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派-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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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偶遇带来的回忆我知道你肚子里有几条虫(1)
那个开学第一天就和我一样找不到教学楼的女孩儿原来叫做汪珏,老师点名叫到“汪珏”时,她怯怯地应了一声,由于应声太小,老师不得不又喊了她的名字,她便又应一声。如此这般,整个教室里的人都把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不知道是嘲笑还是好奇。汪珏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老师便往下继续点名。
“喂,你叫什么名字呀?”汪珏用手肘推了推我,问道。
我告诉她我叫黄琪,便没再搭理她。一是我在仔细听着讲台上老师的点名;二则,说实话当时我正在扫视全班,看看是否有几个漂亮的女生。不过扫了一圈下来,着实让我失望,那些女生不是太胖就是太高,另有几个虽背面看起来颇有几分姿色,可一转头就令人失望透顶了。难怪在未开学的时候就听人说过什么“某校女生一回头,吓死路边一头牛”这样的话。
整个教室此时沉静着,惟一的声音就来自于讲台上那个面色苍黄的老师。当她叫到我的时候,我应了一声“到”。整个教室里的人却都不约而同地朝我这边转过头来。和汪珏一样,我稍稍显出一丝害羞,把头低下去,干脆枕着手臂佯装睡觉。
教室是120人座的中型教室,讲台上的老师不得不用麦克风对我们说话,所以声音听起来有点假惺惺。待她点完名后,所有人的脑袋便不再前后左右地顾盼了,一律向前,眼珠翻白地看着黑板。我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发现这里除了光线不好外,其他还都马马虎虎。更由于是新教学楼(我们学校就是新的,在杭州郊区的大学城里划了相当数量的土地然后平地起屋)的缘故,课桌桌面上一尘不染,我估计在我们坐在这里之前,课桌上连半个指纹都没有留下过,更不用说什么课桌文学了。
我坐的这个位子处在中间偏后,在我后面还有三四排。那些后排的位子上只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迟来的学生,他们或面如土色,或眼神呆滞,并且眼睛统一向下,好像桌子上长满了金银珠宝似的。我叫汪珏看后面,对着一个身穿宝蓝色长袖T恤的男生努了努嘴,说:“看啊,这人很像王力宏。”
汪珏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说:“有点,真的有点像哎!”
那个酷似王力宏的同学发现我们在看他,对我们微微一笑,表现出同班同学的友好。下了课后,他就走上前来,在我旁边坐下。我猜想他原本是要坐在汪珏旁边的,可一开始就往女生边上坐显得很没有礼貌,就事务性地坐到我旁边。他极有教养地问了我和汪珏的姓名,然后小声对我们说:“认识你们很高兴,我叫张筱晨,以后请多多关照。”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我和汪珏一人说了一句。
这一天的午餐就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吃的。张筱晨起先以为我和汪珏是男女朋友,在得到我们的否定之后,他才变得轻松而善于交谈起来。
餐厅里的人多得好像树洞里的蚂蚁,排成的长队也慢慢蠕动着,好像一条令人恶心的青虫,而一想到青虫这种东西,我就莫名其妙的吃不下饭,所以那天中午其实是我陪着他们俩儿在餐厅里坐着,并且下了决定为了以后能正常地吃点东西,决不再来餐厅吃饭。
我对他们两个说了关于青虫的问题,张筱晨笑我,说:“有这么严重吗?况且,我怎么也无法把一条队伍和青虫联系起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伏在桌子上,用手捂着肚子,说,“一进来就看见这么长的队伍着实让人非常讨厌,仔细看了看后更发现,队伍竟然在那里蠕动。”
说着,我朝那几条长队的方向望了一望,又迅速地将目光收拢回来。这时汪珏说:“你会不会是病了?”
“有可能,莫非你真的病了?我们都吃得好好的啊。”张筱晨附声说。
去医务室一检查才知道原来我真的是生病了,发烧三十八度二。因为天气热的缘故,周围的气温有将近三十六七度,所以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自己体温不正常。学校医务室的医生给我开了些退烧消炎的药,并且说什么刚刚来读大学,生活上肯定会有不适应的地方,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了。我差点笑出声来。不过我还是没告诉医生我不是外地来杭州读书的,我相信如果我那么说的话,他一定会觉得我生活不能自理。
从医务室出来之后,我没有立刻回寝室,一个人沿着学校旁边的那条路一直往北走。那里有大片大片未改造的田野,远远看去,像地毯似的毛茸茸的绿色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北方。此时正是10月中旬,那些鹅黄色盛开不久的叫不出名字的花也在田野里占了一席之地,与浓绿的颜色相互间隔,好像一大块二色拼板,看了让人心旷神怡。
对于长久居住在城市中的我来说,能看到这样的景色实属难得。我平时见的最多的是水泥的灰色,玻璃那种暧昧不堪的透明色,以及都市夜空时隐时现的霓虹。很小的时候,自然也同别人一起去农村玩过几天,可那时知道的东西少,在那几天里只是一个劲地玩,很少会在田野边上享受一个人的宁静,现在想来,的确有点可惜。
走了一会儿,走到前方再没有路可走的时候,我停下来,翻了翻包里的药和病历卡,也不知道到底要找什么东西,竟然被我翻出一本席慕蓉的诗集来。我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到包里去的,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看这本书。书拿在手里,风一样的轻。有一首诗写道:
并不是我愿意这样老去的
只是白天黑夜不断地催促
将你从我身边夺去
到连我伸手也再无法构及的
距离
好像在过去的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我不止一次地读过这首诗,而此刻,得益于眼前的这片绿色,读此诗来,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伤感。
第一部:偶遇带来的回忆我知道你肚子里有几条虫(2)
在杭州游泳馆碰到莫萍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再来找我。一个电话也不曾互相通过,好像就这样见面,又这样消散了。
“这样也好。”我在脑子里如此想,“既然她不肯触及那些过去的事情,那我又何尝硬要将它们提起呢?”莫萍的电话号码存在我的手机里,也显得没多大意义。在一个下雨的午后,我把她的号码一删了之。这样就可以不对那些过去的事情有所顾忌与怀念了。
然而我错了,我的本意是想把她的号码删除从而不让自己陷入那些过去中,事实却与此相反,在我最后一次读她的号码时,竟无意中把它记在了脑中,像刻上去一般,无时无刻不闪现出来,对往事的回忆也随之而来了。
那些过去,自然也没有通过这么拙劣的方法忘掉,相反地,我却将它们完完整整地记起来了,像一幕一幕的电影,声音、场景、情节、面容,每一个细微不容易察觉的动作,在与莫萍碰到以后就经常性地出现在我眼前。我已经分不清楚我所生活着的生活,究竟是在当下,还是在过去。
回到家后,晚上在自己的房间里,从相册里找出一张高一时的集体照。照片上的有些面容已经忘却,有些也只残存着一点点微小的记忆,可有些面孔,一看见就能让我想到过去,好像我的,或者说我们的过去,仅仅浓缩成这几张脸一样。这不免有些伤感,有些不可思议。
莫萍,田晓敏,沈洁菲,她们3个女生站在一起,在第二排的左边;李默然和我则在她们后面;那个赵夕阳,正站在隔着我和李默然的地方。
每每看着一张照片,我都会想知道拍摄这张照片时的情景,诸如天气,日期,季节这些,也对拍照时的种种场景非常好奇,可我总是无法真切地知道这一切。不过我清楚地记得,在眼前这张照片拍完之后,我们就放了学,我去车棚里推了自行车,推着走出校门,沈洁菲正在传达室里等着我。
这是高一的一个平常的下午,我们照例在5点10分的时候放学,身上穿着的校服在残阳的余晖里显得异常单薄。校门口那条两边都是法国梧桐的路上,尽是些成双成对的学生,他们用很缓慢的速度行走,因为走完这条小路以后就是一个十字路口,很多人不得不分手告别。时间在这时显得更加可贵。
我同沈洁菲说过很多次了,不用每天都等着我一起走,可她就是不听我的。诚然,沈洁菲是个相当出色的女孩儿,在几个礼拜前刚刚得过市里举办的摄影奖。她的身材也相当高挑,足有1。67米,和我1。71米的身高走在一起,虽不甚协调,但也不无别致。
走出校门,沈洁菲忽然问我是不是已经有了中意的女孩儿。
我稍一迟疑,回答说没有。
“别说谎了,黄琪。”她把双肩包搁在我的车筐里,说,“你肚子里有几条虫我都知道!”
“那你说,我肚子里有几条虫?”
“一条,就莫萍一条!”沈洁菲说。
我略一紧张:“别乱说!给默然听到还以为真有这么回事呢!”
“难道没有这么回事吗?要是真的没有这么回事,那你心虚什么?”沈洁菲有些激动,她说话的语速本来就比一般人快半拍,所以听起来像是在吵架。旁边走着的一对男女朝我们看了一眼,遂把头转过去,自顾自在那里聊天。
“我哪有心虚?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心虚啦?”
“就是有,就是有!看都懒得看你,全凭感觉!”
“那你感觉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呢!”沈洁菲越说越不像话,“你倒是说呀,你是喜欢莫萍多还是喜欢我多?”
“都不喜欢。”我回了一句。
走完这条小路,沈洁菲向左拐,我则骑上车一直往前。路过那家元祖蛋糕店的时候,我下车买了一只小蛋糕,放在车筐里。
我每天骑车都路过这家蛋糕店,却从来没有进去买过任何东西。蛋糕店旁边是一家海天音像店,所卖的CD号称全是正版,然而当我们和那个老板有些熟识之后,他也将一些CD以极低的价格卖给我们,并且让我们常去他店里玩。这样,那家海天音像店便成了我和李默然碰头的地方,有时老板有事出去,竟也有让我们给他看店的时候,一来二去,我和李默然同那个姓朱的老板居然称兄道弟起来,他店里那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也被我们一一翻了个遍。
有一天晚上,我和李默然因为都不想去学校上晚自习,便决定去海天音像玩玩。在路上碰到莫萍,她问我们去哪儿,我们如实说了。莫萍说想和我们一起去。
“好啊,那就一起去吧。”默然说。
我有些顾虑,说:“你别去了,去教室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别这么说,”默然把手搭到我的肩膀上,“她没去过,一起去玩会儿也好。”
“是啊,是啊,老看见你们在那个店里,今天我也要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莫萍笑了一下,便把书包放到默然的自行车上。
“那你们去吧,我……我不打扰你们了。”
“一起去吧,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莫萍说。
默然笑笑,最后说:“这样也好,不打扰我们最好,那,你去教室?”
我点了点头。
其实那天晚上我后来并没有去教室,一是我已经把该做的作业做完了,二也实在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待一待。我骑车翻过铁路,想继续往前骑一段,又怕走远了迷路,便折返回来,干脆将自行车搬上一座早已废弃的天桥。天桥虽早已不用了,但是上面依然亮着些橙黄色的灯。天气有些腐烂似的潮湿,灯光外笼罩着一团朦朦胧胧的水汽,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围聚在那里的一团飞虫。
天桥下面就是铁轨,这一段铁轨也已经多年未曾使用,因而被黑色的煤渣遮蔽得像半个操场。在铁轨稍远的地方,隐约可以看见一截施工维修用的同样橙黄色的火车头,停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倒很像个害羞的姑娘。
我自行车的搁脚刚刚在早上坏掉,此时我只能将它平放在地上,我则蹲坐在它的旁边,所以从远处往上看是看不见天桥上有人和一辆自行车的,要是被铁路工人发现,他们没准会让我马上回家去,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地方,不是一个高中生应该来的。
“可我应该去哪儿?”我如此想着,感到一阵盖过一阵的孤独。
莫萍和李默然正在海天音像店里开心,我虽然无从知道他们此时在干什么,但音像店里有太多少儿不宜的东西,没准李默然会给莫萍看那些片子,要是真的这样,他们便有可能进一步发展下去,而下面是什么,正是我所不敢想像的。
8点半的时候,沈洁菲打我手机,随便聊了几句,问我为什么今天晚上不去上自习啦,作业有没有做完啦,是不是生病了啦诸如此类的问题。我说我正在家里睡觉呢,她“哦”了一声,便挂掉了电话。
我从天桥上站起来,听见远处响起了几声火车汽笛声,紧接着便是车轮轧过铁轨的声音。我下了天桥,在附近一个路边摊上买了四串羊肉串便回家去了。
第一部:偶遇带来的回忆我们不可以这样(1)
汪珏给我的感觉和沈洁菲很像。起初我仅看她的脸,觉得她很像莫萍,但是认识久了,发现她的性格里,有太多坚强的成分,这些成分正是莫萍所没有的。
我烧退了之后的第二天,在教室里碰到她和张筱晨。这几天由于秋老虎袭来,气温骤然上升到了将近40度,汪珏仅穿一件浅蓝色的吊带衫,肩膀上的皮肤露出很大一块,连同背部,上身几乎有百分之四十的皮肤是露在外面的。我一见她就打趣说:“要是我也能穿成你那样就不会发烧了。”
张筱晨也开她的玩笑,说:“晚上穿成这样走出去,人家还以为你是干什么的呢!”
我哈哈笑了起来,以为汪珏会脸红,没想到她紧接着张筱晨的话说:“什么干什么的?今天晚上我就穿这个出去走一圈试试,看别人会把我当成是干什么的!”
果然,刚吃过晚饭,汪珏就发信息给我,告诉我她要穿着早上的吊带衫出发了。
“祝你好运。”我在短消息里回复她说。
张筱晨的寝室在我隔壁,因为他和寝室里另外几个同学不合,常常跑到我这里来,一来便没头没脑地说上很多胡话。我的寝室也常常只有我一个人在,他们几个不是去教室学习,就是走访其他学校的老乡去了。我一没有什么老乡,二也懒得去教室,一到晚上,便在寝室里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电话线上网。我经常光顾的是我们学校的论坛,据说这个论坛是一个网名叫欧阳暮雨的大三学长做的,除了美工我不甚满意外,其他功能都大致能符合我的要求。我在论坛上注册了一个ID,叫做“杭州垃圾”,一段时间下来,认识了许多和我一样泡论坛的人。当然,我只去认识那些女生。
汪珏说要穿布料很省的吊带衫出去的那个晚上,张筱晨和平常一样,跑到我们寝室来聊天,通过每天晚上的闲聊,我得知张筱晨家的经济情况也并不太如意,贫困说不上,至少不算富裕。
“我妈妈下岗后就在朋友的介绍下在社区里工作,收入不好。”他眼神有些闪烁,似乎他并不愿意讲起他家里的这些情况,但对于我,张筱晨像是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