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大帝-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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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要点倘若落在匈奴手里,那未,不惟我国西北边出入陲人民不能安枕,中原人民的安全也要受严重的威胁了。反之,倘若这几个要点汉家都能守住,匈奴便不敢南向牧马,大青山下也决不会看见夜宿的毡车了。
汉代经营西域的目的既在凭西域以制匈奴,所以在河西开设四郡,肃清东西交通的大道后,便开始在西域的中央开设屯田,确立经营西域的根据地。
西汉在西域的屯田有渠犁、轮台、伊循、乌孙、车师等地,而在军事上占重要地位的则为渠犁(吐鲁番),后来又迁移到车师。质言之,西汉经营西域,初以渠犁为中心,东向以争车师,及车师既得,即进而据之以威迫匈奴。屯田区域是自西而逐渐东移的。
按西汉国都远在东方长安,何以其在西域屯田不因近就便,自东而西,反而自西域的中央由西而东呢。我们在分别叙述西域的屯田和要害的争夺之先,不能不先解答这个问题。要想解答这个问题,下列几件事情是应该首先知道的。
(一)西域南道诸国与北道诸国之间是一片大沙漠,汉朝势力到了北道后,就把匈奴与南道诸国的交通切断。南道诸国既然孤立,他们在西域军事上的地位便无足轻重。
(二)北道诸国的地位便不同了,他们与匈奴为近邻,离合向背能直接威胁汉人在西域的地位。所以都护郭舜说:本匈奴盛时,非以兼有乌孙、康居故也;及其称臣妾,非以失二国也。(《汉书·西域传》“康居”条)因此,汉朝经营西域便特别重视北路,假若不在北路设立根据地,便不能得到稳定城郭、监视匈奴的效果。
汉武帝生平大事年表(48)
导演:胡玫 编剧:江奇涛
连载:汉武大帝 出版社: 作者:导演:胡玫 编剧:江奇涛
(三)远交近攻是秦汉两代对付敌国的传统政策。汉人要利用西域夹攻匈奴,当然须在北路诸国寻求与国。
迨西汉与乌孙和亲,北路诸国闻内内附之后,为实现发动城郭诸国兵卒以东制匈奴的目的,自然需要在汉与匈奴势力范围之间选择一个西域根据地。
我们发开地图一看,这两个势力范围间的渠犁乃是最理想的地点,因为玉门关——楼兰城——渠犁是一条直线,渠犁以西都是与国,渠犁东南一千一百多里就是南北两道分歧点。楼兰对内的交通既便利,距匈奴的根据地车师又远,是最好没有的了。
(四)在关西域设立都护之前,车师以东均在匈奴日逐王手中,汉朝没有法子从郭煌进兵北攻车师。要想驱逐匈奴在西域的势力,自然要以凭借西域郭国的人力和物力,东向与匈奴争衡为最便了。
汉家在西域的势力既然是逐渐东进,匈奴的势力当然是逐渐东退了。当汉家势力未达到西域的时候,西域诸国本在匈奴的统治之下。匈奴西边的日逐王设有僮仆都尉,住在焉耆一带,征收诸国的赋税。《汉书·西域传序》说:
‘西域诸国大率土著,有城郭田畜,与匈奴、乌孙异俗,故皆役属匈奴。匈奴西边日逐王置僮仆都尉,使领西域,常居焉耆、危须、尉黎间,赋税诸国,取富给焉。’
这个匈奴经营西域的专官,直到汉宣帝神爵二年(前60年)日逐王降汉,匈奴势力退出西域,城郭诸国悉归附长安,汉家在西域设立都护的时候,方才撤消了。
(五)匈奴经营西域的中心,是先由焉耆一带迁到车师。西汉为驱逐匈奴的势力计,自然要东争车师。匈奴为要保持他们在西域的势力和利益,当然也不甘轻易放弃。所以与匈奴争夺车师,前后竟达五次。
渠犁一作渠黎,汉武帝天汉二年(前九九年)曾来贡献。这个国家在今天山南麓策特尔(Chadir)及车尔楚(Charchi)之间。徐松《西域水道记》卷二说:
‘(策特尔及车尔楚)两程之间,平原衍沃。南近(塔里木)河者,渠犁故地,北近(天)山者,乌垒故地。’这个地方十分适于耕稼,他的农业价值,汉武帝时桑弘羊已说得很清楚:
‘地广,饶水草,有溉田五千顷以上。处温和,田美,可益通沟渠种五谷,与中国同时熟。’
渠犁既具备这样优越的农业条件,当然可作为经营西根据地,所以在李广利伐大宛之后,便选择这个地方开始置校尉屯田。
纪元前126年,张骞自西域归,汉人对西域始获得明确的知识。从此,降昆邪王,取得通西域的道路(前121年);虏楼兰国主(前108年),安定了敦煌西域间的交通;结乌孙(前105年),得到匈奴西方的与国;破大宛(前102年),威震西域。汉朝前后不过经营二十五年,便在西域获得自给自足的根据地——渠犁。在这一点上,我们不能不钦佩汉廷削弱匈奴的迅速及其所得效果的伟大了。
西汉与匈奴五争车师的成绩,徐松《汉书西域传补注》已经明白指出了。现在我们把各次战役经过略述于后。
(1)汉武帝元封三年(前108年),遣赵破奴破姑师(即车师),因“暴兵威以动乌孙、大宛之属”。不过当时西域还没有通,汉廷对车师尚无力控制,可以不算。
(2)天汉二年(前99年),汉遣李广利、李陵等由酒泉、居延等路北击匈奴,别遣匈奴降者开陵侯将楼兰国兵击车师。结果是李广利被围,几不得脱,兵士死了十分之六七,李陵食尽援绝,降匈奴,开陵侯因为匈奴发数万骑救车师,也不利引去。“此汉争车师者一,汉末得车师。”
(3)征和四年(前89年)汉遣李广利将七万人出五原,商丘成将三万余人出西河,莽通将四万骑出酒泉,北击匈奴。莽通军道过车师北,至天山。汉恐车师兵切断莽通的后路,乃遣开陵侯将楼兰、尉犁、危须等六国兵别围车师。车师王降服。尽得其民众而还。“此汉争车师者二,汉得车师。”
(4)车师是西域的门户,匈奴决不肯轻易放弃,所以到昭帝时候,匈奴又遣四千骑田车师。宣帝本始二年(前72年),遣常惠使乌孙,乌孙连年为匈奴所侵暴,因请求汉廷发兵夹击匈奴。汉朝远交近攻的目的这时才得达到了。
(汉宣帝)地节二年,汉遣侍郎郑吉、校尉司马熹将免刑罪人田犁,积谷,谷以攻车师。至秋收谷,吉、熹发城郭诸国兵万余人,自与所将田士千五百人共击车师,攻交河城,破。
这是汉与匈奴第四次争车师,车师屯田亦自此始。
(5)单于大臣皆曰:“车师地肥美,近匈奴,使汉得之,多田积谷,必害人国,不可不争也。(元康元年)果遣骑来击屯田者,吉乃与校尉尽将渠犁田士千五百人往田,匈奴复益遣骑来,汉田卒少,不能当,保车师城中。
诏遣长罗侯(常惠)将张掖、酒泉骑出车师北千余里,扬威武车师旁。胡骑引去,吉乃得出归渠犁。尽徙车师国民,令居渠犁,遂以车师地与匈奴。车师王得近汉田官,与匈奴绝,亦安乐亲汉。
第五次争夺车师的结果,只好放弃了车师的土地,尽徙其国民于渠犁,土地虽为敌占领,人力可不致资敌。
汉武帝生平大事年表(49)
导演:胡玫 编剧:江奇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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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这时匈奴渐弱,内部也发生了破裂,由全盛时代逐渐衰落了。匈奴方面,经营西域的是他们西边的日逐王。神爵二年(前60年),日逐王先贤禅与单于有隙,想率其部下降汉,使人到渠犁向郑吉通款,这算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吉遂发渠犁、龟兹诸国兵五万人,迎日逐王,送他到京师。汉廷除封日逐王为归德侯外,并任命郑吉为西域都护,兼护南北两道,吉即择定渠犁北三百三十里的乌垒地,为都护治所,作为经营西域的政治中心。从此“匈奴益弱,不敢争西域,僮仆都尉由此罢”。
质言之,匈奴在西域的势力扫荡净尽,城郭诸国完全听受安的号令了。武帝以来切断匈奴右臂的大业,到这时才由郑吉完成了,上距张骞通西域,才不过六十七年。]
后元年(B88,癸已)69岁。
后元元年春正月,昌邑王甫薨,谥曰哀王。
6月,御史大夫商丘成有罪,自杀。
侍中仆射马何罗与弟重合侯马通谋反。
侍中驸马都尉金日磾,光禄大夫霍光,太仆上官桀讨之,伏诛。
[初,马何罗与江充善,而马通以诛太子时有功封侯。及上灭充家,何罗兄弟惧。遂谋反。
《汉书·霍光传》记:“后元年,侍中莽(马)何罗与弟重合侯马通谋为逆,时光与金日磾、上官桀等共诛之。]
[“马何罗与江充相善。及充败卫太子,何罗弟通用诛太子时力战得封侯。后上知太子冤,乃夷灭充宗族党羽。
何罗兄弟惧及,遂谋为逆。日磾视其志意非常,心疑之,阴独察其动静,与俱上下。何罗亦觉日磾意,以故久不得发。
是时上行幸林光宫,日磾小疾卧庐,何罗与通及小弟安成矫制夜出,共杀使者,发兵。
明旦,上未起,何罗从外入,日磾心动,立入,坐内户下。何罗袖白刃从东厢上,见日磾,色变,走趋卧内。日磾得抱何罗,围住曰:马何罗反。上惊起,擒之。]
7月,削燕王旦三县。
是月,欲立少子刘弗陵为太子。因其年小母少,恐重演吕后专权故事,乃先赐弗陵母赵婕妤死。
[《汉书·外戚传》:“钩弋子年五六岁,壮大多知,上常言‘类我’,又感其生与众异,甚奇爱之,心欲立焉。]
[清儒杭世骏以为无杀钩弋事:
“常疑汉武杀钩弋事不可解。以为雄猜之主,不近人情事亦有之者。考之《西京杂记》钩弋夫人从事甘泉,告上曰:‘妾相运为陛下生一男,年十七。妾当死,今必死于此,不得为矣。愿自爱。’言终而卒。香闻十余里,因葬云陵。上哀悼之,发冢开视,惟衣履存,乃为起通灵台于甘泉。]
是岁,使黄门画周公负成王朝诸侯图,以赐霍光。
后二年(B87,甲午)70岁。
正月,朝诸侯于甘泉宫。赐宗室。
司马迁失官,后失踪(遁隐?)。(说详王国维《太史公行年考》。)
迁遗一女,适平通侯杨敝。著《太史公记》百三十篇传世,即《史记》。
[王国维《太史公行年考》:
“案史公卒年,绝不可考。……要之,史公卒年虽未可遽知,然视为与武帝相终始,当无大误也。……今观《史记》中最晚之记事,得信为出自公手者,唯《匈奴列传》之李广利降匈奴事征和三年,余皆出后人续补。]
《后汉书·蔡邕传》:“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传于后世。”
[何按:关于司马迁卒年,史无明文。
但武帝未杀司马迁,亦未禁毁其《太史公书》。疑马迁之失踪或遁隐与霍光有关。武帝死后,昭帝以幼冲之年临帝位,大政托孤于霍光,霍光是去病之弟,卫皇后、卫太子及卫青宗亲。他执政不久,即发动政变,黜夺田千秋、金日磾等托孤重臣的权力。又以勾结燕王谋反之可疑罪名逼死上官桀、桑弘羊等旧臣。霍光最终立卫太子之孙为宣帝,从而为卫氏家族全面平反。卫青生前与李广有隙。司马迁亲近李氏家族,由于为李陵辨冤而获罪,《史记》中明显贬卫霍而扬李广。所以霍光必不能容之。因此,司马光在昭帝朝的神秘隐遁或失踪,必然与霍光的柄政有直接关系。]
[王鸣盛《十七史商榷》“子长游踪”条:
“(司马迁)既座刑,乃卒述黄帝至太初,则书成时,必六十余矣。后为中书令,卒必在武帝之末。《参世家》末言参之五世孙宗以征和二年坐太子死,即戾太子也。又田仁、任安二人皆坐戾太子事诛,而《史记田叔传》及仁死事,且云予与仁善,故述之。又《报安书》作于安下狱将论死之时。则‘巫蛊’之狱,戾太子之败,迁固亲见之。又四年,武帝崩,《汉书》本传于《报任安书》后言迁卒,则在武帝末或更至昭帝也。]
[由于司马迁之死史籍缺乏明确记载,后人对其死因与卒年就产生了各种臆测。写《汉书》的班固在为其作传时已经搞不清楚,所以干脆不记。东汉卫宏在《汉书旧仪注》中说:“司马迁作《景帝本纪》,极言其短及武帝过,武帝怒而削击之。后坐举李陵,陵降匈奴,故下迁蚕室。有怨言,下狱死。”东晋葛洪在《西京杂记》中承袭卫说。王鸣盛在《十七史商榷》中对卫宏说提出质疑:“今观《景纪》,绝不言其短。又迁下蚕室,在天汉三年,后为中书令,尊宠任职。其卒在昭帝初,距获罪被刑盖已十余年矣,何得谓下蚕室,有怨言,下狱死乎?与情事全不合,皆非是。”
汉武帝生平大事年表(50)
导演:胡玫 编剧:江奇涛
连载:汉武大帝 出版社: 作者:导演:胡玫 编剧:江奇涛
子长《史记》,全是愤激,杂以游戏。以‘项羽本纪’列高祖之前,固为无礼,又不为惠帝立纪。至‘孝武本纪’,但述其神仙祷祠之事,而政令无闻焉。不过为文成、五利作一外传耳。传之后世,以为何如主?殆以此报腐刑之毒也。首云孝武皇帝者,与孝景皇帝者,同是轻薄语。但太史公自序云:今上本纪。尚未有谥,故刘知几谓褚先生补作。以此传疑。
《史通》云:元成之间,会稽褚先生补作‘武帝纪’、‘三王世家’、‘龟策’、‘日者’等传,辞多鄙陋,非迁本意也。然吾观武帝纪编年未终,疑是未完残稿。卫宏云:‘迁作本纪,极言景帝之短及武帝之过。武帝怒而削去之。然止毁其副在京师者,故‘景纪’至后复出,‘武纪’指切尤甚,民间亦不敢藏。’不知何时复出,阙略失次若此。若云褚少孙作,则如‘三王’、‘外戚世家’,‘滑稽’、‘日者’、‘龟策’褚传,明明前列‘太史公曰’,而后附以‘褚先生曰’,盖补子长所未备,未尝以伪夺真也。少孙若作‘武纪’,何不历叙元封以还,讫于后元,续史公论赞后,如诸传例乎?知几之言。未可为信。
班马优劣,论者互有异同。大约右马而左班。张圃云:‘迁之著述,辞约而事举。叙三千年事,唯五十万言。固叙二百年事,乃八十万言,’烦省不同,不如一也。良史述事,善足以奖劝,恶足以监诫,人道之常。中流小事,亦无取焉,而班皆书之,不如二也。毁贬晁错,伤忠臣之道,不如三也。迁既创造。固又因循,难易益不同矣。]
御史大夫商丘成击卫太子有功。坐于文帝庙醉歌,大不敬。自杀。
2月,武帝病重五柞宫。
乙丑,立弗陵为太子。霍光问后事,武帝曰:“立少子,君行周公之事。”
二月已巳,以光禄大夫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都尉金日磾为车骑将军,宅侯。太仆安阳侯上官桀为左将军。桑弘羊为御史大夫。命三人共协霍光辅佐太子刘弗陵。
[二月,武帝病重,诏立弗陵为皇太子,年八岁。以霍光大司马、大将军,金日磾为车骑将军,上官桀为左将军,受遗诏辅幼主。又以搜粟都尉桑弘羊为御史大夫。]
[1977年8月,玉门市花海公社东北的一处烽燧遗址中,出土一批汉代简牍。其中有一件七面棱形觚(编号77。J。H。S:1),上有一篇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