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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傻子聂露儿-第6章

小说: 傻子聂露儿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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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我和若桃若雨在外间给无双换裤子。无双已经会满院乱跑了,但只会说一些单字。这个小坏蛋一玩疯就忘了撒尿,一天得尿七八回裤子。他怕奶娘向爹爹告状,所以一旦撒尿就偷偷跑来找我,让我帮他消灭罪证。
  
  突然,若桃轻轻推了推我,兴奋地提醒道:“两位少主,快看快看。”
  
  我抬头一看,风临站在院子口,正望着我笑。此时正刮着小风,四周的树叶翻着一朵朵浓绿的浪花,将风临身上的白衣映上了淡淡的翠色,他的腰间也挂一个翠色的玉佩。所以在我的眼里,他全身都是翠的,有点像爹送我的那只翠色鹦鹉。
  
  我又看了看他身后,问:“风临,你一个人来的吗?”
  
  他笑得更欢:“原来少主还记得我,是,我一个人来的。”
  
  “那你什么时候走呢?”那个山谷中的人,除了者童,我谁都不想见。
  
  他的笑容僵住了:“少主,以后属下会住这。”
  
  闻言,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时,无双挥舞着胖乎乎的双手喊道:“便,便。”
  
  “你一来我弟弟就要拉便便,你看,我们姐弟都不喜欢你,你能不能不住这?”我想说服他。
  
  他的脸色越加难看:“少主,恐怕不行。”
  
  “我家房子窄。”
  
  “没关系,我睡庭院。”
  
  “你要是不住这我把我的金玉镯子给你。”
  
  “少主,不行。”
  
  “你要是住这无双的尿布以后就由你来换,我爹爹很凶,动不动就骂人,我让他一天骂你八顿。”利诱行不通,我改用威胁的手段。
  
  他反而笑了起来:“求之不得。”
  
  “姐,姐,便,便,便,便。”无双等不及,开始扯着嗓子催。
  
  没办法,我白了风临一眼,没好气地站起身,拉着无双越过他走了出去。
  
  一出门我就把无双交给若雨,自己向爹爹平时练功的小溪跑去。我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我家只能住一个男生,风临来,者童就不能来了。
  
  我明明跟爹说过的,者童才是我的好朋友,风临不是。
  
  讨厌,最讨厌爹爹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要降温了,喜欢我家小露儿哦。




第十二章

  到了飞玉涧,爹爹果然在那里练功。
  
  由于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雨,飞玉涧的水量猛涨,两条巨龙般的银瀑从几丈高的悬崖上落下,激起了汹涌的水花和一层薄薄的水雾。
  
  爹爹闭着眼睛端坐在瀑布下,长长的黑发在水中松松散散地翻滚着。
  
  “爹爹——”我大声喊。
  
  虽然瀑布声震耳欲聋,但我肯定他能听见,可他没反应。
  
  我气得想哭,弯腰捡起周围的烂树枝小石子噼里啪啦朝他掷去:“讨厌你,我讨厌你,你欺负我,我不理你了,我讨厌你……”
  
  我的力气小,那些东西才飞到半途就落了下去,根本砸不到他。扔了半天,他还是反应,我反而累得气喘吁吁。
  
  无奈之下,我只好拿出看家本领,一屁股坐在地上抹开了眼泪:“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
  
  一只手伸过来,按了按我的鼻子:“我的露儿公主,你哭什么?”
  
  我抬起头,爹爹裸着上身蹲在我面前,探究地盯着我,嘴边含着笑。湿润的黑发一缕一缕地贴在他的身上,顶端滚着晶莹的水珠。
  
  见他还装着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我的火气更大。
  
  “我不要你当爹爹了。”骂完,我爬起来就走。
  
  “呜呜呜呜,我女儿不要我了。”身后传来了爹爹假惺惺的哭声。
  
  他才不会哭呢,我不信,继续走。
  
  忽然,我的身体一轻,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再定神时已对上了爹爹毫无笑意的脸。
  
  他按着我的双肩,用我从未听过的含糊声调冷冷地问:“露儿,你真的不要爹爹么?你要离开爹爹么?”
  
  看着他眼中明锐如剑光的火花,平生第一次,我害怕爹爹。
  
  “爹爹,你按疼我了。”
  
  “疼?”他冷哼一声,将我拉进了他湿漉漉的胸膛,“露儿,爹爹也疼,爹爹心疼。露儿不要爹爹了,爹爹心疼。”
  
  贴着他冰凉的皮肤,我的眼泪越落越厉害,身体也抑制不住颤抖了起来:“我乱说的,我要爹爹,我以后不会再那么说了。”
  
  “这就对了,露儿,我的乖女儿,”他松了一口气,低头爱怜地替我擦着眼泪,最后手指停在我的脖子上,“别离开爹爹,你娘离不开,你也离不开。除了人,你要什么爹给你什么,但只有这些话绝对不许说,听见没有?爹爹会生气,很生气。”
  
  我急忙点头:“听见了。”
  
  爹爹终于温柔地展颜一笑,将手从我脖子上移开:“说吧,找爹什么事?”
  
  被那么一吓,我已没了刚才的火气,犹豫了半响才小心翼翼地请求道:“爹爹,不要让风临住在我家,让者童来好不好?”
  
  “你惹爹爹生气就为了者童?” 爹爹依然在笑,但笑容中却闪过了一丝犀利的颜色。
  
  “不是不是,”我下意识地急忙摆手,“爹爹不要生气。”
  
  “傻丫头,”爹爹起身,走到不远处拖过树上的白丝袍披在身上,“你是我聂倾念的女儿,这辈子自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爹和双儿在,风临和者童这种蝼蚁与你无关,你谁都不需要。”
  
  一阵凌厉的山风掠过瀑布,又挟着冰冷的水珠扑到我脸上,冻得我不停地打哆嗦。
  
  大概是觉得我在害怕,爹爹又走回来,伸手抚上我的脸:“露儿,你是你娘留给爹爹的宝贝,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爹爹更爱你,就连双儿也是爹爹问你娘讨来照顾你的。”
  
  他抬头,望着天边张牙舞爪的白云,神情有些不屑:“风临和者童都是爹爹的工具,风临聪明伶俐、野心勃勃、阿谀逢迎、笑里藏刀,是一只能做事却不能让人信任狐狸。者童勤奋踏实、为人孤傲,可惜是笨熊,不堪重用。不过就算他们完美无缺又如何,爹爹只需一个光鲜的人来装点门面。我女儿身上流着阿晨的血,我怎么会把我的阿晨,我的宝贝女儿交给别的男人?”
  
  我不解:“爹爹,我听不懂。”
  
  “乖女儿,你不需要听懂。”爹爹拍拍我的头,用不容置疑的语调说道,“天热了,爹爹准备给你做衣服,你好好想想要什么样子的。至于风临和者童的事,你别管。风临和若桃若雨没什么不同,你随心对待就是。”
  
  虽然我很不满,可我不敢再说什么,我怕,爹爹会对者童生气。
  
  风临从此就住在了我家。
  
  爹爹告诉我他和若桃若雨一样,可我觉得他们有些不一样,他能和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吃饭;他住在隔壁的别院,自己独享一套院子;他有好几个小厮;他每天都和爹在一起,一起出门办事,一起练武,一起去议事厅。
  
  可能风临也知道我不喜欢他住在我家,所以他经常从外面带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和小吃给我。我说什么话他都说对,我想出什么坏点子他都帮着我干。我隐约觉得这可能就是什么“讨好”,被人“讨好”的感觉不错,也许风临不是那么讨厌吧。不光我这么想,若桃也这么觉得,她说风临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孩。
  
  世界上最好?我觉得我和若桃的眼光有些不一样。
  
  不过习惯是一个很强大的力量,渐渐的,我习惯了风临的存在,习惯了按爹说的叫风临作风临哥哥,习惯了每次他给我带来的小布偶小蝴蝶等玩意。
  
  相熟之后,我还跟他打听过者童的事。可风临哥哥说者童早已搬家了,但他会给我打听,等有消息一定告诉我。
  
  刚开始我还记得这事,时常催促。可两三年后,我连者童的样子都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露儿这篇文是我用了放松的,可能不会太好看,也没有太多波折。只是单纯为露儿而写,我家小露儿可能会是我最喜欢的女主了,比小芙还喜欢。当然,也可能是最美的女主。她可是继承了金眼妖家族所有外貌优点的公主啊。
我会尽快构思新文的。




第十三章

  我吃得好,长得快,个子差不多和爹一样高了。爹说女孩长大了就要呆在家里,所以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带上议事厅;也不让我出门。风临哥哥也搬到很远很远的院子里,几个月不能见上一面。很多时候我都只得自己呆在后院,无聊地看若桃若雨她们绣花,要不就一个人去湖边喂鱼。
  
  我的头发很长,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头发就能垂到水里,在水里优雅地散开,像一把快乐的水草。
  
  我常常幻想,要是我的头发再长些就好了,长到能够着湖中的荷花。那时我把头发扔出去,缠住荷叶往这边拉,然后我就能尝尝荷叶上的露珠是什么味道。 
  
  荷叶上的露珠很诱人,每天早上湖面上都会飘着一层奶白色的雾,晨雾渐退之时,荷叶上会奇迹般地出现一颗颗晶莹闪亮的小露珠。晨风一吹,便在荷叶上颤抖着,就像夜里的月亮遗留在人间的眼泪。
  、 
  一天早上,离湖岸很近的地方长起了一张新发的荷叶,上面闪动着一颗苍白的大泪珠。我心念一动,便小心翼翼地伸手朝那张荷叶探了过去。忽然,旁边有人劝道:“少主,属下给你摘吧,别摔着。”
  
  我扭头一看,眼前跪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看衣服,应该是我家的前院的侍卫。
  
  “好啊。”我听话地收回了手。
  
  他挽起裤腿,走到湖边,一弯腰将那片荷叶摘了下来,转身递给我。
  
  我一看,荷叶上的露珠已经被他弄掉了,不由鼻子发酸:“人家想要荷叶上的露珠。”
  
  他一怔,点了点头:“别急,我去另给你摘一张。”说着,他将腰间的佩剑往草地上一扔,轻盈地朝湖中间飞了过去。到了荷叶丛上方,他一个轻旋将一张荷叶抓到手里,飞了回来。
  我赶紧迎上去,惊喜地看着他手中的荷叶。
  
  他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捧着荷叶,将那颗正激烈颤抖的露珠托到我眼前:“你想怎么玩?”
  
  “我要喝。”我抿了抿嘴巴。
  
  “好。”他将荷叶沿凑到了我的嘴巴边。我小心翼翼地伸长嘴唇,含住荷叶沿,“嘶溜”一下将那颗露珠吸进了嘴巴。
  
  沁凉的露珠带着荷叶的清香,一骨碌从我的嘴巴里滚进了我的肚子里。顿时,五脏六腑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惬意极了。
  
  我咂咂嘴:“露珠真好喝,不过一会就会被太阳晒没了,你能不能再给我采一张叶子回来?”
  
  他低垂着眼睛,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表情:“少主,一次吃太多会肚子的疼,明天早上属下再给你摘。”
  
  听他这么说我的玩性上来了:“好啊,你叫什么名字?爹爹不让男侍卫进后院,你偷偷进来的吧。你这几天都躲在门后看我,我知道的哦。”我歪歪头,瞅了瞅他的鼻孔,“你看我的时候有没有流鼻血啊?”
  
  流鼻血是我发现的一项新乐子,这两年经常有侍卫看着我流鼻血。特别是当我撸起袖子玩水的时候,他们往往眼睛发直,两条毛毛虫一样的鼻血哗哗往下淌,很有趣。不过自从我把这事告诉爹爹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和无双风临哥哥之外的第四个男人。
  
  “没流。”他轻声说道。
  
  那一瞬间,我在他脸上捕捉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所以我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他的眉毛又黑又浓,相貌并没有特别出众的地方。只是他的嘴唇紧抿,透着一股和其他人不同的倔强。阳光透过湖水,映得他的眼睛里满是剔透的波光。
  
  “为什么我看你那么眼熟呢?”我问。
  
  闻言,他抬眼看着我,眼里仿佛燃烧着某种深刻而绝望的情绪:“婆娘,”他抖抖的嘴唇中传出了一句几乎弱不可闻的话,“我是者童啊?你不记得我了?”
  
  者童?我一愣,怎么有点耳熟呢。
  
  “你不记得我了?”他深深地将头埋下,喃喃重复道。
  
  忽然,我灵光一闪,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脸。
  
  “者童,”我又惊又喜,“你的伤好了吗?”
  
  他抬起头,眼中闪着星空般璀璨的光:“好了。”
  
  “你明天还来吗?”
  
  “来。”
  
  从那天起,我们便每天早上在湖边相会。他还是不怎么说话,也不会笑。但每当我给他偷偷带小点心,或是偷拿若雨的针笨手笨脚地将他的衣服补成皱巴巴的一团,他便会努力地冲我咧嘴。我知道那是他的笑容,我喜欢看他怪怪的笑容。
  
  他还是会给我摘荷叶,可随着天气的变热,荷叶上的露珠存在的时间越来越短。
  
  “你看,露珠们又不见了。”我惋惜地说道。
  
  “婆娘,现在市面上有一种荷叶发簪,上面镶着露珠,你那么喜欢露珠,明天我给你带一支。”
  
  我高兴地转身搂住他的脖子,吧唧就是一口:“好,明天我早早就到这里哦。”
  
  他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虾米。
  
  “嗯,你脸红了,不舒服啊?”我问。
  
  “天热,天热了。”他低着头,支支吾吾地答。
  
  第二天一大早,屋外雷声不断,大雨滂沱。我想着和者童的约定,趴在小桌上坐立不安。他会不会傻傻呼呼地在湖边等我啊?他一定会的,他是个小傻子。
  
  忽然,窗户那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声音:“婆娘,快开窗。”
  
  我大喜,飞快地跑过去拉开窗户。者童带着一身水,从窗外爬了进来。
  
  我关上窗户,赶紧开柜找毛巾。
  
  “婆娘,”他扳过我的肩膀,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根荷叶簪子,“送给你。”
  
  我接过那根还带着他体温的簪子,开心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簪子的做工很粗糙,颜色老气,上面的露珠也暗淡无光。但我却很喜欢,因为这是他送给我的。
  
  “者童,”我凑上去,在他雨水横流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帮我戴上吧。”
  
  “我,不会。”他小声说道,“我也不能久呆。”
  
  “没事,若桃若雨一定在楼下绣花。爹爹和风临哥哥他们都出门了,不会有人来。”
  
  “哦。”他脱掉滴着水的上衣和湿透的鞋子,扔在屋角,慢慢腾腾地走过来,接过了荷叶簪和梳子。
  
  我拔下头上原有的簪子,长长的头发立刻倾泻而下,垂到身下雪白的狐毛毯上。
  
  者童确实不会绾头发,他抓着我的头发,笨手笨脚地绕了半天,一点型都没弄出来。可他的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茧子,滑过我的脖子时麻酥酥的,很舒服。我坏坏享受着那种感觉,就是不告诉他他的手法错在哪里。
  
  终于,他满头大汗地说道:“绾好了。”
  
  我觉得铜镜中的我顶着一团乱糟糟的鸟窝,鸟窝顶上还横插着一枝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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