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卿未生 作者:贺小珃(文秀网2014.1.24完结)-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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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林子,我虽无缘与你们一块儿赏了,只是到底饱了眼福,看得出皇上对皇后的心,作为旁观者的斗等草民,十分感动;二来,那日托您的福,盼了那么久,也没能喝上那宫里头传说上好的女儿红,甚是可惜。但也不妨碍今日我补一句:恭喜了。”
“多谢。”赫连东祁一愣,随即清冷着面色微微举杯,攥着茶盏的指腹青白,仰头一饮而尽:“放心好了,那酒也少不了你的,知道你那些个腌臜想头,都给你留着呢。改日,我叫人给你送一坛到江府去。”
“算你有心。不过,你也不要以为无事献殷勤,我就能勉强放过你。”江容卿精巧的舌尖抿了口方才溅到指尖上的茶水,闻言目色一亮,随即含含糊糊的*舔红润的嘴角,玉手兴趣盎然的‘啪’的一声合成了一个十字,笑意满满的眯着敏锐的眸子笑道:“好了,先礼后兵。咱们不兜圈子,下面,就让我来猜猜。”
江容卿顿了顿,轻微的蹙了眉头,缓缓道:“首先,你了解我,知道我好奇心重,当日有意无意,特地提了那么一句,将我引到桂花林里头,又偏好巧,让我听到那几句对我无关紧要的‘秘密’,好歹勉强将我关了这么些日子,还好心的给人家牵个红线,派了个长相颇合我心意的王爷来伺候的我浑身上下不舒服……”江容卿恣意的褐瞳一凛,低低问道:“是江家,苏家,还是——梁家?”
“我想,你既然这么聪明,都猜出了大半,那现在要我说出来,岂不是就没有意思了?”赫连东祁不答,雍容的笑意渐渐被与生俱来的淡漠和嘲讽所替代,仿佛方才那一刻的温侬软语都是梦境,此刻果断凌厉让人难以猜透的赫连东祁才是真实。他低头一笑,嘴角牵起时偏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邪气,淡淡道:“倒不如,看在这么些年咱们还算了解的份儿上,我给你个机会,让你继续往下猜?”
江容卿笑吟吟的弯着眼角,支着下巴缓缓摇了摇头,娇俏的模样儿女儿家玩笑一般低低咕哝道:“其实,我也想继续往下猜。只是,我有预感,我越往下猜,就像你说的,我就越能想到你那副叫我当真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的模样儿。说真的,这的确叫我有些害怕。”
赫连东祁虎目灼灼,不着痕迹的打在江容卿的身上,玩味的开口:“哦?想不到,你也会害怕。”
“很可惜,你从没教过我,面对你时,我怎么才能不害怕。”江容卿撑着柔软的指尖婀娜起身,青纱衣料划过桌椅的轻微声响在此时香薰袅袅的房里显得尤为突出动心。她走到赫连东祁面前,微微弯下身子,细长的腰肢显得盈盈一握。只与他半分的距离,在他耳边魅惑似的轻声道:“赫连东祁,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
赫连东祁侧首,丝毫不退半分的与面前轻笑的她对视,近的都能看见她因为压抑而渐渐收紧的褐瞳,摇了摇头,笑道:“好像没有。”
“孤陋寡闻。”江容卿显然一愣,他暖热清爽的鼻息洋洋洒洒的打在她面上,恍如隔世一般叫她不得不望着他怔愣了半晌,下一刻,牵起僵硬的唇角,凉薄萧瑟,道:“赫连东祁,你刚刚问我,相不相信你从没有希望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在你没有希望我们走到这一步之前,你是希望我做江容卿,还是贺淮。”
赫连东祁顺势撩袍落座于江容卿对面的位置,极认真的审视着面前清澈无底的茶水,头也不抬的反问道:“江容卿是什么样儿,贺淮又是什么样儿?”
“江容卿是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在你眼皮子底下给你投毒,然后毅然决然笑眯眯的看着你生吞下去,或者直接给你灌下去。”江容卿自得其乐的一笑,冷眼瞧着面前的赫连东祁,挑眉的刹那,模样儿变得苦涩甚至是嘲讽,淡淡道:“如果是贺淮,她或许是会安静的看着你倒下去之后,就着你仅剩的那点毒茶,顺应天命的跟你一起倒下去。嗯……好像,也就这么点儿区别。”
赫连东祁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江容卿会这样‘肆无忌惮’。他常年雍容平和的面色往江容卿难以直视的方向一撇,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江容卿轻轻笑开,凉薄朱红的唇角几乎拼命的上扬到耳根的地步,仿佛只有这样才会让她在看着那样像过去那个赫连东祁的皇帝面前,显得不像她心里想的那样自嘲难堪,压低了声音开口:“可是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如今这皇袍,着实瞧的我都有些灼眼了。说实话,真的根本没有当日我见你时,你的那身白衣好看。”
赫连东祁眼中朦胧,渐渐挪移向江容卿的大掌在他听到江容卿最后一句话时,像是冬日里冰冷的湖水打在脸上一般清明,死死的收回了攥紧成了拳的手,玩笑般的缓缓抬头道:“那么今天真可惜,贺淮,我好像没有带其他的衣服。我想你应该等不及让我回去换一套吧?”
“没关系,我从不奢望我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哪怕一点点。”江容卿轻笑着摇了摇头,面若桃花,眉头因为心底像是鼓点一般有序的疼痛而紧紧蹙在一块儿,咬碎了银牙,侧过身一字一顿几乎失控了一般的开口:“我一直在想,或许,你当初就是像现在这样,九五之尊的样子,跟我这个名义上的江家三小姐说,让我帮你。是,我心甘情愿的去把贺淮藏起来,我认真努力的去做你所希望的江家三小姐。因为你说你需要。可是你,此时此刻,把我幽禁起来,剥夺我的自由,你在我面前自欺欺人的以为我不知道你耍进了一切手段,你让我显得我自己那么软弱无力。所以现在,我真希望,你耍尽心机的这个我,是江容卿。”
赫连东祁平滑干净的指甲在桌下几乎深深的陷进肉里。俊容上毫无表情的他冷漠的像是一位智者,淡淡道:“我从没有强迫过你。”
“对,你没有强迫过我。我贱,我心甘情愿。但是赫连东祁,不要以为这样,我就是一个可以任人摆布的傻子。”江容卿顿了顿,拼命抵制住胸前在她猛然起身时不断起伏的狼狈,江容卿有些憎恨在他面前这样无力控制的自己,生硬的转过头,道:“所以,你就是仗着你是我的仰望,是我为之努力的开始,就这样为所欲为吗?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未免太自信了。”
赫连东祁站在江容卿的身后,几乎能够深刻的感觉到在听到江容卿的那句仰望时心头一滞的清晰触感。她总是这样恣意轻狂,从不肯将她好看的视线在别处停顿片刻,就连对他,也若有若无,总是那副让他讨厌的无所谓的样子,总是在不应该的人身上付出,总是那么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第二十二章·冬雪溶暗月(下)
赫连东祁起身轻笑,颤抖着胸膛几乎像是大笑一般狂妄雍容,说:“江容卿,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甚至庆幸,你是江容卿,你姓江。因为只有这样,我就有理由让我自己紧紧抓着你不放手,让你跟我站在一条船上,以这样愚蠢的想法,让你不那么平淡无奇的在我的生命中消失。像是我的母妃、我的父皇,还有被我狠狠踩在脚底下的每一个人一样。”
“赫连东祁,这就是梁以柔平日里叫你对她说的话吗?至高无上的皇帝和站在皇帝身边的那位中宫皇后,龙凤合鸣,的确叫人感动。”江容卿模糊的大眼黑白分明的与他对视,自嘲、讽刺,太多太多的感情包含在她看向他时的电光火石。她执拗的牵扯着颤抖的嘴角,想要放肆无惮的大笑,却化作开口时沙哑的苦涩:“因此,现在在你看来,我是不是应该大哭痛哭的跪在您面前,谢主隆恩了?可是你知道吗,我一丁点不在乎。”
“不在乎?江容卿,你是……在紧张吗?为谁?”赫连东祁一步就像是几年一般困难悠长,他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压迫着她,几乎将连连后退的她逼到墙角。他被她所激怒,声音如同雄狮一般压抑的怒吼:“你不要告诉我,你后悔了,想要回头了。”
江容卿强迫自己仰头与他对视,眼中晶亮,笑意愈发妖娆冷艳,轻轻道:“那又如何?这与你无关。”
“苏家一半的产业。”赫连东祁定定的看了江容卿一眼,渐渐放松了死死攥在一起的拳头,掌中血红的印记煞是刺眼。他转身背对着他,语气听起来冷漠而又讽刺,此时此刻的赫连东祁又是至高无上并且骄傲自得的存在,连声音都显得大气华贵:“我想,你应该觉得自己很幸运。江容卿,我挺好奇,你跟苏延景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能叫他给的那么爽快。不过我也听说,苏家老爷子跟你娘,关系匪浅。是不是?”
江容卿脚下徒然一软,若不是此时狠狠攥着手边唯一可以支撑的桌角,她应该已经狼狈的在听到‘苏延景’这三个让她恨之入骨却又疼近质肤的名字时轰然倒地。江容卿姣好死灰一般的面容绷得紧紧的,抿成了一条毫无血色的线,良久,黯哑开口:“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江容卿,你懂不懂那种感觉?就是……当你手中握有一切并且什么都得到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的想要来点——刺激?”赫连东祁笑着转过身,像是修罗场上掌控生死时的上者,轻蔑的一笑便可以将人灭杀于无形。他浓黑的眉毛微微上扬,极兴奋的凝聚在一块儿,沉厚的声音玩味道:“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要做什么。可是,有一句话你算说对了,是操控,也可能,我喜欢这种刺激。”
“你……”
“乖,别紧张……”赫连东祁安抚捧在手心的小生命一般温侬软语,红润的面色霎时间一冷,他弓着身子凑在几乎有些颤抖的江容卿身边低低开口,鼻息暖暖的打在江容卿左半边暗灰色的面上,道:“江容卿,你一定要理解,我只是不喜欢有人背叛我,更不喜欢有人让我心痛。你知道,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感觉,会让我想要把她挫骨扬灰。嗯,可是真抱歉,虽然我很不想,但我现在真的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你说怎么办呢?嗯?”
江容卿极尽可能的压抑住自己身体的颤抖,转头看她,呼吸像是凝滞了一般,她对他说话,近乎祈求,又像是威胁,道:“赫连东祁,求你,别让我恨你……”
“怎么会呢?我也没有教给过你,怎么恨人呀。”赫连东祁弯着细长的眉眼笑吟吟的摇了摇头,事不关己一般伸手捞起她肩上洒落的碎发,粗壮厚茧的指尖摩挲出沙沙的声音,一边兴趣盎然的开口:“江容卿,我很喜欢看你现在这样,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我觉得我还没有那么坏,我做的还没有那么绝。”
江容卿骨节分明,铸了铁一般毫无知觉抬手,从赫连东祁的手中抽出自己的碎发,不着痕迹的后退,像是千疮百孔需要呵护的猫崽儿,却又不得已竖起自己身上所有可以利用的绒毛以自欺欺人的看起来没有那么软弱无力,她妖娆的勾起唇角,道:“赫连东祁,你知不知道,那*大婚,我也算是送了您的中宫皇后一份儿大礼。”
赫连东祁摩挲着方才攥着江容卿碎发的指尖颇为受用的嗅了嗅,微微挑眉:“哦?什么?”
“我说,我从前一见钟情过一个人,好像,就是她不久之后同床共枕的丈夫,我们的一国之君。”江容卿笑的坦荡,眼中时常慵懒恣意的模样儿此时更甚,歪着脑袋极天真无害的状态,咧了咧嘴角生硬的笑,轻声道:“嘶……一国之君,您能想到您的中宫皇后、你心心念念爱的人——她,那时的模样儿吗?呵,真的是很有意思呢。”
“江容卿,你长大了。”赫连东祁因为怔愣而瞪大讶异恐惧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她,还停顿在指尖紧紧纠错在一块儿的动作,抿起了红润的唇角。
江容卿垂着眸子,青白葱段儿似的指尖理了理前襟青纱缎子,极轻柔妩媚的动作,一边笑道:“是你,一直以为我是个只会在你身边,对你予取予求,发生了事情只会站在你身后哭的小孩子。我想你或许忘了,第一次见面,那个哭花了脸的孩子是谁。”江容卿顿了顿,颔首傲然淡漠,像极了赫连东祁时常的模样儿:“只是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可以安心的站在你身后,不用做那个冲锋陷阵好像时刻都害怕被侵犯时的高大,是你逼我的,我身不由己。”
“江容卿,我没有做过让我后悔的事情。”赫连东祁粗壮的指尖微翘着游离在江容卿颊边几分的位置,眼中的冰冷像是冬日冰冷的刀子一般意味深长的徐徐划过,不留痕迹。他笑着对她说:“对,很好,这样的你,就是我所希望的江容卿,出自我手。我很骄傲。但是现在,我唯一后悔的,我教你的最后一课,竟然是怎么全心全意的恨一个人。”
江容卿侧首,滢润的面颊触及赫连东祁的指尖,眼中晶亮,粲然一笑,点头道:“谢谢。”
“不客气。”赫连东祁触电般的收回手,意味不明的*着手腹,狠狠的咬了牙。
那日,江容卿望着他拂袖离去,惊起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极刺鼻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再满满嗅一口的味道。江容卿看见,他走路起身时像是带了风,他玄色镶了金边的衣角在落寞的秋风中萧瑟,尘土飞扬。江容卿想起他荣登至高的前一日,二人醉倒在桃花树下,花瓣纷飞,将他雪白的袍子染成了桃色一般,印出了他因为醉酒而*的两颊,他对她说:“阿淮,我想这么叫你,一辈子。阿淮……”
看着桃花树下醉的不省人事的他,那是江容卿第一次恨自己酒量竟然这样好,与他喝了那么多,还是能清清楚楚的听到他对她说的这句话,朦胧旖旎的像是在梦中一般。或许那就是梦,所以她毫无顾忌的趴在他身上,叫着他的名字,哭的撕心裂肺。
庆幸的是,这一次的江容卿,一滴眼泪都没流,她坐在望着赫连东祁不带丝毫感情的看了她良久,随即转身离去的那个地方,一直到第二日见到赫连康懿时。
赫连康懿一言不发的看着面色青白不施粉黛的江容卿,远远的冲她伸出手,极魅惑妖冶的声音:“恭喜你,刑满释放,重获自由。”
“谢谢。”江容卿抬头看了他一眼,友好的扯了扯面皮,双手拼命揉搓着有些僵硬的双颊,长出了一口气,糯糯道:“赫连康懿,你想不想听我说点什么?”
赫连康懿讶然看了她一眼,顺势吊儿郎当的坐在她一旁挑眉道:“比如?”
“我做过唯一一件后悔的事情,就是自作聪明的赢了你那局棋。”江容卿面无表情的轻声说着,又转头看了一眼身边与那人长得极像的赫连康懿,笑的泪眼朦胧:“可是我不得不说,你的棋艺未免太差了些,想输都难……”
“江容卿,我也不得不说,你哭起来真的很丑。”赫连康懿轻笑,桃花眼细细弯成了一条缝,犹豫着缓缓抬手擦去了江容卿掉落的泪珠,目色炯炯:“不过,作为患难之交的朋友,看在你还算是个长相不错的女人份儿上,就算了吧。”
“嗯……”
☆、【九五之尊·赫连东祁】(上)
四岁,父皇下旨允我进皇家学堂,那是父皇钦点最好的皇嗣及皇族子弟才能进的地方,是至高无上的荣誉。皇嗣四位兄弟当中,我行四,最后一个进学堂理所当然。当时我是这么觉得的。虽然我的母妃并不以为然。
在学堂上,我学会的第一句话是:人之初,性本善。
是师傅教给我的。
在学堂下,我学会的第一句话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是大哥教给我的。
五岁那年,我熟读“人之初,性本善”,得知其中道理。七岁那年,我开始学着低下小厮口中常念着的“狗屁”来形容师傅在堂上摇头晃脑念着的这几个字儿。到了十三岁,我完全摒弃。
至于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至今还未认定。只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