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霸九天--大宋女主(上卷)-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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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
王小波摇了摇头:“你不要说了,你看这么多年反了多少次,可是又有哪次成了?不过白死了许多人,但凡还能有一口饭吃,我总得为弟兄们身家性命着想。”
计辞低下头去,不说话了,半晌,他抬头道:“大哥,我就是最失望您这点,可也最服您这点!”
天亮了,龚美带着刘娥随着王小波的茶帮上了路,一直到了剑门才分手,王小波给了他一包干粮,一串铜钱。
龚美带着刘娥,踏上了人生新的历程。
蜀中是活不下来了,听说汴京城是遍地黄金的地方,有几十万人在那里讨生活。既然汴京城能养活几十万人,那么,只要肯付出一身力气,他和身边的小孤女,总能活得下来吧!想到这里,龚美抬头望去,在山的那边、天的尽头,金灿灿的开封城,似乎已经不远了。
刘娥跟着龚美走着,于她来说,前途命运如何,她不知道,她就象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小船,飘到哪儿,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她不知道这一走出去,她的命运、龚美的命运、甚至天下的命运,都已经改变了。
第 2 部分
第二章、金匮之盟
大宋都城东京汴梁,始建于后周显德三年(956),太祖皇帝赵匡胤定都于此。
从自然环境上看,开封并不是一个理想的建都之地。自古以来,开封周围地势坦荡,不仅没有大山,就连丘阜也很难见到,不像长安、洛阳、北京等都有天然屏障,四塞险固而利于守。同时,开封一带地势低洼卑湿,古时就被称为“斥卤之地”。
但开封与其他地方相比,却有着极为优越的水利网络设施,这里一马平川,河湖密布,交通便利。不但有人工开凿的运河鸿沟(汴河)可与黄河、淮河沟通,还有蔡河、五丈河等诸多河流,并且开封还是这些河流的中枢和向外辐射的水上交通要道,这一点是历朝其他古都远远不能比拟的。
随着京杭大运河的通航,汴州又恰巧处于通济渠(汴河)要冲,又是通往东都洛阳和唐都长安的重要门户,汴河南通江淮,大批江南的富饶物资可直达汴州。而此时的关中由于连年战乱,经济凋零不堪,长安、洛阳更是屡遭战争破坏,亦非昔日旧观。虽然在本朝初年,太祖赵匡胤欲迁都洛阳或长安,但最终还是未成成行。
而从文化地理角度看,开封地处中原腹地,自古就有“得中原者得天下”之说。战国时期的魏国之所以迁都这里,一方面是避开强秦侵扰,更重要的是为了进取中原而谋取霸业。自古以来天下人一直认为开封是王气极盛的城市,即所谓“夷门自古帝王州”。
汴河自西水门入城,由东水门流出,流经城内,河上共架桥一十三座。西北有金水河直入大内后苑,专供皇宫之用,为确保洁净,通过河道用木槽架过,并以夹墙形式引入宫中。
在汴河中,每天有大量的船只进进出出,这里是天下各处物资的汇聚处,江准、福建、两沙丘、荆湖、远及四川,两广的粗布、香药、金银及山泽百货,都要通过汴河运到京城,天下各处的商人,也乘着各色船只,将各种可以赚钱的货物运进运出。
经过五代十国的战乱,天下已经从满目苍夷中慢慢恢复。汴京繁华,引天下人纷纷来到这天子脚下讨生活。到了太平兴国七年时,才不过短短二三十年光景,已经有近三十万的人涌进汴京城中,好一派繁华盛世的景象。
城门方开,一群衣着各异的外乡人拥进来。
一个乡下少年领了个小姑娘,向路边的行人打听:“大伯,您可知道有个有个叫张大生的人?”
那人看着对方褴褛的打扮,一口外地口音,神情间已经是不屑:“什么大牲小牲的,不知道。”
那少年不死心地道:“他是个银匠,手艺很好的……”
那人不耐烦地道:“少罗嗦,汴京城中的银匠没有千儿也有八百的,谁耐烦理会这些。”
那少年还待再问,那小姑娘已经拉住了他:“不知道就说不知道,那么凶干嘛!”
那少年忙止住了她:“小娥,别说了,我们再问别人吧!”
这两人,正是则天庙与王小波李顺等人分手的逃难少年龚美和刘娥。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汴京城中。
走在城中,两个乡下少年,已经被这一片繁华所惊呆。刘娥兴奋地看着两边的市集,那是她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繁华景色,低低地对龚美道:“阿哥,怪不得人人都拼死拼活的要到汴京城来,怪不得人人说汴京城中满地是黄金。真是的,你看这里的人,穿的衣服,走路的样子,都格外的好看,跟我们那边都不一样。”
龚美却没有她那么兴奋,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道:“小娥,你看这里这么多人,要小心跟紧了我,不要走丢了。这里这么大,走丢了,可很难找回的。”
刘娥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只觉得阵阵香气飘来,引得人存站不住,她抬头看去,却见香气从一处铺面传来,忽然听得腹中几声轻响,不由地站住了脚走不动了。
龚美回过头来,问:“小娥,你怎么不走了?”
刘娥怯怯地说:“哥,我饿。”
龚美也闻着了香气,转眼看过,路边正一间小小的铺面中,招牌被烟薰了一半,上写着“王记胡饼”,左一声:“胡饼、馓子,两钱一个——”,右一声:“乳糕、水团,三钱两个——”
龚美的手伸进怀中,悄悄地数了数仅存的几个铁钱,为难道:“小娥,哥只有三个钱了,我们还没找着我师叔呢!”
刘娥咽了一口口水,笑着说:“哥,我又不饿了,我们走吧!”
忽然一阵喧哗声传来,一群官兵如狼似虎,横冲直撞。押着一队人犯经过,差点把刘娥推倒在地。
龚美连忙扶住他,看着这队人犯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他们的衣着举止,虽然是落难之人狼狈不堪,却也难掩原来那高高在上的气质,凌乱的衣衫,依稀可见原来的华丽。
看着这一行人走远,听得路人在那里轻叹:“可怜哪,天上神仙第,人间宰相府,卢相公权倾朝野,竟也会一朝落得个全家充军发配崖州那种地方的下场,真是可怜哪!”
又听得另一人道:“唉,卢相公倒也罢了,听说这事还连累到秦王殿下呢!”
原来那人吃了一惊,道:“你也听说了,唉,都说秦王是皇储,未来的天子,谁知道这种事儿一来,也是……怨不得从来说书的说,莫生帝王家呢!”
后面说话的那人道:“我听说,秦王被罢了开封府尹,还有两位殿下也和云阳公主,也都丢掉了皇子和皇女的名份呢!”
两人叹息着,说着,却不知早将初到汴京城的两个乡下孩子听得傻了眼。
“哥,”刘娥怯怯地问:“戏文里的宰相和王爷不是很威风的吗,为什么也会被抓起来?”
龚美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小娥,你不要以为哥什么都知道,这汴京城里,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真是奇怪,今天的天怎么这么闷,是不是要下雨了。”
过了一个时辰,大雨果然滂沱而下。
此刻的内宫正殿崇政殿外,一人直挺挺跪在正中,任大雨淋着。
崇政殿中,宋太宗赵炅怒气冲冲,焦灼不安地来回走着。他本名赵匡义,其兄太祖赵匡胤开国为皇,避兄讳改名赵光义,继位之后又将自己的名字改为现名。
雨越下越大了,丝毫没有减轻的趋势,
太宗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昏暗,御膳房送上了晚膳,可是再看看桌上,连午膳还搁在那儿没动。因为他没心情吃,过得一会儿,怒气冲冲地指着内侍夏承忠道:“你、去看看,这孽障走了没有?”
夏承忠连忙一溜烟儿地出去了。一到殿外便暗暗叫苦,那人何曾走了,却还倔强跪在雨中呢。
见到大内总管的身影,那人更大声道:“楚王赵德崇,求官家赐见。”
“咣——”地一声,太宗手中的茶盏落地,他拍案而起道:“不理他,由他去——”
雨,越下越大了。
太宗传膳,进进出出的宫人内侍,看着楚王跪在正殿前,连忙都绕着走,然而,也只能投来同情的一瞥,却谁也不敢在太宗面前火上浇油。
过得半晌,一个红袍人匆匆赶来,问夏承忠:“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小爷怎么闹成这样。”
夏承忠如见了救星:“哎呀王公公,您可来了,快劝劝殿下,劝劝官家吧!”
这红袍人,正是当今内宦中的第一人,王继恩。
王继恩来历不凡,当年陈桥兵变时,他第一个开的宫门,也是他一马当先取至符太后处取了皇帝的玉玺呈给太祖。当年太祖驾崩时,身为大内总管的王继恩,封了消息,自己骑马到晋王府,拥着当今皇帝即位的。
太宗北伐高梁河,他随侍在侧,也是他在高梁河之战时,抢过太宗上了牛车逃走。多年来随着太宗南征北战,成为太宗的心腹之臣。
而皇长子楚王德崇,更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太了解这个小主子的性情了。
楚王德崇雨夜跪殿,必是为他的叔叔秦王赵延美求情而来的。
而这一点,恰恰最令太宗恼怒的事。
自朱温灭唐,此后诸候割据,战乱不休,南北各建政权,统称五代十国。天下大乱,苦的是百姓,要饱受离乱与杀戳。
却说天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各国征战中,逐渐强者越强,弱者越弱,终于大鱼吃小鱼,吃到北方后周,方才显现一统之契机。
乱世出英雄,后周世宗皇帝柴荣继位,以天下一统为任,南征北讨,逐渐一统了中原各地,取得后蜀四州,直逼南唐,尽取江北之地,此后又亲自北伐,夺得辽国所占河北三州三关,打下诺大的一个江山来。
只可惜天不假年,正当世宗雄心勃勃,欲再北上收取幽云十六州之时,却不幸病重而亡,只遗下一个七岁的小儿柴宗训继承大位。
小皇帝继位不久,正值新年之际,忽然接到边关紧急秘报,说是辽国与北汉大举入侵。皇帝年幼,太后识浅,诸事皆无主见,匆忙间急派殿前都点、禁军指挥使赵匡胤率军出征。
赵匡胤本是后周的军国重臣,昔年追随世宗沙场征战,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他为人礼贤下士,又素与诸将领慕容廷钊、高怀德等交好,身边又有谋士苗训、赵普等人,平时常常聚首,共论天下。此番承国之重任,出征保境,自然将国中精锐兵将,一并带走。
大军出京之时,就已经有一个流言,在市井中渐渐传开,说是“点检作天子”。大军兵行数十里,来到陈桥驿,安营扎寨。这时候,流言中军中越传越烈,于是赵匡胤之弟赵匡义,率谋士赵普,与诸将一拥而入主帅营账,不知谁早准备好了黄袍,赵匡义与赵普一左一右,把黄袍披在赵匡胤的身上,诸将随之下拜行礼,山呼万岁。
赵匡胤很努力认真的推辞了一番,终究依了众人,受了三跪九磕之礼。于是拨营起寨,率大军返回东京开封。至于辽国北汉的入侵,再也无人提起,奇怪的是边境上也真的太平无事的过去了。
赵匡胤派大将潘美等入京先行晓喻后周符太后与众臣,符太后见大势已去,孤儿寡母孤掌难鸣,只得大哭一场,愤愤迁出内宫,交出玉玺。
自此后周天下结束,赵氏大宋江山一统天下。
宋太祖赵匡胤承柴世宗未了遗愿,先灭南汉、后蜀、南唐等国,天下已呈一统之势。
宋太祖历建隆、乾德、开宝诸年号,在位一十七年,于开宝八年驾崩。
当年太祖之母昭宪太后杜氏曾经有言,赵氏得国是因为后周柴氏幼主当国,为免重蹈柴氏之前辙,命其死后传位其弟赵光义,曾有“兄终弟及”的话语。
据说太祖死前,晋王赵光义连夜入宫,至太祖最后一息时,令内侍守住宫门,连宋皇后及二皇子赵德芳、赵德昭皆不得入内,只有晋王一人在旁。当日内侍们只远远见着烛影摇红,听不见太祖说话声,只见晋王的影子于烛影中,时而离席似在逊让,最后只听得有柱斧砍地之声,太祖声音激惨地叫了一声,却听不清叫什么?不多久,晋王传谕太祖驾崩,继位为帝。
太祖皇帝夺柴荣孤儿寡母江山,岂知自已死后,亦是孤儿寡母,江山落于旁人手中。他日在泉下若相逢柴荣,却不知可说得什么话来。
皇弟开封府尹赵光义初登大位,改年号为太平兴国。为安抚诸王,将其弟光美封为齐王,避圣讳改名为廷美并继其位为开封府尹;并封太祖长子德昭为武功郡王、次子德芳为山西道节度使。时年德昭二十岁,德芳十四岁。时人便以为,廷美、德昭、德芳三人会依序继承皇位。
过了数年,时移势易,如今这三人中只余秦王赵廷美。今年三月,太宗当日在晋邸时的旧臣柴禹锡、赵熔、杨守一等人忽然秘密入宫密告,说秦王赵廷美骄恣不法,有逆乱之心,与宰相卢多逊有秘谋,将在太宗巡幸西池时作乱。
太宗正在御花园赏花,听到这个讯息,大吃一惊。此事一涉及秦王,二涉及宰相,实是非同小可。他犹豫了一下,缓缓地道:“可真?须知此事非同小可!”
秦王是皇储,一不小心就是杀身之祸,一般臣下焉敢多说一句。
柴禹锡本是太宗藩邸里的旧臣,因此上说话,与其他臣子相比,便少了些顾忌,道:“官家,秦王素有怨望之言,甚至于酒后说……”
太宗眉一挑:“说什么?”
柴禹锡道:“他说,武功郡王和兴元尹都已经死在官家的手中,迟早也会轮到他。”武功郡王赵德昭,兴元尹赵德芳,正是太祖皇帝留下的两位皇子。自太平兴国四年赵德昭自刎之后,太平兴国六年赵德芳又病死,距今不过半年。
秦王竟是直指太宗害死两位皇子,这话说得剜心。太宗退后三步,回想过来,不禁气得浑身发抖:“好、好,这倒是朕一心善待的好弟弟。朕就差没有把心挖出来给他们了,他不但疑朕,还竟敢如此诬朕。真真连禽兽也不会说这等话来!”
柴禹锡磕头道:“官家,早定对策!”
太宗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疼,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扫视众人一眼:“众卿有何见解?”
杨守一道:“官家,本来国事,应询于宰相,可是秦王不法,势将谋变,而宰相却毫无表示,因此上传言说宰相卢多逊结交秦王,有勾通不法之事,恐怕不是空穴来风。所以此事,必不能召卢相商议。”
太宗点了点头:“朕自有分寸。”下面再说些什么话,他并没有听进去。卢多逊为相多年,大权在握,精于权谋,柴禹锡等臣子虽然忠心,却不是卢多逊的对手。
要对付卢多逊,只有找他的老对头——前宰相赵普。
太宗长长了出了一口气,道:“宣赵普。”
赵普匆匆进宫时,日已西斜。太宗在崇政殿召见了他。
太宗与赵普的渊源,足足可追溯到后周时代。当年的陈桥兵变,他与赵普是最主要的策划者和执行者。一个是忠诚的下属,一个是知心的弟弟,合力把赵匡胤推上大宋天子的宝座。
此后,两人也分享着大宋天下的权力。皇弟赵光义,是开封府尹、晋王,赵普是宰相。
在陈桥的那一个黄昏,身为后周臣子的赵普与赵光义一起将黄袍披上太祖的身上。也是赵普,数次冒着逆龙鳞的危险,在太祖面前坚持着自己的不同政见,激烈到跪宫门、掼乌纱。最激烈的一次,太祖愤怒得甚至将奏本撕得粉碎掷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