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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预言-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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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一





  二OO四年。

  大都会。

  陈萼生坐中法合制的长征协和号飞机于当地时间晚上九点半抵达,航程已由十二小时缩为六个钟头.

  年轻的她只携带简单手提行李,打扮如普通学生,短发、卫生衫,卡其裤,戴一只男装大手表。

  一走进飞机场萼生便有一种奇特的感觉。

  太静了。

  静得不似中国人的地方。

  萼生持加拿大护照,她来自西岸的温哥华,经验告诉她,凡是有华人聚集的地方,最大特色是吵嘈,不论来自哪一个省份,开口必定哗,嗨、嗬、哎、呀、哩,充满惊叹,反正白人已几乎撤离温市,大家更可肆无忌惮表达丰富的感情。

  此处没有道理这么静。

  且秩序井然。

  人们说话的时候,居然统统把身子趋向前,低声讲,绝不骚扰他人,全世界只有一种民族有这样的习惯:英国人。

  萼生抬起头,看到“外国人”的牌子,排到那行去。

  她前边站着十来个人。

  萼生有点紧张。

  说真的,她还是在这里出生的呢。

  这次回来,时间允许的话,她想到故居去看看,十二岁才离开的萼生对香江有颇深的印象。

  轮到她了。

  穿草绿色制服的移民局人员拾起头示意她前去。

  萼生用谦恭的身体语言,把护照打开,递给柜台后的年轻人。

  人离乡贱,萼生才不好意思像在自己国家那样,嚼着口香胶糖,戴着耳筒录音机吊儿郎当十问九不应,遇不开心事即时要见公务人员的上司。

  年轻人向她笑笑.他有雪白的牙齿,随手按动电脑,查她的记录。“陈小姐,你以学生身份来旅游?”一口英语发音准确得叫人吃惊。

  “是。”萼生肃然起教。

  “打算探亲吗?”

  “没有近亲了。”

  “可是,我们知道你有位舅舅同一位阿姨住在香江。”那年轻人抬起炯炯有神的双目。

  好家伙,萼生不动声色,仍用美国口音的英语说:“已经不熟悉他们,有空或许会见面。”

  “陈小姐,欢迎你来香江,旅游愉快。”

  “谢谢你。”

  年轻人又向她笑笑,转过头去招呼另一位旅客,帽子中央的一颗装饰红星闪了一闪。

  萼生怔怔地走到行李检查处。

  他们什么都知道,而且不介意让旅客知道他们什么都知道。行李经过输送带到达透视器前。

  萼生听到轻微嘟嘟响。

  “小姐,请开启行李。”

  萼生立刻拉开手提包拉链。

  “请问这是什么?”

  萼生连忙回答:“这是我健身用的一条横杠。”

  “谢谢你。”

  萼生才转身,就听到检查人员用普通话低声置评,“他们只晓得玩玩玩。”没料到旅客全听得懂。

  萼生不是不感慨的,人家说得对。

  尤其是他们这一代,除了玩,还就是玩。

  星期五提早两个钟头下班,驾车出城,跳上风帆,便是一整个周末,非晒得龙虾似不回家,星期一上班,肉体坐在会议室,灵魂还在海风中荡漾。

  以她为例,从来没有想过抱负、建设、创业。

  小时候也问过母亲:“妈妈,我长大该做什么样的人?”

  母亲亳不犹疑,“快活的人。”

  那便是陈萼生的大目标。

  步出飞机场才松口气。

  她打算乘旅游车进市区,略为便宜点,一个小伙子却前来兜搭,“五十块美金,希尔顿,喜来登,五十块美金。”

  萼生笑了,这才象样嘛,她还价:“三十块。”

  “小姐,按里数看表,要八十块。”

  “四十元。”

  “跟我来。”

  萼生上了他小小半新旧丰田牌计程车。

  那小伙子在倒后镜看她一眼.“多久没回来啦?”

  “十三年。”

  “呵,你走的时候,此地还由英国人管辖。”

  人生地不熟,萼生决定说话小心些。

  “飞机场搬是搬了,仍叫启德,免召疑窦。”那小伙子异样的活泼。

  也没有什么稀奇,所有大都会计程车司机均是这种习惯。

  萼生注意到道旁非常整洁,五月份天气刚刚转得温暖,那风味,便有点像新加坡。

  交通畅通,所有红绿灯均愉快操作,萼生记得她小时候大都会的路面情况已达不堪地步,车子动辄贴着一步一步走,时听得母亲抱怨道.“单为这个,已经应该移民。”

  这次她回来,睁大双眼,张开耳朵,什么都要仔细观察。

  母亲不让她来。

  萼生只说往东南亚,最后一站是星洲。

  可怜的母亲,永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听得司机说:“我们拥有一个美丽繁华的城市,你说是不是?”

  “是。”萼生承认。

  道路与大厦都维修得无懈可击,但是萼生微笑,经验老到的人都知道,自飞机场往市中心这条外宾必经之路,修茸得美奂美仑,实属必须,萼生这次来,是要揭发它的阴暗面。

  她暗地里磨拳擦掌。

  “我们搞得比英国人更好,小姐你说是不是?”

  萼生没有回答,车子驶过两道桥,两条隧道,方抵达目的地,看看表,才走了三十五分锺。

  “司机,这是假日酒店,我去喜来登。”

  那滑头的司机笑嘻嘻:“我明明听你说假日。”

  萼生哪里肯饶他,“是吗,我俩到派出所再说一遍。”

  “好好好,这位小姐,我载你去,加多十块钱。”

  “你再讲多一个字,司机,我倒扣你十元。”

  那小子吐吐舌头,迅速转动车驮,驶往对面马路,停在客人指定的酒店门口。

  萼生结果还是数了五十块给他,他千恩万谢。

  马上有服务员过来替她开车门取行李。

  这一天已经算很长,萼生叫一客三文治一瓶啤酒,淋过浴,便拨长途电话给母亲报平安。

  她觉得疲倦,倒在床上,沉沉入睡。

  有人最善控制时差,有人不,她是后者。

  往往睡醒已经是十多小时之后。

  萼生第一个要求是看报纸。

  坐在咖啡厅中,她同拿一中一西两分早报。

  穿小凤仙装束的女侍应满脸笑容的给她取来咖啡吐司以及日报。

  萼生全神灌注打开第一页,她看到的大标题是“外资企业法实施细则,广州外商吁尽快修订”与“宁波被誉为东方鹿特丹,具备大规模投资环境。”

  英文报图文并茂:“上海允许外商设银行建机场,买卖土地,规划分三步,投资几百亿。”

  萼生抬起头,召来女侍应,客气地说:“我想看普通的报纸,有本地新闻、副刊、影视版那种。”

  换句话说,她看惯的温哥华华文报刊。

  女侍应稀罕地回答:“我们一向只有这两份报纸。”

  萼生不置信,“这两份?”

  “正是。”

  “可是,我听说,从前有数十份华文报!”

  “从前?什么时候?”女侍应骇笑。

  萼生呆呆地,“没事了,请给我加点咖啡。”

  发生什么事,其它的报纸呢?

  她打开华南西报与香江日报内页,全不见有母亲说的精彩内页。

  移民后老妈时常感慨她至大的遗憾是不再有阅读副刊的乐趣,海外华文报纸篇幅薄弱,未能满足她。

  这当然不是母亲唯一的遗憾,其它的,不提也罢。

  喝罢咖啡,萼生走到酒店的杂志报摊角落店去亲自检阅。

  几乎所有的外国报章杂志全部整整齐时陈列出来,包括老好国家地理与屋宇花园。

  “本地的杂志呢?”

  售货员连忙礼貌地微笑;“在本地书店发售。”

  萼生连忙出门去。

  “推开酒店玻璃门”猜猜她见到谁,昨天接载她的司机小子,正手舞足蹈地向司阍大声解释些什么,他显然遇到了窘境。

  萼生童心大发,咪咪嘴笑,叉着腰走过去。

  那小子一见她,忽然理直气壮,“喏”朝她一指,“陈小姐来了,我骗你作甚,她指定叫我这个时候来接她,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就是会狐假虎威。”

  萼生马上明白了,同司阍说:“确是我叫他来的。”

  司阍说:“陈小姐,饭店的专车较为安全,你当心这个司机乱敲竹杠。”

  “不怕,”萼生笑笑,“来,小刘,我们上车去。”

  那司机立刻跑去把车子驶过来。

  萼生上车,同他说:“送我到本市至大的书局去。”

  “商务?”

  “就是它。”

  “是,陈小姐。”

  救了他的贱命,一句多谢都没有。

  “有点闷热,开开冷气。”

  “抱歉,陈小姐,这辆车没空调。”他在倒后镜里看着女乘客。

  萼生问他;“尊姓大名呀。”

  “你不是叫我小刘吗?”原来真姓刘,“叫刘大畏。”

  萼生嗤一声笑出来,还大而无畏呢。

  小刘不忿,“资本主义社会最讲究阶级观念,司机的一切必然是好笑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

  “算了,只要小费给得多,让你取笑好了。”

  “刘大畏,你在家看哪一张报纸?”

  “我没订阅报纸,挺贵的,且本市没有大新闻。

  “这么大的都会,没有新闻?”

  “人人忙着做生意,发财,要不就象你这样前来观光游览,有什么新闻?”

  “没有劫案,没有风化案?”

  “本市的治安全世界一流。”

  萼生点点头,几乎夜不闭户,可是那样?

  “商务印书馆到。”

  “你在横街等我。”

  萼生跳下车进书店,店堂清静宽大,萼生走到书架子前去,只见分门别类陈列着各种各样工具书,应有尽有,光是字典就千余种。

  她问店员:“小说呢,有没有小说?”

  “请到这边。”

  萼生看见红楼梦、水浒传、西游记。

  “我找今人的作品。”

  “那一格。”

  萼生又看到鲁迅、巴金、徐志摩。

  “不,不是他们,是活着的,正在操作生产的写作人。”

  店员转过头来,“我们只得这些。”

  “你有无听说过岑仁芝这个写作人?”

  他摇摇头,“没听说过。”

  这时,萼生的声线已经过高,有人咳嗽着走过来,问道:“什么事?”

  萼生只得说:“我找大字红楼梦。”

  “那是珍本,在地库出售。”

  “谢谢你。”

  萼生额角已经冒出汗来,连忙离开书局,在转角找到小刘的丰田车。

  “小刘,”她怔怔地说:“我想买普及通俗书,你是否识途老马?”

  “你?”小刘大吃一惊。

  “带我去。”

  小刘的车子风驰电掣驶离市中心,来到横街窄巷一所旧楼停下。

  他悄悄同客人说:“快要拆卸了,当局有气象全新十年计划,要使这个城市没有一丝斑渍。”

  他带领客人上楼,电铃按三长两短。

  有人来开门,小刘带着她闪入。

  萼生真不相信买本小说有这等阵仗,可是她马上明白了,那屋主人随即取出三两本黄色杂志来示范。

  “不!”萼生反而松一口气,“不是这些。”

  小刘愕然,“不是它们又是什么?”

  “有没有岑仁芝小说?”

  那人不耐烦的摇摇头,表示听都没听过。

  小刘没命价道歉,拉着人客离去。

  “我不相信本市没有报摊。”

  “陈小姐,我几乎给你累死。”

  “带我到报摊去。”

  “今天算你包车,收一百块。”

  报摊上所有印刷品均与工业及各类生产品有关,统共没有消闲的电影画报妇女杂志。

  萼生颓然。

  竟全部失踪了,那数之不尽,看之不完,胡天野地,精采万分的闲书,统统哪里去了?

  “请送我回酒店。”

  “午饭时间到了,陈小姐,一起去吃个汉堡如何?”

  “小刘,你从哪里来?”

  “我?我是不折不扣香江出生的香江人,持香江身份证明书,你别以为我是土豹子。”满委曲的。

  “你几岁?”

  “廿二,怎么样?”小刘讲话挑衅性甚强,证明他自卑。

  这么年轻,难怪。

  “你既然在本市长大,定对从前精采的连环图画书有印象,告诉我,它们都到哪里去了?”

  萼生没想到她得到一个异常爽直正确的答案:“没有市场,自然淘汰,纷纷停刊。”

  “可是销路一向最好的也是它们……”

  “多久以前的事了?陈小姐,时移世易。”小刘揶揄她。

  萼生说不出所以然,只觉事情有点跷蹊。

  到达快餐店,正是中午时分,顾客却不挤,刘大长笑嘻嘻大刺剌坐下,专等白吃白喝,萼生走近柜台,电光石火间,她明白那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没有孩子。

  飞机场、酒店、马路、书店,甚至快餐店里,都看不到有孩子们。

  萼生最喜欢孩子,最爱同他们搭讪、聊天,绝不轻易放过他们,爱煞他们的清脆笑声,喜欢听他们的独有见解。

  当下她不动声色,买了食物,回到座泣。

  小刘问她:“价格比起外国如何?”

  萼生答,“稍贵,不离谱。”

  “服务可佳?”

  “一流。”

  小刘象是满意了,他为他居住的城市骄傲。

  萼生一直注视门口,半晌,总算有两名儿童由大人牵看手进来,她松口气,但,慢着,他们是金头发的洋童。

  萼生虽在外国长大,父母亦从不蓄意促她学习中文,但母亲书房中有的是宝贝,她对于古典名著并不陌生,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西游记中一个故事来:一夜之间,城中所有孩童都被妖精摄走,去作炼丹用。

  她脸色有点不妥。

  市容实在太过整齐,机械化,无生气,萼生唯一遇到堪称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物,恐怕是司机刘大畏。

  此刻他正狠吞虎咽地享受食物。

  萼生注意到他袖口边有污渍,但是整体外型对一个走单帮生意的年轻人来说,不过不失。

  他送她回酒店,她数三十元给他,他鬼叫。

  一进房间,萼生马上拨电话给小舅舅。

  “岑仁吉教授。”

  “哪一位?”一位少妇的声音。

  “我是陈萼生,岑仁芝的女儿,岑教授是我舅舅。”

  “萼生,我是小舅母,你在哪里?”充满诧异。

  萼生报上酒店电话地址。

  “你等等,我去叫教授来。”

  去了颇有一点时候,萼生已趁空档换下鞋袜,也许居室比较大,也许舅舅行动略慢,他总算来了,“萼生,真是意外之喜,今晚六点我开车来接你。”

  “一言为定。”萼生放下话筒。

  萼生本来还想找阿姨岑仁屏,但一早已经注意到她没有通讯号码,萼生写了张便条,打算耽会儿寄出去。

  她正要扭开电视,了解民生,有人敲她房门。

  萼生启门。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纪都与她相仿,卖相奇佳,笑容满面。

  “陈萼生小姐?我们可否谈谈。”

  萼生也笑,“可是我不认识你们。”

  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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