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诺-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措捧着茶杯暖手,真暖和,她都不想动了。
王沈拍醒她:“上菜了,你喜欢吃什么?”
“什么都放点吧。”苏措回神,歉疚的对王沈笑笑,振作革命热情的把一盘藕片倒到锅里。
“你应该参加才艺风采大赛的,”王沈说,“很可惜。下周就是决赛了。”
“你高看我了,”苏措搅着锅里的菜,“再说,我在实验室有事情,忙不开。”
“你在实验室的工作这些理由说给别人听吧。我诧异的是你怎么把院长说服的,白院长那个人,严厉认真,不大讲情面。”
“我们学校的老师你怎么那么熟?”苏措问。
“这两所学校还分彼此么?白院长也给我们上过课。”王沈看苏措一眼,“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锅里的菜熟了,苏措用漏勺盛起来,夹道油碟里,慢慢吃起来。
“如果你因为不想再弹琴而放弃比赛,那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晚上要去酒店为别人父母祝贺结婚周年快乐?”
“我答应了师姐。”
四周太过温暖热闹,让人安心。疲累之中苏措放松警惕,开口这样说道。她语速很快,王沈几乎没有听清。他打量苏措,她嘴唇给辣的通红,平素苍白的脸颊带上淡淡的红色,眼睛里的疲倦怎么藏都藏不住,但她眼底某处却一丝丝的亮起来,美丽的让人心悸。
王沈听到她愉快的说:“这里的火锅确实不错。”
“其实我也有私心,我很想再听你弹钢琴。”王沈说,“我也学过,但是完全达不到你那个造诣。”
苏措用筷子敲敲他的碗,严肃的说:“会长大人,麻烦你快吃。你是不是开会开多了,跟我说话也像作思想指导似的。而且说真的,我们本来不算太熟,今天是我掏钱,你要给足面子。”
“你说的是。”王沈笑了笑。
圣诞节到来的时候,这学期也快走到了终点。院系里的同学们渐渐想起苏措的好处来了,例如工整不乱详略得当重点突出的笔记,与诸位老师良好的关系,讲题时和蔼可亲从来没有不耐烦的神态种种。很快大家就忘记了苏措放弃才艺大赛的事情,单方面的冷战基本上告一段落。
苏措虽然不是很有兴趣,还是从各种渠道知道才艺大赛最终的结果,女生组的前三名都背西大包揽,华大取得的最好名次是第四名林铮。得冠军是跟苏措有着一面之缘的米诗,但据说是以压倒性的优势得到了第一,这个结果也完全在清理之中。
所以人是很善忘的,只要给他时间。
可是苏智那边却不好打发了。那次比赛之后,兄妹俩个不论说什么话题都会吵起来,后来干脆不联系了。那怕是在网上遇到了,依然一句话都不说,完全当对方是空气一样无视过去。
等到同学们开始热火朝天的讨论订火车票的事情,苏措才想起来无论如何还是得找到苏智就回家一事交流一番。
“什么事情。”苏智说,语气平平,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现在开始定寒假的火车票了。”苏措小心翼翼的问,“你是准备座火车还是飞机?”
“飞机。”
“嗯,”苏措说,“我就是想跟你说一下,我今年晚走几天,你先回去。你不论是买机票还是火车票,都不用管我。”
苏智痛苦的叫了一声,说:“苏措你还没闹够?不要冷战了,我认输行不行?我现在忙的厉害,不想跟你吵。”
“那你的意思是我吃多了脑子发热了想跟你吵架?你觉得我无聊到这个地步了么?”苏措愤愤开口。
“那好那好。你总的说说理由啊,不然你想让我被爹妈骂死啊。”
苏措试图讲道理,“我真的得晚回去,实验室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不能一放假就走。”
“你们实验室的那些师兄师姐呢?什么时候放假?”
苏措支支吾吾:“他们没我这么忙,大概一放假就离开。”
“那你为什么这么晚?”苏智无奈气氛的叫,“阿措,你在那么一个国家级实验室能干吗?你不过是大一新生而已,那些研究生哪个不比你知道得多,你离开了实验室就真的运转不下去?”
苏措在白际霖的实验室帮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因为项目的保密性,却没有外人知道她的具体工作。苏措只是告诉人她整理查询资料,显然资料管理员是不需要再学校里呆的那么久的。
她轻轻嗓子,淡淡的说:“你不相信我。”
这场谈话明显有越变越糟的趋势,苏智试图挽回:“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觉得你可以跟老师请个假什么的。”
“没事,不信就不信吧。”苏措笑了,声音清脆悦耳,“其实我就是不想跟你一起回去。你既然识破了,那也没办法。”
两人同时恼火的挂掉电话,陷入再一次的冷战的恶性循环。
八
随着期末而来的,还有学期末的体育测验。苏措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听说华大对体育的重视是所有大学之冠,上课严格她已经有所领教,考试的据说比上课还要严厉,一旦不及格必然要重修。没有人希望下学期同时上两门体育,苏措和寝室的三位室友都决心在最后的一个星期每天早上去操场晨跑。
北方冬天的寒冷,早上寒冷的空气拂过面颊,就像刀割一样疼。抹的润肤霜完全失去效用,一圈下来,每个人的脸完全红透了,也不知是被风吹红的还是热红的。
大家边慢跑边聊天。苏措看着她们的红扑扑的脸蛋,有感而发,不由说:“认识你们,真好。”
卢琳琳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么叫人感动的话?”
“我正在成为一个哲学家,”四人肩并肩的坐到大操场的栏杆上,苏措玩笑着说,“活着也不是一件坏事,人生可以追求的东西实在太多。”
苏措的语气引发的其余几人深思,大家就那么坐着,各想各的事情,听着体育场上的哨声,任凭冬风从耳朵边呼呼刮过。
“从来没有问过,你们当时考工程物理,是为了什么?”邓歌忽然开口。
杨雪微微摇头:“起初我是被系名骗了。我不知道什么是工程物理,我以为就是普通的物理系。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可遗憾的,错就错吧。苏措你呢?”
为什么呢?苏措默默站起来,正对东方绚烂绮丽的朝霞。天光大亮,在操场的草坪上拖出一个个长长的影子。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苏措的体育总成绩终于拿到了可以让她不必重修的六十分。她馒头大汗,看着老师算出来的总分,开心的哈哈大笑。班上的男生很少见到苏措兴奋成这个样子,哪怕是最难的题目解出来都没这么高兴,诧异之余纷纷都看呆了。
杨雪瞥她一眼:“期末考试快到了,希望你还没忘。不然我找谁问题去。”
苏措拍拍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也。放心吧。”
大学时代的期末考试是很有意思,足足两个星期的时间,除了几门考试之外,都是空闲的。如果平时学的好,那考试的那两个星期大可以放心大胆的开心玩乐,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所以人常说,大考大好玩,小考小好玩,不考自然就不好玩了。
苏措不用担心别的功课,除了英语让她苦恼不堪。怎么看书都觉得看不够,好容易记住一个单词,另一个就跑掉,记住两个忘记一双。
英语考试周的第二个星期五考试,也就是最后一门。苏措越想越担心英文,置室友的劝告建议于不顾,周四晚上干脆不睡,背上书和笔记本电脑来到学校附近通宵营业冷饮店通宵看书。
店里价格虽然不菲,装修氛围却很好,学生们都喜欢来这里。那晚正是考试结束,附近几所大学的学生大都来此消磨时光,玩牌聊天,声音纷乱嘈杂。苏措好不容易才在二层的角落里找到了位子。这里的玻璃窗坏了一个裂口,冷风斜进来,比房间其他地方冷了许多。
苏措不为身边事物滋扰,她坐定,紧一紧衣服,心无旁骛的开始看书,做笔记;偶尔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钟,时针分针秒针片刻不停滴滴答答的走,走的均匀平静,好象这长夜也将这样过去。
独坐许久,她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
一扬目光就看到许一昊走过来,他没有穿外套,露出褐色毛衣,双腿又长又直,包裹在笔直的裤腿里。
最右角落的几桌人苏措认得,都是许一昊的同班同学,当然也有林铮,她穿着大红的外套,格外显眼。林铮顺着许一昊离开的方向瞧见了苏措,一愣之下,对她扬手,起身离开牌桌,跟在许一昊后面走来。苏措对他们点点头,再次垂下目光看书,没有半点招呼的意思。
“你们还没考完?”许一昊站在苏措桌畔,问她。
苏措“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
“感冒了?”许一昊看到玻璃上的裂缝,皱起两道眉毛,“这里这么冷,过去那边,我让人把位子腾给你。”
林铮笑着走进,说;“是啊。不过是英语考试,感冒了反而得不偿失。”
“没事,我挺好。你们别管我,过去玩牌。”苏措埋着头继续说。
她声音里的鼻音听的更加清楚,嗡嗡的,还有点沙哑。许一昊脸色一变,刷一下夺过她手里的书:“不行。林铮没说错,跟我们过去,在这里呆一个晚上,你受得了吗?”
苏措几时听到过许一昊以这样坚决的语气说过话,她发现自己手里一空,怔一怔,抬头看了看,眼睛里阴晴不定,紧紧咬住了下唇。
许一昊一言不发,开始收拾她桌上的书,看到他的手搭上笔记本盖子;苏措猛然推开椅子立起来,椅子擦过地面,发出极刺耳的声音。两人的手同时搭在笔记本上,脸色都相当平静,眼睛直视对方,依稀可从可见坚决和不可妥协,气氛剑拔弩张。
这番争执惊动了邻座的顾客,大家纷纷把目光移到角落里,接二连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大概是一对小情侣在争执吧,好漂亮的一对儿。他们的眼睛就完全被吸引住不动了,长夜漫漫,枯坐实在无聊,不如看看热闹。
林铮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才道:“一昊,别为难苏措。她想坐这边自然有她的道理。”她语速很缓,每个字似乎都经过深思熟虑。
“你有什么道理?”许一昊漂亮的眼睛里的无可奈何渐渐浮了起来,起初是一缕一缕,顷刻就如洪水泛滥一法不可收拾,夹杂其间的各种感情,自嘲,无奈,愤怒,痛心等等都纳闷触目惊心。他嘴角缓慢的挑起一个笑,神色冷峻。半晌后才说:“你就是存心避开我,是么?”
话音一落就知道到底是说错话了。许一昊听到自心中某个地方在叹气。
苏措松开手,她指尖冰凉僵硬,擦过许一昊的手,激的他浑身一震。她痛苦的呻吟一声,跌坐回座位,额头朝桌上的一堆书栽下去,然后抬头,有气无力的说:“师兄,我现在时间紧迫,不想同你争什么。不过麻烦你我求求你不要再打扰我。我明天要考试,我要看书,考不及格是我重修,不是你啊。什么话可不可以明天再说啊。”
良久许一昊脸色缓和下来,他深知,争锋相对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也许可以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但是却丝毫不能改变对方的想法和做事办法。想到这里,他反问:“是英语考试,临阵磨枪有用?”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再强调了好不好。”苏措拿起笔来,“有很多的事情,往往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做不做是一回事,结果如何又是另一回事,并不相干。”
“我能理解,”林铮轻声说,“这种感觉,就像是强迫症,放不开丢不下。从来也不论结果,头破血流伤痕粼粼也不在乎。”
旁边的众人开始迷惑:原来是三角恋?
苏措清清楚楚的看到她说话时的眼神看向许一昊。许一昊虽然没有回头看她,但林铮的那种语气把什么情绪都摆在那里,他再傻也不可能什么都听不出来。他没对苏措招呼,一言不发回到了那边角落。
林铮怔怔看着他离开,然后在苏措对面坐下。这里是风口,风不停的灌进来。苏措穿了羽绒服还不觉得,林铮冷的一个哆嗦。
“比赛的事情,对不起。是我改了你的表演节目。”她静一静,然后说。
苏措翻开电脑,开始查单词。
“谢谢你没有告诉一昊。”林铮低下头,长发垂下来挡住了耳朵。
“师姐你刚刚说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听到,”苏措把头从电脑前抬起来,神情有点迷惑,“对不起,我大概是走神了。啊,你的同学叫你过去玩牌。”
男主角走掉,两个女孩开始摊牌?众人继续猜测,岂料他们预计失误,两个女孩都是笑容满面,毫无任何不愉之色。这又是哪一出?叫人一点都看不透。
看英语本来就容易疲倦,苏措对单词字母本来就没有兴趣,咬着牙看到凌晨三四点钟,终于趴在桌上睡过去。心中有事睡的很浅,不到片刻苏措再次醒来,随之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咖啡色的呢子大衣,沉沉的非常厚重。她吓得浑身一激灵,顿时瞌睡全无,继续看书直到东方露出第一缕曙光。
她迅速收拾好书和笔记,把那件大衣搭在椅背上,不声不响的悄然离开。
考完当天苏措再次跟苏智大吵了一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吵起来的,但结果却没差,兄妹俩同途殊归。
放假后的学校有一种特别的美,尤其在落雪之后。早上出门,将会发现整个学校统统被大雪覆盖,厚一寸有余,那样白亮干净松软,把整个大雪塑造成世界上最与世无争的地方。人来往极少,偶尔有裹得严严实实的行人路过,鞋踏过雪面,一声一声发出“咯吱咯吱”声音,留下清晰的脚印。
苏措坐在四层的实验室里,自窗口俯瞰整个校园。她来的很早,师兄师姐都没有到。实验室空空无人,只有她。她来到走廊上,靠着在阳台上,头发随风乱飞。
呵,白茫茫一篇大地真干净。
湖里结了冰,一男一女在愉快的滑冰,女孩总是摔倒,男生就笑着拉她起来;然后她再次摔倒,男生也干脆坐在冰面上。两个人非常开心,隔了这么远,苏措听到他们的笑声隐隐传来。
苏措依依不舍的回到实验室,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离开学校的那天,苏措终于决心去院办公室看期末成绩。成绩一两天之前在网上已经可以查分,她其他每门课都得了高分,包括思想政治教育,可英语只得了六十一。所有学生的成绩都贴在墙上,她好几门课是全院第一,可因为英文,比第一名少了那两分,屈居系里第二。说真的,她并不太在乎名次,她不是那种拿到第二名就吃不下睡不香的。可是她内心觉得沮丧透了。那么努力的学英文却只拿了这个分数,实在让人无语问天。
早知道不学好它了。苏措慢慢踱回寝室,随即转念:如果不学,也许连六十一都拿不到。可见真苦命。
放假后宿舍楼彻底被清空,宿管老师告诉苏措她是最后走的女生。好几天来苏措都是一个人进进出出,可是现在,她却在在宿舍门口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泊在那里。苏措疑惑的打量那辆不算豪华但是绝对有气派的车几眼,结果瞄到车门打开,陈子嘉信步走下来。
看到苏措站在后面着发愣,陈子嘉招呼她走进,同时笑了,那笑容像是冬天里的阳光一样温暖。
“你今天回家吧。我送你去机场。”
苏措被他的笑容带得心头一颤,嘴角一扬也跟着笑起来,同时恍然大悟:“苏智叫你的吧。离校的时候他气得鼻子都歪了。”
陈子嘉只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