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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东边有雨 by 风致玄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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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闹了,快放开我。” 

  他低着头,手也继续隔着内裤摩挲,好象正在冷静的研究我的反应。我用力的推着他的肩,真的好想哭。末了,他抬头,“冬雨,你没跟女人做过,该不会连自慰都没做过吧?” 

  “唔……”我把头扭到一边,不想看他。 

  他停了手,身体向上压过来,与我脸对脸,他说:“冬雨,我们来做吧。” 

  我吓呆了,瞪大眼睛看他。 

  他说:“那天跟他们聊起的,其实男人跟男人也可以做的,感觉很不同哦!冬雨,跟我做吧。” 

  “什……什么……” 

  “这种事,起初我也觉得挺恶心,可是却真的很想试试——当然,前提是跟冬雨你做。那群家伙里,要我亲都不可能,我一定会呕吐到死,更不可能上床。所以,我的人选只有你。” 

  我脑袋里糊糊的,无法接受眼前的状况。我一直想要接近的对象,曾经自认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然而他对我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我要如何回应? 

  “冬雨,讨厌我么?” 

  他说着,轻轻吻我的脸。先是在耳根和下颚边游移,然后渐渐爬升到脸颊,鼻子,眉眼。我昏昏沉沉的承受着,不知要如何反应,电视里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不……不讨厌。我喜欢你……” 

  “那,跟我做吧,冬雨。恩……男人跟男人,这还是我的第一次哦,冬雨你不想要吗?” 

  “我……” 

  “我会很小心,很轻柔的。恩?好不好,冬雨?” 

  好不好?我该怎么办? 

  明明还在犹豫,脑袋却傻傻的点了点。这个荒唐的提议,这个不伦的夜晚,我真的不知道,它竟就这么发生了。 

  他啪的一声关掉电视,把我抱上床,床头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眼前朦胧得什么都看不清楚。 

  两个男人,也可以做这种事的吗?我不知道,连女人都没有碰过的我,连自慰都没有做过的我,怎么可能知道。但他居然有这种欲望,他希望和我发生亲密关系——他,难道他是同性恋吗? 

   

  *** 

   

  那一夜的荒唐,在魏孝丞对于中学时代的回忆里,并没有占什么重要位置,他甚至已经渐渐记不清那晚发生了什么,只是还记得,曾经,确实,有过那么一晚。 

  要问为何会这样,除了时隔久远,还有一点,就是他刻意的想要忘却。每次他回想过去时,努力去想冬雨干净的脸,清爽的笑容,在梧桐树下挥手的样子,跟他坐在一起聊天的内容。他总尽量去避免那一年的元旦,那一晚的缠绵。 

  所以,那重大的事件虽然没有被忘得一干二净、好似完全不曾发生,但也被他深埋进记忆阁楼的最底层。 

  如果不是再度相见时的季冬雨那么妩媚的笑讽着,那么轻佻的挨在男人身上调情,那么放肆的当众与人热吻,他一定不会在把那块隔离了的记忆翻出来—— 

  原来冬雨真的和男人上床,原来冬雨的第一个男人竟然还是自己。那么造成现在这个自己完全不认识、与八年前迥然不同的冬雨的原因,是什么?是那一晚的放荡吗?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是的,是因为那一晚,那一晚埋下了根,一点一滴毒杀了十六岁单纯洁白的季冬雨。 

  可是魏孝丞还想否认,他对自己说,不是的。我们分开了八年,这八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冬雨的父母相继去世了,冬雨的学业荒废了,冬雨的工作被抄了……冬雨遇到了太多的不幸,它们渐渐改变了冬雨,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可惜我没有能在他身边,否则事情不会这样。但这和那一晚并不相关。 

  是这样吧。 

  魏孝丞已经没办法更冷静理智的去细想,就好象他再怎么努力回忆那个晚上,到如今,记忆糊掉了,什么都没想起来。他只记得那第二天的一早,他就被家里的电话叫回去,当时的冬雨还在床上睡着。 

  他们此后再没见过。 

   

  *** 

   

  昨夜的经历象一场痛苦的梦,我从未对性爱抱有太多幻想,却也不曾想过是这么痛苦。虽然他在开始时的爱抚让我兴奋,躁动不安,却着实体会到了快感。但当他进入,不顾我哭喊的律动时,就是无尽的痛苦。 

  我不知何时结束的,一切都在我的身体被撕裂得痛到麻木,喉咙哭到嘶哑,全身都虚弱到无法移动一毫之后,我已经闭上眼,陷入无至尽的黑暗中去。 

  清晨醒来,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叫醒的。他睡眼惺忪的裹着一条被单去接,之后就急忙穿衣服要走,临走还抱歉的对我说不能帮我清理身体,让我等他回来。可是我等到下午,他也没再出现。 

  勉强支撑起身体,穿好衣服。床单上的一大滩血迹吓得我一阵心慌,咬咬牙,我留了张纸条,告诉他我回去了。然后一路靠着墙壁支撑,走回家。 

  一月二号是星期天,也幸好是星期天,我才得以让自己好好再睡一下午。但当晚我就开始发烧,间或有点拉肚子,然而后面一直流血,我又不敢跟家人说,只能一夜趴在床上,睁眼到天亮。 

  星期一,学校还是得去。自己偷偷吃些药,坐下、上厕所的时候小心点,伤口也渐渐好了。象我这样的人果然皮肉贱,我根本没有外婆以为的那样虚弱,也不是魏孝丞嗤笑的那个林妹妹。 

  那之后的两个星期,魏孝丞都没有出现过,学校里好象也请了假,不知那天被叫回家去,是出了什么事。他不来学校,我见不着他,一直坐立不安,心不在焉。20号就要期末考试了,我一点看书的心思都没有。 

  “如果有话要说,就直接去找他,当面说清吧。” 

  我不知道亦言对我和他的事知道多少,但亦言一向是敏锐又机智的,所以他多少大概看出了什么。而他也只是说了一句,用一种带着蒙蒙的痛苦的眼神看看我,就离开了。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我决定去他家看看。一月十六号,那一晚之后的两个星期过去,我才战战兢兢的找去他家。然而我还是没能进到他家里,看到他的人。 

  那一片别墅区是我从来不敢踏足的地方,大得像迷宫,也美得像世外桃源。我搞不清楚方向的挨家看门牌,还没等我找到地方,就听见两个女人大肆吵闹的声音。 

  “那又怎么样,我们家孝丞还高中而已,你想要他怎样?” 

  说话的是一个用身体堵在门口的女性,四十多岁,打扮得一丝不苟,很是不屑的对门外的两个人说道。门外站着两个女的,一个也是四十多岁,另一个跟我一般大。我也认识的,二班的那个女生。 

  “你家儿子才高中,我女儿就不是啊。我女儿也才高中,现在搞出这种事来,他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什么都不管?” 

  “不就是要钱吗?我们之前已经谈过了,你女儿去把肚子拿掉,一切费用、补偿,我们照样给。你现在还要找上门闹,干嘛啊?非要你女儿嫁进来啊?” 

  我看看那个女孩,她一直低着头,长发遮住脸,我看不真切。 

  “他那一类的人,不适合你去深交。” 

  是这样吗? 

  我现在可以确定了,魏孝丞他并不是同性恋。恋,是需要用心去爱的,他,只是性而已。对我,对她,都是这样而已。 

   

  *** 

   

  魏孝丞曾经想,中学时代那样堕落龌龊的自己,究竟是什么造成的? 

  有让人羡慕的家世,可也许就是那家世让他如此。 

  他很小年纪就跟人瞎混,打架、翘课,不学无术,乱交朋友。嚣张自负,不可一世,旁人看来的引人瞩目、耀眼突出,其实只是虚有其表的华而不实。有时候,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魏孝丞想,这样的他就会跟许多报纸上说的那些社会败类一样,荒废一生。 

  那时候,他认识了季冬雨。那个人有干净的笑,清朗的眼睛,洁白刺眼的让他不敢亵渎。冬雨虽然有些死板,有些怯懦,但他那样认认真真,谨慎负责的学习着、生活着。也许冬雨的将来也会一如现在的平凡,但却光明,会有安定平和的一生。 

  魏孝丞将是在堕落黑暗的深渊底层奢靡,季冬雨将会在阳光下平凡幸福的生活——魏孝丞原本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他的想法有了一些改变,他想,也许自己也能进入到冬雨的纯白世界里,也许他也能从地底的阴暗钻出到地面上来。 

  魏孝丞离开了那个学校,离开季冬雨,去了遥远的地方。没有父母的势力保护,没有亲朋的关心,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周围都是妖怪一样金发蓝眼、叽里咕噜讲着鸟语的老外,他发觉自己也有点变了,也可以变了。 

  所以那么多年,他一直回忆着高中时的白色身影,向那个有人挥着手的梧桐树下前进,他想说,冬雨,有朝一日我回去了,我也能站在阳光下。 

  他回去了,回到那个只有短暂秋季的城市,他看见了现实,还是与他所想的不同。甚至是颠覆性的反转。 

  本该晴朗的,阴云密布。 

  东边有雨,西边却天晴。 

   

 

第四章 

  两千零四年的开春,魏孝丞再一次见到季冬雨,是在一个叫做阿莲莫莲(Anemone)的GAY吧里。 

  魏孝丞实际上对同性恋这个圈子并不很了解,虽然在外留学的时候也见过一些,但他并未接触过这些人,所以他和其它人一样,对同性恋人的清晰认识,从去年年底的那个事件开始。 

  魏孝丞回到这个城市那一年的年底,这个城市的特殊圈子里发生了大事,甚至震惊全国。一时间,不少同性恋者人人自危,不少同性恋酒吧关门歇业,就怕惹上麻烦。原先最火的一间酒吧被封了,一些人才开始注意到另一家向来清淡却格调如一的酒吧,那就是阿莲莫莲。 

  事件的余温还在,各方面对社会上这一特殊群体关注得很,对同性恋者出入的一些场所更严密监控。在城市最火暴的酒吧关门后,一些人渐渐转移到了阿莲莫莲。魏孝丞就是为了这事,走进了酒吧的门。 

  魏孝丞在外留学时,修的是法律。回国后靠着家里的关系进入检察机关,刚进任职,被分到临时成立的调查组,协同公安机关介入调查同性恋人群聚集的酒吧卖淫案件。 

  案发的一干人员都已被刑事拘留,等着开庭审理,他们现在做的只是扩大监视范围而已。一起办案子的冯磊大概是觉得同性恋这玩意儿还搞出大案子来挺新奇,查上了瘾,就跟魏孝丞说,“不知道那家店里有没有,我们看看去。” 

  于是下了班,他两就好像寻乐子似的进了阿莲莫莲,“暗访”起来。 

  阿莲莫莲位于一条颇有文化底蕴的长街上,街对角是观光国民政府的旧址。左右也栽着梧桐树,早春的时候,树上还没长几片叶子,瑟缩的寂寞着。 

  六点多钟的时间,酒吧里人还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混坐着。店里光线很昏暗,幽幽的,放着低缓的抒情音乐,好像是班得瑞的迷雾森林。窗上挂着藕荷色布帘,遮住外面匆忙的人流。靠墙的座椅被隔成半封闭式的小包间,中间是开放式的摆设。所有桌椅和吧台的制料都是一色系的,浓厚的深咖啡色。 

  店主人在细微的装饰上花了功夫,桌脚、扶梯、墙上的相框、嵌进墙壁的罗马柱,都有美丽的花纹衬托。整个风格好像古老的希腊神话,烘托出一种轻柔的忧郁。 

  魏孝丞和冯磊坐在角落里安静的喝酒,竖着耳朵听别人的交谈,偶尔也有人往他们这边看看。魏孝丞是很有魅力的男人,所以在他一走进门,就有不少双眼睛盯上了他。如果不是有伴跟在他旁边,一早便有人来搭讪了。 

  魏孝丞听他们聊着,提起了一个人,季雨。那好像是他们那里的名人,所以一提起了这个名字,原本散坐四处各不相干的人都有了同一话题。还算清幽的酒吧里登时热闹了,大家坐在原处,扭着身子对坐在远处的人大声说话,话题只有一个,季雨。 

  “季雨?‘季风’我倒是听过。”冯磊拿起酒杯走出角落,走到那些人中间去,半开玩笑似的打听。 

  魏孝丞皱皱眉,知道必须做出很能溶入其中似的样子,也挂着笑,跟上冯磊走到大厅中间。 

  “你们第一次来,没见过他吧?”有人搭话。 

  “在阿莲莫莲可没人不知道他——他就是咱们店长的Anemone啊!是吧,店长~?” 

  Anemone,是希腊神话中风神瑞比修斯的恋人。 

  那人大声笑说着,往吧台里昂昂头。吧台里擦着杯子的男子三十岁上下,长相还算不错,给人很沉稳的感觉。他应声抬起头,若有似无的笑笑。 

  有人不同意了,略带不屑的说:“季雨可不光是店长的Anemone,他是所有人的Anemone!” 

  有人发出一声叹息,的确,他是所有人的Anemone,大家都在恋慕着他。 

  人渐渐多了,一个高高瘦瘦,扎着马尾的男人走过来搭着魏孝丞的肩,魏孝丞立即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那人说,“怎么?你也是来找Anemone的吗?” 

  魏孝丞不爽的皱着脸想推开对方,冯磊暗里戳戳他的背,他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提脚踹过去的冲动。 

  “现在这时候……啊,七点半多啦,季雨大概也快要来了。” 

  魏孝丞清了清嗓子,才痞痞的说:“我还真想见见这个季雨呢,不知道,他是哪个季节的雨啊。” 

  酒吧门叮玲一声响,魏孝丞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他说不出什么感觉的语气,轻慢的接了他的话: 

  “什么季节?呵~当然是冬季了。” 

  魏孝丞猛的转身,门外刚走进来一个人,二十二、三岁的模样,比他矮半个头,大概一米七五、七六的个子。瘦长脸,单凤眼,眼睛很漂亮,鼻子很挺,嘴唇很润泽的样子。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挑染成咖啡色,削出个略微蓬蓬弯翘的发型,盖在前额和耳际的几缕短发,让突出的五官看起来更漂亮。还很寒冷的三月天里,他只穿一件单薄的V字领针织套衫,淡淡的灰蓝色,配着奶白色的休闲长裤,瘦长而匀称的身材托显得很潇洒。 

  那本来就是个很好看的人,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慵懒颓废又一点雅痞的气质,更吸引人。他走进来,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店主放吧台里保管,身体斜靠在吧台上,在吧台顶打下来的橘色灯光的照射下,邪媚的眼瞟向店里每一个人,最后把视线放在魏孝丞身上,翘起唇角,似在无声的勾引。 

  魏孝丞恍惚察觉到店里的谈话声在那人走进来的一瞬间归于平静,寂静得吓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带着眩目的看着那人。 

  那人说,季雨,当然是冬季的雨。 

  “季冬雨!”,他马上就想到了这个名字,并且失声的叫了出来。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条件反射,虽然他还完全不认识吧台前的那个陌生人。 

  那人却笑了,唇线划出个更明显的弧度,眼睛微微眯成月牙的笑了,继续用他那陌生的声音,对魏孝丞说: 

  “是呀,好久不见啦,阿丞。” 

  *** 

  那一年的一月十七,也是一个下雨的冬日。夹着冰子的雨丝,从十六号下午就开始飘洒了,我从那一大片别墅区回来后,就窝在亦言家里,一夜清醒到天亮。 

  亦言对他父母说是同学找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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