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卿未生 作者:贺小珃(文秀网2014.1.24完结)-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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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容卿痛心疾首咬唇闭了闭眼,索性又仰头灌了口凉茶,秋日里的清凉,直随着喉头冷到脚底。江容卿不禁想到梁以柔那会子,只是偶然见着平日里要好的几家小姐说是绣什么信物送人的,心照不宣的那些个事儿,倒让从前最不在乎这些个女工刺绣的梁以柔也打起了小九九。
没几日,江容卿见她时,只见着她揉着通红的鼻子面带泪光楚楚可怜的一边捂嘴打着喷嚏,一边狠狠的将晒好的桂花香料塞进给赫连东祁绣的香囊里头。
“小柔,这上头绣的是什么?”江容卿拧着好看的眉头纠措了半晌还是指着上头淡粉色的一坨忍不住问出口。
梁以柔眯着水汪汪的大眼,欣然愉悦的打了个喷嚏说道:“荷花呀!是不是很好看?阿卿,连师傅都说,我才学了这么几日就已经绣的很好了呢。嘿,你喜不喜欢,下次我也绣给你,好不好?”
“荷花啊……”江容卿支着下巴鼓着红润的鹅蛋脸歪头看向上头肥硕的出水芙蓉,愣了愣,连忙堆着满脸的笑摇了摇头:“小柔,不用了,送给赫连东祁,他会喜欢的。我觉得真的很适合他。”
梁以柔闻言噙着满脸绯红的笑意极为认真,她对江容卿说,赫连东祁很喜欢桂花,他府里的院子里头都种着桂花,他闻到桂花的香味时就会笑。那时江容卿从未见过赫连东祁笑的模样儿,也不知道赫连东祁仅仅扬起唇角的那一抹笑意对于梁以柔来说是不是真的很值得。可是她实在很难想象赫连东祁那张看人都是高扬着下巴用余光冷冷瞥上一眼的木头脸笑起来该是何种模样儿。江容卿只觉得有些胆寒。
不过江容卿只知道,没几日梁以柔就裹着满是针眼的手指头怯生生的将香囊送给了赫连东祁。然后,她熬了几夜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到赫连东祁笑了,敏锐深邃的朗目微微弯起,虎眸灼灼,很是好看耀眼。
再然后,梁以柔几乎将近一月都没出过房门,江容卿听闻之后按捺不住去瞧她时,只见她清秀的双颊虚肿血红的极像是她绣的那副春日里荷塘子里头刚刚*的臃肿芙蓉,只是更加丰满了些。梁以柔一边拼命捂住嘴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喷嚏,一边告诉她,赫连东祁笑了,说他很喜欢,还说谢谢。
那时江容卿淡薄,才知道梁以柔根本碰不得那桂花上头的粉料,尽管之后多次赫连东祁与她一块儿时,总会极为贴心的让人点些桂花藕桂花糕之类的点心,大义凛然的全数推到梁以柔跟前,而梁以柔也是堆着满脸的笑,咧着嘴三生有幸的一筷一筷生咽下去。
此时,江容卿望着眼前浑不在意的赫连东祁,她隐约好像明白为什么梁以柔在受到赫连东祁哪怕一星半点的“恩惠”时感恩戴德。又是为什么赫连东祁如同施舍般扬起王者独有的那种傲然的模样儿给她些什么的时候,从不需要问她是不是喜欢,是不是可以,是不是不那么勉强。
江容卿似笑非笑,淡淡的垂着滢润的眉眼,声音极轻的说道:“赫连东祁,说真的,我不信你。”
“江容卿,我尽我所能,你究竟还要我如何?”赫连东祁从手中的折扇中抽回眼神,他的模样儿很像是当年江容卿初见他时的手足无措,可也有如今君临天下的强悍。
“赫连东祁,你笑给我看看。”江容卿双手托着圆润嫣红的脸颊,晶亮着眸子冲他扬了扬精巧的下巴致意。
赫连东祁不解的拧着眉头,显然怔愣着没回过神来,问道:“干什么?”
“笑一个!”江容卿笑吟吟的冲他挑眉。
赫连东祁闻言听话的试图扯了扯嘴角,却是生硬的勾出一抹本能的冷笑来。他对上江容卿讶异的模样儿,尴尬正经的面色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意思,轻咳了咳,别扭的坐直了身子沉声道:“我为什么要笑?”
“每次看到你笑的时候,小柔看起来都有一种死而无憾的样子。”江容卿弯着眉眼好看的笑意随着渐渐垂眸的隐晦显得平淡而又苦涩:“赫连东祁,小柔要的并不多,哪怕是你一点点的笑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她也很努力,既然选择了她,那就不要再给了她一切,又狠狠的从她手里抢回去了。”江容卿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清澈的小溪里头仅仅一块儿石子儿的沉淀所泛起的涟漪,讪讪的笑道:“就像对我那样。其实很难受的。我想,我禁得起的,小柔禁不起。”
赫连东祁一怔,古铜色深沉的面容下冷然的变幻莫测,良久,才从喉头挤出了一声清淡:“嗯。”
江容卿想,梁以柔对他的那半分,赫连东祁至今该是都不知道的。
在江容卿看来,赫连东祁觉得向来都是他在付出,他是以身挡在梁以柔身前的那个盾,为她流着血遮挡住来源于四面八方的茅。后来他也有了茅,他将梁以柔护在身后蒙住她的眼,用他的茅拼了命的杀开一条血路,然后踩着那些被他打败的人的尸体走上去。然后对梁以柔说:你看,只有我才可以保护你,别人做不到。他让梁以柔也以为,没有了他,她的世界寸土寸甲都会崩塌的不剩一星半点。
“赫连东祁,因为小柔,不要做让我后悔的事儿。我放开手,也很不容易的呀……你知不知道?哦,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好,你不知道。”江容卿望着赫连东祁雪白的背影消失在秋日萧瑟的黯然之下,笑眯眯的,眼里都生硬的挤出了紧贴着透亮的肤色瞬间掉落一滴泪。
就像是江容卿的转身与赫连东祁背道相驰一样,平淡的好像手中攥握着的沙烁一般,一眨眼就不见了,一伸手就没有了。
☆、第十九章·相思红豆抛(上)
江容卿自正门回府时,绕过花园,只见花园亭子的那一头,暗沉的夕阳夜幕下,隐约斑驳的人影。秋日夜里瑟瑟的风吹得人极冷,透过单薄的衣料慌张流窜进了骨头缝里。亭子里头眼尖的小厮早挂了灯绕着园子排了一圈儿,暮色下江容卿驻足遥望的那个人,一身蓝衣,俊朗光洁不符合他年龄的年青模样儿,在暗黄的灯照下显得棱角分明。洒脱飒飒的谈笑风生,说话时嘴角连着那两撇小胡子微微礼貌的上扬着,眼色精明。
“三小姐。”
“嗯?”江容卿怔愣回头的眸子与周遭暗沉的夜色暗淡的浑然天成,只是纠措蹙眉的一瞬,便又是往常对人那般漠然不惊的模样儿。精巧的下巴抬向亭子那头,尴尬的略带掩饰,轻声问道:“哦,是苏家老爷到府里来了?”
侍女鸵鸟似的将脑袋死死的埋在胸前,连忙捧着臂上的食盒,垂了眼俯身恭敬道:“是,苏老爷半晌午的时候就来了,老爷今儿兴致好的很,说是要与苏老爷一道下棋来着。方才吩咐了,让奴婢备些点心茶水给送了去。”
“是吗……”江容卿点了点头,淡淡的眸子不经意的看向侍女手中捧着的桐木食盒,挑起眉尖的刹那薄唇一闪即逝娇俏的上扬,上前接过食盒时,语吸带了几分难以察觉的玩味,道:“那就我来吧,正好我这会子也要去见老爷,一并送了去就是了。”
“可是这……”侍女不明其他,连忙将食盒递身递了过去,道:“是,二小姐。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嗯,下去吧。”江容卿淡淡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将手中的食盒递到身后拽着自个儿衣袖的木兰手中,待瞧着那侍女徐徐走远了,夜幕中铜铃似的大眼抑制不住的晶亮,上挑的眼角好笑的瞥向木兰,早已是一副凌厉的盈盈笑意,颔首道:“木兰,上回,大夫给爹开的那些补气的药汁子,爹嫌苦不愿意喝的,放在我房里头的那些可还在呢?”
木兰见状,圆溜溜的大眼兀的一滞,连忙凑到江容卿耳边应道:“在的,三小姐,怎么了?”
江容卿莹莹余光瞥向不远处亭子里头畅然大笑的二人,意味不明的一眯,凤眼流盼,模样儿极像是幼时胡同里头恶作剧整那些个最爱狠狠敲着拐杖对孩子家凶神恶煞老头儿的娃子,抿着笑成了一条线的嘴角,压低声音对木兰说道:“我在这儿等你,你去拿了来给我。”
木兰瞧着自家小姐的模样儿,一时心下知晓了个大概,懦懦的往后退了几步,拖长了银铃般的声音,犹豫的叫了一声:“三小姐……”
江容卿虚张声势的狠狠瞪了木兰一眼,下一刻自个儿先忍不住就着青纱袖口掩着嘴角窃窃笑了开来,若无其事的用手肘推了忸怩着的木兰一把,半笑半嗔的开口:“我叫你去就去,还不听我的话了?!”
“是……三小姐。”
不多时,江容卿毕恭毕敬的端着茶盘,缓缓沿了长廊步至亭内。不言不语的莞尔将手中的托盘递到一旁伺候的侍女手中,方才捧着茶盏先将左边的一杯搁在江孝宗跟前儿,又将另一杯放在苏延景面前。俯首立在一旁时,俨然一副大家小姐的端正模样儿,巧笑嫣然,轻轻道:“爹,苏伯伯,请用茶。”
江孝宗沉沉点了点头,落了手中的黑子依旧垂着佝偻着的脑袋,并不看向江容卿,方才暗哑着浑厚的嗓音低低道:“哦。容卿回来了啊。”
“是,爹。”江容卿笑吟吟的应着,平淡的眸子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面前修长的指尖沉思着抚着嘴角两瓣小胡子的苏延景,细薄的唇角笑意一僵,微微俯身,扬声道:“容卿见过苏伯伯。”
“嗯?”苏延景讶异的猛地抬起头看向江容卿,敏锐的目色不加掩饰的在江容卿淡笑着的面上紧紧停顿了很久,在江容卿好笑的挑眉的那一刹那,张皇着松懈了对江容卿的注目,低下头摆手道:“嗯,容卿不必多礼了。”
“多谢苏伯伯。”江容卿起身,平和的眸子直视过去,落落大方。
江孝宗沉吟着端起面前的茶盏,攥在发了汗的手心里头,墨黑的眸色看不出丝毫的表情,淡淡扫过面前的江容卿和苏延景,浓长的眉头难以察觉的一蹙,轻咳了一声问道:“容卿方才出府做什么去了?半个下午也不见人的。”
江容卿适意自然的收回目光,几乎勾到眼角的笑意随着一刹那的惊慌更甚,面色从容的转身将身后托盘里头的点心依次放在二人面前的石桌上,方才轻描淡写的立在江孝宗面前不疾不徐的说道:“彩月轩掌柜的派人上回来了帖子,道是前儿新到了几样上好的首饰,女儿便想着梁家大小姐如今出嫁,位立中宫,也算是件大喜事儿,女儿这会子虽说不得高攀,到底与她自小也有些情谊,便想选个首饰,算是女儿尽的一份心了。”
“哦。这倒也是应该的。”江孝宗点了点头把茶盏凑近略有些干白的唇边润了一口,轮廓深刻的两颊看不出喜怒。搁了手中的青瓷茶盏才问道:“那可选着什么好的了?”
江容卿夜色的烛光下掩了一半的面色渐冷,隽秀的鹅蛋脸刻意柔和,略俯下身,眸色清澈的看了过去,娇俏道:“是,特地应景,选了套龙凤的金首饰,华贵些也显好看。方才回府的时候女儿就让木兰放到房里头去了。要不然,女儿现下回房,让人来拿给爹瞧瞧?”
“不必了,你们小孩子家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自己决断就是了。”江孝宗摆了摆手,若无其意的看了江容卿一眼,深深凹下去的眼脸中能够看透人心豹一般的眼神,自如的捏了块面前的点心道:“只是这几*大娘与你二姐关照着梁家那边,不在府里头,你二娘也不知怎么的,身子又不好,你大姐在夫家更是没个空闲,不好打扰。少不得你就得多去陪陪,帮着你二娘把府里头的事情张罗张罗。”江孝宗顿了顿,加重了口中的铿锵,开口:“其余的,你也就不必多问了。”
☆、第十九章·相思红豆抛(中)
江容卿一愣,面上突如其来的堂皇很快被身上那道柔和的视线所渐渐消逝,垂了下巴,不动声色的应道:“是,爹。女儿知晓了。”
江孝宗颔首,不语,半晌,攥着捏在手里的白字儿,略带疲惫的眸子紧盯着面前白子黑子交叠着不分上下的棋盘,浓厚的眉头牵起面上深深浅浅的皱痕,哑声道:“容卿,你也随了我这么些年学棋,你瞧瞧,这步棋该怎么走?”
江容卿见状亦不假意推辞,侧过身端详了跟前的棋盘半晌,细长的指尖拾起手边的一黑子轻轻落入盘中最为紧凑胶着着的一处,一字一顿的说道:“围魏救赵,声东击西。”
“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江孝宗凝眸看了半晌,耸撘着不怒自威的雍容难得露出几分喜意,大笑着拍掌畅快道:“哈哈哈哈,老十七,你瞧瞧我带出来的好徒弟,这可算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嗯?”
不见答话,江孝宗皱眉看向面前端着茶盏面色略有些古怪的苏延景,叫了一声:“老十七?”
江容卿随着江孝宗的话轻轻抬头看了过去,凉薄的唇角上扬的一抿,微微眯起的眼中带了几分孩子气难掩的皎点,上前极尽柔和不解的问道:“苏伯伯,您怎么了?可是这茶不爽口?倒是爹平日里爱喝的,要不要容卿再给您换一杯来?”
苏延景温润的面色此时奇异的纠措在一起,掩在蓝衣下的喉头生硬的一动,好容易困难的吞咽了下去,砸着口中的苦味,对上面前关怀的父女二人,连忙咬牙扯着嘴角道:“哦,不用了麻烦了,挺好的,挺好的。”
江孝宗不疑有他,昏黄的眼色方才笑意未退,望着苏延景正欲说些什么,一旁小厮便躬身迎上前来,俯身道:“老爷,南边今儿您说是要见的几位掌柜的来了,现下正在书房里头候着。”
“哦。”江孝宗沉吟着点了点头,想了想随手将掌心捂暖了的黑子扔回了棋盒儿里头,起身掸了掸衣襟,笑道:“老十七,南边有些事儿,那我先过去一会儿,你可别瞧着我这儿这么个军师就要跑,等着!这盘棋今儿咱们定是要分出个胜负来的!”
苏延景也搁了手中的茶盏远远的推了一把起身,欣然应道:“好!那是自然,你有事儿先忙去吧。不急。”
“嗯。”江孝宗转身走过一旁垂着脑袋恭恭敬敬敛了衣角的江容卿身边时,浑浊的目色定定的看了江容卿一眼,并未多言,便领着小厮步伐矫健的负手走出园子。
江孝宗身影刚走不远,江容卿立在原地,方想着刚刚江孝宗的那一席话,倒当真像是知晓自个儿晌午去做了些什么。只是照着上回江容隽出嫁前江孝宗的那一席话,无可无不可的,显然对赫连东祁的戒心不是一星半点,倘若是他当真知道自个儿去见了谁,那必定不是现下的这番光景。想来他大约也仅仅怀疑罢了,到底现下多事之秋,赫连东祁要娶梁以柔,梁家必定大势。明面儿上瞧着江家大夫人梁云琼好歹也是梁家直系,多少能往脸上贴点金。可到底以梁以琼那一点就炸的性子,因着先前梁家沉寂了那几年,在府里头也就少不得难挺直腰板做事,现下可就不好说了。怕是巴不得将尾巴翘到天上去。可是到底她却也不知道江容卿跟赫连东祁的这层关系。但江孝宗却是知道的,可是他……
江容卿面上阴晴不定,隐约听到身后辩驳非明的声响,略有些诧异的转过头时,只见苏延景竖着修长的三指,捧着江孝宗这一边的茶盏,悠悠放在鼻间嗅了嗅,颇为受用的缓缓摇了摇头,沉厚的嗓音意味不明的徐徐说道:“想来江家三小姐倒是对我这个做伯伯的,比那做爹的还要关怀。给人用的茶都是不一样的。嗯?”
江容卿避之不及,面上的笑意却是腾地挂上了深深弯起牵扯上整个因为无措而显得红润面颊的眼角,随着唇线生硬的上扬,愉悦的轻描淡写,讨好道:“苏伯伯过奖了,这也是容卿这个做世侄女的应该做的。”
“这倒是,我这声十七叔,到底不是白叫的。”苏延景精悍高大的身姿渐渐靠近江容卿,深邃的眼中专注平和的笑意,炯炯的光芒毫无禁忌的直射在江容卿身上,他轻轻叫她:“阿淮……”
江容卿猛然抬起头,神色蓦的变得淡漠慵怠,蹙着好看的眉头,十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