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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重生之渣夫不渣.市井琐事手札+番外 作者:蒋小韫(晋江2014.1.8完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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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完膳后我略略歇了歇就叫住正在铺床的苏叶和青黛说:“今天下午我须得出去一回,你们就在庵中看着,莫叫她们翻咱们的行李。”
  
  苏叶看着我犹疑道:“小姐可是要一个人出去?若是遇到些居心不良的人不是耍处。”
  
  其实我特想说我就是那居心不良的人,然到口中却是一转:“我只是去白云庵的后山走一遭,这边儿既无强梁盗贼,便是遇到个把生人躲一躲也就是了。”
  
  青黛果断摇头:“此行断然不可,小姐一个人出去实为不妥,殊不知许多女子只呆在家中便有被拐走的,倘或遇个不测,小姐一人也难以支应。不如我跟着小姐去,小姐要做什么事我只回避着就是了。”
  
  我听见此言,虽知她们是怕我有个什么闪失回去不好交代,心中却仍旧动了一动,其中的关切之意亦让我做出让步:“也好,青黛就和我同去,苏叶在房中看着罢。万不可叫别人碰着我的东西。”
  
  苏叶含笑应道:“知道小姐爱洁,不敢有失,只放心去罢。”
  
  到得白云庵的后山后,我终究看到了自己个儿的坟墓,孤零零的立着一块儿石碑,上书“爱妻林氏剪秋之墓”,瞧着不像是柳寄生的手笔。那刀削斧刻的字凌厉中又带着股子洒脱旷达。再细看时,又有一行小字在下面,是“苏州西陵鹤立。”我一头的雾水,这西陵鹤又是谁?我连名姓都不知的人,怎就成了他的妻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声清斥简短有力,我暗暗地赞了赞才反应过来,这人又是谁?我转头一看,直道是苍天戏人,这不是被我设局欲骗钱财时看不过意告知其真相将之放走的人么?怎地如今还在这苏州府?
  
  说到这事儿,还是要提到柳寄生这个人。当初我和他走后先是去了京都,将钱花用后过不下去就一路辗转到了苏州府。途中我们没盘缠,每到一处柳寄生都会在那市井最热闹的一处典一处房,或是叫我充作因一个丈夫外出经商自己独居在家的夫人,或是充作闺中怀春的少女,站在窗边向外看,而后便有那贪慕美色的书生或者客商想勾搭我,这时他们就会找到一个婆子与他们说和,前来我处欲和我共赴巫山弄一回云雨。到第二天早上,柳寄生带着几个彪形大汉装作我的丈夫回来发现“j□j”,甩我一巴掌后就要将“奸夫”送官。书生若是被这事儿坏了名声功名有碍,客商见官怕被挤得家私全无,是以他们皆要私了,任柳寄生得了一注不菲的钱财,分些与帮忙的彪形大汉和那说和的婆子后尽悉交与我打点花用。
  
  初时我不肯,只说这样刻薄人的事我不爱做,柳寄生就将窝心脚和耳刮子赏我,见我只是哭着不依就说:“那起子人若是心无邪念自然不会上当,上当之人都是些在风月场中耍惯了的,又爱引诱良家女子,合该得个教训的。我们此举非但能解了眼下困境,还能教训他们,让他们不去祸害良家子,还能给世人警醒,实乃一举三得的事。”
  
  见我仍旧不依他便道:“也罢,若是你不肯行此事,只怕再过几日这世上就没有你我了,到时即便是黄土垅中收白骨,也没奈何了。”
  
  我道:“咱们不若做些正经营生?我亦已学会纺纱织布,以此来赚些钱糊口粗茶淡饭也尽够了。”
  
  柳寄生蹙眉:“怎可如此劳累你?且我一介书生若不走科举应试的路毫无用处,将来赶考打点花用还是大头,咱们现在就拿三五两银子还能花用日?”
  
  我低了头,心中愧疚:“都怪我之前不知道银钱难挣,将银子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
  
  柳寄生皱眉叹道:“也是我没用,我何尝想让自己的妻子做这事?只是。。。。。。是我没用,养不了家。”而后他又拉着我的手,“将来我一定给你挣个封诰夫人,让你坐八台大轿,风风光光地回松江去见岳父岳母,好叫他们知道咱们都过得极好。若是他们知道你和我出来后过的是贫民般的生活,衣不暖体,食不果腹,不知道要怎么心疼呢。”
  
  我听他这般说,心中亦有松动,想到父母亲若知我如今过的这样日子会心疼不说,柳寄生亦难以求得他所想,便听了他的。却没想到,若是我的父母亲知晓他们苦心教出的女儿白念了十几年书,做了那些坑害人的勾当,又是怎样的形容。所谓少不更事怕就是如此。
  
  而眼前这个人,便是那被我坑害的人之一。当初我制了迷药,只将那些欲和我。。。。。。的那些人迷晕,叫柳寄生第二日早上“捉奸”,得了几次手后,我们便到了柳寄生的原籍苏州府的一个小县,我将钱与他做了几身儿好衣裳,买了几部书,又把些与他打点了考官,才进了学。我见这般用下去迟早坐吃山空,又买了纺织机,织布赚钱做日常的花用。
  
  因要乡试,没有银钱是断然不成事的,柳寄生便又要我重操旧业。于是我便将一身儿旧年的好衣赏穿上,借了隔壁大姐的胭脂水粉装扮起来,仍在闹市中典了一处房屋住下,站在窗边,看着行人或赶路,或停下买些吃食、香料、折扇、荷包之类的物件儿。其中一个男子身着一身白色镶边绣祥云的直裰,戴着四方平定巾,手持折扇,剑眉飞扬,于那闹市中喝酒,其洒脱旷达让我暗赞:“好个人物。”
  
  他转头时亦看见我,我展颜一笑,他便将酒杯举了举,一干而尽。
  
  再次见到他时,是在夜晚,他就在我所典的房屋对面租了间房住下,晚上把对着我这边儿的窗户打开,将他随身的箫把来吹。我听见箫音中乡音惆怅,不由得想到了远在松江府的父母。自我不孝离家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越是深想便便越觉自己不该,只恨时光不能倒流,不曾好生侍奉双亲。于是我也取了琴,跟上那箫音,奏出绵绵思乡曲。
  
  月色清冷冷地照下,无一人的街道像是拢了月白色的高华一般,也变得神秘美丽。就像我的窗子的对面那瞑目吹箫的少年,乍起的夜风吹起了他的衣袂,婉转的箫音似形成了气晕一般将他笼罩。
  
  罢琴时我含笑而对,而后关上了窗户。
  
  像以往的那些人一样,他也通过一个婆子来传递消息,最后上了我这临时典来的房子,和我相对而坐。我吩咐侍女治酒和他相谈,他却并不像其他的臭男人一般只想着男女之间的事儿,而是颇为有礼。
  
  我说:“往次见公子时,我便心中有意。若是公子愿意,奴愿自荐枕席。”这厢侍女哪儿已然备好下了药儿的茶把他,只要他应下,明早柳寄生就可领着人来“捉奸”,这桩生意也算是了了。
  
  然这次确然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公子笑了笑,说:“我虽倾慕小姐,然断然不可悔小姐名节。今日小生唐突,图得见小姐一面,已是不合礼数至极,若再有别念,和那些登徒子又有何异?”
  
  最让我眼圈儿红了一红的话还在后边儿,他说:“朋友易得,知己难遇。往次和小姐琴箫合奏,甚是相契,我便思量着要和小姐彻夜畅谈,这才不拘礼数前来。若是小姐果真有意于小生,亦是小生之幸,改日必定携礼请媒人来提亲。”
  
  我见他眼眉间皆是如我初见柳寄生时那般的情意,又说得郑重,行事坦荡磊落,暗暗自惭形秽了一番,深觉不配和他知己相称,更不愿他被我骗到吃亏,就把明白话说将他听:“不怕说与你晓得,我原是别人的浑家,因无钱花用才做了这个骗人的勾当。每次只消将人迷晕,第二日我丈夫就回带人来讹诈钱财,公子是好人,我不欲相骗,还是快走要紧。”
  
  此公子闻言大怔,并不知晓原来坐在他对面和他舞文弄墨谈诗弄琴的光鲜女子我居然就是一个骗子。还是一个嫁了人的骗子。我只当他要发怒时,他将身上的一个玉玲珑解下将来把我叹道:“不管你是谁,我看到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做过或者要做什么事。此生无缘,此物送把小姐,只做个念想罢。”而后他竟从窗户一跃而下,一人一箫走入对门的房里。
  
  那枚玉玲珑是冷玉所制,拿在手里有中透骨的凉意,夏天配在身边甚是凉爽,我原是搁在枕头下,后来不知怎的再也没找着。
  
  眼下提着一壶酒前来我坟前并冷脸斥责我的男子就是那赠我玉玲珑的书生。
                      
作者有话要说:  




☆、痴情书生

  
  且说我转头,见是他时略略惊了一惊,青黛已然嘴快地回话:“你又是哪个?见着女子反而不避嫌,倒要将些不好听的话说把人听。”
  
  我听了青黛的话,不忍辜负他的情意,也不知该怎么应对,只得以不变应万变。俗话曾说,人生有三大喜事,一是洞房花烛夜,二是金榜题名时,三是他乡遇故知。这书生也算是我的故知,奈何天意弄人,他似是极不待见我。
  
  此时此际,这人并不理会青黛淡淡讥讽:“你既已达到目的,何必再来扰秋娘清净?你们两个倒还真是相配,一个为了个举j□j之位便把人原配娘子害死,一个为个‘财’字便抛弃糟糠,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快些走开,莫污了秋娘子的坟茔。”
  
  我见有人如此维护于我,心里颇不像意。此前我还是林剪秋之时,要看到个把个如此不计得失不计我做过什么不计我是谁地对我好的人简直就像是在大海里捞根针一样。我曾以为柳寄生就是那根针,然而这根针过了个一年半载就被锈蚀了,成了根儿不像从前的细铁丝。只是我自己活该,饶是知道也要跟着他。现下我重生在我这仇人息夫雅的身上,倒是又找着这么一根针,可惜我已成了自己的仇人,是以这根针将他能刺伤人的那头对准了我,我在他眼中也就成了一块儿破布。而在他眼中,已经失去的我才是那干净高华的白绢纱。
  
  我此时见他这一片心,倒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不愿与他交恶,是以只是叫住青黛:“勿要多说,我有些累,先去白云庵歇歇脚吧。”说完我便向这书生微微颔首,转身走过一段平地,又缓缓地走下那窄缓的石梯。石梯边的丛林中有块被劈烂的光滑木块,倒是少见地很。
  
  息夫雅虽是娇小姐,脚却也是缠得跟三寸金莲一般,甚是不便行走,是以穿着高底鞋的我只好由青黛扶着下去。此时我才暗自叹息,幸好青黛跟来了,不然这盘旋着的石梯可叫我怎么处。
  
  当我们看到灰白色的的墙和上面盖着的青瓦时,白云庵便出现在我们面前。走上一段有周遭大树掩映的石阶,有一个看上去约摸十二三岁的小尼,手持扫帚弯腰扫着地上的灰尘或是一两片翠绿色的落叶。
  
  青黛前去与她交涉了一番,她便进去禀告。主事的人出来时,青黛又将一大块儿银子把她们,说是以后还要来做布施,点长明灯。她们慈眉善目,笑吟吟地将我们迎进去,做了些素斋出来款待我们。而后我想知道些柳寄生的事,璧如他在埋葬我时有没有伤心黯然或者有没有常来看我或者有没有对着坟茔说话等,便和她们聊起了些家常,又扯到新近出的些新事体等。
  
  我在找一个不报复柳寄生杀我之仇的理由。
  
  然而当我真的听到我被埋葬前后的事时,我却宁愿自己没听到。只因那对我情深意重的,并非是曾经和我相濡以沫约好白头到老的柳寄生,而是别个与我相识不久的人。
  
  “将才我从山上下来,见立着一块儿石碑,不像是以往的,名姓又是女子,不知师傅们可知道那是哪一个?”
  
  有一个中年的比丘尼惗了捻手上的佛珠,在小尼姑们收拾碗碟杯筷上茶之时,又叫奉茶上来。一个略略老些的尼姑双掌合十,念了句佛,才说道:“这件事也是这施主葬在这里,我们才得以知晓因由的。”
  
  我含笑看着这几个光头尼,青黛在后面给我打扇。植了几株树的院子里吹过些微风,不是甚热。
  
  那老尼继续道:“这施主原叫做林剪秋,乃是一个贫苦书生的浑家。两口儿将将才搬到苏州府不久,那书生便有心要娶一个家中有钱的商家小姐,让这女施主做妾,这女施主不肯,竟自己服毒死了。”我忒想冷笑,更想去问一问柳寄生,我之殒命怎么成了服毒自杀?或者柳寄生觉着我和他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以他将我鸩杀竟也算作是我自杀?
  
  “那书生百般愁苦千般悔恨地花尽积蓄为这女施主买了一口好棺木,请了几个年轻人抬将来葬在这山上。说来也是这女施主可怜,那书生买了口棺木并请人抬棺后竟再无余钱刻碑,只用了块木头刻了字就算了事。再后他悲伤欲绝,不愿堵物伤情就再也不曾来过了。”
  
  我心中颇不是滋味儿,这就是和我朝夕相伴过五年的人呐!这就是曾和我山盟海誓说什么不求名利富贵不羡神仙只求一生一代一双人白首偕老的我的丈夫呐!悲伤欲绝?倾尽所有?不愿堵物伤情?这是再讽刺也没有了。原来我的性命不过只值得一口好棺材,一块儿木碑,一句悲伤欲绝不愿睹物伤情。呵!我真不愿将我以往做局陷害人的本事用在他的身上!我一次又一次地寻找可以证明他对我用情颇深的蛛丝马迹,现实却告知我:你就是一个笑话!他都如此对你了,你竟然还不能放下!
  
  奈何我现在已是息夫雅,并不能将自己当做已死的林剪秋,为自己说话。我压住情绪,笑容更和缓:“那我怎么看到的是一块儿石碑?还有一个书生提了酒来祭她?”
  
  “那原是另一个痴情的书生。他见这女施主连一块儿好碑都没有,便说是她的夫君不配为人夫,竟自去寻了块儿石头,使的一手好剑,花了两天时间亲手雕出块儿石碑把女施主,又亲手立好。连其夫的名讳都改成了他的名姓。那名字贫尼依稀记得,是叫做西陵鹤。后来他竟每天都来这女施主坟前做出与这女施主对坐共饮的模样。我们曾劝他,莫在此消耗下去,他举杯笑道,‘她生前我无缘娶她为妻,死后我却要圆这番心愿。我娘子新丧,头七必得我日日陪伴才不致孤单无依。’”
  
  我这才完全确定,在我的坟前所遇、曾被我放走的书生,就是这个西陵鹤——一个只和我有数面之缘一期之会的人。连一个差点吃我骗过的人,都会比他做得周全。只是,“他既是一个书生,想来是前来会试的。春闱已过去好几月,怎地他还不曾回去?”
  
  “这也是合该他有事。在应试前早到了几天,吃一个美貌妇人绊住。考完后只是不去。多有人见他张罗好的绫罗绸缎,并些如意、念珠之类的物件儿,想是为长辈备礼或者贩回去赚个利钱也未可知。然又有他的同窗好友说他留下也为多看一眼那绊住他的妇人,想来那妇人就是埋在后山的女施主。他将将要启程回家时就闻说那女施主的噩耗,不忍就回,整日价提了酒坐在那坟边,又是吹箫又是有说有笑的,看来必定是如他所说,要过了头七才走的。”
  
  我眼圈红了一红,心中酸涩欲要泪流不止。若是这里不曾有个人在,我还可恣意哭上一哭,现下面上却只做出如无其事的样子。
  
  我已经在这里,他在那儿伴着的又是哪个?他此番行为我不知尚可,既然我已知晓,又如何能叫他在那儿如傻子般行事?然而现在这时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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