
第一章 给樱花男人的一百封信第九十八封信(2)
你点点头。
“那么,我也会。”我立即说。
其实,我并不会游泳。我不知那个时候为何要那样说。也许,我还未从一段已逝的恋情中真正的走出,只觉得生又如何,死又如何,一切听天由命;更或者是,在潜意识里,我已经把你当作值得依靠的人,认为只要你会游泳,我也就是安全的。
我以为,就算我落入水中,你也会救我,甚至不顾性命。
那天,从清晨到下午,我坐在你的身旁,看你描着远方的景色。
小船随着海浪起伏,而你却定力十足,仿佛并未受到影响。
那么近距离又那么长时间地打量你,这是第一次,我注视着你长长的睫毛、闪烁而明亮的双眸、高挺的鼻子、画画时专注的神情……
你是在画画,而我,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我的画布是我的心,而被我画在画布上的,是你。
当你画完画,收拾好画具,正巧一群海鸥点水而过。
“海鸥,你看。”我惊喜地大叫。
“那是红嘴鸥。”你好像什么都懂。
“可惜,这些东西都是稍纵即逝的,不能总带在身边。”我望着海鸥越飞越远,遗憾地说。其实,我是感叹这海鸥,又何尝不是感叹你,感叹我们的相识。
萍水相逢,也许注定要匆匆别离。
回到岸上,已近黄昏,太阳将我们细长的影子,投在沙滩上。
“是不是想将海鸥永远带到身边?”你还记得我那声感叹。
我点头。
于是,你与今夜我所见到的那名小男孩一样,双手交叉,手背向外,左手大拇指紧扣右手大拇指,然后轻轻地,有节奏地挥动其余八根手指。
我望着你,你却对我说,“不要看我,你看沙滩上。”
沙滩上现出一只海鸥的影子,飞舞着翅膀,却无法飞向远方。那是你为我留住的海鸥。我也学着你的姿势,挥动双手,可是,却没有那么曼妙的姿态。
“不是这样。”你握住我的手,轻轻将我每只手除大拇指外的四根手指合拢,你笑着说,“是这样,你方才那个样子,像是淋了雨,掉了毛的海鸥。”
我终于做得像模像样起来,只是,太阳在这个时候,渐渐西落,沙滩上,我们的影子也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同着与我们相伴的海鸥,隐了去。
“你以后若要出海,可以用那只小船。”你望着那只系在礁石上,随着海浪飘浮的小船说。
“如果这只船是粉红色,那该多好。”我感叹。
“粉红色的船,看上去多么奇怪。”你笑道。
“粉红色,是我的裙子的颜色,也是樱花的颜色。”顿了顿,我道,“最好在那只船上,还能开满樱花。”
其实那个时候,我只是随口说说,粉红色的小船,如果真的被我看见,我也会觉得好笑。
简乐
二00三年六月十九日
写完信,我开始为唐心的杂志写稿,仔细研究完约稿函,我要投稿的栏目是爱情之旅。
在爱情的旅途上,也许我们都只是彼此的旅伴,有的人,可以相伴完成整个旅途,有的人,却只能在观赏完同一个景点之后,匆匆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