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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无爱非欢 作者:梦真(晋江vip2012-07-09完结)-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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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给三公主服过药了吗?”
  老太医颤声道:“服,服过了……”
  李泽轩刚点了点头,却听那太医满是奇怪地嘟囔:“咦,这里怎么还有两个空药碗,三公主不是早就服过药了吗?”
  李泽轩回头瞥了那空碗一眼,又看了看福兮和远桑,眉头皱得更深:“你们这些奴婢是怎么做事的,怎么空药碗也不知道收拾?”
  老太医摇头道:“微臣是奇怪,明明开了一副药为什么会有两只药碗。”
  李泽轩恍然道:“是不是淑媛又给心儿开了方子?”
  见福兮老实地点了头,老太医的嘴角不由地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如心睡的不实,听到有人说话立马便睁开了眼睛。她模样生得极好,既遗传了李泽轩高挺的鼻梁,又有非欢明亮的大眼睛。她见到李泽轩守在自己床前,还以为是在做梦,也不管是梦是真,甜甜地唤了一声:“父皇!”
  李泽轩见她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着实可爱,心里也是一暖,便伸手将如心抱在怀中,温声询问:“心儿感觉好些了吗?”
  如心听他说话才知道这不是梦,尽管身体很难受却还是高兴地笑了起来:“好多了!”谁知这句话刚一说完,她便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心悸,小手捂着胸口连着闷哼了几声,晶莹的泪珠儿顺着粉雕玉砌般的脸颊流了下来,染湿了李泽轩明黄色的龙袍。
  一边的太医见了便已明白了几分,一脸惊讶地喊道:“不好!三公主这样子……怕是危险了!”
  李泽轩闻言大惊,连忙要将如心放下。谁知如心虽是意识模糊,小手却本能般地紧紧抓住了李泽轩。
  李泽轩如受重创一般,剑眉猛蹙:“怎么会……太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太医回头拿过药碗尝了一尝,恍然道:“都是微臣的罪过!是微臣开的药房与淑媛娘娘药中的这味甘草相冲了!因为之前三公主气逆不畅、喘咳不止,微臣便开了相应的方子,里头就有‘甘遂’这一味药。而甘遂和甘草是相克的,如果同时服用就会产生毒素,重者将会……死亡。而且三公主的风寒还未完全痊愈,此时完全不能抵挡毒素的蔓延……”
  李泽轩哪里听得懂有关医术的东西,只觉得十分惊慌,完全不能想象怀中的小女儿正经受着怎样的痛苦。“废话少说,快看看还有什么法子!若三公主有个什么好歹,朕……”
  他话未说完,如心又开始干呕起来。远桑不知如心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来,还担心秽物会弄脏李泽轩的龙袍,便帮着李泽轩将如心放了下来平躺在床上。
  如心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弓着身子好像煎锅上的一条小鱼。
  那太医装模作样地诊过脉后,一脸心痛地跪下:“微臣无能,三公主就要不行了……!”
  李泽轩闻言愤怒不已,完全不复平日的温和狠狠地蹬了那太医一脚,怒喝道:“还不快去传别的太医来!”但转念一想这老东西是太医院的院判,只怕太医院也再也没有别人的医术会高过他了,心里便是一阵阵的发慌,愈发没了底。
  老太医如获大赦一般爬了起来往门外跑,正巧迎面碰到了急匆匆赶回宫来的非欢。
  非欢看到李泽轩守在如心床边不由得微微一怔,完全忘记了行礼之事,径直便往如心身边走来。李泽轩见了她却是冒出一股火气来,声音也高了几分:“心儿病成这样,你这个做母妃的到哪里去了?!”
  非欢逼着自己不去和他计较那些没用的,从怀中掏出宜龄丹来,一面送往如心嘴边一面道:“去给心儿找药。”
  只要吃了药,等到子时程宗奇进宫,如心就有救了……非欢心里生出极大的希望来,这才觉得不那么心慌了。
  谁知“啪”的一声,非欢的手突然被李泽轩重重打开。那小小的黑色药丸顺着她的手飞快地滑落出去,顿时与黑色的地砖融为一体,不知去向。
  “你还敢说去给心儿找药?如果不是你,心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知不知道太医刚刚说了什么?!”



  第三十一回(六)

  非欢恍若未闻一般急急忙忙地蹲到了地上寻找那枚药丸,远桑和福兮见她如此也都跟着找了起来。李泽轩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发现正有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非欢的脸颊落下。他认识非欢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她流泪,一时间也是心头一软,便只一言不发地守着如心。
  非欢视力一向模糊,因此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宜龄丹。她正着急的时候,忽然有一阵风从门口的方向悠悠吹来,带动着那黑色的小药丸也是一动。非欢眼前一亮,忙伸手去捡。谁知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水红色的绣鞋稳稳地落了下来,正踩中了那可以救如心命的东西。
  非欢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只绣鞋,那般耀眼的红色让人心里仿佛着起了熊熊大火。鞋面的绣花是她不曾见过的精致,可此刻,她只想把这双鞋撕烂!
  她下意识地就劈手过去,力道之大足可折断身前女子的脚踝。谁知那人却是轻灵一跳,瞬间便跃到了一旁。非欢惊讶地抬起头来,正巧对上司徒沅湘带着笑意和疑惑的眼神:“淑媛娘娘怎么在这里蹲着?小心受了寒。”说话间面上珠帘微动,窸窸窣窣仿佛笑语。
  唯一的一颗宜龄丹没了,非欢已经完全没有心情与司徒家的人虚伪与蛇,突然地便跳了起来,连招数也忘记了使,只用蛮力将司徒沅湘往门外狠狠一推,怒道:“滚出去!”
  司徒沅湘佯作胆怯地道:“淑媛娘娘怎么了?湘儿只是来看看三公主的……”
  非欢心里已经乱作一团,实在无心与她争执,可眼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的胸腔里充斥着强烈的情感,不知是恨,是忧,还是无奈。
  李泽轩听到动静看了她们一眼,又看了看面露痛色的如心,终于是忍不住道:“非欢!不要再胡闹了……如心她好像……好像快不行了。你快过来,再看看她吧……”
  非欢浑身颤抖着,只是摇头,喃喃道:“不,我不信……”
  她原地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如心细若游丝的声音:“母妃……”
  非欢抹了把眼泪,匆匆来到榻前,无力地跪倒在如心身侧,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如心缓缓睁开了眼睛,竟然是带着笑意:“母妃……心儿好高兴呀……”
  非欢吸了吸鼻子,温柔地抚摸着如心的小脸,苦笑道:“孩子,你在说什么呢?”
  如心想似往日俏皮地眨眼,却不知她的动作显得十分吃力和迟缓。她又转过视线看了李泽轩一眼,笑眯眯地道:“因为父皇抱心儿了啊……”
  非欢的泪仿佛决堤的江水,控制不住地訇然流出。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了,但只怕这一生的眼泪都要流尽了吧。
  李泽轩听如心这样说也是心中大恸,一滴泪缓缓流下,瞬间便消失在了如心小小的身子上。他一手握住如心,另一只手搭在非欢的肩上,好似无言的安抚。
  非欢缓缓伸出手去搭上如心的手腕,亲身感受着她的生命正在逐渐流失。如心的脉搏越来越弱,她的心也揪得越来越疼。她真的没有办法了,没有了……
  如心的眼皮开始有些沉了,她微微耷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道:“母妃……你要是不哭了,等你明年……明年生辰……”
  非欢强自止住了眼泪,俯身靠近了如心几分,咬着唇颤声问:“明年……怎样?”
  如心缓缓闭上了眼睛,轻声道:“明年母妃生辰……心儿会……会绣最好看的鸳鸯送给母妃……”
  非欢连连点头,紧紧握着如心的手道:“好!你可是答应母妃了,不能食言的!”
  见如心只细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非欢的心突突直跳,使劲摇着如心的手叫道:“心儿!不能睡啊,不能睡!你睁开眼睛看看母妃,母妃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心儿!”
  李泽轩也握紧了如心的小手,一脸的着急与心疼:“心儿,听话,睁开眼睛啊!”
  如心的脸上渐渐流露出幸福的表情来,好像想起了什么十分美好的事情。她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却最后说了一句非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心儿……最大的愿望就是……永远和母妃在一起!”
  那声音甜甜腻腻,仿佛让非欢回到了那个黄昏。在柔和的夕阳之下,她牵着小女儿的手悠闲地走着。身侧有微弱的风拂过,使整个人都心情舒畅。
  那时候多好。
  这就是她的女儿,她乖巧懂事的小女儿,给她带来无限欢乐和希望的人。
  非欢摇着如心小小的身子,早已是泣不成声。她和李颢陵说过,如心是她的命。现在她的命没了,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抱着如心不知哭了多久,连太医与一众宦官何时来到了身边也不知晓。她只是紧紧地搂着如心,仿佛那是她在人世间仅有的一点点温暖。
  李泽轩见非欢如此,便从身后轻轻环住她,温声道:“非欢,放手吧……心儿她……已经走了。”
  非欢用尽了力气挣开李泽轩,摇头喊道:“不!你胡说,心儿就在这里,就在我身边,她哪也……”因为哭泣,非欢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她哪也没有去……你没听到心儿说吗,她希望永远和我在一起,永远……”
  李泽轩没有看到李如歌是怎样死的,所以他只是震惊,难过,然后不得不接受了事实。但他亲眼看到了如心幼小的生命是怎样消逝的,自然也不能无动于衷。因为以前接触不多,他不了解如心是怎样一个懂事的孩子。现在看来,如心虽然也是小小年纪,但品性竟是比他捧在手心里还怕化了的安宓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他虽然也难过,可他毕竟是男人,是皇帝,他的痛只能表现在心里,不似非欢一般可以肆无忌惮地哭与闹。尽管被非欢甩了开,但他并不觉得生气,心里存着更多的只是对面前这个女子的怜惜。
  在李泽轩的印象中,非欢一直是秀气甜美的,他从未见过她这般豁出一切似的行为和决绝的眼神。李泽轩心中隐约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他忙叫人一起来将非欢拽到一边,谁知非欢外表虽然瘦弱,力气却是极大,死命抱着如心,任别人怎样拉也拽不开。
  她仿佛一头受了伤的母兽,绝望地怒喊着:“你们不要碰我的孩子!”
  李泽轩上前一步,凝眉道:“心儿也是我的孩子!”
  非欢闻言禁不住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她深深地看着怀中双目紧闭的如心,又仰起头看了李泽轩一眼,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你看,她只是睡着了,为什么要让我们分开?”
  李泽轩闭上眼睛狠狠吸了口气,方才鼓足了勇气看向她道:“非欢,你冷静点,心儿她已经走了……”见非欢还是那般失神的模样,李泽轩心一横,大声地道:“心儿死了,你明不明白?!”
  非欢怔怔地摇了摇头,坚持道:“心儿的身子还是热的呢,你骗我,你骗我……”
  李泽轩在非欢面前蹲下,不忍地看了已无生气的如心一眼,声音也是有些颤抖:“非欢,心儿真的已经死了。”
  “死?”非欢忽然止住了眼泪,抬起头来看着李泽轩,反问道:“你说心儿……死了?”
  他点了点头,又是落下一滴泪来。
  非欢也随着他点头,长长地“哦”了一声,脸色渐渐变得平静。李泽轩见她情绪稳定下来了,便示意宫人过来抬走如心的尸体。谁想非欢突然低声念叨了一句“我和心儿就算死也要一块死”,一转身就往朱红色的床柱上撞了上去。李泽轩赶忙伸手拉她,却因为没有料到非欢会轻易寻短见,失手没有拦住,只扯住了她的裙摆。
  他赶忙起身去看,只见非欢颓然地晕倒在地,面色苍白。绯红色的鲜血染湿了她秋色的衣衫。她仿佛一只折断了羽翼的蝴蝶,毫无生气地伏在那里。
  他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很疼。



  第三十二回(一)

  因为李颢元还没有封王建府,只领了禁军统领一职,所以他是目前唯一一个住在皇宫内的皇子。听说皇后与如心病了,他便与宜皇贵妃一同来昭元殿探望二人。但与他人不同的是,出了皇后寝宫之后李颢元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都站在门口守着。
  他实在是担心如心。上次在碧玺湖边,他与非欢已经约好了中秋离宫之事。可如心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李颢元很担心这中间会出什么乱子。
  但天不遂人愿,没过多久昭元殿里便传出了三公主病逝的消息。李颢元自然是吓了一跳,想也不想便欲进殿。正当这时,忽然有人从身后拉住了他的手臂。李颢元心中正骇,回首看过去,发现来人竟然是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宫中的李颢陵。
  李颢陵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慌乱。李颢元怔了一怔,竟险些没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他印象中的二哥一直都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从未想到有一天李颢陵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担心,难过,甚至……还有一丝愧色?
  李颢陵微微喘息着,显然是刚刚赶过来的:“心心怎么样了?”
  李颢元只觉喉中干涩,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刚刚……没了。”
  李颢陵瞬间蹙起了剑眉,扯着李颢元的手也不自主地垂下了。李颢元听琬纯说过湘妃和如心的关系不错,只以为李颢陵是难过妹妹的夭折,便低声道:“二哥,咱们……进去看看吧?”
  李颢陵却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口中喃喃道:“难怪……难怪……”
  李颢元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不由问道:“二哥说什么难怪?”
  李颢陵这才抬眸看向他,眼中闪着莫名的光泽:“难道你没有听到她在哭吗?”
  提起非欢,李颢元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眸子,声音压得很低:“你是说……祺淑媛吗?”
  李颢陵点了点头向昭元殿内走去,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李颢元连忙跟了上去,才发现原来是李泽轩正抱着非欢匆匆而出。
  只见李泽轩将非欢抱进了御用的轿子,因为十分专注并没有察觉他们二人站在一旁。李颢元心中一涩,连忙问向跟着出来的福兮:“淑媛娘娘怎么了?”
  福兮向他二人行了个礼,方才颤声答道:“主子想不开,寻了短见……不过只是撞晕了过去,并无性命之忧。”
  兄弟两人闻言皆是浑身一震,李颢元还欲再问些什么,福兮却是急着去照看非欢,补了个礼便匆匆跑了。
  李颢元心中正乱,忽听身旁的李颢陵低声自语:“她怎么哭得这样厉害……”他声音虽小,但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李颢元微微皱眉,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不贸然开口询问李颢陵。
  非欢由李泽轩抱着回宫了,如心的尸体也已经送往钦安殿停灵。李颢元见已经没有什么自己能做的事情,便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宫去了。李颢陵却仍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皇后的寝宫。就这样一直到何建平来寻李颢陵,他才算是回过神来,忍住心中汹涌状似平静地问:“到子时了?”
  何建平点了点头,低声道:“就快到了您和贤娘娘约定的时间了。殿下打算……怎么做?”
  他二人快步走出了好远,李颢陵才道:“此次……一定设法要除去皇后!”
  何建平沉吟片刻,不由挑眉问道:“殿下有几分胜算?”
  李颢陵静下心想了想,方道:“三成。”
  何建平摇头道:“草莽行事,不像殿下您的风格。”
  李颢陵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我不能让心心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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